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艷芝 張同升 何紫云
[摘 要]? 水系是文化資源的重要空間載體,其格局對歷史文化的整體保護具有重要價值?;谑妨吓cGIS技術分析,系統(tǒng)梳理三山五園地區(qū)的水系格局演變與文化遺產遺跡分布特征,為城市文脈傳承保護提供空間與數據支撐。結果表明:1)三山五園地區(qū)水源開發(fā)歷經引白浮泉水、引西山水源到修筑昆明湖水庫,從借遠水到疏近源,水源開辟工程日趨完善;水域面積呈明顯階段變化特征,從金朝到明朝水域面積從2.5 km2減少至1.21 km2,清朝增加至7.62 km2,水系格局達到鼎盛,到民國時期降低到4.48 km2,經不斷治理到2019年增加至5.17 km2。2)地區(qū)文化遺產遺跡資源豐富,有古典園林、歷史遺跡、寺廟建造和近現代文物4類,分別為14、48、24和41處,其數量與類型隨時代變化,體現了宗教文化、園林文化及紅色文化等不同時代文化內涵的更迭。3)水系是多元文化產生的重要空間載體,75%的遺產遺跡位于水系影響范圍內,宜加強水系連通性,構建地區(qū)文化資源整體保護的骨架體系。
[關鍵詞] 水系變遷;文化遺產;整體保護;三山五園地區(qū)
[中圖分類號] K 928.649?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5-0310(2021)04-0047-09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Water Pattern and Cultural Heritage in
Three Hills and Five Gardens Region
SUN? Yanzhi, ZHANG? Tongsheng, HE? Ziyun
(China Urban Construction Design & Research Institute Co. Ltd, Beijing 100120,China)
Abstract:? Water space is an important spatial carrier of cultural heritage, and its pattern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the overall conservation of history and culture. Based on historical data and GIS technology tools,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combs the evolution of water system pattern and the distribution of cultural resources in three hills and five gardens region, so as to provide spatial and data support for the inheritance and conservation of urban context.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The water source utilization in the three hills and five gardens has gone through the process of diverting baifuquan, and Xishan water source to the construction of Kunming Lake Reservoir, from borrowing far water to draining near water source, the water source development project is becoming increasingly perfect. The water area shows obvious stage change characteristics. The water area fluctuated from 2.5 km2 to 1.21 km2 from the Jin Dynasty to the Ming Dynasty, and increased to 7.62 km2 in the Qin Dynasty, reaching its peak. It decreased to 4.48 km2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and increased to 5.17 km2 in 2019 after continuous management. 