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郭沫若早期小說與五四“人的文學”

2020-11-17 15:59
郭沫若學刊 2020年4期
關(guān)鍵詞:大系新文學人民文學出版社

余 玲

(樂山師范學院 文學與新聞學院,四川 樂山 614000)

郭沫若作為20世紀著名的詩人、劇作家,其詩歌與歷史劇在現(xiàn)代文學史上的地位及影響已經(jīng)經(jīng)典化,相比之下,對于郭沫若小說的創(chuàng)作評價,文學史通常是點到為止、寥寥數(shù)語,甚至曾一度遭受文壇詬病。但正如楊義在《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中的評價:“他不容抹殺的是小說史上有影響的人物,但影響主要在其開拓者和探索者的歷史作用,不在其創(chuàng)造了多少傳世不衰的杰作”①楊義:《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1年,第593頁。;又如鄭伯奇在《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三集》導言中寫到的:“郭沫若是以詩人著稱的,但他寫小說也很早。在創(chuàng)造社成立以前,他已經(jīng)在《學燈》上發(fā)表過《鼠災(zāi)》,在《新中國》上發(fā)表過《牧羊哀話》……其中的情趣尚有令人難于割舍的地方”。②鄭伯奇:《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三集導言》,《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三集》,上海: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1935年,第13頁。確如兩位學者所言,郭沫若早期小說即使在百年后回望,不僅仍然有難于割舍的“情趣”,并依然有生氣,這生氣是五四時代的人文啟蒙風氣,亦是郭沫若鮮明個性在小說中的強烈表達,也是對五四人學觀的有力嘗試與探索。本文即將郭沫若早期小說放置在現(xiàn)代文學草創(chuàng)時期的文學史大語境下,考察其與五四核心話語“人的文學”的精神契合與呼應(yīng),以此探討郭沫若早期小說在新文學史上的開拓價值與意義。

郭沫若從1918年寫作《牧羊哀話》到1947年發(fā)表《地下的笑聲》,期間創(chuàng)作小說計40篇,從內(nèi)容上看,1927年《一只手》之前的21篇小說多為個人身邊小說或浪漫抒情小說,可稱作前期創(chuàng)作,此后的小說多為歷史小說。從時間上看,前期21篇小說創(chuàng)作時間均在現(xiàn)代文學第一個十年,且最早的《牧羊哀話》發(fā)表在1919年11月的《新中國》第七期,但其寫作時間據(jù)郭沫若記錄為1918年的2、3月間,與現(xiàn)代小說奠基人魯迅1918年5月在《新青年》第四卷上發(fā)表的新文學第一篇現(xiàn)代白話小說《狂人日記》幾乎同時。之前,據(jù)《郭沫若自傳》記載,郭沫若還曾“火葬”過被退稿的第一篇小說習作《骷髏》,那么由此推斷,郭沫若開始小說創(chuàng)作的時間應(yīng)該更早。而當時新文壇的小說創(chuàng)作局面如茅盾在《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一集》導言里的描述:“民國八年(1919年)一月自新潮社雜志發(fā)刊以后,小說創(chuàng)作的嘗試者漸漸多了,亦不過汪敬熙等三數(shù)人,也還沒有說得上的成功的作品”。①茅盾:《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一集導言》,《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一集》,上海: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1935年,第1頁。可見,郭沫若作為現(xiàn)代小說最早的一批嘗試者,其開拓之功不容忽視。

