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健

[內(nèi)容提要]新冠疫情對歐洲各國及歐盟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構成全方位挑戰(zhàn)。歐洲“封城”“封國”“封盟”，應對力度空前。疫情對歐洲的直接沖擊非常顯著，但歐洲對疫情的反應以及應對措施給歐洲帶來的影響將更為深遠。歐洲經(jīng)濟大幅衰退不可避免，這將埋下未來社會危機、政治危機甚至一體化危機的隱患，歐盟國際形象和國際地位將進一步受損。疫情后歐盟及歐洲一體化發(fā)展將面臨重大抉擇，疫情可能刺激各國加快一體化進程，但也可能導致“去一體化”進程加速發(fā)展，使歐盟再次面臨倒退危險。綜合看，一體化短期內(nèi)難有重大突破，歐盟仍只能修修補補，以拖待變，但這種做法不可持續(xù)，并潛藏更大風險。后疫情時期，中歐關系面臨新挑戰(zhàn)，但也有新的合作機遇，中歐加強合作的必要性和緊迫性前所未有。

自2020年2月底3月初以來，歐洲新冠疫情迅猛擴散，并迅速成為全球疫情震中。疫情暴發(fā)前，歐洲已經(jīng)處于自冷戰(zhàn)以來最困難時期，新冠疫情重創(chuàng)歐洲，這將進一步惡化歐洲地緣政治環(huán)境，并將對歐洲未來發(fā)展產(chǎn)生深遠影響，中歐關系發(fā)展也將不可避免受到?jīng)_擊。

一

在長達兩個多月的時間內(nèi)，歐盟及各成員國并未對新冠肺炎疫情予以足夠重視?！安《揪驮谌藗儽亲拥紫聜鞑ィ菦]人注意到”，“2020年1月中下旬，病毒就在意大利開始傳播開了，之后其他國家也開始傳播，但是沒有檢測”。(1)David M.Herszenhorn and Sarah Wheaton, “How Europe Failed the Coronavirus Test,” 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coronavirus-europe-failed-the-test/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歐洲國家對疫情的反應經(jīng)歷了一個較慢的過程，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滯后于疫情的發(fā)展。

2月21日，歐洲狂歡節(jié)放假一周，很多家庭去滑雪勝地度假?；仡^看，這可能是歐洲疫情雪崩的開始。2月底，意大利北方地區(qū)形勢持續(xù)惡化，但歐盟注意力還都集中在希臘與土耳其邊境的難民問題。2月28日，意大利感覺情況危急，啟動“歐盟民事保護機制”，要求歐盟其他成員國提供口罩及其他防護設備。3月3日，歐盟工作重點仍不在疫情，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與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還包機訪問希臘，對希臘表示支持與團結。

歐洲國家慢慢開始認識到疫情的危險性。法國最先宣布將控制本國的防疫物資，德國接著宣布禁止口罩等物資出口，但并不愿打亂正常的經(jīng)濟生活和文化活動，也就是說，不愿采取強制性措施“禁足”。3月8日，意大利決定“封城”，封閉倫巴第大區(qū)及鄰近地區(qū)14個省，全國大約1/4人口流動受到限制，全國范圍內(nèi)博物館、體育館、劇場關閉，這種防控力度在歐洲是第一次。隨后，疫情在歐洲迅速蔓延，各國紛紛采取行動，德國、法國、英國等歐洲大國推出系列防控措施，包括學校停課，取消大型活動，如漢諾威工業(yè)展、倫敦書展、大型體育賽事、千人以上集會被取消等等，但并未采取強制性限制社交措施，法國3月8日還舉行了首輪地方選舉。3月10日，意大利再次升級防疫行動，全國進入“隔離”防疫狀態(tài)，意大利成為新冠疫情暴發(fā)以來首個“封國”的國家。西班牙3月14日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tài)。3月16日，德國總理默克爾宣布史無前例的限制公民社會交往舉措，包括限制國內(nèi)外旅行，關閉休閑娛樂場所等等。3月17日，歐盟27國領導人舉行會議，批準了歐盟委員會關于加強歐盟及申根區(qū)外部邊境管控的提案，即從17日中午12時起，歐盟成員國將對來歐“非必要旅行”實施為期30天的限制，這是歐盟首次對外大規(guī)模關閉歐洲外部邊境，可稱之為“封盟”。同一天，法國實施“封城”等系列管制措施。3月18日，英國終于開始向歐洲主流做法靠攏，首相約翰遜宣布從3月20日起正式關閉學校、餐廳、酒吧、影院、劇院、健身房、游戲廳等娛樂休閑場所。

