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亞坤

(燕山大學外國語學院,河北 秦皇島 066004)

一、引言

晚清政府委派大臣沈家本于20世紀初的十年間，對原有的法律制度進行了修改與變革。這一時期的法律改革活動被稱為“清末修律”。當時聘請了多位外國法律專家，翻譯了大量日本和西方的法律書籍，引進了大量的相關(guān)法律詞匯。日本刑法學者岡田朝太郎1906年受聘于清政府，對近代中國法律改革和法學教育傾注了心力。

岡田朝太郎《刑法講義》中的很多法律詞匯，和中文的法律詞匯是“同形同義詞”的關(guān)系。從詞源學的角度，通過在兩本詞源詞典《近現(xiàn)代新詞詞源詞典》和《近現(xiàn)代漢語辭源》中查找對應的中文詞匯，探究這些法律詞匯的詞源。

二、選用的詞源詞典

(一)《近現(xiàn)代新詞詞源詞典》

香港中國語文學會統(tǒng)籌，世紀出版集團、漢語大詞典出版社 2001年出版發(fā)行的《近現(xiàn)代漢語新詞詞源詞典》，考證了一部分19世紀初到20世紀中期所出現(xiàn)的新詞的詞源(也包括少量明末清初出現(xiàn)的新詞)。筆者選取了這本詞典作為考證詞源的對照工具書。

(二)《近現(xiàn)代漢語辭源》

2020年出版的《近現(xiàn)代漢語辭源》是在香港“中國語文學會”近現(xiàn)代漢語語源數(shù)據(jù)庫的基礎(chǔ)上，匯集近現(xiàn)代具有代表性的文獻(包括鴉片戰(zhàn)爭后至民國時期的學術(shù)著作、科技刊物、?？圃~典等)編纂而成的。主要收錄1840年以后(少量溯源至明末清初)至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后，漢語受西方文化影響而產(chǎn)生的詞語和少量本族新詞，共計50000余條，約600萬字。提供了翔實、精當?shù)慕F(xiàn)代歷史文獻中的語源書證，為現(xiàn)代漢語的形成提供溯源資料。

三、《刑法講義》中的詞匯(日語詞匯)統(tǒng)計

本文按照日語五十音圖及在書中出現(xiàn)的順序?qū)υ~匯進行了排列，具體列舉如下：

一字詞 2個

権 罪

二字詞108個(略)

あ行 3個

移転 橫領(lǐng) 委任

か行34個

強盜 器物 刑法 行為 権利 公益 脅迫

恐喝 強取 騙取 故意 兇器 刑期 強姦

改心 放棄 拋棄 虛偽 偽計 義務 虛構(gòu)

過失 誤信 交付 強取 違背 拐帯 還付

挙動 寄蔵 故買 牙保 毀損 決水

さ行40個

財産 手段 詐欺 取財 接頭 財物 拾得

所持 竊取 自身 債権 死者 私権 私訴

占有 質(zhì)権 処罰 侵害 欺罔 訴追 実行

重罰 殺傷 殺意 捨置 蔵匿 処分 商法

商業(yè) 私償 錯誤 竊取 授付 首魁 贈與

責任 贓物 処斷 責任 條件

た行6個

動産 通謀 奪財 脫漏 徒黨 逮捕

は行20個

暴力 犯人 本罪 法人 暴行 法文 破産

負債 不法 背反 騙取 冒認 引渡 弁済

費消 履行 保持 発見 破壊 放火

ま行3個 民法 無罪 無償

や行2個 有効 有償

(篇幅有限，三四五字詞略)。

四、與詞源詞典比對

對《刑法講義》中的法律詞匯，整理出一字詞2個，二字詞108個，三字詞 54個，四字詞32個，五字詞5個。通過在兩本詞源詞典查找所有的這些詞，具體有15個能查到(《近現(xiàn)代漢語新詞詞源詞典》是14個)。列舉如下。(為節(jié)約篇幅，這些例詞也都是基本詞匯，沒有理解難度，2-15的意義解釋省略。)

(一)《近現(xiàn)代新詞詞源詞典》中能查到的

1.權(quán)利。原指權(quán)勢 和貨財，后指公民依法享有的權(quán)力和利益。[英] right。例如：“埃利士工人既入美籍，有投籌之權(quán)利”(1893年，《出使美日秘國日記》)。

