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華東
(安徽大學(xué)歷史學(xué)院)
安徽淮河以北地區(qū),或稱皖北地區(qū),地貌以平原為主,并與中原地區(qū)毗鄰,交通便利。經(jīng)年來,區(qū)域內(nèi)出土了一定數(shù)量的青銅器,其中屬于商代的青銅器數(shù)量占主體,這批材料為學(xué)界所熟知,研究成果較豐富。兩周時期青銅容器主要以6個地點為代表,共25件(圖一),迄今尚無系統(tǒng)性的整理和針對性研究。本文擬在完整公布材料的基礎(chǔ)上,對所屬西周至春秋時期銅器[1]年代等問題作簡要分析。
該鼎1996年出土于五河縣臺子山遺址,高24、口徑20.6厘米。方形立耳,深圓腹,微下垂。短柱足,上粗下細,內(nèi)側(cè)中空。腹部紋飾模糊,局部可見連續(xù)分布的斜角云紋。足跟部飾獸面紋并設(shè)扉棱(圖二,1)。鼎底煙炱痕跡較重。
圖一 安徽淮河以北青銅器出土地點
此鼎鑄痕清晰,腹部三分范,底范呈外弧三角形(圖二,2)。三足皆有類似補鑄的疤痕,在器內(nèi)、外底均可見。此外,三足底部也非完全一致,其中一足底部近似D形,而另兩足底部為C形。鼎底未見澆鑄痕,而封閉的D形足底,頗似澆口。足內(nèi)側(cè)呈中空凹槽的設(shè)計在西周中期后的中原出現(xiàn)較多,這與節(jié)約銅料、減輕重量有關(guān),但也影響到足部的牢固程度。
該鼎年代可從紋飾和鑄造特征得以側(cè)證。其腹部所飾斜角云紋或稱作獸頭卷曲紋,是由斜角龍紋簡化而來,可與扶風(fēng)強家村M1:2鼎[3]、長安張家坡1964西周墓鼎[4]等相比較,屬于西周中期。其足、腹連接處兩側(cè)的補鑄痕也與張家坡5號鼎類似。綜上,可判定該鼎年代為西周中期偏晚至西周晚期早段。
此組銅器共5件,計鼎1、簋1、匜1、鬲2件,1987年出土于宿州市謝蘆村。
謝蘆鼎 通高21.5、口徑25厘米。立耳,淺盆腹,底微圜,短蹄足。耳外側(cè)飾龍紋,腹部以一周凸弦紋為界,上腹飾一周竊曲紋,下腹為顧首龍紋(圖二,3)。
鼎底范為微弧的三角形,蹄足內(nèi)側(cè)未封閉,露出泥芯。兩足呈凹形,足底開放。另一足近似圓形,底封閉。腹腔對應(yīng)足部位置可見圓形補疤,足根外側(cè)也有疑似補焊痕。這些鑄型特點多與五河臺子山鼎一致。
此鼎造型可與曲村晉國墓地M5150:11鼎[6]相比,屬于西周晚期偏晚階段。
謝蘆簋 通高17、口徑16.81厘米,口微斂,無蓋,直腹較深,腹壁接龍形大雙耳,喇叭形圈足。腹部為瓦紋,圈足飾竊曲紋,龍形雙耳外側(cè)接蹲踞人,龍身有鱗片狀紋飾(圖二,4)。
謝蘆簋鑄型依稀可辨,在兩耳相接的腹部存范線,并沿至圈足,可知腹范分兩塊。簋鋬內(nèi)可見范土,但鋬手不見分范痕,由于造型較復(fù)雜,推測是先鑄器耳,后鑄接在器腹之上。
西周中晚期以來,流行三足簋,但圈足簋依舊占有一定比例,腹部流行竊曲紋(重環(huán)紋)加瓦紋的組合,或僅用瓦紋。腹部多鼓張,口徑較腹徑明顯偏小。該簋圈足所飾竊曲紋,或稱作單C形竊曲紋,為不封閉的回字形,竊曲有目或無。此類紋飾屬于周式風(fēng)格,流行于西周晚期[7]。
該鬲造型可與山東臨沂中恰溝鬲[10]相比,屬西周晚期偏晚階段。其腹部所飾竊曲紋呈單體Z字形,并有部分相互疊壓。與魯伯愈父匜[11]等類似,是一類較特殊的竊曲紋變體紋樣,常見于山東地區(qū)。
謝蘆匜 通長34.7、高20厘米。瓢形器腹較小,后設(shè)燕尾式鋬,下接環(huán)鈕,流下有短柱,器底設(shè)三只細蹄足。腹部飾一周竊曲紋,近流處為S形變體龍紋,鋬的紋飾與腹部相同(圖二,5)。
