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禮虎
摘要新課改對學習情境的強調,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過去高中語文教學所存在的過分重視文學輕視生活,重視答題套路輕視邏輯的不良學習傾向,進而引導廣大教師將時代、生活有機融入教學之中,拓展了學生的視野,提升了學生的思維深度,為學生樹立終身學習觀念提供了契機,切實增強了學生的語文核心素養(yǎng)能力。新課改對高考作文尤其重視,所取得的效果也是顯著的,一掃過去堆積素材、風花雪月、閉門造車的寫作陋習,基本上形成了寫時代、寫生活、寫大我的大寫作意識。本次新課標下的作文教學改革切實提升了學生的具體寫作技能,打通了時代、生活和寫作之間的通道,為學生進入社會提前做好了準備。寫作的時代化、技能化傾向一方面的確改變了沉浸于小我的寫作意識,但在某種程度上將真實狹義化為現實,從而造成了重體輕文的弊病。針對此現象,本文結合《阿Q正傳》《邊城》中的相關表述提出了非確定性表達寫作策略,試圖糾正這種已經存在的或者是可能存在的問題。
關鍵詞非確定性表達;確定化表達;寫作策略
每當我們品讀“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心便不由地黯然傷神;每當我們閱讀《三國演義》《水滸傳》時,腦海里總能浮現出充滿刀光劍影的喊殺聲;每當我們鑒賞《平凡的世界》之時,我們總會隨著故事的推進時而擔心,時而欣喜……
稍加審視,我們就能發(fā)現這些文字的魅力來源于過去的現實或者當代的現實。因為現實,所以我們感動,所以我們喜悅,所以我們憤怒....在由現實所搭建起來的文學世界里,我們總能通過文字輕易地發(fā)現時代、生活的相似性,這種相似性激活了我們的時代、生活記憶,從而將我們植人文學世界之中。在這樣的文學世界里,我們總能清晰地看見一切,清晰地看見人物的喜怒哀樂,人物的生老病死,故事的前因后果。這樣的文字是明確的,是可控制的,是理性的。這種理性的紀實化的表達讓我們產生了掌控世界的感覺,這種掌控感讓我們對文字充滿了癡迷。
但這個世界也有另外一種文字,譬如李商隱的 《無題》,譬如魯迅的《野草》,譬如加繆的《局外人》,譬如“生命太短,普魯斯特很長”的《追憶似水年華》……
這樣的文字雖然晦澀難懂,但我們依然對此孜孜不倦。因為這些文學作品讓我們看到了另外的世界,或者說世界的另外面貌。這個世界好像充滿了朦朧厚重的濃霧,一切若隱若現。我們沒法清楚地把握故事的走向,沒法清楚地感知人物的思想情感,甚至沒法看清人物的面貌。在這樣的文學世界里,一切都是變動的,模糊的,甚至是陌生的,非理性的。這種模糊的世界刺激著我們的探索欲望和求知欲望,誘導著我們進人陌生的世界。隨著迷宮般的故事推進,我們總會在某個時刻會心一笑,因為我們同樣窺到了世界的某些真相。
那么,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或者說我們所要表達的對象是井然有序還是模糊不清,又或是陰陽相諧而生?
