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核心詩人的意思是,他未必是時尚人物,不一定有在圈子里的排名,但所寫的每一首乃至每一句詩都確鑿地透露出生活本質的芬芳,或者是某種地域精神。這樣的詩歌可以進入心靈,而且是任何人的心靈;這樣的詩歌無關詩人的社會角色,也拒絕考慮西方標準、外國趣味之類……狄力木拉提·泰來提對當今漢語詩歌寫作的重要啟示是,詩人仍有必要保留傳統(tǒng)的“歌者”身份,語言、形式層面的提升,有賴詩人對生活地域、生命理想的無條件稱頌,詩人應該是真誠的贊美者而不是抱怨者,任何憤世嫉俗的感情和挑剔批判的眼光,都會對詩歌的內在價值構成致命的腐化。
——殷實
李丹莉:您最早從事翻譯工作,在翻譯領域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您的翻譯巨著《福樂智慧》的首發(fā)式曾在人民大會堂舉辦,您的翻譯作品榮獲過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駿馬獎、天山文藝獎等等,得到廣泛的認可和贊譽,這里首先請談談您的翻譯工作?
狄力木拉提:從1997年到現(xiàn)在,我從事翻譯工作已經23年,維吾爾族最優(yōu)秀的作家、詩人的作品我基本翻譯過。做翻譯之前,我對維吾爾文字的把握不是很好,因為我從小學習的是國語,工作在哈密鐵路的一所小學,教的也是國語,偶爾接觸維吾爾詩人的作品,覺得很新奇。當時我想如果這些詩歌翻譯成國語一定很有意義。我想在各個民族文學交流方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于是我開始學著翻譯,一步一個臺階,精雕細磨,那些年常常是中午匆匆吃幾口飯,就練習翻譯,晚上就在辦公室地上打地鋪。后來,一部部作品問世了,凝結著我的心血也得到廣泛認可。2006年,我從基層調到新疆文聯(lián)工作,有了更廣闊的空間。文學翻譯工作在促進文化交流、文化傳播方面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翻譯工作看似簡單,但其實并非容易,有個比喻很恰當,說翻譯是“帶著鐐銬的舞蹈”,很形象地說明了文學翻譯是一種基于原著的藝術再創(chuàng)造活動。我們翻譯的作品,不僅傳遞原著的內容、表現(xiàn)作者的風格,同時還應該為當下讀者所理解和接受。翻譯基本原則“信達雅”中,“信”和“達”是指忠于原文、準確地表達,我認為這兩點通過勤奮學習都可以做到,但是做到“雅”就比較難了,需要更多的學習和領悟,需要更強的創(chuàng)造力,只有做到“雅”,才能使我們翻譯出來的作品更具文學性,比如有一首哈薩克文詩歌,直譯是:“春天/一天一天地變成了夏天”,我翻譯時進行再創(chuàng)作,譯為:“夏季/是長大了的春天?!痹俦热缫皇酌晒盼脑姼瑁弊g是:我的心/停留一種惦記/沒有水/無法平靜/夢很多/都是休息的地方。我將其譯為:我平靜的心/總有一種牽掛擱淺/枯水的季節(jié)也難以平靜/無以計數(shù)的夢/都是一個個拴馬的驛站……也正是這個“雅”的要求,使我在翻譯少數(shù)民族詩人的作品中,汲取了詩歌創(chuàng)作的營養(yǎng),促進了我的詩歌創(chuàng)作;反過來,詩歌創(chuàng)作技巧又促進了我的翻譯,所以我的文學翻譯和詩歌創(chuàng)作是相輔相成的。
李丹莉:剛才談到,您的翻譯和創(chuàng)作是相輔相成的。您是什么時候開始創(chuàng)作詩歌的?在這里我想起久未提到的、您的第一本詩歌作品集《大漠魂》,請您介紹一下這本詩集的主要內容和寫作背景?
