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刊物的紅色傳承 散文世界"/>
張永權
1956年的春天,我還是一名戴著紅領巾的少年。在長江邊的一所中學的圖書室,看到了一本耀人眼目的文藝刊物《邊疆文藝》。作為文學愛好者,我立即就被刊物特別的封面設計吸引住了。那是一幅美麗的少數民族姑娘頭像的套色版畫,后來知道這是大畫家黃永玉來云南采風時,根據彝族撒尼人的長詩《阿詩瑪》的主人公創(chuàng)作的。黑色為主色調,配搭著紅綠線條的頭飾,高高的鼻梁和胸脯,美得醉人。
從此,我便向往著創(chuàng)辦《邊疆文藝》的這片神奇美麗的熱土,大學畢業(yè)時,還真遂人愿,在當時黨號召支援邊疆建設的熱潮中,從天府之國來到了彩云之南,最后還走進我夢想的《邊疆文藝》編輯部工作,經歷了從《邊疆文藝》到《大西南文學》,再到今天《邊疆文學》的幾個時期,幾十年人生風雨,幾十年的辦刊經歷以及退休后,看到《邊疆文學》在黨的文藝路線指引下,不斷邁上新的臺階,好作品層出不窮,各民族作家詩人不斷從該刊走向全國,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作為一名曾經把心血澆灌在《邊疆文學》這片文學園圃的老編輯,倍感欣慰和光榮,對她真有著無法割舍的感情。
一
文學和文學期刊,和中國共產黨的關系實在太緊密了。在100年前的黑暗中國,和我黨的建立最早有關的革命,叫文學革命,文學革命便產生了革命文學作品。魯迅發(fā)表在新文化期刊《新青年》上的白話小說《狂人日記》等,為革命《吶喊》,如驚雷劃破了長夜的黑暗,為催生中國共產黨的誕生,那是誰也否定不了的輿論力量。從此,中國共產黨就一直重視文學及其期刊的建設。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中國成立之初,立即創(chuàng)刊了《人民文學》。毛主席為之題詞“希望有更多好作品出現”,文藝刊物如雨后春筍,在新中國的各地創(chuàng)辦,老作家創(chuàng)作熱情高潮,青年作家不斷涌現,好作品層出不窮,文藝事業(yè),繁榮發(fā)展。早在1951年毛主席針對京劇界出現的問題,就提出了百花齊放,推陳出新的方針,到1956年隨著社會主義改造的完成和對發(fā)展文學藝術事業(yè)的思考,他正式提出了“雙百方針”,即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的講話所說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我看應該成為我們的方針。藝術問題上百花齊放,學術問題上百家爭鳴?!蔽膶W藝術界受到巨大鼓舞,出現了一派春光明媚,欣欣向榮的景象。次年毛主席題寫刊名的《詩刊》創(chuàng)刊,并發(fā)表了毛主席親自校改過的詩詞和《給詩刊的一封信》。
在這個背景下,遠在彩云之南的云南省,于1956年1月,《邊疆文藝》創(chuàng)刊了。新中國成立后,云南有了第一份在黨的文藝路線指引下的省級文藝刊物。
在新中國成立初期,云南的作家詩人懷著熱愛中國共產黨和新中國的真情實感,創(chuàng)作了不少反映新的邊疆風貌和人民新生活的文藝作品。為促進文藝事業(yè)的進一步發(fā)展,在中共云南省委領導下,早在1950年6月就成立了昆明文聯(lián)籌備委員會,即云南省文聯(lián)前身?;I委會為了使新創(chuàng)作的作品盡快發(fā)表,在省委機關報《云南日報》支持下,在報上開辟了“文化生活”專版,每周一期,發(fā)表云南作家詩人的作品?!拔幕睢睂0?,實際上就是《邊疆文學》的起點,當時發(fā)表了不少反映邊疆各族人民新生活的作品。還是彝族青年的李喬,發(fā)表了反映佤族頭人拉猛參加新中國成立國慶一周年觀禮活動傳奇經歷的《拉猛回來了》,在全國產生了巨大影響,很快被《人民文學》轉載,又評為抗美援朝征文作品一等獎。
由于“文化生活”受版面限制,許多優(yōu)秀作品難以發(fā)表,人民群眾隨著生活的改善,對文藝的需求又不斷增加,昆明文聯(lián)籌委會考慮在云南省文聯(lián)和中國作協(xié)昆明分會成立之際,創(chuàng)辦一份與地處彩云之南邊疆相適應,名為《邊疆文藝》的新刊物,并向省委宣傳部報告。中共云南省委領導在聽取了云南省文藝界的反映后,及時批準了云南省創(chuàng)辦《邊疆文藝》的報告,由中共云南省委宣傳部部長、詩人袁勃負責《邊疆文藝》的創(chuàng)辦工作。參加籌辦的文藝工作者主要有:曾在延安參加過毛主席主持召開的延安文藝工作座談會,聆聽過主席講話的戲劇家譚碧波,喝過延河水的女詩人黃鐵,從事過黨的地下工作和武裝斗爭的作家、民間文藝家王松,還有作家、詩人和文藝評論家李鑒堯、洛丁、楊昭、柏鴻鵠、藍芒等。
籌備組的同志認真學習黨的文藝方針和省委的批示,領會“既然名為邊疆文藝,就應該名副其實地反映云南的現實斗爭,顯示出邊疆特色”的精神,確定了刊物“立足云南邊疆,面向全國;普及為基礎,提高是方向;發(fā)現培養(yǎng)各民族優(yōu)秀文藝人才,推出具有思想和藝術相統(tǒng)一的高質量作品;創(chuàng)作與理論并舉,專業(yè)和業(yè)余并重。同時還要發(fā)掘整理推出各民族的優(yōu)秀民間文學作品,突出邊疆民族特色與民族風格”辦刊方向。經過大家齊心協(xié)力的工作和組稿,《邊疆文藝》就在年云南省文聯(lián)成立之前,1956年1月正式創(chuàng)刊出版發(fā)行了。并任命從延安來的女詩人黃鐵擔任刊物主編,省委宣傳部部長袁勃親自寫了發(fā)刊詞,足見黨對云南的這第一份文藝刊物的重視。發(fā)刊詞表明了《邊疆文藝》的辦刊方針,要反映云南各族人民的現實生活,突出邊疆民族特色,用群眾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為人民大眾服務。
《邊疆文藝》創(chuàng)刊,用的是一幅阿詩瑪頭像的套色木刻作為封面主題畫,那種既簡潔又線條細膩、獨具民族風格的封面設計,在當時全國文藝期刊的封面畫廊中,可真是獨具一格,是非常吸引人的。對于這個封面設計,曾有不同的說法,有說黃永玉應籌備組領導要求,專門為創(chuàng)刊號設計的。后來我和時為籌備組成員,長期擔任《邊疆文學》編輯部主任和主編的李鑒堯聊天時,說到刊物的封面設計,我問過他是黃永玉專門為我們刊物創(chuàng)作的創(chuàng)刊號封面嗎?他不假思索地告訴我,是從黃永玉為民間敘事長詩《阿詩瑪》創(chuàng)作的木刻插圖組畫中選用的。當時征得畫家同意后,大家從組畫中幾幅阿詩瑪個人肖像選定了那一幅,沒有任何異議,都說“就是她!”一致認定了這幅半身肖像畫作為創(chuàng)刊號的封面主圖。如果說這張肖像圖在長詩組畫中,由于傳播面的限制,又只是組畫中的一圖,很難引起更大的關注度的話,那么,她經過《邊疆文藝》的封面,得到了突出的廣泛傳播,這幅套色木刻阿詩瑪的肖像圖,便成了千萬讀者心目中的阿詩瑪的認定形象。甚至后來阿詩瑪香煙的商標圖,其形其態(tài),不也是這幅肖像的翻版嗎?她也使刊物美麗的邊疆民族特色,得到了個性化的突出表現。
封面,刊物的臉面,人們至今都還在贊嘆《邊疆文藝》創(chuàng)刊號的封面,它給辦刊人的美學啟示,是彌足珍貴的。
《邊疆文藝》的創(chuàng)刊,給同年3月成立的云南省文聯(lián)、中國作家協(xié)會昆明分會,獻上了一份厚禮?!哆吔乃嚒穭?chuàng)刊號上,軍旅作家馮牧的一篇《這里永遠是春天》,如春城的春風,吹遍云嶺高原和大江南北,讓各民族的作家、詩人和廣大文藝愛好者,感受到春天的溫暖。元陽傣族業(yè)余作者赫春芳高興地說“這是我們自己的刊物,我們要多用好作品支持她。”少數民族干部金尚榮投書刊物,說《邊疆文藝》創(chuàng)刊,一定對多民族的文學創(chuàng)作的繁榮,起到推動作用?!哆吔乃嚒?,也隨著藍天上的彩云,傳到全國各地和首都北京?!哆吔乃嚒飞溪毦呙褡逄厣淖髌罚踔临澝涝颇仙讲杌ǖ囊皇赘枨妒蠼恪?,也一時傳唱到祖國的山山水水。記得我故鄉(xiāng)那座長江邊的小城,也排演了《十大姐》歌舞,邊疆的萬朵茶花開遍祖國大地。同時也吸引了全國的許多著名作家、詩人,如郭沫若、袁水拍、田間、徐遲、肖三來云南生活、創(chuàng)作,他們的作品是全國各大報刊都爭先恐后等著要發(fā)表的。但他們都欣然送《邊疆文藝》發(fā)表。曾以馬凡駝山歌聞名的袁水拍,第一首寫云南的詩《西雙版納的空氣》出手不凡,“西雙版納的空氣呀,/是一件稀有的結晶,它的每一毫升里含有/七十七種蟲聲,/七百七十種花香,/七千七百種綠葉上的光和影!”空氣中的蟲聲、花香、光影,幾行詩就寫出了西雙版納的神奇生態(tài)環(huán)境。詩人徐遲也是以空氣來抒寫他到云南的特別感受:“高原的空氣,/是一片透明的空氣……人呼吸了它,/人也透明。”讀了這樣的詩句,誰不想往彩云之南這片“美麗、神奇、豐富”的邊疆大地?