匜的鑄造采用了四分腹范法,底范近似橢圓形,尾鋬疑為鑄后焊接。此法被認為要略晚于二分腹范之法,屬兩周之際至春秋初期。
該匜所具有的流下短柱和燕尾鋬造型,與中原流行的匜的樣式迥異。不過這一特征,在皖南地區(qū)較流行,該地出土銅匜均為類似設(shè)計,如竊曲紋匜(《皖南》[12]38)、龍紋匜(《皖南》39),這些匜屬于西周晚期偏晚階段。
該組共3件,皆為胡窯及其周邊地點不同年份的零星出土銅器。
胡窯鼎 1958年出土,高19.5、口徑16.3厘米。子母口,有平頂蓋,蓋面設(shè)四環(huán)鈕。口沿下接方耳,并有短梗與腹部相接。腹部偏矮,下腹微鼓,底近平坦。蓋面飾較稀疏的交龍紋,上腹飾一周竊曲紋,下腹為雙層垂鱗紋。蹄足粗短,足內(nèi)側(cè)未封閉(圖二,6)。此鼎鑄型明顯,腹部分范線位于口沿至對應(yīng)三足外側(cè),合縫處的紋飾帶間錯縫明顯,器底為外弧三角形底范。可見其主體鑄型與常見鼎一致。
附耳鼎自西周早期開始出現(xiàn),但至西周晚期方才流行開來,其鼎腹、足等構(gòu)件特征與立耳鼎在相應(yīng)階段并無太大差異。此鼎是附耳鼎在本區(qū)首次出現(xiàn),腹部微垂,符合西周中晚之際特點,但蹄足卻是晚期流行的造型,同時附耳與腹部間的長連梗,在兩周之際或春秋早期初段的附耳鼎上也常見,如晉侯墓地M93鼎[14]。
該鼎紋飾分上下兩組。上部為典型竊曲紋造型,S形,單眼雙身,尾部分叉。此類竊曲紋一般流行于西周晚期[15]。下部垂鱗紋則是西周中晚期以來流行的裝飾紋樣,春秋以后逐漸淡出。竊曲與垂鱗或波曲紋的組合也是西周晚期以來鼎的主要紋飾。綜合看該鼎可定在兩周之際或略早。可視作是目前所見附耳平蓋鼎中的最早形制之一。
同型鼎1972年在太和輪窯廠也出土過1件,通高24、口徑19.2厘米??谡垩?,外侈,半球形腹,粗蹄足,附耳內(nèi)弧明顯,腹部飾一周簡化龍紋(圖二,8)。鼎足內(nèi)側(cè)已封閉。
器耳內(nèi)弧是為了適應(yīng)器口的過度外侈,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較流行,在晉國、應(yīng)國出現(xiàn)頻率較高。半球形腹同樣也是西周晚期偏晚時出現(xiàn)的造型。該鼎型與山西聞西上郭村M12:1鼎[16]基本一致,屬春秋早期偏晚段。
圖二 西周中期至春秋早期青銅容器
胡窯盨 1958年出土,高16、口長徑33、短徑20厘米。器身呈橢方體,蓋、腹合體。蓋面設(shè)鏤空四瓣捉手,并向外弧張。耳首帶獸頭裝飾。整器修飾細密的蟠虺紋(圖二,9)。其造型與西周晚期后的盨基本一致。盨自西周中期出現(xiàn),西周晚期流行,春秋早期時已較少見,常以簠代之。此盨造型與中原地區(qū)西周晚期盨相近,但蓋鈕基本為四個對稱的曲尺形扁鈕,與胡窯盨不同。胡窯盨蓋捉手似乎是為了配合器身繁縟的紋飾而有意設(shè)計。盡管此種多瓣狀捉手流行于春秋中晚期,但兩周之際或略晚時期就已有類似造型出現(xiàn)。蟠虺紋或被稱作交龍紋,在春秋早期也有較多發(fā)現(xiàn),如西北一帶出土秦國青銅器上,均屬于春秋早期器物。因此可大致判斷該盨與鼎年代相當(dāng)。
胡窯盤[17]1975年出土,高10.5、口徑38厘米??谘赝獬?,腹部極淺,附耳較直,斜坡狀圈足,底部微折沿。腹部飾交龍紋,圈足飾垂鱗紋,雙耳外側(cè)飾變形蟬紋,內(nèi)側(cè)為雙層粗弦紋(圖二,10)。此盤附耳近長方形,已與西周晚期呈內(nèi)弧的耳不同。所飾交龍紋造型可與上述蓋鼎、盨對比,時代相差不遠。類似的淺腹圈足盤中原地區(qū)出土過,如洛陽中州路M2415:9盤[18]等。因此可定在春秋早期。