狄力木拉提:我詩歌創(chuàng)作大概是從1982年開始的,一開始只是學習創(chuàng)作格律詩,后來慢慢過渡到現(xiàn)代詩歌,2001年,南方出版社出版了我的詩歌處女作《大漠魂》。這是我早年對大自然的感悟,主要以新疆的自然風光為寫作母題。1984年我在哈密鐵路電務段工作,主要是維護鐵路通信線路,到1988年底,三年多時間里,我從哈密以西的瞭墩車站到哈密以東的紅柳河站,徒步完成了近五百公里的電話巡線工作,主要以維護鐵路通信設施為主。三年時間我經歷了許多難忘的事情,走過沙漠也迷過路,最重要的是那片無垠的大地風光給我?guī)砹嗽S多震撼,因此我產生了強烈的創(chuàng)作欲望?!洞竽辍肪褪悄嵌螘r間里積累的感覺,最終形成文字的表白。詩集里的很多詩歌有大漠風沙的味道,有戈壁洪荒的遼闊,有綠洲鄉(xiāng)村的韻味,也有我曾經生活的浪漫與恬靜,這本詩集對我后來的文學創(chuàng)作及文學翻譯奠定了基礎。那本詩集里《大漠》《胡楊林》《樓蘭美女》《牧歸》等數(shù)十首詩歌,是我比較喜歡的作品,描繪了浩瀚的大漠,縱貫塔克拉瑪干的胡楊林,滄桑的樓蘭古國以及秀美的高山牧場風光。其中《大漠》《詩》兩首詩被譯成日文發(fā)表在日本九州大學的一份學術刊物上?,F(xiàn)在回頭看,那時候的文字比較生澀,有些地方不夠成熟,這些在我后來的創(chuàng)作中都已自覺加以完善。
李丹莉:如果說您的《大漠魂》是向詩歌嘗試邁出的第一步,那么您在2017年出版的詩集《一路向南》是跨越式提高,您在這本詩集里以優(yōu)雅從容的姿態(tài),用簡約精致的現(xiàn)代漢語表達,形成了屬于您的獨特風格。這本詩集命名為《一路向南》,這樣的題目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嗎?《一路向南》創(chuàng)作背景以及表現(xiàn)內容是什么?
狄力木拉提:我出生在譽為新疆塞外江南的北疆伊犁,小時候只聽老人講喀什、和田等南疆的故事,都是非常遙遠的概念。直到2015年我在南疆喀什麥蓋提縣駐村,真真切切感悟到了豐富多彩的南疆生活,使我擁有了很多靈感?!兑宦废蚰稀酚勺骷页霭嫔绯霭娴模@個題目是我一瞬間想出來的:我來到了南疆,從地理概念上講,我是從北向南走來的,創(chuàng)作時我從北疆的北部喀納斯開始寫起,一直向南,寫到南疆大地。寫內地山水也是從北向南,從呼倫貝爾草原寫到祖國南端,從我的認知角度也是從北向南過渡的方式,表達我這樣一個土生土長的新疆人,對家鄉(xiāng)、對祖國大美山河的情深熱愛和歌唱。我眼中的新疆,美得豪邁,我的一切都是與大美新疆融為一體的。三山夾兩盆的地理風貌決定了它的山水之美,一個巨大的“畺”字鐫刻在祖國的西邊,巍峨雄奇的山脈會讓你陶醉,讓你知道什么才是渺小。新疆的草原永遠都是從遠古走來的游牧者的棲息之地,大漠深處從盤古時就是胡楊天國和神秘傳說的源泉,幾大濕地早在六千萬年前就是候鳥遷徙的驛站,荒漠戈壁記載著無數(shù)探險者的生死歷程,火洲盆地留下了數(shù)不勝數(shù)西行者醉臥荒野的激情詩篇。在新疆,你可以聽到地球板塊碰撞的聲音,可以看到來自遠古的故事演繹,可以觸摸到風的足跡,感悟空曠帶來的寂靜。你可以用新疆之貌鑄就你的體魄,完善你性格中缺失的部分,支撐你的靈魂,拓寬你的胸懷。假如你是一位美麗古麗,你便是絢麗芬芳的山花,任由你絢麗綻放;假如你是一個兒子娃娃,你可以是一只勤于勞作的蜜蜂,大自然教給你什么是忠誠。新疆之美不只在地質地貌的多樣性,多民族的民俗風情、多種語言、多種文字、多彩服飾、多樣美食、多重性格以及多樣表情的燦爛笑容和交融交匯的絢麗文化,足以讓人如癡如醉。
李丹莉:您在《一路向南》的自序里寫到,自己是信馬由韁于多重文化之間的人。這對您的詩歌創(chuàng)作有何影響?