無論是田間的《芒市》、肖三的《昆明紀游》,元帥詩人陳毅的《昆明新年》,還是后來賀敬之的《云南行》,他們的作品都以一名外地作家對云南的敏感,顯示了新奇的邊疆民族特色。而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國科學院院長、中國文聯(lián)主席、中國新詩的主要奠基人、戲劇家、考古學家郭沫若,親筆寫信回答剛創(chuàng)刊不久的《邊疆文藝》關于“雙百方針”的問題并揮毫為刊物題詞:“普及為基礎 提高作指針 百花齊放蕊 萬眾一條心 ”后落“一九六一年一月書題邊疆文藝 郭沫若”并署章。在《邊疆文藝》發(fā)表后,影響全國,刊物供不應求,成一時洛陽紙貴,今天看來也是很有文化價值的文物。他還應《邊疆文藝》編輯部請求,修改校定在昆明創(chuàng)作的作品,以《詩五首》為題,親筆抄送編輯部。五首詩中,就有三首是專門歌詠云南省省花山茶花的。在讀者心目中,“山茶花”也成了刊物的邊疆民族特色的象征。中共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還發(fā)表《云南的一枝山花》的文章,贊美《邊疆文藝》。黨中央的機關報發(fā)文評價一份邊疆的文藝刊物,那還是不多見的。《邊疆文藝》也是當時經中宣部部批準,向國外發(fā)行的8 家文藝刊物之一。
特色,即個性,是刊物生存發(fā)展的重要條件?!哆吔乃嚒吩邳h的文藝“雙百方針”和“二為方向”指引下,自創(chuàng)刊把突出云南邊疆民族特色作為重要的辦刊方針以來,至今已經歷了整整65年的辦刊歲月。1978年復刊時再次重申要突出邊疆民族特色,1983年改刊名《大西南文學》時,在改刊致讀者信中,提出“薈萃振興大西南、建設大西南的壯麗斗爭的各種文學佳品……”大西南作為云南邊疆的延伸,仍然意在表現出更寬泛的邊疆特色。馮牧在來信中再次提醒辦刊人:“云南是一個很有特點的地方”“刊物應突出特點”。為突出刊物特色,1990年10月,編輯部征求廣大作家、讀者意見,又鑒于原刊名在全國的廣泛影響,決定恢復原刊名。由于刊物一直以發(fā)表文學作品為主,就以《邊疆文學》為刊名,一直到現在。改刊名后,在刊物封面上打出:“時代風貌 民族特色多姿多彩 神奇豐富”。旨在使邊疆民族特色具有更豐富的內涵?,F在《邊疆文學》封面讓人醒目地看到的是:“邊疆作家高地 民族文學家園”,把刊物的特色和出作品,多出少數民族文學作品的辦刊宗旨相融一體,讓我們看到了經歷了65年辦刊歷程的云南第一家省級文學刊物,不忘初心,永遠在路上的追求精神。
二
人民需要文學,文學離不開人民。文學刊物亦如此。希望有更多好作品出現。是所有文學刊物追求的目標?!哆吔膶W》創(chuàng)刊幾十年來,把推出反映時代精神,塑造新的時代的新人物,又有較高藝術水平和感染力的作品,即思想和藝術相統(tǒng)一的優(yōu)秀作品,作為刊物不變的宗旨。
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國發(fā)生了“天翻地覆慨而慷”時代巨變。與人民同心和時代同行的《邊疆文學》,一路走來,從刊物上的作品,我們也感受到時代前行的軌跡。
走過百年風雨征程的中國共產黨的初心,就是為人民求解放,讓人民過上好日子。脫貧攻堅,精準扶貧,精準脫貧,到2020年底,實現了全國農村所有貧困縣摘帽,9980 多萬貧困人口出列,困擾中華民族幾千年的絕對貧困問題,已成為歷史。這是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不忘初心,在我黨宏偉的新征程和世界減貧事業(yè)上,做出的具有偉大意義的貢獻,是獻給中國共產黨成立100 周年的厚禮。
緊跟時代步伐的《邊疆文學》,一直注重組織和推出反映脫貧攻堅戰(zhàn)題材的各種形式的文學作品,發(fā)表了一批產生廣泛影響的優(yōu)秀小說、散文、詩歌。在精準脫貧進入決戰(zhàn)的關鍵時刻,刊物的重頭欄目“邊疆開篇”,就是開脫篇攻堅的時代新篇。
2019年10月,“邊疆開篇”欄目發(fā)表了青年作家沈洋反映為脫貧易地搬遷的中篇小說《易地記》。小說圍繞易地搬遷的各種矛盾,反映了在決戰(zhàn)脫貧攻堅戰(zhàn)中,攻克最后一個堡壘的艱難和陣痛,塑造了為使農村貧困戶盡快摘帽脫貧,而忘我奉獻的時代新人。是一篇洋溢著新時代脫貧攻堅時代精神,講好中國故事中引人入勝的脫貧攻堅好故事。作品發(fā)表后引起上下關注和好評,被云南省作協(xié)評為2020年度優(yōu)秀作品,很快被《小說選刊》轉載,入選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研部和《小說選刊》編選、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全國脫貧攻堅戰(zhàn)優(yōu)秀中短篇小說選——易地記》,并以該篇的題目為選集的書名。根據該小說改編的電影《安家》也獲好評?!哆吔膶W》在2020年4 期和今年的2 期,又在“邊疆開篇”分別發(fā)表了彝族作家呂翼的中篇小說力作《主動失蹤》和《穿水靴的馬》。這兩部作品,都是脫貧攻堅的主題?!吨鲃邮й櫋穱@新上任分管扶貧工作的縣委常委,常務縣長的突然失蹤,形成的一個“爆炸新聞”,展開故事情節(jié),迷霧層層,懸念不斷,矛盾重重,具有非常吸引人的魅力。小說人物典型,性格鮮明,充滿了金沙江流域貧困縣的地域特色,被評論界稱為寫出了扶貧攻堅題材新境界的小說佳作,作品很快被《小說月報》轉載,并收入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研部編選的《2020年度中國中篇小說精選》。著名評論家牛玉秋發(fā)表了《在戲劇性中展現人物的血肉感情》的評論,分析了《主動失蹤》的藝術特色?!洞┧サ鸟R》也是一篇扶貧題材中篇小說力作,寫得非常別致。脫貧攻堅故事,在呂翼筆下,新穎有趣,矛盾山重水復,生活細節(jié)令人忍俊不禁,美好的思想在獨具魅力的藝術表現中,讓人潛移默化受到感染。這篇作品也很快被《小說月報》大字版和《作品與爭鳴》轉載。