辯證唯物主義告訴我們,世界是客觀存在的??陀^存在的世界是復雜的,真理隱居于事物的表面之下。世界的客觀性決定了世界的可認知性,理性由此而生。正是這份可貴的理性,燭照著黑暗且深邃的世界,讓我們得以堅定地走下去。但世界的復雜性、廣袤性決定了個體的認知注定是片面的、有限的。茫然、未知必然隨之產生。人的主觀能動性和語言的客觀性一方面為人搭建了溝通的橋梁,而語言的有限性、認知的局限性、人的內在性同時決定了人和人之間溝通可能停留于淺層次的社會性交流。所以,我們的世界光明與黑暗并在,陰影隨之共存。我們的世界如同太極,有陰有陽,也有陰陽之間的過渡地帶。
面對黑暗和光明,我們自然可以形象地描繪,可以盡情地憤怒,可以盡情地謳歌。但當我們面對陰陽之間的過渡地帶,甚至陌生的世界之時,我們只能用模糊的語言盡力地去逼近這個龐然大物。
但囿于時代的偏見和功利思維,我們在很多時候總是將真實直接等同于現實,將現實直接等同于具體,將具體直接等同于日常生活。于是形象鮮明、生動具體、躍然紙上、毫發(fā)畢現成了很多人眼中的文學最高標準。真實生動、身臨其境順理成章地成了某些人心目中文學評價或者說作文評價的唯一術語。我們忘記了,在日常生活之外,還有更為廣大且深邃的心靈世界,還有更為廣大的沉默著的未知世界,更有介于未知和已知之間的模糊地帶。這種情況直接造就了一批枯燥乏味、重體輕文、難以卒讀的流水賬高考作文。
文本中心的明確性、條理性固然能體現學生對現存世界的認知能力,但也容易導致學生將現存世界當成真實世界,將復雜的真實世界簡化為單一的“理想”世界,從而導致思維的淺層化和僵化,長此以往,學生的表達能力、邏輯思維能力必然會遭受沉重的打擊,民族的崛起和振興必然受到影響。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這種現象也多少和新課改拓展學生視野,提升學生邏輯認知能力和改造世界能力的初衷顯然是背道而馳的。
所以,我們應該承認未知世界的客觀性,也應該承認模糊世界的客觀性,承認世界的廣大性和復雜性。
那么,該怎樣在文本中來表現世界的廣大性和復雜性呢?我們一般采用非確定性表達表達來實現。所謂非確定性表達指的是寫作者在寫作中為了更好地展現人物豐富的內心世界、世界的未知性,更準確地揭露人性的某些陰暗面而特地借助一些表示模糊或者未知意思的詞語(“大約”“似乎”“仿佛”“不知道”“沒有”)等來寫作的一種特殊的表達技巧。世界的規(guī)律性和可認知性告訴我們,非確定性表達必然和明確的確定化表達相依存。這種依存關系在文本中體現為兩者之間存在著密切的互動關系。從形式上來講,非確定性表達附近會出現與其有著緊密邏輯關聯的確定化表達。從作用上來講,非確定性表達強化確定化表達的廣度和深度,確定化表達為附近出現的非確定性表達起導向作用。但在某些時候,確定化敘述為非確定化敘述提供相應的支撐,即通過確定化敘述來進一步突出非確定性表達。這種寫作方式一般多用于小說的結尾。
請讓我們借助先賢的作品《阿Q正傳》《邊城》來發(fā)現非確定性表達的力量。
首先從《阿Q正傳》開始?!鞍不獨是姓名籍貫有些渺茫,連他先前的“行狀也渺茫。而阿Q自己也不說,獨有和別人口角的時候,間或瞪著眼睛道:‘我們先前一比你闊的多啦!你算是什么東西!”兩個“渺?!钡慕舆B使用,強調了阿Q姓名籍貫、經歷的模糊性、未知性。他是誰?他是否存在?讀者的思維在“渺?!钡膯⒌舷麻_始浮想聯翩。一味的模糊必然會耗散讀者的閱讀興趣,于是作家緊接著寫道:“間或瞪著眼睛道:‘我們先前一比你闊的多啦!你算是什么東西!”“瞪”“先前”“比你闊的多啦!”“你算是什么東西”等紀實化的描寫分別賦予了人物神態(tài)、出身、性格的真實性,”,讓浮在空中的阿Q具體起來。讀者空泛的印象被打斷,模糊的阿Q開始具體起來,讀者的興趣同時再度被聚焦。
