王 爽
(山西廣播電視大學 人文與經(jīng)濟學院,山西 太原 030027)
齊己是晚唐五代詩僧的代表性詩人,他的詩歌清雅幽峭,是唐詩中獨具神韻的作品。作為釋子之詩,脫離早期佛經(jīng)偈頌,秉禪寂之法、求詩歌之妙。明胡正亨《唐音癸簽》云:齊己詩輕潤平淡,亦復高遠冷峭[1]569。不僅如此,齊己還從創(chuàng)作方法、風格、詩意多方面拓展詩學理論,豐富唐詩內(nèi)涵。
大量詩格類著作的產(chǎn)生是晚唐五代文學批評中的一個特別引人注目的現(xiàn)象。所謂“詩格”,就是詩之法則、式樣,換言之就是討論如何做詩。這類著作實際上是以指導初學者如何做詩為目的,其內(nèi)容多樣,筆法各異,在晚唐文學批評領(lǐng)域占有一席之地?!讹L騷旨格》是其中最為突出的一部,基本奠定了此后詩格的著作體式。
《風騷旨格》包含六詩、六義、十體、十勢、二十式、四十門、六斷、三格等。每條各引詩一聯(lián)為例證,并無更多解釋說明。其中,“六詩”與“六義”是傳統(tǒng)舊語,其余是齊己的新說。新說中“十體”、“十勢”、“二十式”、“六斷”及“三格”講的是做詩的方法,“四十門”是做詩的題材。其中,“十勢”應(yīng)該是最為特殊的一項,也是影響最為深遠的一項:神彧《詩格》中也列有“十勢”,五種源于皎然《詩式》,另外“五勢”則承襲《風騷旨格》;徐夤《雅道機要》中“八勢”源于《風騷旨格》;佚名《詩評》中也將齊己“十勢”稍加變化而成為“詩有八勢”。眾多作品均涉及此類“勢”論,且均有齊己的“勢”論夾雜其中,可見這在當時是頗為批評家們認可的一種文學批評理論。
“勢”一名本源于書法,指行書過程中的氣韻鋪陳,關(guān)照全局的構(gòu)思琢磨,統(tǒng)領(lǐng)全篇的張力與粘合力。中國古代文藝批評中最早的“勢”論應(yīng)用正是在書法評論中。從東漢開始,蔡邕所著《篆勢》、《九勢》,崔璦所著《草書勢》,劉邵所著《飛白書勢》等作品,所探討的內(nèi)容都是書法理論中的“勢”論?!皠荨闭撌紫瘸蔀闀ɡ碚撝械囊粋€重要內(nèi)容,而后轉(zhuǎn)入文學批評領(lǐng)域。齊己不但善詩、善丹青,且善行書。《宣和書譜》卷一一稱齊己:“筆記灑落得行字法,望之非尋常釋子所書也?!盵1]569
齊己不僅強調(diào)“勢”,而且創(chuàng)造性地為“勢”加上了各種名目,對“勢”進行了詳細的命名和區(qū)分。如“毒龍顧尾勢”、“猛虎投澗勢”、“鯨吞巨海勢”等。這種對“勢”論的分類命名,影響極大。這些 “勢”論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多用極具力量、動感的詞匯來命名:“猛虎踞林勢”、“猛虎投澗勢”、“獅子返擲勢”等。從這點來看,便不同于書法上所說的“形勢”,而更接近文學中的“體勢”。這些不同名目的“勢”講得其實是文章中的句法問題,是詩句間的結(jié)構(gòu)和節(jié)奏律動。不同的“體勢”強調(diào)的側(cè)重點不同,但都是作者創(chuàng)作力的表現(xiàn)。這種力量隱藏于詩作的字句之中,行走于詩意之內(nèi),雖難以言傳卻用以連接全篇,給全文注入精髓。像這種以四字一組的形象語來指涉句法,影響極為深遠。其中若干名目,直接為后世文學評論所承襲,包括脂硯齋評《紅樓夢》,皆由此演化而來。陸云有云:“往日論文,先辭而后情,尚勢而不取悅澤?!贝撕?,“勢”作為一種文學理論,迅速拓展開來,成為詩歌批評中的一個重要課題。詩僧神彧就明確提出,寫文章“先須明其體勢,然后用思取句?!庇纱丝梢?,“勢”論的提出對于后世文學批評影響之大。
