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茗茗
端起一碗藥,我喝了
想起一個人,我哭了
低頭,再低
像棉花一樣樸素
比野草還謙卑
春天尚未來臨
凍土層里的小麥
絕不敢讓自己
提前有丁點兒快樂
在上個世紀
你是不被允許留下痕跡的
哪怕一根頭發(fā)必與火柴為伴
我終日徘徊在一扇門的內(nèi)外
執(zhí)拗地掙脫各種歸屬和定義
抵達與你的對接
在這個早上,陽光依舊稀薄
我撫摸一張面孔——
“沉默是另一種爭辯”
十五歲半的麻花辮子
親愛的,我們在這張臉上重逢了
我聽到風聲,我聽到風聲
它在東邊吹,它在西邊吹
它就是不敢往中間吹
它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它把頭發(fā)吹得像愛情一樣復雜
它把衣裳吹得像輕薄的十八歲
卻讓眼睛老淚縱橫
它恨透了我
恨透了我不帶面具
始終沉默
蒼竹高過翠鳥
新米矮于公雞
秋天的水墨正靠近大地的畫紙
紅酥手揮灑豐收的大寫意
有喜悅,正從畫框里漾出來
數(shù)數(shù)東廂的菊花
嘗嘗西鄰的玉米
游走天涯的人安放一顆出入之心
在故鄉(xiāng)的吉風順水里
隨處都是風光的四扇屏
有大境,有小景
更有雄雞高唱之后的安寧
仿佛萬物都有了最好的安排
并得到羽毛下的安撫與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