狄力木拉提:在新疆,各民族在文化上一直處于相互影響、相互吸收、相互借鑒的互動交融狀態(tài),我在新疆成長,我的思想、情感以及審美情趣、文化內核,都具有鮮明的多樣性,多重文化背景,或者說本身就是多重文化的復合體,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我認為我一個復合體、是混血。我從小在國語學校學習,發(fā)現(xiàn)少數(shù)民族文化的瑰麗是后來我做翻譯的時候,在我的作品當中也有體現(xiàn),比如少數(shù)民族詼諧的語言、浪漫的情懷、樂觀的生活態(tài)度。我翻譯作品的時候,我也會有意選擇這樣的詞匯。我們生活在中華民族大家庭里,新疆各民族間的親密交流交融,也早已形成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這是歷史的必然,也是我們各民族兄弟能夠親如一家的根本。我在詩歌創(chuàng)作的時候就是得益于這種豐厚的文化積淀,多重思維下的詩歌也就具有了多重文化的融合色彩,或許這也正是我的詩歌不同于他人的主要原因。我曾在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工作,到鄉(xiāng)村收集民間故事,接觸到哈、蒙、柯爾克孜、滿、錫伯等多民族文化。我居住的小區(qū),有河南、四川、廣東、天津等各個省市的人,我們在同一個菜鋪買菜,在同一個大院里散步,我們操著不同的方言講故事,這樣多姿多彩的文化融合相互滲透、相互依存,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離不開誰的多元一體格局。這就是我創(chuàng)作的血液,我是多么地幸運,我生活在這樣多姿多彩混合交融的環(huán)境,這種獨特的文化融合仿佛是我的營養(yǎng)素,我不需要刻意地追求創(chuàng)作技巧,我的詩情自然而然就能在湖光山色間馳騁。
李丹莉:您的詩歌創(chuàng)作得到讀者的盛贊以及理論界的關注,但是您很低調,宣傳您的文章并不多。詩評家殷實先生曾發(fā)表評論文章,認為您是一個母語非漢語的詩人,一個生活在傳統(tǒng)意義上中國邊疆地帶的詩人,在當代漢語詩歌的寫作中,其實具備了核心詩人的地位,但就像另一位早已故世的詩人昌耀一樣,因為位居邊疆地區(qū)(青海)而被奇怪地冷落了——盡管這個世界已經越來越沒有什么中心?!睂τ诤诵呐c冷落,您是怎么理解的?
狄力木拉提:在這之前,我和殷實先生并未相識,也從未有人給我的詩歌寫過評論。有一天,一個同事到我辦公室給我看一篇文章《狄力木拉提·泰來提:邊疆地帶的核心詩人》,我才知道殷實先生對我詩歌發(fā)表了評論。說實話這些年我安靜地寫詩,沒有想到宣傳和炒作自己,而我這樣不愛喧嘩又遠在西部地區(qū)的詩人得到殷實先生的關注,我很意外和感動。殷實先生用非常專業(yè)和嚴謹?shù)囊暯?,對我的詩歌進行了剖析,從理論上對我進行了幫助和指引,同時殷實先生的評論對我也起到了很大的鼓舞作用,讓我從他的評論中仿佛看到了一扇窗戶,看到了自己的努力方向。他提到的昌耀先生,是我們都熟悉的詩人,昌耀先生的詩有著凝重壯美的意象、飽經滄桑的情懷和古老開闊的西部人文背景,他是我喜歡的詩人之一,我還遠遠沒有達到他的影響力。說到核心與冷落的問題,這個問題問得很好,但回答起來太難。“核心”的概念有著一些客觀因素,比如是什么?在哪里?從某些角度上來說,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核心詩人,我也不太多關注誰是核心,也沒有感覺到自己被冷落,我只想扎扎實實地潛心創(chuàng)作。其實在90年代以來,在市場經濟、消費主義的沖擊下,詩歌的整體狀況已經不是“文化中心”地位,這其中的原因有著諸多復雜的因素。單就詩歌而言,核心與冷落都絲毫不影響一個詩人沉迷于創(chuàng)作的熱情。我身邊有很多詩人,或歌唱生活,或抨擊不平,大家筆耕不輟,堅守著詩歌精神。我們保持足夠的從容,孜孜不倦地追求詩歌的創(chuàng)造。我并不急于發(fā)表任何一首詩,我對每一首詩的態(tài)度都很認真,反復推敲,為的也是對得起這首詩和我的名字,而在這個過程中,我甚至有那么一段時間一首詩都沒有發(fā)表。文學要坐得起冷板凳,要尊重藝術規(guī)律,詩歌更不該因現(xiàn)實語境的包容力而放松精益求精的態(tài)度,任何急功近利之作,都會削弱、淡化甚至喪失作為一種語言藝術的超功利的藝術價值。我認為一個詩人,詩意地活在以自己為核心的世界里,物質平淡,內心豐盈;生活平凡,精神充實,這樣才能活出詩意人生。