這種具體化的形象并沒維持多久,作家在后文寫道:“阿Q沒有家,住在未莊的土谷祠里;也沒有固定的職業(yè),只給人家做短工,割麥便割麥,舂米便舂米,撐船便撐船。”兩個“沒有”一方面強調了阿Q處境的悲慘,另一方面暗示了沒有家的阿Q可能四海為家。于是作家才會在下文交代,阿Q不僅知道未莊,還去過縣城。阿Q職業(yè)的不確定性一方面昭示了人物經歷的悲慘性,一方面又強化了人物的模糊性,或者說普遍性。不過這份模糊很快就被后文合理的身份短工所打斷,阿Q的形象再度從模糊中脫身而出。讀者在不斷的未知化表達中明白了阿Q并非只存在于某個具體時空場景下的單獨個體,而是當時社會群體的代表。但這樣處理未免有些空洞,于是便出現了本文唯一個明確的地點阿Q的暫住地一未莊。未莊又在哪里呢?是未來的村莊?還是未曾出現過的村莊?我們發(fā)現作家筆觸又開始進一步游移不定。土谷祠的出現貌似給了讀者一顆定心丸,但仔細思索,我們就會發(fā)現土谷祠其實是祭祀土地神和五谷神的場所,神的神秘性讓阿Q的居所再度朦朧起來,人物再度若隱若現。但熟知中國鄉(xiāng)村史的就會知道,宗教化的土谷祠也兼具救濟貧民的功能。于是阿Q的居所終于真實起來。但這份真實總讓人覺得不是那樣的透明清晰,讀者的思緒再度起飛。阿Q形象在模糊化的表達中,他的普遍性同時再度真實起來。阿Q的形象也變得更加豐富、更加深廣起來。
人物倘若喪失了內在的精神,便失去了存活的依據。那么,阿Q的精神世界是怎樣的呢?作家在后文繼續(xù)寫道:“他不知道誰和誰為什么打起架來……身上有幾處似乎有些痛,似乎也挨了幾拳幾腳似的。幾個人詫異地對他看。他如有所失的走進土谷祠,定一定神,知道他的一堆洋錢不見了?!贝蚣軐ο蠛驮虻奈粗磉_一方面暗示了賭局只是一個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同時又展現了當時社會的非理性狀態(tài)。而看客們奇怪且又正常的“詫異”進一步揭露了人心的冷漠和當時社會無處不在的黑暗?!八坪酢薄八频摹眱蓚€約數詞的使用,清楚地揭示了阿Q被非理性世界同化后的麻木。在這樣的世界中,阿Q只能以喪失基本的疼痛感知能力作為生存的代價。阿Q難得贏一回的錢就這樣在“如有所失”中不見了!阿Q的麻木不仁就這樣在不斷的非確定化的敘述中昭然若揭,人性的冷漠、狡詐、殘忍同時躍然紙上。
作家的模糊化敘述并沒停止,而是繼續(xù)向前推進?!按蛲曛螅阈钠綒夂推饋?,似乎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別一個自己,不久也就仿佛是自己打了別個一般,——雖然還有些熱刺刺,——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躺下了?!薄八坪酢薄胺路稹睌_亂了讀者的閱讀視線,造成了一種認知的錯覺,即讓阿Q陷人打了一個別的自己,進而過渡到自己打別人的虛幻情節(jié)之中,進而求得精神上的短暫麻醉。進而將“精神勝利法”的本質淋漓盡致地揭露出來。倘若這樣,文本總顯得有些空。于是作家馬上采用了“有些熱刺刺”“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躺下”寫實筆法,于是阿Q的“精神勝利法”在似真還假的敘述中變得更加清晰可鑒。但這些依然不是精神勝利法的全部,作家繼續(xù)寫道:“他這一戰(zhàn)...似乎對于今天的一切晦氣都報了仇;而且奇怪,又仿佛全身比拍拍的響了之后更輕松,飄飄然的似乎要飛去了。//‘這斷子絕孫的阿Q!遠遠地聽得小尼姑的帶哭的聲音。//‘哈哈哈!阿Q十分得意的笑?!?/p>