太和胡窯一帶出土三器,時代集中在兩周之際至春秋早期,器物造型上接近中原器物,紋飾上喜用各種交龍紋,或疏或密,或許反映了當(dāng)?shù)氐膶徝烙^。
該組銅器共3件,計簠2、鼎1件,1984年利辛縣張村出土。
管臺子簠 2件,造型相同,唯尺寸有細微差別。其一通高17.3、口長徑28、短徑22厘米。器身紋飾繁縟,極富特征。蓋頂為兩排C形龍紋;蓋、身的寬面為龍鳥組合紋,共兩組,呈軸對稱布局;窄面紋飾布局略有不同,但也為呈軸對稱的龍、鳥紋組合;圈足和器蓋捉手下沿飾對稱的龍紋(圖三,4)。各組紋飾疏密相間,大小相錯,極富動感。類似龍紋常出現(xiàn)在簠的裝飾上,但鳥紋造型卻與傳統(tǒng)鳳鳥紋差異明顯,鳥、龍組合圖案也暫未見雷同者。
兩件銅簠蓋腹扁平,蓋面至口傾斜度大,窄折沿,此式簠多屬春秋早中期,其折沿寬度漸大。管臺子簠從折沿寬度和附耳造型上與陳公子仲慶簠[20]、山東薛國故城M1:76、77簠[21]等一致,屬春秋中期。
管臺子鼎 通高45、口徑40厘米。撇耳,淺腹,蹄足。腹飾一周竊曲紋,下為一周凸弦紋。耳外側(cè)分三個區(qū)域,內(nèi)填對稱的篦點紋(圖三,1)。底部煙炱痕重。鼎耳內(nèi)側(cè)可見單字銘文或符號,形似S狀竊曲紋,其意不明。鼎腹范線未打磨干凈,范線自口沿至足外側(cè)延伸,鼎足內(nèi)側(cè)封閉但微凹,三角形底范。其鑄形為三腹范外加底范組成。
此種外撇式立耳淺腹盆鼎,多出現(xiàn)于春秋中期,耳部外撇程度較春秋早期加大,如洛陽中州路M2415:4鼎、滕州故城M1:62鼎等,皆屬春秋中期。江淮地區(qū)此種鼎較多,如舒城五里鼎(《江淮》[22]099)、肥西金牛鼎(《江淮》101)、樅陽官塘鼎(《江淮》081)等,皆屬于春秋中期,這里是群舒文化聚居區(qū)或受其文化影響區(qū)。
綜上,該組器物屬于春秋中期偏早階段。
該組銅器出土于泗縣,共4件,計鼎2、鬲1、扁盉1件。
泗縣鼎 2件型制、紋飾相同,1件殘,另1件通高27.5、口徑28.5厘米。器底煙炱痕厚。上腹飾重環(huán)紋,下腹一周凸弦紋,雙耳的外側(cè)皆有兩周篦點紋(圖三,3)。其特征與上述管臺子鼎相似,年代也一致。
圖三 春秋中秋青銅容器
泗縣鬲 高15.7、口徑18厘米??谘赝獬?,襠部較高,錐狀足,足尖平坦??谘叵赂共匡椄`曲紋一周,并在分襠處上方以四個篦點紋隔開(圖三,2)。該鬲鑄型簡單,為三外范加底范組成,底范為弧線三角形,并沿三足內(nèi)側(cè)向足尖延伸。在一足外側(cè)面可見兩處扁平的補疤。
類似截足尖的高襠鬲,見于山東沂水劉家店子鬲(《全集》9-69)[24]、南京浦口出土的環(huán)紋鬲(Ⅰ式)[25],在沿淮地區(qū)的嘉山曾揀選過1件(《江淮》138),腹飾兩個相連的C形竊曲紋。江淮地區(qū)東部的滁州章廣鎮(zhèn)出土的2件鬲(《江淮》137),腹飾竊曲紋與泗縣鬲完全一致。上述鬲多屬于春秋中期。
泗縣盉 通高29.8、腹長徑16、流長13厘米。該盉蓋呈龍鈕形,并有銜環(huán)與身相連。長流斜直。流、鋬皆作龍首狀。底接三蹄足。腹部紋飾以連續(xù)的S形云紋構(gòu)圖,紋飾飽滿(圖三,5)。管狀流與器身連接處存在明顯的補鑄痕跡。
扁盉是西周晚期偏晚階段以來出現(xiàn)的新式樣,沿用至春秋早期,常見于晉、秦、虢等諸侯國墓葬中。相似的扁盉在江淮東部的定遠天河(《江淮》055)出土過,兩者在若干細節(jié)上相似度高,如蓋、鉸鏈、流口龍首裝飾等,制作時間也不會相差太遠。