近年來,我們黨和國家經歷了許多大事、喜事,《邊疆文學》的辦刊人都以自覺的文化使命和責任感,及時開設有關專欄,推出優(yōu)秀作品。2019年10月1日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 周年的日子。舉國歡慶,放聲歌唱?!哆吔膶W》用一年的時間,在刊物開設了“我和我的祖國——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 周年作品”專欄,發(fā)表了省內外各民族作家、詩人和廣大業(yè)余作者創(chuàng)作的小說、散文、報告文學、詩歌100 余篇(首)。這些作品大多以作者親歷親為的感受,通過一個家庭,一個單位,一個地區(qū)的巨變,反映了偉大祖國欣欣向榮的氣象,如丹增的《我的漢語老師》、郝正治的《實話實說》、和曉梅的《時代櫥窗里的她》等。還有的謳歌了故鄉(xiāng)邊疆山水的神奇美麗和文化的豐富多彩,如白族詩人何永飛的組詩《云上之路》《滇西紀行》,彝族青年女詩人師師的《邊地那么美》等,都以真摯的詩情,靈動的文字,謳歌了故鄉(xiāng)的盎然生機和蓬勃發(fā)展。回眸70年,放歌70年,《邊疆文學》為我們留下了作家詩人永遠的家國情懷。云南的優(yōu)秀共產黨員楊善洲的先進事跡,感動了全黨全國,被中央追授為全國優(yōu)秀共產黨員的光榮稱號,黨和國家領導人號召全黨全國向他學習?!哆吔膶W》編輯部,以高昂的政治熱情,及時策劃組織稿件,推出了學習楊善洲專號,把優(yōu)秀共產黨員楊善洲的美好的形象,屹立在《邊疆文學》的作品中。還有《邊疆文學》在大旱之年推出的抗旱作品專輯,昭通魯甸地震抗震救災文學作品特大專號,農民作者專號、走進獨龍江專號等,都用生動的文字為我們留下了許多珍貴的時代印記。這些作品都是作家深入到生活的底層后,創(chuàng)作出來的。獨龍江鄉(xiāng)是獨龍族的聚居地,整鄉(xiāng)整族處于貧困境地,在黨中央關懷下,修通了獨龍江公路,整族整鄉(xiāng)脫貧推進的關鍵時刻,2016年《邊疆文學》組織一批省內外知名作家走進貢山怒江、獨龍江深入采訪,作家們及時創(chuàng)作出了一批反映獨龍江打贏脫貧攻堅戰(zhàn)的作品,刊物在以“走進獨龍江作品專號”形式,及時推出了這批具有民族特色,洋溢著時代精神的佳作。像范穩(wěn)的散文《水無石不怒》、普米族作家魯若迪基的長詩節(jié)選《獨龍江》、哈尼族作家存文學的中篇小說《小米子》、外省作家熊育群的散文《怒江的方式》,都是很有閱讀魅力的力作。魯甸地震后,《邊疆文學》推出了抗震救災特大專號。其中張桂柏的《進村入戶》、溫州的報告文學《疼痛的龍頭山》、呂翼的《肝膽烏蒙 大義微行》、楊璽的《青春磅礴》等,由于來自作家深入災區(qū)的采訪,有很強的現場感,讀了引人共鳴?!哆M村入戶》被《光明日報》轉載,后又登上《中國作家》。辦好專號,難度大,但《邊疆文學》的辦刊人始終牢記,一切文藝雖然都是宣傳,但一切宣傳卻并非都是文藝。思想好,如沒有藝術感染力的作品,一概拒之門外。發(fā)表的這類作品,必須堅持思想與藝術的統(tǒng)一,才能不負文學刊物之文學的品位?!皩L枴币材艹龊米髌贰?/p>
與時代同步的《邊疆文學》,通過堅持現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方法,反映現實生活,塑造新人典型,形成了《邊疆文學》的一個優(yōu)秀傳統(tǒng)。往回看,這類作品幾乎涵蓋了每個時期的《邊疆文學》。早在刊物創(chuàng)刊階段,就十分注意反映新中國成立初期邊疆各族人民的新生活,新氣象。像農民作家李茂榮的長篇小說和同名電影劇本《人望幸福樹望春》,生動地描寫了云南農村農民對新生活的向往和奮斗。彭荊風的《阿佤山的冬夜》《春夜》反映了解放初期佤族人民生活的新風貌。白族青年詩人曉雪的《蒼洱組詩》,把白族人民和蒼洱大地相融一體的和諧生活,抒寫得如詩如畫。詩人李鑒堯的《西雙版納組詩》中的《馬兒啊,你慢些走、慢些走》經著名作曲家生茂譜曲,馬玉濤首唱后,唱遍大江南北,為美麗的西雙版納插上了歌的翅膀。這首歌成為經典入選《“五四”以來愛國主義百首歌曲集》《新中國舞臺藝術精品選》。青年詩人周良沛的《火焰》,用火焰這一奇異的花朵、噴泉意象,來象征勐連傣族拉祜族佤族自治縣成立的歡樂景象,謳歌了黨的民族政策的偉大英明。一批少數民族的歌手詩人,更是用他們熟悉的“贊哈”、山歌等形式,深情地唱出了他們對中國共產黨和新中國的熱愛。
為了熱烈隆重地慶祝新中國成立10 周年,沐浴著黨的光輝誕生的《邊疆文藝》,從頭年就開始策劃和組織這方面的稿件。李鑒堯曾告訴我,那時從中央到省委都非常重視國慶10 周年的慶祝活動,省委宣傳部要求我們,一定要早做準備,精心組織,發(fā)表一批在黨領導下,反映邊疆時代巨變又有藝術感染力的文藝作品,向新中國成立10 周年獻禮。電影《五朵金花》就是在這個背景下由省文聯(lián)的作家季康、公浦創(chuàng)作拍攝的獻禮作品。而《邊疆文藝》從1959年3 期開始,就發(fā)表獻禮作品,可以說這些獻禮作品在今天來看,也是非常優(yōu)秀的。如傣族歌手康朗甩的長詩《傣家人之歌》,康朗英的長詩《流沙河之歌》,都是很有藝術光彩的史詩性作品,《邊疆文藝》發(fā)表不久,很快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和上海文藝出版社分別出版單行本,影響全國。當時我還在萬縣上中學,就在當地新華書店買到了上海版的兩本配有彩色插圖的詩集,其中許多精彩的詩句,現在還記得。如“田想水想得心焦,水想田想得心跳。”那種想象和隱喻,讓人拍案。在當年《邊疆文藝》10 期更是以專號形式,集中推出了一批獻禮作品。其中白族作家楊蘇的小說《沒有織完的筒裙》受到文學大師的特別好評。著名作家葉圣陶在《文藝報》發(fā)表了《絢麗的文錦——讀〈沒有織完的筒裙>》,對小說的思想和藝術進行了詳細的評析。文學大師茅盾在他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讀書札記》中,點評《沒有織完的筒裙》“抒情詩似的一個短篇,有強烈的地方色彩?!庇终f:“每段都用清晨,蒼翠的山谷……開始,這故意相似的風光描寫,頗似民歌的重奏,清新而步步入勝?!毙≌f家劉澍德的《老牛筋》也是發(fā)表在“獻禮作品”專欄的小說,很快被《光明日報》轉載,茅盾在全國三次文代會的報告中,說《老牛筋》是反映農村生活的優(yōu)秀小說之一。而中國共產黨建黨初期1927年白色恐怖中,由云南的第一個女共產黨黨員吳澄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的老黨員,云南省文聯(lián)主席徐嘉瑞更是在慶祝專號上獻上他的《我是一只喜鵲》的頌歌。寫他由黑暗歲月中的一只草蟲,在新中國變成了一只喜鵲,天天“歌頌新生的太陽”,非常別致生動地寫出了一名和黨的歷程同行的老黨員的心里話。在中國共產黨建黨70 周年、80 周年、90 周年、95 周年,新中國成立50 周年、60 周年等重大節(jié)慶時段《邊疆文學》或舉辦征文,或出專號、辟專欄發(fā)表了具有思想性、文獻性和藝術性的好作品,如繆開和寫云南早期共產黨領導人和黨史的散文《好女吳澄》《朝圣楊家?guī)X》,李鑒堯的《一面五星紅旗的故事》,曉雪的《指路明燈》,張昆華的《歌聲來自延河》《偉人與士兵》,彭荊風的《初進佤山部落》,彝族作家周祖平的《紅高原戀歌》,楊浩的報吿文學《麗江古城女鎮(zhèn)長》,李騫的《云南文學五十年》等一大批優(yōu)秀作品??梢姡敃r的“獻禮作品”絕非應時應景的套話空話,而是真正有思想,有藝術個性,有作者真情實感的好作品。