不僅如此,郭沫若早期小說更具價值的是——其極具個性化且熱烈真摯的敘述極其典型地實踐與張揚了五四“人的文學”的精神理念,是五四時期名副其實的新生的“人的文學”。眾所周知,晚清民初以來,受西方人文主義思潮的影響,中國人也逐漸開始了現(xiàn)代“人”學的覺醒和思考,如嚴復(fù)的“三民說、梁啟超的“新民說”、魯迅的立人-立國思想、胡適“易卜生主義”等都是現(xiàn)代“人學”探索中的重要收獲。文學革命中,周作人發(fā)表《人的文學》道出新文學的實質(zhì):“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提倡的新文學,簡單的說一句,是“人的文學”。應(yīng)該排斥的,便是反對的非人的文學”。②周作人:《人的文學》,《中國新文學大系建設(shè)理論集》,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3年,第193-196頁。所謂“人的文學”——即“用這人道主義為本,對于人生諸問題,加以記錄研究的文字?!雹壑茏魅耍骸度说奈膶W》,《中國新文學大系建設(shè)理論集》,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3年,第193-196頁。此處的“人道主義”,周作人解釋為“乃是一種個人主義的人間本位主義”。④周作人:《人的文學》,《中國新文學大系建設(shè)理論集》,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3年,第193-196頁。其隨后發(fā)表的《平民的文學》進一步提出“人的文學”的兩個文體特征,即“普遍與真摯”:“平民文學應(yīng)以普通的文體,記普遍的思想與事情”;⑤周作人:《平民的文學》,《中國新文學大系建設(shè)理論集》,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3年,第211頁?!捌矫裎膶W應(yīng)以真摯的文體,記真摯的思想與事實”。⑥周作人:《平民的文學》,《中國新文學大系建設(shè)理論集》,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3年,第211頁。在《新文學的要求》《個性的文學》中周作人又多次反復(fù)闡述人的文學是以個性主義為基石的文學。自此人的文學遂成為文學革命的旗幟和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核心命題與根本價值追求。在狂飆突進的五四風潮中找到情緒郁積噴火口的郭沫若,其早期小說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五四人學的時代烙印,加之其創(chuàng)作主體偏于主觀和情感化的個性特征,以及受到歐洲浪漫主義文學和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說的影響,郭沫若早期小說與五四“人的文學”表現(xiàn)出極大的精神契合,小說中的主人公也充分地詮釋了現(xiàn)代“人”格品質(zhì),為初期的現(xiàn)代文學提供了一種真實可感的現(xiàn)代新人形象。

若將同時期的小說創(chuàng)作做一個橫向比較,郭沫若與魯迅、郁達夫的小說差異還是明顯的。作為現(xiàn)代小說之父的魯迅,其小說多著眼對吃人的“仁義道德”做力透紙背的批判,對于那些“沒有吃過人的人”“真的人”并未正面描述和展現(xiàn),只是寄無限希望于“救救孩子”;又如郁達夫小說在感傷頹廢中多散發(fā)出封建落魄士子的窮愁羸弱自傷自悼的情調(diào),并未脫盡舊文化的烙痕;與之相比,郭沫若早期小說中的主人公則較少受到舊文化因襲或封建束縛的影響,更多呈現(xiàn)出個性獨立、愛恨分明熱烈率真的現(xiàn)代人格形象。這個形象顯然是在西方人文精神影響下覺醒的一代新人的形象,是五四“人的文學”的重要收獲。

個性主義是五四人學的核心精髓,也是郭沫若早期小說最為突出的特色,將自我作為小說的表現(xiàn)對象,讓小說帶上了鮮明的只屬于郭沫若的個性色彩。鄭伯奇在《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三集》的導言里將郭沫若這類小說稱為“身邊小說”:“自己身邊的隨筆式的小說,就是身邊小說?!雹哙嵅妫骸吨袊挛膶W大系小說三集導言》,《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三集》,上海: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1935年,第13頁。確如鄭伯奇所言,郭沫若早期小說多以第一人稱“我”或者“愛牟”作為主人公或敘述者,“愛牟”意即英文“I’AM”之意,是從《殘春》開始的多數(shù)小說的主人公名字,可視作郭沫若在小說中的自我符號。不僅如此,這個主人公“我”或是“愛牟”的身份、經(jīng)歷、家庭、職業(yè)、性格等都與郭沫若本人的情況基本吻合,換言之即是,小說作者與主人公幾乎就是同一個人,作者的自我就是小說中的那個主人公,小說不再是虛構(gòu)的產(chǎn)物,而是自我的描摹與再現(xiàn)。例如,小說塑造的主人公是一個奔波于日本-上海間過著窮困潦倒的家庭生活的留日中國青年,住著“豬狗窩一樣的樓房”,娶的是“叫花子一樣的妻子,”⑧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年,第170頁。還育有三個割他肉吸他血的幼兒。雖然讀的是大學醫(yī)科但棄醫(yī)從文以賣文為生,日子過得捉襟見肘,經(jīng)濟上很慘傷絕望,這樣的小說描寫其實就是郭沫若在1920年代前期真實生活的寫照。

小說主人公生活窮困漂泊,郭沫若自己其時的生活亦是窮困漂泊:“節(jié)省,節(jié)省,節(jié)?。∪f事都是錢,錢就是命!”⑨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年,第170頁。被錢折磨、為錢煎熬的家庭生活悲劇堪稱這批小說的主要內(nèi)容:“攏共只有四五百塊錢的家資,吃不上兩三個月不是便要討口了嗎?固定的收入沒有分文,要全靠這做文字來賣錢”;“我全家住在旅館里,每月的耗費總共六元,我前月得來的稿費還可以支持兩個月……生活就在兩個月之后逼迫著我,我每個月只要做得上四五萬字,便可以從面包堆里浮泛起來。我受著面包的逼迫,不能就貪安閑?!雹俟簦骸赌粑募ǖ谖寰恚?,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206、188、171、28、89、91、147 頁。為了節(jié)省房租不得不多次舉家搬遷:“六歲的大兒……十九次。四歲的二兒……四次。歲半的三兒……七次”;②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206、188、171、28、89、91、147 頁。也是為減少開支,不得不忍痛將妻兒送回日本,骨肉離散(《漂流三部曲》)。

