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柄萱
摘 要:貝卡利亞在《論犯罪與刑罰》一書中為刑法學界做出了堪稱模范的學理的論理性闡述其貢獻至今影響著我國刑法學界——共同犯罪的裁量理論就是自他而始。這一理論的特點在于大量引入犯罪心理學的分析,力圖在主觀方面要件上就強勢地、清晰地、明確地將各類共犯人事區(qū)分開來。該理論仍具有鮮明的參考價值,特此提煉加以論述。
關鍵詞:刑事司法;犯罪心理;共同犯罪;構成要件;上層建筑
一、引論:貝氏共同犯罪理論淺析
(一)核心概念:共犯。事實上,貝卡利亞在本章中并沒有過多處理單獨犯罪的問題,而是直接將筆鋒迅速地轉進了“如一犯罪中有共犯多人,但都不是犯罪的直接實施者”的特殊情況。
當然,共同犯罪在各國刑法中的意義均是特定的、收束的,體現(xiàn)出強烈的保守性和拒斥擴張解釋可能性。但是,這一概念的提出,包括后面的論述,已經(jīng)是在犯罪論方面的重大突破。換言之,“刑法分則類型化行為是針對單獨犯罪制定的”,故而貝卡利亞在提出這個核心概念的同時,也就為共同犯罪理論建筑奠定了基石。
(二)理論基礎:樸素二分法。貝氏在本章中使用的,乃至在全書使用的,都是充分的樸素二分法的辯證理論運用。
舉例如:如何處斷共同犯罪?必然是:(1)主體與客體——組織或參與犯罪的人員構成、侵犯社會利益(法益)的情況;(2)主觀與客觀——“犯意”是什么?具體情節(jié)又是如何?(3)對于“犯意”的理解,直逼刑事司法環(huán)境中法官的自由裁量,也即“自由心證”,以及犯(罪嫌疑)人/被指控人的主觀思想兩個方面;(4)主觀的方面之構成,也要考慮實施犯罪的意向和意象的真實反映,即認識和意志的二分;(5)客觀的方面之構成,自然歸屬于對行為和侵害結果的判斷;(6)主體的身份資格,或主犯或正犯?或從犯或幫助犯?或首要或成員?或單位或自然人? (7)構成要件符合的最后一個判斷——或有直接的原因力或有間接作用的原因力?
貝氏的樸素二分法,能夠將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掰開揉碎,提煉出刑法的精華。
(三)指導原則:資產(chǎn)階級修正善惡觀。貝氏在篇幅中大量強調了善惡觀念的作用,且完全不同于中世紀占據(jù)主流意識形態(tài)之地位的經(jīng)院哲學,相比客觀唯心主義定罪論和“原罪論”的觀點,修正的善惡觀念具有適切性和普及力,從而給出了一個美好的愿景:
將人從刑法的對立面解放出來——讓刑法為人服務。
以上三點即構成本章乃至全書貝氏的論證邏輯基礎。
二、從共同犯罪論“貝卡利亞主義”
(一)罪與罰認識論/方法論。首先,要論“罪之為罪,罰之為罰”。罪就是犯罪,罰就是刑罰;罪就是自下而上的違背,罰就是自上而下的修正;罪就是損失,罰就是救濟。陀氏還從文學的角度上作出了解讀——即我們喜聞樂見的《罪與罰》一書。其次,要論“罪之所以為罪,罰之所以為罰”。罪的本質是務使人的行為非法,罰的本質是杜絕人的行為再次違背法——進而起到穩(wěn)定社會、保障統(tǒng)治的作用。
正確的定罪,合理的量刑,是罪與罰的必要條件。
刑法學勇敢地、巧妙地將犯罪與刑罰關聯(lián)起來,由它的旗手貝卡利亞提出了“這就需要刑罰與犯罪相對稱”的偉大定論,從而使刑事司法理論享受到了由一對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矛盾構成的革命性的法則。
(二)共同犯罪的理論意義。分析了罪與罰的觀念,本體和方法,才能明確“共同犯罪”的主張的出發(fā)點和天才性。
1.心理學意義。首先,要貫徹的是且僅是罪刑相適應原則——一個罪犯的問題已經(jīng)不易;幾個罪犯同時論處,自然產(chǎn)生侵害法益的救濟分配困難與責任承擔沖突。有了共同犯罪的分析評判,才能有犯罪心理學在刑法學犯罪論理論體系內大放異彩的用武之地。
2.法理學意義。這就需要刑法繼續(xù)保持高度的自我謙抑品質——然而我們知道,在中世紀恰恰是刑律最為嚴苛的年代:千萬不能再做著一邊把“政治是善”掛在嘴邊,一邊又無限利用人性的弱點和特定語境下人性與獸性的相近性為自己的統(tǒng)治地位謀利的事情。
3.倫理學意義。執(zhí)法的過程,作為刑事立法和刑事司法走向行政的過程,享受了太多特權,受到了太多關注。大量的官吏或神職人員被塞進執(zhí)法的隊伍當中,職業(yè)軍人和雇傭兵成為審判的“幫兇”,成為刑罰的執(zhí)行者——“刑罰最殘酷的國家和年代,往往即行為最無人道的國家和年代”。
4.社會學意義。刑法從誕生之日起,承擔了“懲罰權”賜予她的巨大力量。數(shù)千年來,她在向懲罰傾斜的道路上狂飆,直到人文主義法學派的崛起才發(fā)生轉向。為了保全自身的最基本的利益,也為了保全整個社會或政治單元所需要的公共利益,確定行為的底線準則——這就是刑法產(chǎn)生的意義:她施懲戒以促保障?!罢嬲龢顺呒捶缸飳ι鐣奈:??!?/p>
三、貝卡利亞主義批判
所以我們大膽論斷:
貝卡利亞主義本質上是:
以唯心主義刑罰論為指導的,以解釋萬能論為取向的,以改造而非影響事實為導向的,具有小資產(chǎn)階級和中產(chǎn)階級的妥協(xié)主義傾向的,有體系意識卻體現(xiàn)出對大陸法哲學背叛愿望的,修正的自然法話語體系內的刑事司法的上層建筑。
特將這樣的刑法學意識形態(tài)體系稱為“貝卡利亞主義”。
貝卡利亞主義并不是全然的好。我們必須也應該看到的是,作為當時的社會歷史背景的忠實反映,貝卡利亞的刑法學理論乃至經(jīng)濟學理論乃至犯罪生理學和心理學理論都具有強烈的神化法律并宣揚人在法下的客觀異化事實的傾向。而且事實上,這一過程也是缺乏邏輯閉環(huán)的,到底存在諸多漏洞——以現(xiàn)在的眼光看,這些漏洞其實是本源性的,代表了理論的絕對錯誤,很難進行修正——如果要修正,就必須強迫自己接受他的邏輯前提——從而又犯了另一個邏輯錯誤。
當然,能夠找出問題的主義也是好的主義。至少就共同犯罪的分析離不開貝氏理論的啟示,更離不開人和刑法互動的原則。
六、結論
“為了不使刑罰成為某人或某些人對其他公民施加的暴行,從本質上來說,刑罰應該是公開的、及時的、必需的,在特定條件下盡量輕微的,同犯罪相對稱的,并由法律規(guī)定的?!?/p>
要做到這一點其實很難。激烈的社會變革的必然結果乃是科學的跟進和秩序手段的革命,法律作為比較保守的勢力的“典型”“代表”自然也不得不正視沖擊,尋求改變。
新時代,刑法和刑法學人,貝卡利亞主義者,尤其是任重而道遠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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