大詞“戰(zhàn)”的錯位使用一方面表現了作家對阿Q的譏諷或者說批判,一方面又展現了阿Q“豪邁”外表下的那顆軟弱、骯臟的心,更加地印證了先生所言的在奴隸的世界,弱者只能向更弱者舉起屠刀。在這場人性大戰(zhàn)后,阿Q“又仿佛全身比拍拍的響了之后更輕松,飄飄然的似乎要飛去”。這些模糊化敘述清楚地展現了阿Q陶醉于自我營造的勝利幻境之中,“阿Q十分得意的笑”的精確表述進一步揭露了“精神勝利法”的實質不僅是阿Q為了維持生存的被動選擇,更是阿Q的主動選擇。精神勝利法不僅是挽回尊嚴的方式,也是阿Q得以宣泄其骯臟靈魂的途徑和方式,從而讓讀者認識到阿Q不僅是一個可憐、可悲的人,同時也是一個可憎的人。人性的多面性、復雜性就這樣在在肯否的交替中,在模糊與真實的變化中被充分地展現出來。
魯迅先生就是這樣在不斷的非確定化敘述和確定化敘述的交替中將阿Q的精神實質清晰地展現出來,生動地揭示了底層老百姓的悲哀、不幸和黑暗,人性的復雜和陰暗也異常的清晰起來,革命的漸進性和復雜性同時也呈現在世界面前。這種敘述策略將文本的深度和廣度帶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同時也將中國現代文學帶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這樣的敘述方式在《邊城》中同樣存在。對于故事的發(fā)生地“邊城”作家是這樣描寫的:“這些人,除了家中死了牛,翻了船,或發(fā)生別的死亡大變,為一種不幸所絆倒覺得十分傷心外,中國其他地方正在如何不幸掙扎中的情形,似乎就永遠不會為這邊城人民所感到?!薄俺恕币辉~告訴讀者,我們的邊城好像如世外桃源一樣地充滿了寧靜祥和,但隨著約數詞“似乎”的出現,邊城寧靜祥和的面貌也隨之發(fā)生了變化。約數詞本身的不確定性導致了語意場域的不穩(wěn)定性,這種不穩(wěn)定性啟迪讀者思考邊城的寧靜祥和可能只是暫時的,只是表面的,或者說是理想的。于是,確定的邊城就這樣遠離了人間。
在這樣既在又不在的環(huán)境中出場的人物是清晰的,但同時又是模糊的。我們能看到的是祖父的那顆淳樸、善良的心。但作家并沒在文中告訴我們祖父姓甚名誰,也沒告訴我們祖父的生卒年月,甚至連祖父的外貌也沒有清楚地描述。我們能記住的是翠翠的純真、孝順、溫柔、癡情、年輕漂亮、樸實。關于翠翠,我們并不知道她的姓氏;對于翠翠的漂亮,我們依然難以準確形容;她的癡情固然真實,但那份癡情卻顯得格外朦朧縹緲,即便是她自己也難以明言;文中唯一有名有姓的儺送和天寶在更多的時候被作家以模糊化的大佬和二佬所代替,但是大佬二佬的癡情卻時時地縈繞在讀者的腦海之中。整個文本就這樣氤氳在朦朦朧朧的敘述中,人性的美好在這個朦朧的世界里若虛若實,進而為現代文學打造了一座“人性的小廟”。
讓我們一起走進文本吧?!白娓赴咽峙室鴻M纜,注目溪面的薄霧,仿佛看到了什么東西,輕輕的吁了一口氣?!奔o實性的“注目”告訴讀者,祖父的凝視一定指向某個具體的存在。但作家在后文緊接著寫道“仿佛看到了什么東西”,“仿佛”和“什么”內涵的不確定性迅速地將凝視的對象消解掉,進而將祖父的視線擴散,從而將讀者的思考引向了更深遠的地方。