日常生活的窘迫心塞在小說主人公與郭沫若的真實生活中是共通的:愛牟在兩立方米的亭子間做著譯讀工作,屋外是剝核桃的妻子和臉凍成紫色的孩子,只能苦中自嘲自己與妻子是“亭子間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亭子間》);“他”在圣誕節(jié)前得賣稿費80元,滿心歡喜地拿著錢去店里采買東西,卻一連遭遇到“啞板”(假錢)和丟錢的悲憤(《后悔》);日間操勞,夜晚久久不能入睡,獨自醒著聽夜聲,無限凄涼(《未央》);這些素材,既無關(guān)家國,也不具備重大社會性、時代性,家長里短、柴米油鹽,只與“我”個人有關(guān)。題材內(nèi)容的變化意味著文學觀念與審美標準的變化,傳統(tǒng)的“文以載道”觀念、經(jīng)世致用思想,代圣人立言的道德沖動,均被郭沫若拋棄,作為經(jīng)過五四人學啟蒙的作家,郭沫若創(chuàng)造性地將自我作為小說表現(xiàn)對象,這無疑極大地肯定了自我價值,肯定了個人生活的價值,即使是繁瑣細碎看似無意義的生活,但也因是“我”的生活而獲得了意義。此外,第一人稱敘述視角的大量運用,直接以“我”作為小說主人公和敘述人,在敘述模式的轉(zhuǎn)變中體現(xiàn)了人的主體地位的提高、個體價值的張揚,也是郭沫若五四人學觀念在文學上的重要體現(xiàn)。

郭沫若早期小說個性化的特征還體現(xiàn)在小說中大量個性化的情感宣泄上。由于其小說主人公個性敏感熱烈,極易為生活所觸動,內(nèi)心常常波瀾起伏,因此如何處置人物內(nèi)心這些充盈的情緒,不同的作家呈現(xiàn)出不同的處理方式和小說特色,郭沫若小說的處理方式與其詩歌寫作推崇的情感的自然流露的方式基本一致,意即情感的緣起和發(fā)展都符合自我內(nèi)心需要,不做過多的修飾調(diào)整,或濃或淡,或喜或悲,均保持情感的本來狀態(tài)。但情感是否需要自然流露,郭沫若與同時代的魯迅及文研會作家的理念和旨趣則大異其趣,魯迅認為情感最烈時不宜作詩,但郭沫若因為受個性主義與浪漫主義文學觀念的影響,其創(chuàng)作無論是詩歌、小說還是歷史劇均以情感的激烈率性、酣暢淋漓而著稱,而這種情感“自然流露”的方式也成為郭沫若最與眾不同的個性色彩與文體風格。放到五四人學的背景中,如此直面自我,大膽宣泄個人情感,體現(xiàn)出的是現(xiàn)代人對自我的解放,對個體感性生命的肯定,而這正是五四人學的核心精髓。

在郭沫若早期小說中,郭沫若早年生活的多種個人情緒得到了充分的釋放和抒發(fā)。經(jīng)濟拮據(jù)、家庭受難、社會黑暗、前途無望帶來的個人困窘、憤懣、不甘與自責等等情緒抒寫比比皆是,如《漂流三部曲》之《歧路》中,愛牟對醫(yī)學目下無用以及社會貧富亂相的滿腹牢騷與抨擊:“醫(yī)學有甚么!能夠殺得死寄生蟲,能夠殺得死微生物,能夠把培養(yǎng)這些東西的社會制度滅得掉嗎?……醫(yī)學有甚么!有甚么!教我這樣欺天滅理地去弄錢,我寧肯餓死!”③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206、188、171、28、89、91、147 頁。在被生活折磨得焦頭爛額時,偏遇到兒子啼哭要吃餑餡,愛牟一時氣急敗壞遷怒于兒子:“你們都是吃人的小魔王,賣人肉的小屠父,你們赤裸裸地把我暴露在血慘慘的現(xiàn)實里,你們割我的肉去賣錢,吸我的血去賣錢,都是為著你們要吃餑餡,餑餡,餑餡!啊,我簡直是你們的肉饅頭呀!”④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206、188、171、28、89、91、147 頁。;《湖心亭》則痛斥了“我”的偽善自私:“我這個把她的愛情濫用的男子喲!我怎么還配乎罵她,和她口角呢?……我究竟有什么權(quán)利能夠要求她為她百不相干的人再來犧牲呢?啊,你這個無情的偽善者!你不過怕傷你慈惠的假面子罷了!你不過放不下架子去替別人當差罷了!”;⑤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206、188、171、28、89、91、147 頁。收到妻子別后自日本寄來的第一封信時,愛牟欣喜若狂:“我們的血簡直是不值錢的莧菜水,甚么叫藝術(shù),甚么叫文學,甚么叫名譽,甚么叫事業(yè)喲!這些鍍金的套狗圈,我是甚么都不要了,我不要丟去了我的人性做個甚么藝術(shù)家,我只要赤裸裸的做著一個人。我就是當討口子也可以,我就死在海外也可以,我是要做我愛人的丈夫,做我愛子的慈父……女人喲,女人喲,女人喲,你是為我而受苦的女人喲,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我永遠是你的!”⑥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206、188、171、28、89、91、147 頁。