2)The cultural heritage is divided into four categories of classical gardens, historical sites, temple construction and modern culture, with the quantity being 14, 48, 24 and 41 respectively. Their types and number reflect the development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imes. 3) The regional water pattern influences the development of cultural heritage from the aspects of landscape, cultural aesthetics and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so it is necessary to strengthen the research on the connectivity of water system and take it as the carrier of the overall conservation of cultural resources.
Keywords: Cultural heritage;Water pattern;Overall conservation;Three hills and five gardens
0 引言
2012年北京市黨代會首次將“三山五園”歷史文化片區(qū)建設列入首都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內容中,“三山五園”作為一個整體逐漸成為研究熱點[1]。三山五園地區(qū)是北京歷史文化名城保護的重點區(qū)域,見證了北京城的建城發(fā)展歷史,文物資源豐富,形成了以園林文化為主,名人、寺廟、墓葬、農耕等多元文化的復合體[2]。隨著近代北京快速城市化,中心城區(qū)“攤大餅”式的發(fā)展模式,使得地區(qū)文化遺產保護面臨巨大威脅與挑戰(zhàn)。2020年9月,國家文物局公布首批6個包括北京海淀三山五園的國家文物保護利用示范區(qū);2021年4月,三山五園國家文物保護利用示范區(qū)建設實施方案公布出臺,歷史文化保護出現新契機。文化遺產注重整體保護,水系作為三山五園地區(qū)系統(tǒng)連通性較強的因素,對區(qū)域文化系統(tǒng)保護具有重要意義。
三山五園地區(qū)文化價值的體現多依托水系空間,自遼金時代起,海淀成為“郊居之選勝”,各個朝代開始在此營建行宮別苑,水系在地區(qū)發(fā)展過程中起到重要作用,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集中的空間載體 [3-4]。從金朝修建的玉泉山泉水院和香山潭水院,到清朝的暢春園、圓明園和清漪園,水系空間成為帝王游憩與避喧聽政的場所,賦予了地區(qū)政治意義[5];玉泉山和萬泉水系格局的形成,促進了地區(qū)園林建設,成為中國古典園林的典范與集大成者,形成了獨特的園林文化[6-7];山形水勝的自然環(huán)境,吸引歷朝帝王貴族、文人墨客駐足,興建宮殿廟宇,留下了大量寺廟、宮殿建筑遺址遺跡,彰顯時代對宗教和儒家文化的尊崇[8-10];金朝開鑿長河、元朝引白浮泉水、清朝開鑿高水湖和養(yǎng)水湖及進一步疏浚昆明湖,歷朝歷代重視水利建設,滿足生活、漕運及稻田生產的水源需求,開創(chuàng)了地區(qū)農耕文化,創(chuàng)造了豐富的農耕及水文化遺產[11]。水是三山五園地區(qū)的命脈,造就了地區(qū)基本面貌和審美基礎,增加了地區(qū)文化價值,研究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變遷,探討水系與文化遺產遺跡的關系,對如何定位三山五園的文化價值具有支撐作用,可為地區(qū)文化遺產保護提供有益借鑒[12-16]。
三山五園地區(qū)的水系既創(chuàng)造了園林史上的頂峰,其變遷歷史又折射出朝代更迭、文化興衰,為地區(qū)留下了各具特色的建筑遺址、宮殿廟宇、名人墓碑等象征時代特征的文化基因。已有相關研究或重點探討水系演變特征,或主要研究文化遺產分布,從水系角度探討文化資源保護的相對較少,本研究系統(tǒng)梳理水系格局與各類文化遺產遺跡分布特征,分析水系變遷對文化資源分布的影響,從而探索依托水系空間加強文化資源整體保護的路徑。
1 研究對象與研究方法
1.1 研究區(qū)概況
“三山五園”是對位于北京西北郊、以清朝“三山(香山、玉泉山、萬壽山)五園(暢春園、圓明園、靜宜園、靜明園、清漪園)”皇家園林為代表的各歷史時期文化遺產的統(tǒng)稱,該地區(qū)屬永定河沖積而成的小平原,地形起伏明顯,具有洼地和臺地兩種地貌,豐富多變的地勢和豐沛的水源,造就了該地區(qū)水田作物和園林景觀。本研究中的三山五園地區(qū)范圍為《北京市總體規(guī)劃2016—2035年》中規(guī)定的68.5 km2,北邊以山脊線-北五環(huán)路為界,東至地鐵13號線,南到北四環(huán),西為山脊線-海淀區(qū)區(qū)界(圖1)。“三山五園”形成始于康熙年間,自康熙十九年在玉泉山南麓改建行宮命名為澄心園始,歷經1684年修建暢春園、1745年修建長春園、靜宜園,到1750年興建清漪園,再到1801年建成綺春園,“三山五園”建設基本全部完成(圖2)。