綜合考慮此組3件器物年代,扁盉或稍早,而鼎、鬲時代相當(dāng),屬于春秋中期早段器物。
此期僅可見蒙城小澗[26]這一組銅器。本組器物多在20世紀(jì)90年代于蒙城縣小澗鎮(zhèn)境內(nèi)零星出土,現(xiàn)收藏于蒙城和利辛兩地,共9件,有鼎5、簠2、盞1、匜1件,風(fēng)格接近。因地點過于分散,且單個地點出土器較零星,故將所有銅器合并介紹。
1.鼎5件。均為附耳鼎。諸鼎器底均可見厚重的煙炱痕,屬于實用器具。依造型可分為兩類:
第一類鼎蹄足粗矮。圓蓋,上設(shè)圈形捉手。深腹,圜底,蹄足短粗。此類鼎紋飾繁縟,在蓋面、器耳外側(cè)、腹部等部位均飾有花紋,并以細密的蟠虺紋作為主紋飾。
利辛181鼎 通高25.5、口徑22.5厘米。其腹部紋飾分為兩層,以一周凸绹索紋為界,上飾蟠虺紋,下接連續(xù)三角形云紋。尤其是耳外側(cè)的紋飾,為點綴篦點的方折線紋,顯得較為特別(圖四,1)。該鼎鑄型也與前期相似,底范呈弧狀三角形。但在器底和近底處的腹壁,可見十余處小墊片,有的已脫落。
其造型可與下寺M4:1鼎[27]相比,屬于春秋晚期偏早階段。
蒙城353、384鼎,兩器造型相似。其腹徑最大處上移,足微外撇。353鼎,通高27.5、口徑22.9厘米。器表朽蝕嚴(yán)重,大致可辨認出耳外側(cè)為蟠虺紋,器腹紋飾分兩層,但紋飾相同(圖四,2)。384鼎,通高28、口徑27厘米。腹部最大徑接近器口,腹部飾蟠虺紋與绹索紋。此兩鼎鑄型特征一致,均為圓形底范,腹壁三分范,足先鑄后焊接至器身。353鼎有一足根處的焊料發(fā)白,疑為補焊痕。此2鼎年代可與下寺M2鼎(43、44)相比,發(fā)掘報告將該墓定在春秋晚期早段。
圖四 春秋晚期青銅容器
第二類鼎為細蹄足鼎。其鼎足短細,外撇較甚,底微圜。如蒙城373鼎(圖四,3),通高29、口徑25厘米。蓋面中間設(shè)鈕環(huán),蓋緣帶3個環(huán)鈕。蒙城387鼎,通高29、口徑26.6厘米。蓋面上設(shè)圈形捉手。此2鼎的蓋、腹飾蟠螭紋,已模糊不清。鑄型為器腹四分范,圓形底范。鼎足皆為焊接。器身較輕薄,底部保存煙炱痕跡。
此類鼎特征與下寺M10:48鼎相似,屬于春秋晚期偏晚階段。類似鼎在皖西地區(qū)出土較多,如六安九里溝鼎(《江淮》091)。
蒙城369簠 通高13.9、長31.5、寬21厘米。器蓋、腹部等位置飾蟠螭紋。器口折沿寬度較上一階段的管臺子簠略高。橢方形附耳(圖四,5)。此簠造型大致可與下寺M3:9簠比較,屬于春秋中期偏晚階段。
利辛183簠 器蓋殘損。簠蓋寬大,折沿較高。器表飾蟠虺紋(圖四,6)。其特征與下寺M3:14簠相同,屬于春秋晚期偏早。此式簠也是春秋晚期流行式樣,并沿用至戰(zhàn)國早期。沿淮及江淮地區(qū)中南部可見較多同式器。
蒙城385盞 通高18、口徑21厘米。似鼎,蓋緣和上腹部各設(shè)四個對應(yīng)的粗環(huán)鈕 ,三只蹄足極短。蓋、身均為細密的蟠虺紋,下接三角云紋(圖四,4)。圓形底范。從器型和紋飾對比,與當(dāng)陽趙家塝M8:6盞[28]可比較,屬于春秋晚期早段。
利辛184匜 通長22、通高10.8厘米,腹長徑19、短徑17厘米。平底,獸頭形管狀流,龍形尾鋬。上下腹以一周細绹索紋為界,各飾細密的蟠虺紋。龍形鋬則飾鱗片狀紋,流的頂部則以龍紋為裝飾(圖四,7)。
該匜鑄型可辨。方形底范,腹部三分范,流下一道范線,近尾鋬處腹部各一道范線。流口頂部則單獨設(shè)范,并與器腹接鑄。龍形鋬與器壁間有脫焊現(xiàn)象,并漏出縫隙,似是先鑄,后與器身通過短榫焊接在一起。
