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涵
那一年,我的后桌成了我的同桌。
他長相干凈,皮膚很白,甚至會讓人覺得有些難以接近。但相處得久了,我才發(fā)現(xiàn),人不可貌相。我以為的高冷不好相處的同桌,只不過有著這么一張看似冷淡的臉而已。
打破既定印象是在一節(jié)地理課上。我實在是太困了,逐漸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皮和大腦,老師講課的聲音一點點變得模糊。同桌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起來,大聲說:“老師我有要補充的地方?!?/p>
老師十分欣喜:“好,你說。”
同桌:“這個地方還可以發(fā)展航運?!?/p>
老師有些疑惑:“地形崎嶇,你看見了嗎?”
同桌:“靠近湖泊,利于農(nóng)業(yè)灌溉?!?/p>
老師緊緊皺眉:“這是咸水湖,你快坐下吧?!?/p>
在同學們的笑聲中我逐漸清醒,隨即發(fā)現(xiàn)班主任正站在教室門外觀察教室里的情況,我不禁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
一晃幾個月過去,干冷的冬天悄然過去,春天接踵而至,白晝被拉得很長。
我同桌的話仿佛也隨著晝長的變化,越來越長。
他比我聰明,但學習并不勤奮,“劃水”是他的常態(tài)。對他而言,沒有什么比拉著同桌聊天更合適的“休閑”方式了。于是,在晚讀課時我常常成為受害者。
不得不說,他的確很幽默,但我想快些結(jié)束那些與學習無關(guān)的對話,我可不想耽誤學習。于是我故意轉(zhuǎn)起了筆,想通過將筆掉在地上然后撿筆的方式,打斷他的話。我是這么想的,也這么做了。筆掉在了地上,我彎腰去撿,他果然停止了說話。我心中暗喜,可在撿筆的過程中,我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正是這一眼讓我后悔不已,因為它讓我真正地被“耽誤”了——他的眼睛很好看,像一泓清泉,又像裝著滿天星光。我忘記了自己在干什么,只是看他的眼睛看得入迷。
有這么好看的同桌,那就陪他聊幾句吧,我想。
不過后來我才意識到,就算他的眼睛再好看,也不能掩蓋他刀子嘴的罪惡行徑。
我們做了這么久的同桌,按理說他應該聽了很多次我婉轉(zhuǎn)的歌聲,并對我的音樂天賦有所了解??伤谕镀边x人參加唱歌比賽時對我說:“同桌,都是自己人,別開腔。給聽眾留條命。”
類似的事情發(fā)生得多了,我也見多不怪了。奇怪的是最終我還是以一票的優(yōu)勢獲得了參加歌唱比賽的資格,更奇怪的是居然有個好心人在給我投票時備注了一句話:“你可能去不成,但你值得這一票。”
其實我的同桌也是個很正能量的人,只是我和他之間互損大于互助,抑或是我只記住了他那些天馬行空地擾亂課堂的時刻,記住了他的“毒舌”,而忽視了他安靜認真時的模樣。
很久以后,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課桌邊角下寫下的那句“山山而川”后多了一行字,是用和我的字跡完全不一樣的男生的字跡寫下的四個字——“生生不息”。
課堂內(nèi)外·創(chuàng)新作文高中版2021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