2.公益(1903年，《新爾雅》)

3.債權(quán)(1903年，《新爾雅》)

4.私訴(1917年，《清稗類鈔》)

5.商業(yè)(1887年，《東槎聞見錄》)

6.責任(1903年，《新爾雅》)

7.條件(1903年，《新爾雅》)

8.法人(1903年，《新爾雅》)

9.破產(chǎn)(1890年，《日本雜事詩》)

10.民法(1890年，《日本雜事詩》)

11.所有權(quán)(1899年，《清議報》)

12.裁判官(1902年，《美國憲法》)

13.代理人(1903年，《新爾雅》)

14.不動產(chǎn)(1903年，《新爾雅》)

15.刑法(無)

(二)《近現(xiàn)代漢語辭源》中能查到的

1.權(quán)利 (1864年，《萬國公法》)

2.公益(1890年，《日本國志》)

3.債權(quán)(1902年，《生計學學說沿革小史》)

4.私訴(1890年，《日本國志》)

5.商業(yè)(1879年，《日本雜事詩)

6.責任(1896年， 《變法通議》)

7.條件(1903年，《新爾雅》)

8.法人(1903年，《新爾雅》)

9.破產(chǎn)(1884年，《日本地理兵要》)

10.民法(1879年，《日本雜事詩》)

11.所有權(quán)(1899年，《清議報》)

12.裁判官(1902年，《美國憲法》)

13.代理人(1903年，《新爾雅》)

14.不動產(chǎn)(1903年，《新爾雅》)

15.刑法(1906年《法政雜志》)

(三)比對的結(jié)論

1.這15個詞，雖說是法律詞匯，但根據(jù)常識就可以掌握、理解的詞。在中文和日語中的意思可以認為是完全一致的，所以無疑屬于中日“同形同義詞”。這也證明了同屬“漢字文化圈”的中日兩國，在法律詞匯交流方面具有極大優(yōu)勢。

2.《近現(xiàn)代新詞詞源詞典》和《近現(xiàn)代漢語辭源》的“例證引用文獻”中沒有岡田朝太郎的相關(guān)著作，這是一個缺憾。

3.比較兩本《詞源詞典》，1權(quán)利2公益3債權(quán)4私訴5商業(yè)6責任9破產(chǎn)10民法這八個詞的書證，《近現(xiàn)代漢語辭源》早于《近現(xiàn)代新詞詞源詞典》。證明《近現(xiàn)代漢語辭源》在詞匯的出處考證方面，更進了一步。

4.其中4個詞(7條件8法人13代理人14不動產(chǎn))出處都是1903年《新爾雅》。《新爾雅》和岡田朝太郎的《刑法講義》同年出版，二者之間是否有相互借鑒的關(guān)系，是下一個研究課題。

5.出處早于1903年《刑法講義》的詞有9個：1權(quán)利2公益3債權(quán)4私訴5商業(yè)6責任9破產(chǎn)10民法11所有權(quán)12裁判官。作為這些詞出處的8本著作，分別為：

權(quán)利(1864年《萬國公法》)

公益和私訴(1890年《日本國志》)

債權(quán)(1902年《生計學學說沿革小史》)

商業(yè)和民法(1879年《日本雜事詩)

責任(1896年《變法通議》)

破產(chǎn)(1884年《日本地理兵要》)

所有權(quán)(1899年《清議報》)

裁判官(1902年《美國憲法》)是否流入日本，是否被《刑法講義》參考了，也是下一個研究課題。

6.出處晚于《刑法講義》的詞有1個：15刑法(1906年《法政雜志》)，這本書是否參考了《刑法講義》，也是下一個研究課題。

五、結(jié)語

本文采用計量語言學和“實證”的研究方法來考察清末修律的刑法詞匯與當時日本法學書籍中刑法詞匯的關(guān)系，調(diào)查數(shù)據(jù)并進行相關(guān)分析。以刑法詞匯為中心，研究岡田朝太郎對中國近代刑法詞匯確立所作出的貢獻，以便對中日兩國近代刑法方面專業(yè)術(shù)語做對比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