該匜造型可與淅川下寺M2:14、M3:2匜、蚌埠雙墩M1:286匜[29]相比,屬于春秋晚期偏早段。
總體而言,該組容器基本屬于春秋晚期偏早階段,個別器物或稍早。這批銅器鑄造輕薄,大量使用墊片,且發(fā)現(xiàn)集中,時代也較接近,這些特征與江淮西部的六安九里溝一帶出土銅器相似。
本文論及的安徽淮河以北地區(qū)所出土周代青銅容器共25件,其中鼎12、簋1、鬲3、簠4、盞1、盤1、匜1、盨1、盉1件。這批青銅器可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西周中期偏晚至春秋早期偏早,有五河臺子山鼎、太和組、宿州謝蘆村組,器形有鼎、簋、鬲、盨、匜、盤等;第二階段主體為春秋中期,個別可早至春秋早期晚段,有利辛管臺子組、泗縣組,器形有鼎、鬲、盉等;第三階段主要為春秋晚期偏早階段,個別或早至春秋中期偏晚,以蒙城小澗組為代表,器形有鼎、簠、盞、匜等。
近年來江淮乃至皖南地區(qū)出土和揀選的周代青銅器材料已陸續(xù)公布,有關(guān)研究相對豐富,但斷代問題分歧較大[30]。例如,該區(qū)域內(nèi)可見的青銅容器年代跨度很大,商代銅器數(shù)量豐富,但西周時期出現(xiàn)大段空白,勉強有幾件銅器可提前至西周晚期,仍尚存爭議,還缺少標(biāo)準(zhǔn)的、可比對的西周中晚期銅器。相比之下,淮河以北的周代材料年代跨度相對清晰,如將一些揀選材料納入在內(nèi)的話[31],其上限可至西周早期。這樣就可以將該區(qū)域內(nèi)商早中期以來的銅器序列,初步構(gòu)建起來。
如此,今后若能將皖北材料和上述區(qū)域有效聯(lián)系起來,構(gòu)建一個更為宏觀的區(qū)域青銅文化,既能厘清各種文化因素的來源,也能更好地識別出各地域富有特征的文化內(nèi)涵。這或許是安徽皖北地區(qū)周代青銅器研究更為積極的意義所在。
附記:本文資料收集得到了陸勤毅、宮希成、周崇云先生的支持和幫助,相關(guān)地市的文博部門也提供了諸多便利。謹此致謝!
[1]本文所收集材料以西周至春秋時期為主,該區(qū)戰(zhàn)國時期的銅器以兵器為主,也可見少量容器。此外,蚌埠雙墩一號墓盡管地處淮河北岸,但考慮到鐘離國材料主要位于淮河以南,加上相關(guān)研究成果也較豐富,本文暫不論及。
[2]五河縣博物館收藏,未著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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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蚌埠市博物館.鐘離君柏墓 [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3.
[30]這一點在皖南銅器斷代的實踐中表現(xiàn)尤為突出,且年代差異較大。一些形似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的銅器,馬承源等認為基本屬于春秋中晚期乃至戰(zhàn)國時期的仿制品,是由于“文化滯后”所導(dǎo)致。而對于江淮群舒地區(qū)出土銅器,朱鳳瀚認為均屬于春秋早中期器。
[31]阜陽揀選的1件簋,僅存圈足和少量器腹內(nèi)底有銘文“作寶尊彝”,應(yīng)為西周早期器。蚌埠市1966年揀選過1件鼎,細柱足,腹部飾折線三角紋,其年代可斷在西周早期晚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