改革開放,是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在前進征途中,總結了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經驗教訓,做出的一項面向美好未來的重要舉措。1978年《邊疆文藝》復刊不久,黨就召開了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邊疆文藝》和1985年1月改刊的《大西南文學》以及后來的《邊疆文學》都發(fā)表了反映改革開放年代生活的各類文學作品,刊物洋溢著全國各民族人民在黨的領導下,集中精力建設社會主義的時代精神。從一批沖破題材禁區(qū)的小說,如李勃的《阿惠》、彭荊風的《香客》、楊蘇的《帶血的臘梅》、黎泉的《一個縣委書記的失眠》、汪凱利的《誰殺了她》到一大批反映時代精神的報告文學,如歐之德、黃曉萍的《滇西大動脈》,何真、王洪波的《熱土之惑》,張永權的《在云南,有這樣一個貧困山區(qū)》等,發(fā)表后有的出現了讀者爭相閱讀,甚至傳抄的現象。有的還幫助貧困山區(qū)修通了公路,該地群眾寫信給《云南日報》并發(fā)表,對作者和刊物表示感謝。為了更好地反映改革開放的時代生活,當時的《大西南文學》參加了由《人民文學》聯(lián)合全國數十家刊物發(fā)起的“中國潮”征文活動,在全國各刊物發(fā)表的大量作品中,回族作家馬明康的《沙甸女老板》獲這次全國大型征文活動的三等獎。在紀念改革開放40 周年時,《邊疆文學》于2018年10 期推出了紀念專號,詩歌、散文、小說中改革開放的時代生活,得到了生動的表現。還特別發(fā)表了張永權的《砥礪奮進40年的〈邊疆文學〉》,呈現了一名文學期刊老編輯與改革開放時代的刊物同行的感受,記錄了作者親歷的一些故事,基本反映一個時期刊物的面貌,這里就不再詳敘了。
《邊疆文學》處于彩云之南的邊疆,這里有很長的國境線和境外多個國家接壤毗鄰。保衛(wèi)祖國邊疆和維護國家的統(tǒng)一安寧,人民子弟兵駐守在8000 里邊防線上,筑成了一道堅強的邊陲青春鋼鐵長城?!哆吔乃嚒穭?chuàng)刊時,非常重視發(fā)表反映邊人民軍隊戰(zhàn)斗生活的作品,發(fā)表了季康、公浦的電影文學劇本《兩個巡邏兵》,軍旅作家徐懷中反映紅軍長征的小說《十五棵向日葵》,塑造了紅軍女戰(zhàn)士和保護她的藏族人民的生動形象,非常感人。李鑒堯曾經吿我,打虎將軍秦基偉率入朝的十五軍從朝鮮戰(zhàn)場歸來時,他們知道后及時采訪了秦基偉將軍,知道他有一本戰(zhàn)地日記,征得將軍同意和修訂后,編發(fā)了秦基偉的抗美援朝日記選,將軍的親身經歷,很強的戰(zhàn)爭現場感,真實感人,直逼讀者的靈魂,還具有歷久彌新的文獻價值。
1978年《邊疆文藝》復刊時,在以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云南邊境都處于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的時期。當時全國各地的作家詩人赴前線采訪,編輯部派出專人向他們約稿,副主編張昆華還隨他們深入到前線采訪創(chuàng)作,刊物每天都收到大批反映前線指戰(zhàn)員戰(zhàn)斗生活的稿件,刊物開辟專欄發(fā)表他們的作品,像著名詩人李瑛、公劉都把他們的新作送《邊疆文藝》發(fā)表。公劉的敘事詩《統(tǒng)裙擔架》抒寫的是一個真實故事。在戰(zhàn)火中搶運傷員的傣族姑娘把傷員背出戰(zhàn)場,擔架用完的緊急關頭,毅然脫下她們的統(tǒng)裙做成擔架,把傷員抬進醫(yī)院救治,一個個圣潔如蓮的戰(zhàn)地女神,讓人肅然起敬。在上世紀80年代中后期,編輯部還和云南省作協(xié)組織以曉雪為團長的作家詩人赴前線采訪團,深入戰(zhàn)地采訪慰問,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詩歌散文作品,刊物開辟專欄發(fā)表后又寄回前線,受到前線將的歡迎和好評。為了更好地反映戰(zhàn)地生活,編輯部又聯(lián)合文山州文聯(lián)《含笑花》詩報和前方輪戰(zhàn)某部,舉辦了軍民共建文山詩創(chuàng)作活動,并派編輯深入戰(zhàn)地,給前方的戰(zhàn)士詩歌愛好者講課改稿,推出了以前方戰(zhàn)士作者為主,包括前方主官在內的詩歌專欄,這些寫在罐頭包裝盒和煙殼紙上的詩,就有一位烈士用煙盒寫給媽媽的詩,完全被鮮血染紅了,名副其實的血染的風采。這些洋溢著強烈的愛國主義和革命英雄主義的詩篇,是戰(zhàn)士的真詩、美詩、大詩。從文學的角度上看,也從中走出了好些后來在全國有一定影響的詩人。如成為將軍詩人的朱增泉,他最早的作品就發(fā)表在當時的共建詩頁上。邊疆保衛(wèi)戰(zhàn)結束后,還有更為艱巨的戰(zhàn)后之戰(zhàn)。連續(xù)多年的邊地排雷,關系著邊疆各族人民的安寧和恢復建設的順利進行,這雖然是一場不見敵人的戰(zhàn)爭,但同樣有流血犧牲。上世紀90年代初《邊疆文學》用一整期發(fā)表了尹瑞偉等人創(chuàng)作的長篇報告文學《延伸的戰(zhàn)場》,讓保衛(wèi)祖國的英雄群像,屹立在我們的刊物上。作為一種傳統(tǒng)和力量,在今天《邊疆文學》“文學高地”的刊物上,繼承著,發(fā)揚著,甚至也不惜版面,編輯出版軍事文學專號,這些作品用文學的力量警示著和平年代的人們,天下并不太平,居安思危,和平之花,仍需要英雄來捍衛(wèi)。
《邊疆文學》和時代同行,走過65年的征程,仍要聽從黨和人民的號令,為時代書寫,繼續(xù)前行。
三
一份彩云之南的《邊疆文學》刊物,已成為讀者心目中常開不敗的山茶花。而從這刊物走出的作家詩人,無論是云南的,還是全國各地的,對她總懷著永遠的如家情懷。甚至被我們尊稱為喬公,已經過世的著名彝族作家李喬,在《邊疆文學》創(chuàng)刊40 周年寫的紀念文章,題目就是《我從這里走出去》,書寫他和《邊疆文學》的文學之緣。
喬公的話,可以說代表了廣大作家的心聲?!哆吔膶W》推出好作品還特別注重發(fā)現和推出少數民族優(yōu)秀作家的好作品,可謂幾十年從未間斷。從創(chuàng)刊開始到今天,云南的26 個民族中登上全國文壇的優(yōu)秀作家,他們大多是以《邊疆文學》為起點的。當年還是彝族青年作家的周袓平在《邊疆文學》創(chuàng)刊50 周年時,寫下他的深情回憶:1990年2 期的《大西南文學》,發(fā)表了刊物編輯帶回在文山和他面對面修改的兩首詩,因為是他的作品第一次上省刊?!拔曳瓉砀踩ラ喿x,像撿到一個金娃娃,更是激動了好幾天,瘋狂了好幾天……激活了我的創(chuàng)作熱情,增強了我創(chuàng)作和投稿的信心?!币院蟛簧僮髌飞狭恕度嗣袢請蟆贰睹褡逦膶W》《文藝報》,成了一名真正的作家,加入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還出席了全國文代會。他說:“注定了我熱愛《邊疆文學》到永遠?!?/p>