磨煉并不僅限于創(chuàng)作方法,并非只是理論視角的刻意琢磨,更重要的是對于詩作本身的精心雕琢。
晚唐五代詩格,非常看重意象的作用。所謂意象,并不是單純的客觀事物,而是包括“意” 和“象”兩個方面,包含了物象和由物象引出的暗示意義。
意象是中國古代文人托物言志的主要載體,作為句法與審美的紐帶,意象選取的精妙與否關(guān)涉到一個作品最終的格調(diào),是造設(shè)審美意境的關(guān)鍵所在。
齊己一生好游歷,青山碧苔、孤雁鳴蟲,涓流竹林、清風白蓮在他筆下皆有意蘊,充分體現(xiàn)了作者的美學觀點和創(chuàng)作理念。其詩集寓名《白蓮集》,顯現(xiàn)出作者本人對白蓮意象的偏好。 “白蓮”一詞,在其作品中多次出現(xiàn),除了描寫禪林景物外,更多的是用白蓮作為自己清滌人格的象征,表露出其抑寂修心的心路歷程?!办o社可追長往跡,白蓮難問久修心”[2]506還有詩句“萬境心隨一念平,紅芙蓉折愛河清”[2]586“但恐蓮花七朵一時折,朵朵似君心地白”[2]563也都用蓮花入詩,表達他對蓮花的情有獨鐘。事實上,“白蓮”意象在中晚唐詩壇大量出現(xiàn),表明其時文人對“白蓮”意象的廣泛認同,是清苦自潔品格的象征。
齊己一生寄情于青山冽泉,寫下了許多山水名篇:《早梅》、《新燕》、《片云》、《觀雪》、《秋空》等。在他筆下,很多幽寂景象被賦予鮮活的生命力,成為齊己感情的象征。流云、清泉、歸燕、松柏都是他慣用的意象。但齊己詩中意蘊最為深遠的還是“青山”、“苔蘚”的意象?!鞍咨徬闵⒄雍矍?,綠筱陰濃蘚地寒?!盵2]517、“苔床臥憶泉聲,麻履行思樹影深?!盵2]509、“門底秋苔嫩似藍,此中消息興何堪。”[2]493詩人對苔蘚的鐘愛,當不是簡單隨意的描摹,而是作者心中禪悟的象征,是齊己幽寂生活中的一縷生氣,象征靈動與頑強。青山意象也是如此,“近來焚諫草,深去覓山居?!盵2]10“無窮芳草色,何處故山青。”[2]30、“重城不鎖夢,每夜自歸山?!盵2]80凡此種種,該是齊己取象自然,怡靜心靈的一種方式。這種審美情趣的表達顯然指向翠色晴嵐、皓月幽遠的林下風流。
此外,他還多用“白發(fā)”、“秋鬢”喻時光流逝;用“雁”、“船”寄托自己漂流在外的思鄉(xiāng)之情;用“月”“風”“竹”“石”“寺”來說明心內(nèi)的澄凈明潔。他選景取材不僅憑借細微的觀察和感受力,而是他超脫品性的一部分,是刻意琢磨,也是信手拈來。常年浸淫山水之中,取法自然,神游八荒,是參也是悟。齊己山水詩畫面感極強,因為齊己不僅以詩著稱,還是丹青妙手。齊己在其作品中有意識地將繪畫手法表現(xiàn)在詩作之中,取畫法之長,使得其詩作更加立體,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觀其山水名篇,有的鮮艷明麗,有的清雅古樸,他不僅賦予景象感情,還給水墨山川以丹青朱碧,流動幻化,給人空靈幽靜的感受。