愛情毫無疑問是人類永恒的話題。翠翠面臨這個問題時,嘴上說不想什么,“但在心里卻同時又自問:‘翠翠,你真在想什么?同是自己也在心里答著:‘我想的很遠,很多??墒俏也恢胄┦裁?。她的確在想,又的確連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薄按浯錅亓曋鴥纱芜^節(jié)兩個日子所見所聞的一切,心中很快樂,好象目前有一個東西,同早間在床上閉了眼睛所看到那種捉摸不定的黃葵花一樣,這東西仿佛很明朗的在眼前,卻看不準,抓不住。”確定的“想的很遠,很多”和不確定的“不知道想些什么”“捉摸不定的黃葵花”“仿佛很明朗的在眼前,卻看不準,抓不住?!痹诜谴_定化敘述和確定化敘述的交替中,一顆對愛情朦朧卻又真誠的少女之心呼之欲出。于是,熱辣、轟轟烈烈的愛情多了一抹溫柔的淳樸的色調。
相對于愛的朦朧真切,翠翠的孝順無疑更加鮮明。但這鮮明依然無法擺脫作家的非確定化表達。“老船夫不作聲,卻站起身來昂頭向天空望著,輕輕的說:‘翠翠,今晚上要落大雨響大雷的!回頭把我們的船系到巖下去,這雨大哩。//翠翠說:‘爺爺,我真嚇怕!翠翠怕的似乎并不是晚上要來的雷雨。//老船夫似乎也懂得那個意思,就說:‘怕什么?一切要來的都得來,不必怕!”前文祖父昂頭望天和翠翠的“真嚇怕”清楚地表明翠翠對雷雨的害怕,但這份害怕在“怕的似乎并不是晚上要來的雷雨”變得不確定起來,這種不確定性引導讀者思考翠翠怕的到底是什么呢?在不斷的追問中,一個既勇敢又脆弱,懂事而又孝順的翠翠在這確定和不確定的變化之間變得豐盈起來,文本的內涵同樣在這種確定和不確定變化之間得到升華。
人類的悲痛當然真實存在,但關于悲痛的閾值我們一直沒法準確估量。作家只能在祖父死后,讓“翠翠又醒了,仿佛夢到什么,驚醒后明白祖父已死,于是又幽幽的哭起來”,不確定的“仿佛”和虛幻的“夢”消解了短暫清醒的客觀性,文本變得朦朧起來?!绑@醒”“明白”將朦朧的翠翠帶到了現實生活之中,進而和后文“明白祖父已死”的確定事實構成了巨大的語義沖突。于是,翠翠對祖父的思念和翠翠內心的巨大傷痛就在這不確定(夢)和確定(醒)之間不斷的徘徊中深刻起來。
面對這樣的翠翠,這樣的故事,作家只能在文本的結尾這樣寫道:“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故事的結局在充滿不確定性的“也許”和充滿肯定性的“永遠不回來”“回來”之間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回來”還是“不回來”,在讀者的腦海中久久盤旋,翠翠對“這個人”的思念變得愈發(fā)濃溢,故事的悲劇性和喜劇性在確定和不確定之間不斷搖擺,小說的意義在這搖擺之中不斷地升華。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發(fā)現模糊化、具體化表達主要用來塑造人物形象。具體來說可用于交代人物的姓名、籍貫、出身、職業(yè)、言語、行為、神態(tài)、心理、觸覺等信息,主要聚焦于人物的行為、神態(tài)、心理描寫;非確定性表達還可用來展現環(huán)境的朦朧美,突出環(huán)境的似是而非;非確定表達還可在開頭設置懸念,還可用在故事的進程中以促進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更可用在故事結尾處將讀者的思緒引向更深遠的時空。
我們該怎樣在行文中用好非確定性表達呢?首先,我們應該處理好非確定性表達和確定化表達之間的關系。即明確它們之間的主次問題。一般來說,確定化表達是文章的主調,非確定性表達是豐富確定化表達的手段。但是在某些情況下,我們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其次,我們應該借助約數詞和表未知的字詞來塑造人物形象,表現環(huán)境特點。同時,我們要巧妙利用人物行為、內心活動的不確定性來推動故事向前發(fā)展,即采用非確定性的表達讓文本朝陌生、陌生的熟悉的方向發(fā)展。這里的朝陌生的熟悉方向發(fā)展指的是通過前文的不確定性敘述暗示故事應該朝向新的方向發(fā)展,但實際上故事依然沿著既定的方向在發(fā)展。在文本結尾處,我們可以通過非確定化表達為故事作一個開放性的收束。