1.2 數據與方法
1.2.1 數據來源
基于《北京歷史地圖集》《北京城的生命印記》《北京水利史》等著作和相關文獻 [17-19],作者梳理了相關基礎資料,作為研究的本底數據;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數據整理與分析、對照與考證、整合與轉譯,形成水系格局演變數據庫。
本文文化遺產遺跡是指各類文物保護單位,包括世界遺產、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北京市文物保護單位、海淀區(qū)文物保護單位及文物普查登記項目,其數量、名錄分別來源于截至2019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確認的世界遺產、截至2019年國務院公布的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北京市公布的八批市級文物保護單位、截至2014年海淀區(qū)政府發(fā)布的四批區(qū)級文物保護單位以及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登記的項目名錄。
1.2.2 研究方法
1)水系解譯與繪制
基于GIS平臺,本文對歷史地圖數據進行校正配準處理,將相關空間數據在大地2000坐標(CGCS2000)下進行整合,對整合后的金、元、明、清等不同時期的歷史地圖進行矢量化繪圖與分析,形成地區(qū)歷史水系變遷圖;基于天地圖2019年高清遙感影像進行對比驗證,解譯三山五園地區(qū)地表水體分布現狀。
在對文獻資料展開繪制研究的基礎上,作者經現場調研對文獻地圖數據加以考據,利用測繪、走訪等方式收集資料,對解譯結果進行修正,獲得各時期水系分布圖。
2)水系景觀破碎指數
破碎指數(FI)表征景觀被分割的破碎程度,反映景觀空間結構的復雜性,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外界對景觀的干擾程度[13]。本文利用破碎指數衡量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形態(tài)和破碎程度,體現水系格局變化特征,其計算公式為
式中,Si為第i個水系的面積(m2);pi為第i個水系的周長;A為研究區(qū)面積;FI為破碎指數,定量評價水系格局演變過程中的復雜性與破碎化程度,值越大表明破碎程度相對越高,受外界干擾越大[20]。
3)文化遺產遺跡核密度分析
本文利用GIS平臺將不同時期文化遺產遺跡繪制于同一地理數據空間,采用核密度和緩沖區(qū)工具分析文化資源密度分布、水系與文化資源分布的關系。
核密度估計是基于地理事件可以發(fā)生在空間中的任何位置但發(fā)生的概率不一樣而建立的,其依據是概率理論,研究要素越密集的區(qū)域事件發(fā)生的概率越大[21]。利用核密度估計三山五園地區(qū)文化遺產遺跡的密集程度,用Rosen-blatt-Parzen核估計,如式(2)所示。
h>0為帶寬,x - Xi表示估值點x到事件Xi處的距離。
2 結果分析
2.1 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格局演變
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最早是西山山麓洪積扇前緣由泉水匯集而成的沼澤低地。1153年,海陵王完顏亮將金朝都城從上京南遷至燕京,改稱中都,成為北部中國的統(tǒng)治中心;由于人口規(guī)模的增加和城市功能的擴大,城市用水、灌溉、漕運、城池宮苑的建設和園林綠化美化對水的需求日益加大,該地區(qū)大規(guī)模水系治理隨之開始。本研究通過對不同時期歷史水系地圖的解譯,繪制三山五園地區(qū)歷史水系變遷圖,金
朝至明朝水系面積從2.50 km2減少至1.21 km2,清朝增加到7.62 km2,水系格局達到鼎盛;水系面積到民國時期又降低到4.48 km2,經不斷治理,到2019年增加至5.17 km2。水系破碎度整體呈增加趨勢,破碎指數從元朝的0.06持續(xù)上升至2019年的1.8,破碎程度加?。▓D3和表1)。
歷經不同時期,三山五園地區(qū)水源和主要河湖水系幾經演變,最終形成玉泉山水系和萬泉水系,分別是西山地區(qū)向東流的水系和為從巴溝低地向北流的水系,在各個朝代發(fā)揮著漕運、景觀、灌溉等不同的功能作用[22]。水系格局演變是漕運、人口規(guī)模、園林興建以及農田水利綜合作用的結果,其變遷過程反映了時代發(fā)展特征與區(qū)域文化內涵。
2.2 三山五園地區(qū)文化遺產遺跡分布特征
2.2.1 文化遺產遺跡數量及分布