自然萬物給作者以創(chuàng)作靈感和審美范本,作者通過物象表達情感。但即便是這份意象獲得,也需要“窮搜”“旁討”,偶有所得便已然是仙手、高手:“未逢仙手詠,俗眼見猶輕。”[2]18,由此可見成詩之艱難。以景喻情,才能形成優(yōu)美靈動的意象。齊己認為苦吟是獲得詩句的必經(jīng)之路:“謾道詩名出,何曾著苦吟?!盵2]27苦吟又分為兩種,一是字句循音律之難,二是詩作內(nèi)容得“別趣”之難:“趣極同無跡,精深合自然。”[2]179滄浪詩話有云:“詩有別趣,非關(guān)理也……詩者,吟詠性情也?!盵3]412
齊己將詩歌分為三個級別,以上中下三格論詩。上格用意,中格用氣,下格用事。對詩歌等級進行了明確的劃分,他強調(diào)的是作者的寫作初衷和寫作方法,強調(diào)寫作風格的婉轉(zhuǎn)隱晦,強調(diào)詩作的清曠風格。他反對為記事而做詩,反對所謂的“古比今事”。他將律詩視為一種極為純粹的文學表達方式。齊己終其一生追求的是詩歌本身,認為應(yīng)是詩人與外界交流、融匯,經(jīng)主體苦思冥搜所形成的抒發(fā)感情的文字,而不是服務(wù)于政治教化的工具或歷史的旁白,這始終是指導他創(chuàng)作實踐的標準,并造就了他平淡清和、古樸悠遠的詩歌風格。用冼練精趣的語言賦予風景外物以精神趣味,生機躍然紙上。他的作品多在清凈怡然的景色景物中尋求自然的情趣,筆法古樸幽遠,雖然講求韻律規(guī)整,卻絕少佶屈聱牙之句。
齊己詩中慣用一些直擊人心,極具痛感的字詞來刻畫詩作過程的艱辛:“今體雕鏤妙,古風研考精?!盵2]458、“詩在混茫前,難搜到極玄?!盵2]235“功到難搜處,知難始是詩?!盵2]226“鑿”、“搜”、“摧”、“琢”、“鏤”無不顯示出詩歌創(chuàng)作的艱難。
齊己還善用“騷”或“風騷”表達詩作的抒情性,“藝術(shù)未甘消志氣,風騷無奈激剛腸?!盵2]473“風騷味薄誰相愛,欹枕常多夢鮑昭?!盵2]424、“秣陵長憶共吟游,儒釋風騷道上流。”[2]512、“風騷作者為商榷,道去碧云爭幾程?!盵2]599、“人間近遇風騷匠,鳥外曾逢心印師?!盵2]582齊己對于騷”、“雅”的執(zhí)著追求和自然繼承,是對皎然、靈澈等人古樸遒勁詩歌風格的尊崇和承襲。
“磨煉”是齊己詩學思想的核心,體現(xiàn)在他的詩格和詩歌作品中。其核心觀點是對字、句、意的反復錘煉,對意象的精心選取,且要關(guān)照到律詩的格律特征,用體、勢、門、格等多種方法,對詩句進行反復的雕琢,貫穿于創(chuàng)作的全過程。詩歌作品向來重視字句立意和題材的錘煉,律詩更是如此。律詩的體征使得詩作中的每一個字務(wù)必盡其義,得其法,精妙的一字一詞更是會提升整個詩作的格調(diào),成為流傳千古的名篇佳句。在嚴格的鋪陳排律制之下,提煉出最符合作者心意的詩眼,這對于作者煉字功夫是極大的考驗。若能提煉出句眼,更是妙手偶得之幸。而比字句提煉更重要的是關(guān)于詩歌意境的錘煉。
《白蓮集》是齊己詩論觀點的集中體現(xiàn)。與齊己同時的詩人孫光憲在為《白蓮集》作序時稱:“格清無俗字,思苦有蒼髭?!盵4]569最早用“清”、“苦”二字來概括齊己詩歌的特征?!扒濉敝傅氖瞧湓娮髌犯瘢囆g(shù)追求。“苦”指的是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雕琢磨煉之苦,此二字在其詩作中出現(xiàn)頻率極高。
