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笑

恍惚間，浸透了回憶。

——《題記》

我叫李希，今年二十三歲。

忽然有個想法，想回初中母校看看。

一路上，碧空如洗，獨幾片散云蜷縮于角落。正是烈日當(dāng)空，黃暈的光線飄灑于大地，“昆陽二中”這赤紅的大字依舊立于大門旁，一筆一畫，留下深邃的痕跡。石板上斑駁疏離的光影，那綠意盎然的大樹，嶄新的教學(xué)樓，我仿佛又重新回到初中時代，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與溫和，充斥著青春的懵懂氣息。

從保安室旁的小門進(jìn)入，看見一個個新生的陌生的面孔，忽然間有些許恍惚。又是一年開學(xué)季，初一新生都在操場接受軍事訓(xùn)。看著這清一色的著裝，筆挺的身板，我的思緒又重新回到曾經(jīng)的那段美好時光。

“全體都有，軍姿十分鐘，哪個人動了，就加兩分鐘，我看你們站到什么時候?！苯坦偕硢?yán)厲的聲音響徹于我們的耳畔，“抬頭挺胸，雙手都貼緊了，身體前傾。有事情喊報告，我允許你動你才能動，明白點頭?！蔽覀儥C(jī)械地點了點頭，看似是波瀾不驚，實則內(nèi)心正波濤洶涌，皆是屏息凝神，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因為一個舉動而連累集體。陽光下，黑灰色的影子使赤紅地板變得暗淡無光，而這一明一暗則匯成有規(guī)則的圖案，仿佛真是一幅靜止的畫。很快，鼻翼上便竄出許多晶瑩的水滴，而喉嚨也是干渴難忍，軍裝上的紐扣曝曬的滾燙，凡是裸露于陽光下的部分，皆是火辣辣地疼?！皠樱F(xiàn)在我給你們機(jī)會動，你們怎么不動?。俊苯坦僬弥翎叺目跉庀胱屛覀兎稿e，罰時。我們當(dāng)然不會愚昧地相信這個天大的謊言，背反而挺得更直了。但是很快，就有人的注意力分散，按捺不住心底的澎湃，教官很是興奮，趕緊宣告這個“好消息”：“剛才有一個女同學(xué)……動了，現(xiàn)在罰時2分鐘?！笨粗坦傩覟?zāi)樂禍地笑容，我在心里肯定教官準(zhǔn)是個冷酷無情的機(jī)器人，沒有一點兒人情味。似乎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的專注力和耐力都開始下降，流逝的時間與增加的時間漸漸持平。教官還打趣地說道：“不怎么累嗎？你們連汗都沒有流出來。別的班都已經(jīng)開始正式訓(xùn)練了，就只有我們班還在站軍姿，我看你們真的可以站到休息時間?！背聊S久后，我決定為我們十八營打抱不平。“報告！”我鼓足勇氣，大聲喊道?！罢f?！薄敖坦?，別的班動一個才罰時半分鐘，我們班就罰兩分鐘，怎么能一樣？”“我們是不能跟別的班比，要跟自己比，昨天動一個人1分鐘，今天翻倍嘛?！甭牭竭@兒，我不免覺得教官說的話存在邏輯問題，既然要跟自己比，為什么教官還要那我們與別的班作比較呢？這是作甚？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回憶結(jié)束后，現(xiàn)在想來，其實教官的所作所為也都是為我們好，站軍姿不僅僅鍛煉著我們的毅力，更考驗我們的專注力和耐力。蘇軾曾有言“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志”，初中的學(xué)習(xí)生活有多枯燥，若沒有毅力，如何征服近在眼前的高峰。而集體受罰也培養(yǎng)了我們的團(tuán)隊意識，只要大家擰成一股繩，什么困難都是破紙一張。

思索間，聽見一個教官正叮囑學(xué)生們：“見到老師或者教官要問好，明白了嗎？”不禁也想起曾經(jīng)也有一個人對我說過類似的話語，還有著更嚴(yán)厲的懲罰。

“昨天，我進(jìn)教室，大家都沒有說教官好，有沒有？”教官狡猾的眼神掃視著我們，仿佛是正在狩獵的獵人，那目光中仿佛射出強(qiáng)烈的光線，沒有一個人敢與其對視，紛紛低下頭?！昂茫蛱旌颓疤焐狭藥坠?jié)課？”“昨天3節(jié)，前天是2節(jié)?！薄澳銈冇袥]有說老師好啊？”“有?！薄皼]有?！彪s亂的聲音讓教官更加確定我們的嫌疑，懲罰似乎是在劫難逃了?！澳銈円还睬肺?次懲罰。這樣吧，第一天就十個深蹲。來，全體都有，雙手抱頭，深蹲十個！”教官嘹亮的聲音預(yù)示著危險的降臨。我們按照指示，接受這“輕微”的懲罰，仿若一排排跳動的琴鍵，卻略顯匆忙?！昂?，第二天……干什么呢？這樣，全體都有，雙手抱頭，深蹲20個！”我們倒吸一口涼氣，也只好照做?！暗谌炝伺叮獡Q換花樣了。全體都有，俯臥撐10個！”我不會俯臥撐，就只能雙手撐地，顫抖的手臂仿若隨時都有可能支撐不住，嘴里不時嘟囔著“我不會俯臥撐啊，能不能換成平板支撐”?！耙贿@樣吧，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合起來懲罰，大家就‘抓星星’500下吧?！甭牭竭@，我們是連連嘆氣，愁眉苦臉地舉起雙手，懸置與空中，與身體呈九十度直角，手指不停地張開合攏，張開合攏。不久，手臂便開始出現(xiàn)酸痛的現(xiàn)象，仿佛是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巖石。

其實，當(dāng)時教官并沒有真的讓我們抓500下，只是想讓我們明白尊敬師長的重要性。私底下，我們也給教官取了許多外號，他也承受了許多莫須有的罪名，卻依舊讓我們認(rèn)真訓(xùn)練。

繼續(xù)往操場深處走去，當(dāng)年訓(xùn)練的地方已經(jīng)翻新，找不到舊址了。但是，我卻在無意間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竟是當(dāng)年訓(xùn)練我們的教官。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十年了，他已經(jīng)晉升為總教官了，望著那黝黑卻依舊挺拔的背影，瞬間感覺到時光的氣息。

“我堅信，青春不會消亡。它只是躲在某片綠蔭下，慢慢療傷。歲月凝成一顆珍珠，卻無法擁有，丟在地上，冰涼，握在手里，滾燙?！被蛟S我并不是在最好的時光遇見你們，而是遇見你們，我才有了最好的時光。一些人，看似已經(jīng)走遠(yuǎn)，其實從未離開。我們翻閱著這本泛黃的書，歲月竟將它裝訂得如此拙劣，落下斑駁的印記，我們含著淚，一讀再讀。逝去的是時光，留下的卻是青春的暗自芬芳啊。

“It’s not until for that you fly.”忽然間，電話聲響了，我接起電話，一個熱情的聲音在我的耳中飄蕩，“你好，我是你初中同學(xué)。明天我們畢業(yè)7周年聚餐，有沒有時間來??？”

指導(dǎo)師：周文如

浙江省溫州市平陽縣昆陽鎮(zhèn)第二中學(xué) 浙江 溫州 325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