三山五園地區(qū)是北京除老城區(qū)外文物古跡最為集中的區(qū)域。根據文物普查統(tǒng)計,三山五園地區(qū)有文物140處(除去不同等級文保重復數量后共127處),占海淀區(qū)總數的40%;其中全國重點、北京市市級、區(qū)級文物保護單位以及文物普查登記項目分別為11、19、52和58處,占海淀區(qū)比重分別為50%、45%、43%和35%(表2)。三山五園地區(qū)面積占海淀區(qū)總面積的16%,以16%的面積承載40%的文保數量,文化資源密集程度相對較高。從文化資源密度分布圖上看,密度較高的區(qū)域主要有兩處,分別是原暢春園地區(qū)和植物園-香山地區(qū)(圖4)。
2.2.2 不同類型文化遺產遺跡分布
根據文化遺產遺跡的歷史功能性質,將其分為4類:歷史遺跡、近現代文物、寺廟建造和古典園林,數量分別有48、41、24和14處。歷史遺跡類數量最多,主要是海淀區(qū)文物保護單位和文物普查登記項目,保護等級相對低;古典園林數量最少,但在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中的比重最大,相比較而言,古典園林的保護等級高,歷史文化價值高(表3)。歷史遺跡類資源分布較分散,整個地區(qū)均有分布;近現代文物主要分布在香山和原暢春園兩個區(qū)域,寺廟建筑多位于植物園和萬壽山北部區(qū)域,古典園林分布集中在圓明園地區(qū)(圖5)。多樣的文化資源類型彰顯了豐富的時代文化價值內涵與功能作用。
2.2.3 不同時期文化遺產遺跡分布
從文化遺產遺跡始建年代看,清朝的數量最多,占43.3%,其次是民國時期,為26%。清朝時期的文化遺產遺跡主要分布在中部區(qū)域,從香山、植物園沿著北旱河到玉泉山-頤和園,再到北京大學地區(qū),呈線性帶狀分布;類型多為歷史遺跡和古典園林,尤其是古典園林類數量占79%,成為中國封建社會園林建設的頂峰[23-24]。
民國時期文化資源較多集中在香山-植物園內,主要是近現代建筑;明朝時期多是寺廟建筑,主要位于北部山區(qū);其余時期的文化資源數量相對較少(表4和圖6)。
2.3 水系變遷與文化遺產遺跡的關系
河湖水系的開發(fā)利用是三山五園地區(qū)歷史文化發(fā)展的關鍵,地區(qū)文化遺產遺跡多分布于水系周邊。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500 m緩沖區(qū)
內的面積為46.1km2,占地區(qū)總面積的67.3%;落入水系
500 m緩沖區(qū)內的文化遺產遺跡數量有95處,占總量的75%,其中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全部處于緩沖區(qū)內,其余依次是市級文保、區(qū)級文保和文物普查登記項目(表5和圖7)。水系空間作為文化產生的重要載體,留下了類型多樣的文化遺產遺跡,其變遷過程也在影響著文化資源的發(fā)展變化。
2.3.1 水系與古典園林、歷史遺跡的關系
1)水系與古典園林
大面積水域是園林修建的基本前提,同時園林建設也促進水利系統(tǒng)不斷完善。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500 m緩沖區(qū)涵蓋了地區(qū)全部14處古典園林,相較其他類型資源,園林受水系的影響最大。
隨著北京都城地位的上升,貴族休閑娛樂生活對水源的利用和布局產生了新的需求,園林用水成為水利開發(fā)的新目標之一。金朝開鑿長河,方便了從萬寧宮到西山行宮的聯系,助推西山皇家園林的興起;明朝海淀地區(qū)萬泉水系的發(fā)展推動了園林建設的熱潮,興建了清華園、勺園等。清朝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格局日趨完善,使得園林建設達到中國古典園林發(fā)展的高峰;康熙年間修建暢春園、圓明園、長春園、綺春園等,乾隆年間為解決園林用水問題,建石槽遠引西山水源、大力開浚甕山泊、進一步疏浚玉泉山東下的舊渠道,以保障園林用水。水系治理與水源開辟促進了園林建設與發(fā)展,留下古典園林這一珍貴文保類型[25]。
2)水系與歷史遺跡
隨著三山五園地區(qū)皇家園林、賜園、私園的興建,與之聯系密切的道路、市集活動隨之興盛,名鎮(zhèn)村落由此形成,從而衍生出的歷史遺跡類文保也多沿水系而布局,有36處,占總數的75%,如青龍橋后街30號古建、官碾房1號古建、老虎洞席棚商鋪及六郎莊茶棚等。
在歷史遺跡類資源中,水文化遺產遺跡數量有22處,占總數的46%,近一半是因水系治理、水利工程開發(fā)而形成的文化資源。金朝開鑿海淀臺地,溝通甕山泊與高粱河,是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治理創(chuàng)新性的開端。元朝水利學家郭守敬提出遠引白浮泉之水,跨過雙塔河、榆河、一畝、玉泉諸水,匯入甕山泊后注入高梁河,形成了白浮-甕山宏大的引水工程;同時,為保障皇城供水,元朝專門開辟御用水源金水河,引玉泉水直接入都城太液池,形成了玉泉山-金水河-太液池水系為皇家專用供水系統(tǒng)。明朝水源縮減,玉泉山水系衰落,萬泉水系的整治力度加強,丹棱沜開辟水田稻作,建清華園、勺園,體現了社會活動的多元化。清朝大力開浚甕山泊,建引水石槽把香山、碧云寺、臥佛寺的大量泉水引到玉泉山涵漪湖,向東注入甕山泊,擴充水源,水利系統(tǒng)不斷完善。經過一系列的水利工程,三山五園地區(qū)形成了泉、河、渠、湖、閘、田一體的完備水利網絡體系,留下數量較多的古河道、水文化遺產,如南北旱河、勺園婁兜橋、青龍橋等,既是當時治水、設計理念的體現,也反映出時代的發(fā)展與社會需求。