齊己詩中,“清”字用來描寫詩作風格,多次出現(xiàn):如“今體雕鏤妙,古風研考精。賈島苦兼此,孟郊清獨行”[2]111“道自閑機長,詩從靜境生。不知春艷盡,但覺雅風清?!盵2]241中國文人詩作尚“清”之風早已有之,《詩經(jīng)·大雅》云:“吉”甫作誦,穆如清風,惟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痹诼L的文學史中,尚“清”之風一直為文人所推崇,及至唐代,孟浩然與王維倡其風,李白推其波,賈島助其瀾。作為山水田園詩派重要詩人的孟浩然和王維,將“清”推向了更高的層級?!耙皶缣斓蜆洌逶陆恕?《宿建德江》)“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兩句,直接為我們建構(gòu)了一個空靈幽靜的世外桃源。相較之與李白“垂衣貴清真”的遒勁灑脫,賈島的“清”更偏于清冷孤介:“岧蟯倚角窗,王屋懸清思?!?賈島清冷、清僻的詩歌直接影響了齊己。齊己的尚“清”說就是在繼承了前代的基礎(chǔ)之上,又結(jié)合了他自己的特殊身份、詩文創(chuàng)作,創(chuàng)造性地體現(xiàn)了他自己獨特的審美趣味。
齊己本人非常尊崇賈島,有詩作《讀賈島集》,并常在詩作中提到賈島:“賈島苦及此,孟郊清獨行?!盵2]458他還曾赴賈島故居,表達緬懷憑吊之意,并著有《經(jīng)賈島舊居》。賈島苦吟風格對齊己詩作也多有影響,齊己詩中多次出現(xiàn)“苦”字,大部分是描寫做詩的艱辛的,如“還是詩心苦,堪消臘面香”[2]140、“生來苦章句,早遇至公言”[2]38、 “苦吟”與“吟苦”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 “誰見少年心,低摧向苦吟?!盵2]54“故人猶憶苦吟牢,所惠何殊金錯刀?!盵2]254
《風騷旨格》中有六斷,就是關(guān)于詩文應(yīng)當如何結(jié)尾的論斷。作者對于詩歌結(jié)尾相當重視,試圖總結(jié)多種方法以示人。應(yīng)該說,作品結(jié)尾情斷意幽,語盡意無窮已經(jīng)成為唐代詩人自覺遵守的體式。意余于象,語盡意未絕。這種詩意的深遠其實不止體現(xiàn)在結(jié)尾中,也存在于詩歌的每一處,詩歌本身就是作者用字句搭建起的一個意的空間。而支撐起整個空間的事實上是作者本身的格調(diào)情懷和氣質(zhì)胸襟。
齊己一生勤勉,好詩且好論詩,《白蓮集》中談?wù)撊绾巫鲈姷脑娮骶陀形辶住Kc鄭谷、黃損共定《今體詩格》,對詩歌如何用韻做出了明確的規(guī)定。詩格這種以教授初學者為目的文學著作的形成,本就是苦思冥搜的結(jié)果,是就詩作技法層面的具體討論?!讹L騷旨格》是中國文學史上最重要的詩格著作之一,從技法的角度,對詩歌的創(chuàng)作進行了梳理總結(jié)和苦心孤詣的探索,奠定了后世詩格理論的基本走向,為后人的詩格作品提供了范式。齊己講求雕琢磨煉,體現(xiàn)在他的詩論中,也體現(xiàn)在他對于詩歌格律句法、題材內(nèi)容、藝術(shù)風格的極致追求?!栋咨徏氛撬妼W理論的實踐經(jīng)驗總結(jié)。