這些血淚文字因為散發(fā)著滾燙鮮活的情感和真實的個性獲得了超越時空的文學魅力。情感作為人類確認自我與存在的重要依據(jù)之一,對于情感的挖掘與重視、肯定與展現(xiàn),體現(xiàn)的是對人性的關(guān)懷與撫慰,是人性覺醒的重要表現(xiàn)。郭沫若也正是因為激烈豐沛的情感烈度成為現(xiàn)代文壇不可取代的作家。在敘述功能上,情感使小說人物形象更鮮明,個性更豐滿;在接受層面上也更易與讀者產(chǎn)生共情。此外,由于小說情感表達在小說主體建構(gòu)中的強化,小說的抒情性、主觀性得以增強,盡管小說的敘事功能因此被弱化,但強化了的情感彌補了小說敘事的不足,一以貫之酣暢淋漓的情感依然較好地維持了小說主體的完整性。現(xiàn)代文學最早的散文化小說即是在創(chuàng)造社郁達夫、郭沫若等的抒情性小說實踐中形成的。

郭沫若早期小說大膽袒露個人隱私,剖析內(nèi)心不夠“純潔”的靈魂,也體現(xiàn)出五四人學“以真為美”的美學評價標準?!捌毡榕c真摯”,在周作人看來是貴族文學與平民文學的根本區(qū)別所在,認為文學作品“只須以真為主,美即在其中?!雹僦茏魅耍骸镀矫竦奈膶W》,第211頁。真即美。將人性的真而非道德的善作為新文學表現(xiàn)內(nèi)容和判斷的標準,是以人為本的價值觀在文學上的深刻體現(xiàn),也體現(xiàn)出五四人學思想對人性復(fù)雜多元的巨大包容性。真,注重存在的事實、現(xiàn)象;道德的善,則是對事實和現(xiàn)象的道德判斷,它會因價值的合理性而否定事實的存在。若以人性為例,講真,是尊重人性存在的一切現(xiàn)象和事實,講善,則可能會從價值結(jié)果對人性進行粗暴的選擇或切割。誠如“獸性與神性,合起來便只是人性”,②周作人:《人的文學》,第193-196頁。獸性、神性、善惡、美丑均是人性,這才是人性最大的“真”,也是文學最高的“美”。

郭沫若的早期小說與郁達夫《沉淪》一起,均在“以真為美”的現(xiàn)代人學審美思潮建立的過程中做出了卓越貢獻。郁達夫《沉淪》揭示了現(xiàn)代人靈肉分裂的痛苦,郭沫若小說則更多地表現(xiàn)了現(xiàn)代人婚姻中忠誠與背叛的矛盾。《殘春》敘述了愛牟的一段“傷感的情趣”。③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 28、89、96、89、84頁。愛牟到醫(yī)院探望友人病,偶遇有處子之美的看護S小姐,于是夜間夢見s小姐袒露出“剝殼荔枝”般的兩肩與“薔薇花蕾”般的雙乳向愛牟問診,正當愛牟心襟搖曳時,友人來報其妻如“美狄亞”般手刃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正提著血淋淋的短刀向愛牟投來,驚得愛牟急忙醒來,第二天趕緊回到妻兒身邊,向妻子懺悔自己夢中的荒唐,卻也兀自感傷自己贈予S姑娘的紅薔薇片片枯萎。小說以夢的形式暴露了愛牟潛意識的原欲沖動,揭示了一個已婚男子深層的性意識,從一個側(cè)面展現(xiàn)了人性的真與復(fù)雜。

