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亞鑫
不必說理性者對生活的建構(gòu)、解構(gòu)者對生活的批判、虛無者對生活的否定,也不必說貧民對生活的抗爭、隱士對生活的向往、權(quán)貴對生活的粉飾,單是課桌上躍動的晨曦、操場上和煦的晚風(fēng)、食堂里辛辣的炒飯,便足以譜寫出一首生活的贊美詩。
作者開篇列舉多種人對生活的理解,不僅彰顯了自己開闊的視野,還為下文通過自己的體驗來表達獨特的見解張本。
然而我卻總疑心這并非生活的全貌。不鐘情于幾近蒼白空洞的舊坐標的約束,梭羅提出用旅行“去尋找到生命的春光”。于是我便開始行走在路上:西湖白堤的斷橋殘雪、君士坦丁的落日熔金、泰晤士河的影影綽綽……旅行的經(jīng)歷漸長,心中的疑惑卻絲毫未減。曾與同學(xué)徒步走過大半個城市,見過高新區(qū)的進取忙碌,見過老城區(qū)的傳承創(chuàng)新,也見過郊區(qū)的寧靜質(zhì)樸,“生命的春光”究竟在何處?
郊區(qū)的風(fēng)景總讓我聯(lián)想起電影《路邊野餐》里的場景——同樣閑適、悠遠。父親說,他們大都坐享政策紅利,生活無憂,常在深夜相約麻將館或大排檔,可能唯一的憂愁便是今日牌局的幾塊錢得失或飲啤酒是否盡興吧。
澀谷和新宿日日袂云汗雨,夜夜燈紅酒綠,信息時代的“新人類”在此類地區(qū)進行著一場又一場符號消費的狂歡盛宴,用一個又一個商品的符號隱喻來象征自己的個性,并借此填充自己因工業(yè)化和市場競爭而日益缺乏人文情懷的空虛的軀殼。身處這幅千姿百態(tài)的浮世繪中,參與者們自己是否也會感到痛苦和無聊?波德萊爾在《腐尸》中以最惡心的意象來傳遞最高尚的情感,在以商品和符號堆砌而成的虛擬空間里又何嘗未有“生命的春光”呢?
也許“生命的春光”便是旅行本身,生活的本質(zhì)即是當(dāng)下的生活?!督饎偨?jīng)》有言:“應(yīng)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與其糾結(jié)于人生苦短、去日苦多,不如趁著燈芯未滅、燈油未枯的時候,“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將幸運與苦難都融進杯中,融進酒神般的載歌載舞中,聊以安放自己無處可安放的、躁動的靈魂。猶記得在一個沒有課程的下午,我們趁著返校的間隙溜出去逛商場,還偷偷攜炒飯、烤肉和奶茶回校——雖是貴陽隨處可見的怪嚕炒飯和再普通不過的芋泥奶茶,那次卻出奇地令人印象深刻。作者聯(lián)想豐富,既有電影作品,又有父輩生活,既有外國詩人的感悟,又有我國的經(jīng)典詩文,還有自己的回憶,可謂內(nèi)容充實、情感自然,讀之自會令讀者齒頰生香。
大抵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吧,當(dāng)時我并未作過多聯(lián)想和思索,專心與同學(xué)笑著、吃著。但靜言思之——也不過是一盒普普通通的怪嚕炒飯而已。有的人說,深夜的酒比不上清晨的粥,但粥仍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粥。經(jīng)歷了生活的載浮載沉、幾度秋涼,驀然回首,卻不過一碗熱粥、一碗炒飯而已。
“紙上得來終覺淺”,無論是電影的場景、父親的感受、波德萊爾的體悟,終不是自己尋找的“生命的春光”,只有通過在生活中的“旅行”與遭遇而體悟到的,才是獨特的,才具有生命力和打動人心的力量。作者在文中將自己對生活獨到的見解娓娓道來,語言不疾不徐,筆法老練,彰顯了深厚的語言運用功底。
所謂生活,大抵如此吧?
課堂內(nèi)外·創(chuàng)新作文高中版2021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