李丹莉:新冠肺炎疫情發(fā)生以來,舉國上下投入防控工作。很多詩人利用手中的筆,寫下了大量的抗疫主題詩歌。您也積極地參與其中,請談談對抗疫主題詩歌的認識。
狄力木拉提:在這場抗疫戰(zhàn)斗中,我雖不能身赴一線參與戰(zhàn)斗,但是我可以擔當詩人的使命,我以詩抗疫、以情傳情,我用昂揚的精神歌頌奮戰(zhàn)在一線的最美“逆行者”、記錄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跡、見證催人奮進的抗疫行動。我還有一個身份是科學詩人、科普志愿者,我用詩歌來弘揚科學精神、倡導科學方法,鼓舞意志,共抗時疾,為這場生命保衛(wèi)戰(zhàn)助力,祝愿祖國平安。疫情期間我創(chuàng)作了四十余首詩和歌詞,有的已經在很有影響力的文學刊物、網(wǎng)站上發(fā)表,有的被推薦到電視臺配音朗誦,還有一系列抗疫詩歌立即得到了中國科普作家協(xié)會創(chuàng)作項目資助。說實話,這種直白的詩歌風格不是我的強項,但我不會在這樣的時候強調自己風格之類的問題,我嘗試以另外一種語言風格為抗疫助力。與其說之前我的詩歌創(chuàng)作是情緒的表達,那么在抗疫期間的詩歌更是我作為一個詩人使命的擔當。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實際上也是我深度思考的過程,更是我對詩歌的創(chuàng)作理念更新和完善的過程。詩歌應該是時代的精神,而不是文字的技巧和疊加。不管用哪一種詩歌的方式面對我們的生活、面對讀者,只要站在時代的高度上,把自己的光芒放射出來,便一定能夠感染和溫暖他人。詩歌不一定非得陽春白雪、束之高閣,用最直白質樸、至純至性的語言,探索詩歌的意義,是一個詩人應該具備的思考。所以說我建議詩人們勇于走進生活,敢于面對詩歌的生活化,為最基層的人民大眾說一些詩歌的語言,恰恰反映了詩歌的美學核心,讓詩歌有了正義凜然的姿態(tài)。那些帶給人們的感動與感受,哪怕是一句有意蘊的表白,或許就是詩歌最好的方式。
李丹莉:與您接觸久了,都知道您在生活中是一個真誠直爽、樂觀大度、詼諧幽默的人,蔣子龍先生曾在一篇文章里提到您很愛講笑話,您不僅自己快樂也能給別人帶來快樂。當然,您也遇到過煩惱和挫折,但是就像您的詩歌創(chuàng)作,您以智慧的眼光打量生活的如意和不如意,咀嚼歲月饋贈的陳釀。您很少抱怨,保持著歌者的心態(tài),無論創(chuàng)作和生活中,您始終秉承著“真善美”的尺度,請談談您是怎么看待困難和挫折的?
狄力木拉提:每個人都會面對困難和挫折,人生的道路并不是一帆風順的,有許多的困難都等待我們去超越。人生起起伏伏,或者碰到瓶頸與危機,又或是常常要面臨抉擇,關鍵是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對待。樂觀的人在充滿困難的環(huán)境中找尋機會,悲觀的人在充滿機會的環(huán)境里看見種種困難。我認為在生活中能夠找到快樂是一種能力,把快樂傳遞給別人更是一種情懷。我曾在一首詩里這樣寫過:只要你面帶微笑出門,別人就不會感到寒冷。我是個喜歡講笑話的人,詼諧幽默不僅僅只是語言藝術,也應該是處世之道,詼諧幽默的語言就是一團火焰,足以消融彼此間的陌生與冷漠,給別人帶來快樂的同時自己也快樂了,生命的意義在于一生都要綻放自己,比如鮮花的盛開雖然短暫,但它們給世界帶來的美麗是卻是永恒的。佛教里有一些理論我很有同感,說能讓我們成熟的,是經歷磨難;能讓我們幸福的,是寬容,是仁愛。人生隨性隨緣,隨不是跟隨,是順其自然、不怨懟,隨也是把握機遇不悲觀,不慌亂,不忘形。在當下努力奮斗,積極樂觀地面困難,還要懂得淡泊明志。我相信每一個搞創(chuàng)作的人,無論在生活中還是在創(chuàng)作中,都有“真善美”的尺度,我們走進了生活的深處,看見了溝壑,我們不必耿耿于懷,用寬容之心原諒那些給你制造困難的人,我們依然要對這個世界付之真誠,才能探索到一些生命與精神的高度。
李丹莉:您在一些文學活動中,倡導大家多讀書、讀經典。您能談談您的讀書理念嗎?您一定讀過大量的經典詩歌,請談談哪些經典之作對您思想和藝術上有啟發(fā)和幫助?