《風騷旨格》共引詩112聯(lián),自己詩句30聯(lián),賈島7聯(lián),其他詩人不超3聯(lián),對賈島的重視可見一斑。且所引多為頷聯(lián)頸聯(lián),也反映出晚唐五代詩歌創(chuàng)作中對頷聯(lián)的普遍重視,他們認為頷聯(lián)應(yīng)是一篇文章的主旨所在。其時文人大多歆慕賈島、姚合。姚賈詩的特點是更專注于由眼前景物、情事所煉成的清巧而工穩(wěn)的對句。他們雖也重視發(fā)端和結(jié)尾,但相形之下,中間兩聯(lián)更顯特色。至于為何摘引頷聯(lián)多而頸聯(lián)少,也許是因為頷聯(lián)承襲發(fā)端,多用來表現(xiàn)全篇主旨;而頸聯(lián)往往右開一層、發(fā)生轉(zhuǎn)折的緣故。
中晚唐詩人眾多,有些詩人如韓愈、孟郊,行文流水不拘一格,更擅古體;有些詩人古體和律體各具特色;但也有部分詩人,注重錘煉字句、鋪陳排律,詩作雖格局較小,才氣稍弱,卻反而更加適合他們。唐末社會動蕩,不少文人選擇遁達山林,偏于安靜和狹窄的生活空間,反而使其能夠?qū)P脑娢模o心參禪。“安史之亂”后,中晚唐社會日漸衰敗,詩人們的感情和理想熱情被澆滅,只得“茍全性命于亂世”,此時文人的心境和胸懷肯定比不上盛唐時期,因此著實不必過多貶低晚唐五代時的作品。相比古詩,律詩更重錘煉,不但要冥搜意象,還要將外物內(nèi)情置于嚴格的格律限制中,稍有瑕疵,即是敗筆。因此,律詩必須含蓄凝練,一字一句,皆應(yīng)有所指。晚唐五代時,詩格類著作風行一時,側(cè)面也反映了其時律詩的興盛。文彧《詩格》說:“冥搜意句,全在一字包括大意。” 徐夤《雅道機要》也專列“敘磨煉”一節(jié),強調(diào)做詩者對于詩的字、句、意,均須“微意細心,不得容易。”這些作品中經(jīng)常表現(xiàn)出對賈島的尊崇,賈島就是一位苦心孤詣,以五律著稱且成績斐然的詩人,尊賈島也就是重磨煉之意。相似的生活經(jīng)歷,共通的審美趨向,使得齊己與賈島在選取意象時具有很大的共同性:都善于使用細微意象表達自己的情緒。但在語言和詩意方面又是有所不同的。齊己對于賈島創(chuàng)作理念的繼承是有著修正意味的,他有意識地回避了賈島詩作語言的生僻怪澀,因此詩意也就更為清幽平淡。
齊己自幼生長于佛門,其思想受釋家影響頗深,在《風騷旨格》中創(chuàng)造性地用禪宗話頭為“十勢”命名。他的思想意識不獨受佛門典籍影響。齊己詩歌理論的形成,是在總結(jié)前人經(jīng)驗的基礎(chǔ)上,加入自己獨特的儒釋道觀點而綜合產(chǎn)生的。是通過大量且成熟的詩歌創(chuàng)作,對詩歌創(chuàng)作技法進行的指導。清新自然的意境,清淡平和的心境,清和質(zhì)樸的語言,構(gòu)成齊己詩歌的清雅詩風。
大自然的翠色蒼山、明艷靈慧,造就了齊己的古樸遒勁、清雅平淡的詩作風格。立意高遠,古雅樸拙是他詩作的一貫氣質(zhì),也是其品格情操的外化表現(xiàn)。幽棲樂道,取法自然,恣意留戀空谷幽林,凈月流華,在與大自然的對話中滌蕩自己的情懷。白蓮就是在幽遠高逸之中綻開的清雅之花,是純凈心靈的象征。齊己自述:“一千首出悲哀外,五十年銷雪月中”[2]473他用畢生心血為我們呈現(xiàn)出一幅幅水墨丹青,其中有濃墨有重彩,有清和古雅也有寂寥感傷,但不變的卻是那份堅韌灑脫,平易豐贍的出世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