從云南的文學發(fā)展實際看,做好這項工作是非常困難,幾代辦刊人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邊疆文藝》創(chuàng)刊時,云南邊疆的少數民族,像怒族、獨龍族、基諾族、德昂族、普米族、布朗族等以及一些少數民族的支系,如哈尼族的苦聰人、僾伲人等,不少還處于原始氏族部落社會的末期,他們沒有自己的書面創(chuàng)作的作家作品,有的民族只有自己的語言,還沒有文字,文學處于口頭創(chuàng)作階段,勞作時即興創(chuàng)作,口耳相傳。田邊地角和家庭火塘就是他們創(chuàng)作發(fā)表的地方,也是傳承的載體。他們不少優(yōu)秀作品,由于沒有文字記錄而失傳,一些有才華的創(chuàng)作人才因沒有文字創(chuàng)作作品發(fā)表而埋沒。就是到了今天,云南的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甚至整個云南文學創(chuàng)作,和先進發(fā)達的省區(qū)相比,仍有一定的差距。在2001年時,一些人說《邊疆文學》是計劃經濟的產物,不應該有培養(yǎng)民族作家任務了。提出要給《邊疆文學》斷奶,或者去辦一份賺錢的大文化刊物時,時任中共云南省委書記的令狐安步行到省文聯(lián),對文聯(lián)黨組領導說,《邊疆文學》還是要辦成文學刊物,還是要發(fā)現和培養(yǎng)少數民族作者。就是針對云南文學創(chuàng)作的這種實際情況講的。在當時那種改變辦刊宗旨的浪潮中,能保住新中國成立后云南省創(chuàng)刊最早的《邊疆文學》,我切身體會到,黨對文學刊物的重視,黨對文藝事業(yè)的領導是何等重要。
發(fā)現和培養(yǎng)各民族的優(yōu)秀作家,不斷推出他們的精品力作,是黨對一家邊疆省區(qū)文學刊物的要求,也是《邊疆文學》創(chuàng)刊65年來,貫徹黨的文藝路線,永遠在路上的初心。幾代辦刊人愛崗敬業(yè),無怨無悔,奉獻了自己畢生心血和精力,才有從創(chuàng)刊到今天的累累碩果,也闖出了一片文藝期刊的新天地。
65年在人類歷史長河中不過是眨眼的瞬間,但在《邊疆文學》辦刊歲月中,幾代辦刊人都留下了難忘的記憶和感人的故事。今天已經是著作等身,在全國榮獲包括駿馬獎在內的各種大獎的著名作家張昆華,《邊疆文藝》創(chuàng)刊號,就推出了他一組很有分量的《思茅組詩》。新時代他的小說《炊煙》再為刊物增光,被很少轉載文學作品的《新華文摘》轉載。彝族農民作家普飛也是從《邊疆文學》飛進全國文壇的。多年前我應一家出版社所約,編過普飛的文學回憶錄《筆桿兒童話》,上邊記載了當年《邊疆文藝》的編輯柏鴻鵠、馮永祺幫助他創(chuàng)作小說的一些小故事,不僅《邊疆文藝》發(fā)表了他的小說處女作《舅母的心事》,還進一步幫助他反復修改小說《門板》,作品得到了文學大師茅盾的好評:“《門板》,彝族,普飛(見《邊疆文藝》1958年8月號)。它像一篇優(yōu)美的小品,不,也可以說像一首抒情詩。”以后又入選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一九五八年短篇小說選》,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兄弟民族作家短篇小說合集《新生活的光輝》以及《短篇小說選1949年——1979年》等全國性選集??镞€組織了多篇對普飛小說的評論,并送他到全國文講所(今魯迅文學院)學習。普飛切身感到,他是從邊疆文藝“飛”向全國的。白族作家楊蘇,要是沒有《邊疆文藝》也可能被埋沒了。曾經是“邊縱”團政委,當時的地委宣傳部長,對文學情有獨鐘,他小說投在外地刊物,大多退稿,就是像《沒有織完的筒裙》這樣的小說,也被退回。他后來投《邊疆文藝》被李鑒堯看到,認為是一篇非常有藝術個性的好小說,決定在新中國成立10 周年的專號,作為獻禮作品推出。結果多位文學大師茅盾、冰心、葉圣陶都給予好評,楊蘇也一下子“紅”了起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邊疆文藝》的辦刊人,認真貫徹黨的文藝路線和民族政策,為發(fā)現和推出少數民族作家的優(yōu)秀作品,真是全心全意,滿腔熱情。
現在,我雖然已退休多年,出于對《邊疆文學》難以割舍的感情,仍然關注著今天刊物在發(fā)展中對各民族文學人才和精品力作的發(fā)現、推出。我翻閱近10年的《邊疆文學》,看到了今天這一代的辦刊人從總編輯到各位編輯,仍以極大的熱情發(fā)現扶持少數民族作者新人和推出少數民族作家的優(yōu)秀作品。他們采取了舉辦民族作者筆會、編輯少數民族作者作品專號、青年作者專號、開辟“民族書寫”專欄,對一些有苗頭的少數民族作者跟蹤扶持,對人口較少民族作者花大力氣幫助,對已經有成就的少數民族作家繼續(xù)關注并幫助他們更上一層樓,在評獎上把少數民族作家的優(yōu)秀作品放在重要的位置加以支持等手段,發(fā)揚了《邊疆文學》形成的優(yōu)秀傳統(tǒng),對云南甚至中國的民族文學的繁榮,作出了新的貢獻,形成了作者的民族面更多、藝術上更有特點和更有創(chuàng)作成就的一批少數民族作家隊伍。
我隨便翻開《邊疆文學》的任何一期目錄,少數民族作者至少占了三分之一甚至更多。他們用作品支撐起了《邊疆文學》的半邊天。有人會說少數民族作者作品發(fā)多了,會不會降低刊物的質量?潘靈說不會,由于對少數民族作者既要扶持,又要嚴格要求,不斷幫助他們提高創(chuàng)作水平,他們發(fā)在《邊疆文學》上的作品,也不斷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作品與爭鳴》轉載或入選各種年選。近年來刊物轉載率很高,差不多是每期都有一兩篇小說被轉載。就是證明。
《邊疆文藝》創(chuàng)刊時代,云南人口較少的少數民族文化程度普遍較低,基本沒有書面作家,到20世紀80年代后,雖然發(fā)現和推出了他們的一些作家作品,大都還限于詩歌、散文的寫作,很難有小說作品發(fā)表。但在近30年中,人口較少的獨龍族、怒族、普米族、布朗族、德昂族、基諾族等民族,在黨的民族政策的指引下,他們中的第一代研究員、教授、中國作協(xié)會員出現了,加上《邊疆文學》的扶持,還有了寫小說的作家。2010年2 期的“少數民族作者專號”發(fā)表的20 多名少數民族作者作品中,就有獨龍族女作者羅榮芬的小說《在路上》。還有布朗族作家陶玉明的小說《誰家的公雞打鳴》。作品充滿了特有的民族生活氣息的藝術魅力。我不敢說這是兩個民族用漢文創(chuàng)作的第一篇小說,但至少在《邊疆文學》65年的歷程上,是第一次發(fā)表這兩個少數民族的第一篇用漢文創(chuàng)作的小說。而這兩個作者都在之前參加了魯迅文學院的少數民族文學培訓班半年的學習,還參加了北京慶祝新中國成立60 周年的一系列慶典活動,他們感受到了黨的民族政策的英明偉大,受到的鼓舞便化成了創(chuàng)作上的動力。又如怒族在過去也沒有用漢語創(chuàng)作的書面作家。在20世紀90年代初,我參加怒江州文聯(lián)舉辦的民族作者筆會,他們的稿件中引起我重視的作者有彭兆清和馬文德。馬文德的散文具有邊地生活的詩意美,他的《編織彩虹的人》,在筆會上當面和他交換意見修改后,帶回編輯部很快就發(fā)表了。而彭兆清已經是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有一定收獲的青年作家了,是怒族中寫小說的第一人,怒江峽谷粗獷的自然環(huán)境,人物傳奇性的命運,故事的起伏,都說明這是難得的一個人口較少的怒族小說作者,他還得過全國駿馬獎?,F在是如何讓他在創(chuàng)作上更上一層樓?