狄力木拉提:讀書應該成為知識分子的生活方式,現(xiàn)在流行“修身養(yǎng)性”這個詞,修身的首要一條就是讀書,讀書在于明理。很多作家都是閱讀優(yōu)秀經典中受益,學以致用,經典著作是我們立身處世的最基本的東西。我從小酷愛讀書,也可以說是讀書而改變了命運。有些經典著作,比如四書五經、諸子百家,我一開始是生吞活剝地讀,后來反復讀,吸取精華。我最喜歡經典詩詞,比如《詩經》不愧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它是中國文學的光輝起點,有一位小說家曾經開玩笑說:“詩經里該寫的都寫完了。”這玩笑話也說明《詩經》對日常生活、愛情等人間冷暖都概括全了,《詩經》表現(xiàn)出的關注現(xiàn)實的熱情、強烈的政治和道德意識、真誠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這種“風雅”精神也直接影響了后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我還喜歡讀唐詩、宋詞、元曲等等,有些書我作為枕邊書時常翻閱,有時候在火車上、飛機上,甚至是會議間隙我都隨手翻看閱讀。書讀多了,各種感悟也隨之而來,你看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是多么淡泊寧靜的心懷。這些感悟在我的大腦中聚集和爆發(fā),仿佛有個人在我耳邊傾訴,我只是一個代筆的人,記錄那些瞬間的火花就是我的詩歌創(chuàng)作。雖然我的創(chuàng)作從未去模仿,我是信馬由韁地任憑詩情發(fā)揮,但那些豐富的閱讀如同精神滋養(yǎng),優(yōu)美的詩句信手拈來。
李丹莉:您是新疆作協(xié)副主席,又是《民族文匯》主編,如何兼顧好工作、創(chuàng)作和翻譯?
狄力木拉提:在作協(xié)工作中,我要不遺余力地培養(yǎng)和推介年輕人的翻譯和創(chuàng)作,希望文學薪火相傳。我今后當然還會繼續(xù)做翻譯工作,做多民族文化交流的傳遞者是我的使命。說到今后的詩歌創(chuàng)作,這些年來,我一直想傾力打造一本自己滿意的作品,但始終有種并不盡興的感覺?,F(xiàn)在,我的視野并不局限于新疆,而是祖國的山山水水。我從未停止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的思索。我制定了相應的選題和創(chuàng)作計劃。我現(xiàn)在感覺特別好,詩情澎湃,陸續(xù)發(fā)表了很多詩。目前我正在完成新詩集《101片落葉》,從廣義的角度闡釋生命歷程,這里講的生命并非我個人的生命體驗,而是包容世間萬物生命形態(tài)的認知,經歷所有的感悟都累積在一百零一片落葉上,即一百零一首詩歌。另一本正在創(chuàng)作的詩集叫《五維空間》,這是借助宇宙學領域的空間概念,把生命形態(tài)延伸到更高的層面,因為不同的維度空間里的視覺模式和思維指數(shù)都是不同的,試圖用這種方式解讀那些深奧的宇宙學概念,把空間、維度、射線、黑洞、生命、蟲洞、時空以及暗物質暗能量等人類最前沿的科學研究,用詩歌的方式表述出來,也可以說,這是一本科學詩集。
李丹莉:在剛剛召開的第三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堅持依法治疆、團結穩(wěn)疆、文化潤疆、富民興疆、長期建疆、努力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疆。請談談您的感想?
狄力木拉提: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講話讓我們身深刻地感受到了黨中央對新疆各項工作的關心關愛,我們一定要認真學習和領會好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講話精神,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促進各民族廣泛交往、全面交流、深度交融。作為文藝工作者,我深知自己責任重大,使命光榮,我將繼續(xù)深入做好意識形態(tài)領域工作,尤其是倡導我區(qū)各族作家講好“文化潤疆”和“富民興疆”的精彩故事,對“文化潤疆”和“富民興疆”的具體內涵、精神實質和現(xiàn)實價值進行深入挖掘,讓各族群眾感受到,黨中央帶領全疆各族人民共同努力取得了經濟社會及文化事業(yè)快速發(fā)展的巨大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