2.3.2 水系與寺廟建筑、近現代文物的關系
除孕育了豐富的園林、歷史遺跡外,水系也是北京宗教文化和紅色文化的主要空間載體,其500 m緩沖區(qū)內納入了75%的寺廟建筑和66%的近現代文物。
寺廟建筑類資源是宗教文化繁榮的產物。北京京西地區(qū)出現較早的
宗教文化以佛教文化影響最為顯著,佛教自漢代傳入中國,發(fā)展迅速。晉代,京西地區(qū)開始出現佛教寺廟,歷經唐、遼金等時期,有臥佛寺、碧云寺、香山寺等,是三山五園地區(qū)出現宗教文化的最早見證。中國古代宗教均好山水佳處興建寺院宮觀,地區(qū)寺廟建筑多依水而建,唐代古剎臥佛寺有櫻桃溝水源,元朝的大承天護圣寺、明朝的功德寺均依甕山泊而建,清朝諸多寺院均依托玉泉山、萬泉河水系而興盛。
三山五園地區(qū)近京城而地勢高曠,也是古今各界人士鐘愛的身后之地,形成了遺產遺跡的集中區(qū)域。遼代皇族后裔、蒙元帝國重臣耶律楚材葬于昆明湖東岸;民國以后,各界名人入葬西山,如思想家梁啟超,學者劉半農、劉天華兄弟,慈善家熊希齡,京劇名家梅蘭芳、馬連良、周和桐、言少朋,抗日名將佟麟閣等;南旱河沿岸的萬安公墓是北京最早的現代公墓,葬有李大釗、朱自清等各界名人,盡顯革命愛國主義情懷。
園林、宗教、紅色等多元文化在三山五園地區(qū)更迭出現,留下了豐富的文化遺產遺跡資源,彰顯著不同的時代內涵。依托水系空間結構,結合文化資源分布,可打造植物園—旱河—玉泉山—頤和園遺產廊道、香山遺產片區(qū)和暢春園遺產片區(qū)等“點—線—面”結合的遺產保護格局。
3 結論
研究基于歷史地圖與文物普查數據,通過GIS解譯繪圖,系統(tǒng)刻畫水系變遷、文化遺產遺跡分布以及兩者的關系,為北京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城市文脈傳承提供研究支撐。主要結論如下:
1)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格局歷經不斷繁盛、衰敗、治理后改善等過程,反映時代治理的發(fā)展特征。金朝至清朝,三山五園地區(qū)水源的開發(fā)和利用經歷了遠導白浮泉、引西山水源到修筑昆明湖水庫,前后相承,從借遠水到疏近源,水源開辟工程日趨成熟。水域面積呈明顯的階段變化特征,從金朝到明朝水域面積從2.5 km2減少至1.21 km2,清朝增加至7.62 km2,水系格局達到鼎盛,水系面積、形態(tài)以及連通性均處于較高水平。新中國成立以來,城市化進程迅速,三山五園地區(qū)大范圍開采地下水,泉流逐漸減少至枯竭斷流,水源不足;伴隨城市建設和人口增長,污水排放增加,水質惡化,破碎程度增加。發(fā)展至今,在生態(tài)文明理念下,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治理力度加強,水系環(huán)境不斷改善。
2)三山五園地區(qū)文化資源豐富,是時代發(fā)展的縮影。地區(qū)文化遺產遺跡資源富集,有140處,占海淀區(qū)總量的40%,類型多樣。自金朝到近現代,各階段文化特征迥異,文化遺產遺跡類型存在明顯差異性。早期以寺廟建筑為主,如臥佛寺、碧云寺等;明清時期,隨著經濟發(fā)展,皇室貴族娛樂活動增多,造園活動達到高潮,古典園林類資源以該時期最盛;清末至民國時期,戰(zhàn)爭使得三山五園地區(qū)迅速衰敗,涌現出大量名人私宅院落、重要建筑等近現代文物類資源,在革命戰(zhàn)爭中發(fā)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文化遺產遺跡分布變化展現了不同時期的文化內涵,從金元時期的宗教文化,到明清時期的園林文化,再至近現代的紅色文化,折射出了時代發(fā)展特征與社會需求。
3)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是多元文化產生的重要空間載體。三山五園地區(qū)水系格局演變并非單純自然風貌的變遷,是城市發(fā)展、人口規(guī)模增加、物資需求綜合作用的結果,也使得水系空間成為宗教、園林、紅色等多元文化的載體,地區(qū)75%的文化遺產遺跡均位于水系影響范圍內,水系變遷深刻影響了文化遺產遺跡的產生與發(fā)展。作為整體連通性較強的因素,通過水系格局特征演變分析,探尋文化發(fā)展脈絡,對地區(qū)文化資源整體保護具有重要意義;宜加強地區(qū)水系連通性研究,將其作為遺產廊道與遺產片區(qū)構建的重要載體,提高區(qū)域歷史文化整體性保護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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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李亞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