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風(fēng)
一切景象的呈現(xiàn)都是開拓者血與火的淬煉?!}記
一
一場夢覆蓋隴上邊陲雄奇的蓮花山脈,穿越青藏廣袤的大地和空曠的原野,把5000年的古老文明傳播到首曲黃河岸邊,橫跨千里高原唐蕃古道,一場充滿血性的廝殺打破了公元前多少個世紀(jì)沉寂的吐蕃史!
解讀甘南,需從羚城紅土尕莊散落人間的層層瓦堞和奇特的夯洞、遺落的古犀?;勂?,從距今約16萬年前的丹尼索瓦人談起,從甘加八角城城址和洮州磨溝遺址談起,從迭部新石器時期的然鬧遺址談起。
人與獸交織的古老的羌戎之地,是植物王國的繁衍棲息地,是野牦牛、藏羚羊以及河曲馬、野鹿群追逐嬉戲的靈魂家園,是黃河、洮河、大夏河和白龍江奔騰不息的故鄉(xiāng)……
二
是誰,在晨曦初照時擦亮甘南之眼,把生命最美的贊歌唱給了這片古老的人間秘境?
是誰,在正午打開陽光的神盒,把塵埃中鮮活的格桑染上火的光澤?
是誰,在余暉中甩出牧鞭之影,把牧歸中蒼涼的腳印涂抹上劃破長空的絕響?
是誰,在月光照徹草原之夜時,把酒歌和鍋莊醉美的旋律蕩漾在首曲青銅的皮膚上?
是誰,把格薩爾王的神箭從西梅朵塘的神話和彈唱中莊嚴(yán)地捧回?
是誰,從阿里高原神秘地消失,把吐蕃王室的血脈在甘青州遼闊的疆域上代代相傳?
是誰,將西藏的古老文明在舟迭和古老的洮州大地傳承,那藏文化的活化石在專家們翻動的手指間,寫滿《古藏文苯教手抄珍本文獻(xiàn)》的魅力?
是誰,在甘南大地豎起第一座城池,把龐大的文化工程留給后世驚奇探尋的目光?
是誰,在康熙四十八年把藏傳佛教弘法之路在神秘的安多拉卜楞悄然打開?
三
我們是華夏民族的一分子,從遠(yuǎn)古時代一路高歌而來;
我們是古老雪域的一分子,從西藏神秘的古象雄文明而來。
我們是青藏之上的一分子,從青海巴顏喀拉神山的北麓,從甘川交界郎木寺鎮(zhèn)深邃的洞穴,從甘青交融的西傾山東麓勒爾當(dāng)蒼茫草澤,從阿尼瑪卿雪山的亙古綿延而來,被時光之掌激活成今天壯美的河流、山川、森林和草原。
這是一片神性的土壤,晨暉中蘊(yùn)藏遼闊的草澤和帶露的格桑,夜嵐里吹拂格薩爾的彈唱和龍頭琴的召喚。
是人與獸的生死交融,還是血與淚的跨時空告白?
是甘南徹夜璀璨的燈火未眠,還是遠(yuǎn)古颯颯作響的神秘之書被生動的故事拭去了塵埃?
四
像安多巨大的暖袍里萌發(fā)的一枚果核,在7世紀(jì)初,弘法的游歷中,磨礪成一株拉卜楞最高的菩提,公元1709年的夏日,如期而至的海螺聲響徹甘南大地,從此,佛的箴言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東部青藏悄然誦讀。
訇然而起的鐘鳴聲是雪域高處的雪蓮瓣瓣顫動,為何生靈的周身如此愉悅?
誰的身影穿越冰川和千年神跡?誰的聲音亮過天地玄黃,在生存的年輪上刻下探求者倔強(qiáng)的影蹤?
五
一束光,被時間之羽呈現(xiàn)在甘加秘境,從此,達(dá)力加神山被歲月濡染成青銅色澤,唃廝啰的身影與一座古老的八角城深度融合。
一段情,被游牧之歌馱送去冶力部落,那鮮卑的強(qiáng)悍部落吐谷渾便在渾厚的洮州埋下倔強(qiáng)的腳步,千年古爾占堡演繹著百年吐谷渾絕響的故事。
一雙手,被考古之旅投放到磨溝墓穴,5000年文明史在2008年的夏日喚醒華夏千年期盼的眼神,讓世界探究的視野瞬間豁亮!
一只腳,被朱棣之旨批閱進(jìn)洮州衛(wèi)城,那700多年風(fēng)雨浸潤的城垣,一夜間把遷徙的背影張貼在古老戰(zhàn)事的彌漫硝煙中,讓悵望的眼神充滿了迷茫。
一部書,被頻繁之亂沉淀為迭舟伏藏,在時光逼近21世紀(jì)時,把悠久古老的苯教文獻(xiàn),從美麗藏鄉(xiāng)的秘境深處猝不及防地呈現(xiàn)。
一本經(jīng),被滄桑之聲誦讀成心靈曠美,八思巴一雙慧眼選定的福地,讓禪定寺木版刻印的《大藏經(jīng)》享譽(yù)海內(nèi)外!
一簾夢,被歲月之眼撩撥得風(fēng)情萬種,那片古老的疆域,遠(yuǎn)古的車轍上附著一幕幕戰(zhàn)火的碰撞史和民族演進(jìn)史。
一扇門,被洛克之手觸碰開土司傳奇,那美籍奧地利人在青藏跋涉的蹤影和獵奇的目光被陳列在美國國會圖書館,還有被他掠走的冒著青藏腹地墨香的經(jīng)卷和數(shù)以千計的高原稀有種子。
六
我的疆域是青藏腹地遼闊雄渾的牧歌所唱響的中國?
我的疆域是阿尼瑪卿從青海的懷抱里脫穎而出的活力?
我的疆域是吐蕃千年的夢想與新時代生態(tài)復(fù)活的美景相濡以沫的榮光?
我的疆域是秦磚漢瓦堆砌的千年故事?
我的疆域是唐詩宋詞抒寫的邊關(guān)史詩!
我的疆域是逐水草而居的追尋和迷茫?
我的疆域是鷹隼劃破長空的喧囂?
我的疆域是草原、森林、江河和山巒鑄造的銅影?
我的疆域是生命之火冉冉升起的幸運(yùn)之燈?
我的疆域是70多萬人民叩問歷史發(fā)出的新世紀(jì)絕響!
七
沒有誰會因羸弱而放棄這片讓人淚目的土地——
一片穿越古今讓人發(fā)出嗟嘆的土地!
面對蒼茫雪線,我是這個冬天唯一的逐夢人,把身軀和靈魂都安放在首曲的心上。
在夕陽下背對燃燒的黑影,我猛烈地甩掉汗水和塵埃,只仰望紅光里遠(yuǎn)遁的背影和神駿馳騁而去的英姿!
我想起黃河自西向東嬰孩般的稚嫩之聲和433公里由淺顯走向深沉的贊歌!
我把巴顏喀拉深處的萬噸冰雪撩撥成傳唱千年的滔天巨浪!
我把阿萬倉深處璀璨奪目的千年之眼閃爍成直聳云霄的煌煌雪域!
我把扎尕那深處煙云飛渡的石鑄巨書掀開成洛克之旅的蹤影神跡!
我把黑山白水的圣境涂抹上長征紅色的赫赫印跡!
我把拉尕山深處的藏羌古曲彈撥成格薩爾出征的嚯嚯擺陣!
我把白龍江深處萬朵巨浪的嗷嗷歡歌引吭成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