便鼓勵他在小說創(chuàng)作上多讀多寫,進一步突破自己。不久他投給《邊疆文學》的小說《女崖神祭》在他過去的基礎上又有了明顯的提高,作品用主人公的命運結構的故事情節(jié),引人入勝。但在一些宗教、風習的描寫上,仍有把握不當之處。編輯看后,就直接幫助他做了修改,作為該期重點作品推出并獲《邊疆文學》獎。后來入選中國作協(xié)編選的《中國少數民族文學經典文庫·小說卷》的,不是他獲駿馬獎的作品,而是這篇《女崖神祭》,說明他的小說創(chuàng)作又有了進步,這是怒族進入這部經典文庫的唯一作者和唯一的小說作品。彭兆清還先后出版了散文集《靈性的土地》、小說集《詛咒崖》等,加入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普米族也是只有3萬人口的少數民族。在舊中國,被顧·彼得稱為是沒有希望的民族。過去也沒有用漢語創(chuàng)作的書面作家,但在黨的民族政策和文藝路線的指引下,《邊疆文學》編輯為普米族文學的發(fā)展,傾注了大量心血,己涌現了一大批有影響的作家詩人,被譽為“小民族的大文學”現象。從上世紀80年代到今天,《邊疆文學》不斷推出普米族的代表作家詩人就有何順明、殷海濤、何文明、戈戎比措等,他們都是從《邊疆文學》起步走進文壇的。何順明、殷海濤榮獲駿馬獎的作品,都是發(fā)表在《邊疆文學》上。小涼山詩群的領頭人魯若迪基,他最早發(fā)在《大西南文學》的詩《以樹的名義》是編輯從自由來稿的稿山中翻出來發(fā)表的,認定作者是一棵好樹苗,今后一定會長成一棵文學大樹。稍后又發(fā)表了他的組詩《金沙江》,由編輯部直接推薦給第五屆駿馬獎評獎辦并獲獎。以后又不斷在刊物的“力作”“邊疆開篇”欄目發(fā)表他的組詩和長詩,并被選刊年選轉載,我為他作序的第一部詩集《我曾屬于原始的蒼茫》,再次榮獲全國駿馬獎。詩集《沒有比淚水更干凈的水》入圍第五屆魯迅文學獎。他從《邊疆文學》走出,一步步走向全國,多次受邀到國外講學,成為影響廣泛的少數民族詩人?,F在魯若是云南省作協(xié)副主席,中國作協(xié)全委。他深深感到沒有共產黨和新中國,就沒有普米族的今天,2009年他作為魯迅文學院少數民族文學培訓班的班長,參加慶祝新中國成立60 周年慶典活動后,在《人民日報》發(fā)表文章《用詩證明》寫道:“在解放軍進軍大西南的隆隆炮聲中,那個曾經妄言普米族是沒有希望的民族的顧·彼得離開了小涼山。他認為沒有希望的我的民族,從此充滿生機……在這個偉大的國度,每個民族都擁有著希望。我的詩就是這個民族希望的證明?!蔽腋杏X到魯若是含著對黨的深情,寫下這些話的。為了鼓勵魯若迪基的作品進一步提高,創(chuàng)作出更有分量的史詩性作品,《邊疆文學》還特別選發(fā)了他正在創(chuàng)作的中國作協(xié)重點扶持作品、長詩《獨龍江》,受到詩壇關注。
走過65年風雨歷程的《邊疆文學》這類似的事例實在太多太多,哈尼族女作家黃雁是怎樣從《胯門》走向全國駿馬獎的領獎臺的,阿昌族作家羅漢從獲《邊疆文學》獎到全國少數民族駿馬獎的文學歷程,彝族作家米切若張從一個彝族貧困山村羊倌的兒子,是怎樣在28 歲才在《邊疆文學》發(fā)表處女作后開始了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之路?從在放牛的山上看小人書愛上文學到在《邊疆文學》發(fā)表散文、小說,進而創(chuàng)作出數十部小說、長篇報告文學、影視文學的楊佳富文學現象,從開始在邊疆文學發(fā)表散文,現在用多部中篇小說力作打開“邊疆開篇”大門的女作家黃玲,現在已是在中長篇小說、傳記文學、長篇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藝理論研究上碩果累累并獲全國駿馬獎的著名學者型作家。從處女作中篇小說《深深古井巷》走出,一步登上《小說選刊》,成為20世紀文學之星的納西族女作家和曉梅,用《梯田之光》照亮自己文學之路的哈尼族詩人哥布,從第一次參加《邊疆文學》筆會發(fā)表小散文,到獲《邊疆文學》獎的中篇小說《紅妖》,進而長篇小說受到中國作協(xié)扶持的彝族女作家段海珍……還有白族作家張熖鐸、袁冬韋、傈僳族作家密英文、楊澤文、拉祜族女作家娜朵,個舊彝族礦工詩人邵春生、苦聰人作家扎戈、張克扎都等,他們和《邊疆文學》的故事,有的在筆者過去的文章中寫過,如沒寫的,就讓他們今后有機會自己去寫吧。但像佤族、傣族、藏族、阿昌族、哈尼族今天的一些有影響的作家詩人的成長經歷,可能和《邊疆文學》更緊密一些,是不得不多說幾句的。
佤族女作家董秀英、哈尼族作家艾扎、存文學創(chuàng)作水平的不斷提高,《邊疆文學》是傾注了大量心血的。上世紀80年代初中期,他們都已是發(fā)表過作品的青年作家了,但他們都還沒發(fā)表過中篇小說。1985年《大西南文學》改刊第一期,發(fā)表了艾扎的中篇小說處女作《紅河水從這里流過》,第二期發(fā)表了存文學的中篇處女作《火之谷》,第七期推出了佤族女作家董秀英的中篇處女作《馬桑部落的三代女人》。同年三期三個少數民族作者的三部中篇小說處女作,是三位作者的小說創(chuàng)作上的突破,像董秀英早在20世紀70年代就開始創(chuàng)作,《邊疆文藝》復刊時,在刊物上發(fā)表過散文、詩歌、小說。散文《佤山風雨夜》榮獲云南省首屆文學創(chuàng)作獎?!恶R桑部落的三代女人》在縱深的歷史河流中,通過三個女人不同的人生道路,呈現了一個民族的發(fā)展史。和他過去的作品相比,有了跨越性的進步。在作品修改過程中,主編馮永祺和小說編輯,都給她提了不少修改意見,才使作品進入了一個深邃的歷史境界。小說發(fā)表后獲廣泛好評,并獲第四屆中國少數民族文學駿馬獎。存文學這部中篇處女作發(fā)表后,受到鼓舞,并創(chuàng)作了《獸之谷》《霧之谷》《綠光》生態(tài)小說系列,一些作品開始發(fā)表在《人民文學》上并獲駿馬獎。艾扎在這部中篇小說基礎上,創(chuàng)作了長篇小說《閹谷》,作品境界大氣雄奇。這三部中篇小說處女作發(fā)表后,著名評論家曉雪在本刊發(fā)表了《三個第一,可喜可賀》的評論文章,進行了思想和藝術的分析,指出了不足,對三個少數民族作家的成長,具有舉足輕重的幫助。
董秀英的創(chuàng)作正處于上升時期,不幸英年早逝,但《邊疆文學》一直十分關注這個民族新的創(chuàng)作人才的出現和扶持,又先后從刊物走出了寫小說的王學兵、寫文化紀實?文和小說的袁智中,創(chuàng)作詩歌的聶勒、伊蒙紅木、張偉鋒等,刊物為了讓他們盡快從《邊疆文學》走向廣闊的天地,不斷邀請他們參加《邊疆文學》的民族作者筆會,和省作協(xié)聯(lián)系,到魯迅文學院充電,只要是好作品,不惜版面重點推出。潘靈說,伊蒙紅木在佤族的女詩人中,是很有藝術個性的詩人,加上她有佤族民族文化的深厚修養(yǎng),詩歌作品內蘊深厚,境界寬廣,《邊疆文學》不僅在少數民族文學專號,還在平時的綜合版上,多次用《伊蒙紅木的詩》推出她的組詩,讓廣大讀者認識了解這位佤族女詩人。她的報告文學《最后的秘境——佤族山寨的文化生存報告》報送十六屆少數民族文學駿馬獎,評審中有些評委對作品不怎么理解,作為評委的潘靈就耐心給大家講解,最后得到了大家認可獲獎。聶勒的詩有一種在歌中喊魂,在詩里還鄉(xiāng)的鄉(xiāng)愁情懷,《邊疆文學》就在慶祝新中國成立50 周年的國慶專號上,以《聶勒的詩》重點推出,他的詩集《心靈牧歌》出版后,刊物主編寫評論在《中國民族報》上推薦,最后也榮獲了全國駿馬獎。袁智中也在他們之前兩次榮獲駿馬獎。