《喀爾美蘿姑娘》較之《殘春》,主人公婚姻內(nèi)的背叛行為則從夢境變成現(xiàn)實行為。小說敘述了一個工科大學二年生男子有一個圣母瑪利亞一樣的妻子,“但卻是把她愛成母親一樣,愛成姐姐一樣。”④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 28、89、96、89、84頁。當遇到小巷內(nèi)賣糖餅(喀爾美蘿,日語里即用糖熬制的甜食)的一個十六七歲長著濃密睫毛,臉上有著處女紅的姑娘時終于“嘗著了一種對于異性的愛慕”,于是像一個懷春的處子般追逐起喀爾美蘿姑娘,而且“起了一種不可遏抑的淫欲!”,甚至“聽她親自說出我愛你的一聲,我便死也心甘情愿!”⑤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 28、89、96、89、84頁。兩年時間里“我”就這般放縱地在婚姻內(nèi)單戀、意淫、白日夢般地追逐著另一個女人。靈肉分裂的生活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偽善者”。但是寬容圣潔的妻子崇高的美德無法抵擋來自喀爾美蘿姑娘的本能誘惑,他一次次撒謊欺騙背叛,弗洛伊德所謂的本我沖動,快樂原則驅(qū)使愛牟在情欲的泥淖里不能自拔。作為人夫,他有忠誠的義務(wù),作為人,他有愛的權(quán)利:“我終竟是人,我不是拿撒勒的耶穌,我也不是阿育國的王子,我在這個世界上愛欲的追求,我總不能說我是沒有這個權(quán)利?!雹薰簦骸赌粑募ǖ谖寰恚?,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 28、89、96、89、84頁。本我的真與道德的善在愛牟身上糾結(jié)纏繞,愛牟陷入內(nèi)心的分裂中。的確,人有愛的本能與權(quán)利,也會有錯愛的軟肋與弱點,一愛一錯之間人性的善惡美丑、光明與黑暗、天堂與地獄才暴露無遺。因此,即使是道德不潔,“我”仍然堅持“要把我的內(nèi)生活赤裸裸的寫出來,冒著朋友們唾罵我、不屑我”。⑦郭沫若:《沫若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年,第 28、89、96、89、84頁。事實證明,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總是以直面人類的痛苦與矛盾而獲得經(jīng)久不衰的文學魅力。

《葉羅提之墓》也是郭沫若早期小說里驚世駭俗,極具先鋒氣質(zhì)的一篇。小說敘述了從“他”七歲開始的十年間與“他”的堂嫂葉羅提的忘年戀、不倫戀。小說中細致地描寫了一個未成年孩子懵懂隱秘的性體驗,比如牽嫂嫂的手,親吻嫂嫂的手,和酒含下嫂嫂送“他”的頂針,甚至向嫂嫂吐露情腸,這些有違倫常的愛欲體驗極大地挑戰(zhàn)了當時人們的道德神經(jīng),相比《沉淪》揭示的“性愛扭曲”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個題材雖然觸犯了某種道德禁忌,但從現(xiàn)代兩性關(guān)系的研究來看,確也是人性的真實之一。郭沫若該小說創(chuàng)作于1924年,雖然是受到弗洛伊德學說的啟發(fā)和影響的結(jié)果,但也顯示了其對人性真相探索的興趣和勇氣,較之30年代有相同趣味的上海新感覺派的心理分析小說而言,郭沫若的小說嘗試時間提前了近十年,因此其開拓與探索意義不言而喻。

綜上,郭沫若早期小說雖然數(shù)量不多,且寫作的延續(xù)性不長,但其早期已有的21篇小說,顯示了郭沫若過人的藝術(shù)觸覺、大膽嘗試的藝術(shù)創(chuàng)新精神以及熱烈率真的個性,是對五四人的文學浪潮的有力支持與呼應(yīng),壯大了五四人的文學的創(chuàng)作實績。

猜你喜歡
大系新文學人民文學出版社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
——《西泠印社社藏名家大系·李叔同卷:印藏》評介
“盛世修典
——中國歷代繪畫大系”先秦漢唐、宋、元畫特展
愛是什么
小報文學與新文學的論戰(zhàn)
遲到的文白交鋒:胡適與中國現(xiàn)代文學概念之生成
50枚純銀《中國百年銀元珍藏大系》1折限時領(lǐng)取
On the Translation of Culture—loaded Word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Venuti’s Domestication and Foreignization A Case Study of Two English Versions of Ah Q Zhengzhuan
老馬
論“言文互動”對中國新文學的建設(shè)意義
多看善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