【范文展示】
阿Q復活記
不知過了多久,倒在地上的阿Q睜開了眼睛?!斑@里是地獄?難道是大焦熱地獄?”一念及此,阿Q渾身不由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曾經調戲過尼姑,腹誹的事兒也沒少干。
可他并沒發(fā)現其他任何鬼差,也沒看到油鍋,更沒看到刀山火海。
他的眉頭很快就皺了起來。因為他發(fā)現這里居然和法場一模一樣。難道沒死?不過那種噬咬靈魂的痛清晰地告訴他死亡是確定的。一定是天堂!畢竟咱祖上也闊過,還革過命。
稍臾,阿Q就為自己下了定論,臉上浮現出了得意的微笑。關于法場的疑惑,他很快就釋然了,被貶人間的神仙不知凡幾,被殺頭的神仙自然也是有的。
王胡,小D大底應該很后悔。呸,他們也配?!趙太爺姓趙的倘若知道了,應該會給我上幾炷上好的檀香!
阿Q慢悠悠地爬了起來,彈了彈衣服上的灰。這衣服實在有些不像樣,怎么也得是天仙洞衣。
他這樣慢慢地想,慢慢地踱著方步。
他很快就再次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一切實在是太熟悉了,這簡直就是他去過的縣城。
到底是縣城,還是天堂?
阿Q有些糊涂了。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天堂有法場,當然也會有縣城。那么,未莊會不會也有呢?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算是便宜了王胡和小D,阿Q有些懊惱。不過他很快就高興起來了,打王胡和小D顯然是順理成章的事。先打王胡,還是先打小D?神仙的事兒,怎么能用打?當然是揍。
阿Q的步伐變得更加端莊,簡直就如趙太爺一般。
和吳媽還是和小尼姑困覺呢?吳媽年紀有些大,不過她當時畢竟送了行,雖然她沒看我,但或許是害羞。小尼姑固然年輕,可多少有些晦氣。
阿Q好像看見了垂頭待在一旁的吳媽。“得,鏘,鏘令鏘,鏘!”
阿Q響亮地唱著。在歌聲中,他好像看到了未莊人在趙太爺姓趙的帶領下肅穆且莊嚴地排列在村口。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凌亂的步伐似乎從遠處傳來。
“不要跑。”
有人好像在大聲喊。
阿Q下意識縮到一旁,不過他很快就再次身子,嘴里繼續(xù)唱:“得,鏘,鏘令鏘,鏘!”
“抓住他!”
那些聲音很快就進到前來,在阿Q身旁停了下來。
阿Q只好停止了唱戲,疑惑地看著像是把他圍起來的兵勇。
玉皇難道派人來請自己?
“自家人,不用客氣的?!卑停下腳步,恭敬地道。
“傻樣!”一個兵勇一腳踹向阿Q。
阿Q似乎感覺出了些疼痛,有些發(fā)蒙,不過他很快就高興起來了,能挨玉皇使者打的人有幾個?!
阿Q終于被綁了起來,拖走了。一只鞋不知什么時候掉了。
阿Q再度回到法場。
砰!
阿Q再度看見了那些噬咬他靈魂的眼睛,但阿Q并沒喊“救命”。
即將倒地的阿Q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于是他的嘴角掛上了滿足的微笑!
【作者通聯:山東臨邑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