傣族文學在20世紀50年代,因為在《邊疆文藝》發(fā)表推薦康朗甩、康朗英的長詩《流沙河之歌》《傣家人之歌》,又集中發(fā)表了一批傣族優(yōu)秀的民間長詩《召樹屯與楠木諾娜》《娥并與桑洛》等,在全國產生了廣泛影響,隨后還產生了主要用漢文創(chuàng)作的傣族作家詩人,如巖峰、征鵬等,他們的作品以反映西雙版納的現實生活為主,這和過去相比也是一個飛躍。而改革開放以來出現的詩人、作家柏樺、段林、喬麗等,《邊疆文學》的編輯也為之付出過心血。但我認為,從《邊疆文學》發(fā)表的作品看,傣族小說創(chuàng)作和其他民族比,相對較弱。近年來我在讀《邊疆文學》時,發(fā)現了一個寫小說的傣族作家的新名字張新祥。開始發(fā)表的小說,抒情詩樣的敘事風格和民族特色,可讀可品。但故事情節(jié)稍嫌單薄。潘靈總編輯告訴我,他的確是新發(fā)現生活在邊疆基層的傣族小說作者,為了他能突破自己,更上一層樓,刊物的骨干編輯,本身也是小說家的雷杰龍、田馮太專門負責和他聯(lián)系,就小說的人物塑造,情節(jié)結構、故事、環(huán)境、語言等,交換意見,具體幫助他修改。張新祥在今年3 期發(fā)表的小說《第24 坨銀子》在保留作家那種優(yōu)美的敘事風格和濃郁的民族特色中,作品的背景更加廣闊,情節(jié)豐富多彩,人物更加鮮活,歷史文化內蘊更加深厚,和他過去的作品比,有了明顯的提高和突破。這篇小說被今年的《中篇小說選刊》第三期轉載。大概是這也是傣族小說第一次登上全國的選刊。
為了鼓勵少數民族作家走向更大更高的文學廳堂,邊疆文學在評獎中,對少數民族作家作品一直放在重要位置,從1996年設立《邊疆文學》獎到2015 第三屆“金圣擔保·邊疆文學大獎”止。獲獎的少數民族作者不完全統(tǒng)計,達100 多人次。到后來獲獎的少數民族作者已不局限于云南,一些外省區(qū)少數民族作者發(fā)表在《邊疆文學》上的優(yōu)秀作品,如達斡爾族晶達的散文《最后的莫日根》,苗族作家向本貴的中篇小說《界坪女人》以及土家族詩人冉冉,作家田瑛的作品,都先后獲獎。而本省的少數民族作者如藏族的央金拉姆,彝族的呂翼、楊佳富、米切若張、包倬、段海珍、張仲全、柏葉,壯族的何元超、白族的李沖、何永飛,回族的段平、馬青、曉飛,哈尼族的洛捷、哥布、朗確、何建安、扎戈,納西族的和國才、和曉梅,傈僳族的密英文,普米族的魯若廸基,佤族的王學兵、袁智中,伊蒙紅木、阿昌族的羅漢、曹先強等,德昂族的艾僳木諾,他們的獲獎作品不少也是在編輯幫助下反復修改成力作的,大多數被全國性選刊轉載,或進入各種年選。如曹先強創(chuàng)作的第一篇小說《寨頭有棵龍寶樹》就是他第一次參加民族作者筆會創(chuàng)作的,在《大西南文學》發(fā)表后,改編拍攝成電視劇《龍寶樹下》,填補了阿昌族無影視劇的空白,他發(fā)在《邊疆文學》上的小說《遠山的童話臘八的懺悔》獲《邊疆文學》獎后即被《民族文學》轉載。藏族青年女作家央金拉姆獲獎的短篇小說《獨克宗13 號》被評委會高度評價,認為“她對小說語言和故事的控制能力在《獨克宗13 號》得到了完美的體現……”。須知她在寫出這篇作品之前,不知得到刊物編輯的多少幫助,她的小說處女作《風之末端》也是發(fā)表在《邊疆文學》上。她說,因為有《邊疆文學》,她才得以站在這個領獎臺上。
我用這樣多的文字,來回望《邊疆文學》對發(fā)現培養(yǎng)推出少數民族作者的歷程,是因為在這個問題上,關系著黨的民族政策的貫徹落實,是我們這個刊物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辦刊導向的具體表現,也是省委對我們的要求。作為一名老辦刊人,深感責任重大,也感到自豪和光榮。
四
辦好刊物,多出優(yōu)秀作家和優(yōu)秀作品,這是繁榮發(fā)展社會主義文學的需要,《邊疆文學》在抓好推出少數民族作品作家同時,更以寬廣的胸懷和長遠的目光,建設包括漢族作家在內的邊疆大文學期刊構想。創(chuàng)刊時提出的標邊疆之新,立民族之異,就是在建設邊疆大文學格品上要突出的刊物特點。在65年的辦刊歷程中,漢族作家在上邊發(fā)表的優(yōu)秀作品多姿多彩,同樣具有彩云之南的地域特點和時代精神。而這些漢族作家的成長和在全國的影響,幾乎都和《邊疆文學》有關。
《邊疆文藝》創(chuàng)刊年間,徐懷中、白樺、彭荊風,周良沛、郭國甫、林予、梁上泉等還是風華正茂的青年作家,他們發(fā)表在《邊疆文藝》上的作品,既為刊物增色,刊物也為他們的成長助力。白樺唱著《熱巴人的歌》走進《邊疆文藝》,五十多年后又用中篇小說《哥像月亮天上走》為刊物添彩。梁上泉從內地來到云南邊防,在《邊疆文藝》發(fā)表許多的具有邊防特點的詩歌,后來他乘著一朵云南的彩云,飛出云南,因詩歌的邊疆特色,影響全國。我當時讀了他的《云南的云》,便向往著彩云之南的美麗和神奇。1978年早春《邊疆文藝》復刊后,給云南和全國的許多青年業(yè)余作者甚至已經成名的作家,提供了發(fā)表作品的園地,包括后來魯獎、茅獎的榮獲者如葉延濱、賈平凹、熊召政、李發(fā)模等,都在上邊發(fā)表作品。當年黃堯還是在企業(yè)工作的業(yè)余作者,《邊疆文藝》就在1981年連續(xù)三次發(fā)表他很有德宏邊地特點的小說《蠻牛的新寨》《勐董的大森林》和與朱運寬合作的報告文學《生命的近似值》。他后來成為云南省作協(xié)主席,恐怕也是從《邊疆文藝》起步的。于堅還是一名在校的大學生時,當時刊物的編輯就從大學生的手抄本上,選出他的詩來發(fā)表,于堅至今不忘。稍他后的一批大學文學青年,如劉揚、彭國梁、段瑞秋、張稼文、潘靈等,他們不少人也是從《邊疆文學》走進文壇的。潘靈、段瑞秋發(fā)在《邊疆文學》上的詩,都是處女作。而潘靈現在已是《邊疆文學》的總編輯,是在全國很有影響的中長篇小說家。像潘靈這樣從開始在《邊疆文學》發(fā)表作品,受到刊物的培養(yǎng),后來成為《邊疆文學》骨干編輯的還不少。李鈞龍、陳見堯、張永權、何真、歐之德、楊浩、晏國珖、馬艷琳等,都有著讓他們與刊物難忘的佳話。當劉廣雄還是地區(qū)報紙的記者時,他的極富特色魅力的小說《鶴舞高原》被刊物的編輯從自由來稿發(fā)現并發(fā)表,刊物領導知他有志于軍旅文學創(chuàng)作,還助推他參軍成為一名有影響的警旅文學作家,后他在長篇小說、報告文學上出了成果,獲全國金盾文學獎。曾經工作在文山邊陲的劉建華,他從參加邊疆文學的筆會開始,就受到刊物的關注和幫助,他發(fā)在《邊疆文學》的首部中篇小說《艱澀的口香糖》,刊物主編寫信向《小說選刊》推薦,很快被轉載,后來被改編成電影,產生了更廣泛的影響。獲全國兒童文學獎的沈石溪、吳然、喬傳藻等,他們早期那些充滿邊疆兒童生活氣息的作品也是發(fā)在《邊疆文學》上,刊物也多次評論他們的獲獎作品。令狐安的《古風35 首》發(fā)表后,很快被從不轉載古典詩詞的《詩選刊》全文轉載,其中的《訪貧有感》表現了一名共產黨的省委書記的人文情懷,作品不脛而走,廣為流傳。海男早年在永勝業(yè)余創(chuàng)作時,就參加了《邊疆文藝》1978年復刊不久的筆會。在后來的《邊疆文學》“云南詩人作品展”欄目中以《海男的詩》亮相,進而又獲金圣擔?!斑吔膶W大獎”。
