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第一批女飛行員(以下簡稱第一批)與第二批女飛行員(以下簡稱第二批),在航校學飛行時,有許多不同點。首先是學制不同,第一批屬于速成,在校時間只有7個多月,平均每人飛行時間只有77小時44分鐘;第二批是正規(guī)教學,學制是2年。其次是訓練內(nèi)容不同,第一批在航校時有很多課目沒飛,如特技(包括跟頭、螺旋、大坡度、滾翻)、轉(zhuǎn)場、跳傘等;第二批上述課目全都飛過。最后是飛機不同,第一批飛的是日式舊飛機,飛行時從不帶降落傘;第二批飛的是蘇式雅克-18教練機,每次飛行都帶降落傘。上述區(qū)別與陳志英大姐有直接關(guān)系。
1957年,陳志英被借調(diào)到長春第二航校,任理論訓練處學員大隊副大隊長,主管女飛行學員中隊,具體負責我們第二批女飛行員的培訓工作。陳志英到航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訓練大綱。之前,訓練部門已擬定了一個大綱草案。她對草案進行了認真研究,特別是將女學員與男學員的訓練大綱進行了比較。她發(fā)現(xiàn),男學員大綱中的有些課目,女學員大綱中沒有,如一些高難度的特技課目。看完大綱后,她向校領(lǐng)導提出:“我認為男女學員的訓練課目應(yīng)該一樣,男飛行學員能飛的課目,女飛行學員也能飛?!?p>
“我們預料到你會有這樣的想法,對這個問題我們也是反復研究了很久才初步定下來的。男女學員畢竟有區(qū)別,女學員心細、動作柔和,但膽小,力量也相對較弱,有些課目不大適合女學員。這不是歧視你們女同志,是從生理條件方面考慮決定的,希望你能理解?!毙nI(lǐng)導耐心地給她解釋。
陳志英很內(nèi)向,不善言辭,很少與人爭辯,但對校領(lǐng)導的解釋,她還是據(jù)理力爭:“您的解釋我不能接受,如果領(lǐng)導讓我負責她們的教學工作,希望尊重我的意見。膽小不是我們女飛行員的特點。我不否認,一般來講,女同志的膽量是要小一些,但膽量是可以練出來的。我們第一批女飛行員中,開始是有人膽小,不過后來都練出來了,沒有一個膽小鬼,秦桂芳比好多男同志還膽大。飛行不需要大力士,體檢合格的女飛行員都有足夠的力量完成各種飛行操縱動作。”
在陳志英的力爭下,航校領(lǐng)導采納了她的意見,對女飛行學員的訓練大綱進行了補充,與男飛行學員的訓練大綱基本一致,增加了第一批女飛行員沒飛過的跳傘、特技等訓練內(nèi)容。訓練大綱定下來之后,陳志英又向校領(lǐng)導提出自己改飛雅克-18教練機的請求,而且還要求按學員的訓練內(nèi)容飛。這就意味著學員要飛近1年的課目,她要在1個多月的時間里飛完。面對她的“無理”要求,校領(lǐng)導當然不會同意。沒想到平時有些“軟弱”的陳志英,執(zhí)著起來也像秦桂芳有股牛勁兒。當然,她的請求并非無理。她這人不會與領(lǐng)導當面爭執(zhí),她是靠軟磨,反復給領(lǐng)導申述她的理由。
“我與飛行學員不同,我已經(jīng)飛了五六年里-2運輸機,復雜氣象也都飛過了,算是‘老飛了。理論學習、體驗飛行、基本駕駛、編隊、轉(zhuǎn)場等訓練內(nèi)容都可免掉,我重點了解雅克-18教練機的性能特點,掌握以往沒有飛過的特技課目就成。我相信有1個月時間,就可以飛完全部課目。改裝雅克-18教練機,對我來說,只有風險,并無私利,但對培養(yǎng)第二批女飛行員有利。女同志最了解女同志,以后我可以親自帶飛檢查她們的飛行,用現(xiàn)身說法與親身感受幫助她們克服學習中的困難,我想這也是空軍首長調(diào)我來幫助培養(yǎng)她們的原因吧!”
陳志英的理由與誠意說服和感動了校領(lǐng)導,最后同意了她的要求,讓她去大屯機場改飛雅克-18教練機。
1個月后的大屯機場,塔臺附近聚滿了人,有航校、大隊領(lǐng)導,有飛行教員和機關(guān)工作人員,他們都以十分激動的心情仰視著2號空域,今天陳志英將給大家做結(jié)業(yè)前的匯報飛行,飛行課目有跟斗、大坡度、螺旋、滾翻等高難度的特技動作。2號空域就在機場的右上方,在場的人不用望遠鏡,都能清晰地看到飛機的行蹤。
上午10時整,陳志英駕駛雅克-18教練機,出現(xiàn)在2號空域。飛機在她的操縱下,時而躍升,時而俯沖,時而盤旋,時而翻滾。躍升時如同長劍破天,俯沖時好似流星劃過;盤旋時宛如天馬行空,翻滾時仿佛蛟龍鬧海。她的一桿一舵雖不像特技飛行員那樣險象環(huán)生,扣人心弦,但也讓觀眾目瞪口呆,驚嘆不已。每當陳志英做完一個動作,觀眾就會報以一陣熱烈掌聲。做完一系列特技動作后,陳志英駕機返場降落。飛機在她的駕馭下,就像一片鵝毛輕輕地飄落在跑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