夏天敏的《好大一對羊》是云南第一個榮獲魯迅文學獎的作品。在這之前,《邊疆文學》多個編輯和負責人,都從其作品看到他是一個才華出眾的小說家,一直給予關注,成為刊物的重點作者。從他早年榮獲云南文學藝術獎的《鄉(xiāng)場上的皮匠》到后來發(fā)表在《邊疆文學》的《隨水而去》《斷頭橋》《牌坊村》《黑村》等一系列作品,以滇東北烏蒙山貧困山區(qū)生活為背景,反映了貧困農民的生存狀態(tài),讓人震撼。他不僅連續(xù)四屆獲《邊疆文學》獎,刊物主編還寫評論或寫信,向《作品與爭鳴》《中篇小說選刊》推薦,讓他在全國重要的文學平臺亮相,使其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全國文學獎的領獎臺。為助推夏天敏為領軍人物的昭通作家群的發(fā)展和提高,《邊疆文學》還多次組織編輯昭通作家群作品專號,集中推出昭通作家群的優(yōu)秀作品。如劉平勇、傅澤剛、楊恩智、徐興正、楊云彪等作家的小說,雷平陽、樊忠慰、王單單、尹馬、夏文成、芒原等詩人的詩歌,有的還授予了《邊疆文學》獎,助推他們走向更高的文學平臺。昭通作家群真正見證了云南邊疆的大文學現象,《邊疆文學》也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歷史的長河浩浩蕩蕩,在100年中國共產黨的文藝史的河流上,《邊疆文學》不過是其中的一束浪花。但是她65年的辦刊歷程,也形成了一條自己的文學之河,云南和中國各民族作家及優(yōu)秀作品,才使之奔流不息,源遠流長。除了在前邊提到作家作品外,還有許多作家用他們的精品力作給《邊疆文學》增光添彩。如蘇策、林斤瀾、高曉聲、劉心武、李寬定、高纓、葉蔚林、汪曾祺、石英、晏明、饒階巴桑(藏族)、查拉獨幾(藏族)、周克芹、高洪波、葉辛、黃濟人、黃濂清、劉心武、張煒、王劍冰、劉文飛、藍芒、劉綺、楊昭、柏鴻鵠、李石生、馬瑞麟(回族)、張長(白族)、胡廷武、張運貴、湯世杰、李霽宇、張慶國、楊伊達、戈阿干(納西族)、洛丁、李必雨(苗族)、楊紅昆、李開義、李成生(彝族)、包倬(彝族)、李光云、何春、馬開堯(回族)、毛詩奇、白山(回族)、湘女、彭鴿子、黃豆米、竇紅宇、尹堅、何曉坤、宋德麗、米思及、原因、李發(fā)模、歐陽常貴、呂克昌、楊卓成、張承源、岳?。ň邦H族)、石銳(景頗族)、晨宏(景頗族)、倪國強、高文翔、楊森、芮増瑞、熊望平、邵瑞義、王必昆、王若杰、王印吉、張學康、余繼聰、李學智(彝族)、秦邇殊、王尚寧、楊家榮、雷杰龍、田馮太(土家族)、唐果、周文林、蘇軾冰、愛松、馮娜(白族)、祝立根、劉年、陳洪金、拉木.戛吐薩(納西族)、李理、張尚鋒、馬瑞翎(回族)、泉溪(哈尼族)、左中美(彝族)、和四水(白族)、孫慶明、張建梅(白族)、程健、李昀璐、李達偉(白族)、李長平、李云川、張雷、陸家瑞(白族)、李興、孫曉荔、李艷瓊等成千上萬作家的精品力作,就是開放在《邊疆文學》這片文學園地上的一朵朵絢麗的山茶花。
在黨的文藝路線指引下的《邊疆文學》,65年來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導向,在以社會效益為重的前提下,把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結合起來,堅持主旋律,提倡多樣化,出了各民族優(yōu)秀的創(chuàng)作人才,發(fā)表了數以10 萬計的優(yōu)秀作品,為人民奉獻了豐富健康的精神食糧。不僅有數百件作品在省內的各種文學評獎中獲獎和被轉載,還有不少本刊作品榮獲全國性的文學大獎。據不完全統(tǒng)計,有黃堯和朱運寬的報告文學《生命的近似值》獲1983年中國作家協(xié)會優(yōu)秀報告文學獎,張昆華的散文《冰心的木香花》獲廣電部授予的中國廣播節(jié)目獎。獲全國少數民族文學駿馬獎的先后有:傣族詩人巖峰的詩《楠木的呼聲》,佤族詩人陳學明的《閃爍的明珠》,獨龍族歌手約翰的《獨龍橋》,哈尼族作家朗確的散文《茶山新曲》,納西族作家楊世光的散文《夜石林》,普米族詩人何順明的《啊,瀘沽湖》、殷海濤的組詩《火塘的歌》、魯若迪基的詩《金沙江》(外三首),佤族女作家菫秀英的中篇小說《馬桑部落的第三代女人》、袁智中的紀實散文《開花的谷種落地的蕎》,傈僳族青年女作家司仙華的中篇小說《铓鑼的黃昏》,哈尼族女作家黃雁的小說《胯門》等。彝族作家米切若張的敘事詩《山妹子》獲中國農村題材和扶貧題材文學藝術大獎賽二等獎。回族作家馬明康的報告文學《沙甸女老板》獲中國潮報告文學征文三等獎等。
黨和人民對《邊疆文學》幾代編輯,為了人民的文學期刊建設發(fā)展所做的貢獻,給予了充分肯定。中國少數民族文學學會授予《大西南文學》主編馮永祺培養(yǎng)少數民族文學人才編輯貢獻獎。1992年時任《邊疆文學》副主編的張永權獲云南省新聞出版局和云南省新聞工作者協(xié)會評定的優(yōu)秀作品編輯一等獎。2011年云南省新聞出版局的期刊獎評選中,總編輯潘靈獲優(yōu)秀主編獎。65年來刊物的幾代編輯為貫徹黨的文藝路線,默默奉獻,成為無名的育花人。但廣大讀者不會忘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100年華誕時,讓我們記住他們的名字吧:黃鐵、李鑒堯、周君放、柏鴻鵠、楊昭、藍芒、孔柔、李石生、洛丁、陶柏生、陳蜀堯、萬強麟、王偉、曉雪、劉綺、馮永祺、吳敏、趙克雯、楊百鑄、張興元、傅德君、鄔德輝、李鈞龍、張昆華、陳見堯、張永權、張長、楊知秋、王朝暉、屠燮昌、李玉昌、劉永年、歐之德、晏國珖、夏國云、王雨谷、陳學中、李治中、徐維良、李銳、王洪波、黃克娟、楊浩東、屈寧、許秀華、何真、范穩(wěn)、潘靈、馬艷琳、楊浩、雷杰龍、柏樺、哈丁、田馮太,龍宗武、段愛松、何睿、蘇鈺琁、祝立根、劉年等。
《邊疆文學》從創(chuàng)刊時被《人民日報》譽為“一枝絢麗的山茶花”,被云南省新聞出版局評定為一級社科期刊,再到獲云南省新聞出版局的優(yōu)秀期刊獎,一直前進在以人民為中心的辦刊大道上。2001年中宣部和國家新聞出版署舉辦的“全國期刊方陣”的評選中,《邊疆文學》被評為“全國期刊方陣·雙效期刊”。2002年3月為迎接黨的十六大召開,中宣部和新聞出版署舉辦了2002年4月以前刊物的全國期刊獎評選,《邊疆文學》榮獲“國家期刊獎·百種重點社科期刊”獎榮譽。這是《邊疆文學》榮獲的國家級別的團體榮譽??锿适艿骄薮蠊奈?,決心進一步把刊物做大做強,做成建設云南邊疆各民族在偉大時代的大文學期刊,使這樹在黨的陽光雨露培育下的云南邊疆的期刊山茶花,開得更加絢麗奪目,歷久彌新。
《邊疆文學》在黨的100年華誕之際,也以更加堅定的文化自信和矯健的姿態(tài),向著自己的100年目標,向前邁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