目前看，在全世界疫情最嚴重的10個國家中，已經(jīng)有6個歐洲國家，分別是意大利、西班牙、德國、法國、瑞士和英國。世界衛(wèi)生組織也已將歐洲定義為新冠大流行的“震中”。歐洲確疹病例數(shù)占全球近一半，死亡病例約占全球70%。(2)“Latest Statistics on COVID-19,” https://www.euronews.com/2020/04/08/covid-19-coronavirus-breakdown-of-deaths-and-infections-worldwide.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當前，歐洲疫情有所緩解，特別是意大利和西班牙等重災國，一些國家如奧地利、捷克、丹麥準備有計劃復工復產(chǎn)，但世界衛(wèi)生組織警告，如果過早解除“封城”措施可能導致疫情重新暴發(fā)。(3)Sarah Wheaton, “WHO Chief: Lifting Lockdowns Early Risks ‘Deadly Resurgence’,” 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who-chief-speedy-lockdown-lifts-risk-deadly-resurgence/.(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法國總統(tǒng)馬克龍聲稱，“沒有人知道這一次疫情會持續(xù)多久”。(4)Rym Momtaz, “Macron: No One Knows How Long the Coronavirus Will Last,”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no-one-knows-how-long-coronavirus-will-last-emmanuel-macron/.(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德國總理默克爾3月18日首次在黃金時間向全國民眾發(fā)表非例行的電視講話，稱疫情“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最大的挑戰(zhàn)”，一方面?zhèn)鬟_政府戰(zhàn)勝疫情的信心，另一方面呼吁德國人配合政府共克時艱。此前，默克爾曾表示，在德國8300萬人口中，最終可能有70%的人受感染。(5)“Merkel: Coronavirus Is Germany’s Greatest Challenge since World War II,” https://www.dw.com/en/merkel-coronavirus-is-germanys-greatest-challenge-since-world-war-ii/a-52830797.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

綜上所述，歐洲國家本可以早日采取強制措施，但由于行動遲緩，導致疫情蔓延，防控難度增加。而且，從歐洲疫情的走勢及歐盟和各國的應對來看，以下幾個特點，進一步加大了防控難度。一是不同步。在意大利“封城”“封國”的時候，歐洲很多國家仍然是“歌舞升平”。3月8日，也就是在意大利“封城”當日，比利時、西班牙等多個歐洲國家仍舉行了國際婦女節(jié)集會，法國也仍舉行了第一輪地方選舉。二是不同調(diào)。疫情升級后，意大利、西班牙等國采取了更為激烈的措施，但英國、荷蘭、瑞典等國卻傳出“群體免疫”的聲音。英國后來改弦易轍，加強了防控舉措，但瑞典、荷蘭等國則更為自由放松。三是不團結。意大利啟動“歐盟民事救助機制”，但無一國響應。成員國之間相互截留口罩等防疫物資，禁止口罩等防疫物資的出口，也讓歐洲看起來像是一團亂麻。

歐洲國家最初對疫情的被動反應有較為明顯的原因。歐洲沒有中央一級的統(tǒng)籌機制，歐盟機構如歐盟委員會沒有權限，難以發(fā)揮協(xié)調(diào)作用，更不用說令行禁止了。但歐洲幾十年的一體化又使各國往來緊密，這就加大了疫情防控的難度。歐盟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上的弱點在疫情沖擊之下暴露無遺。

而且，與歐洲過去經(jīng)歷的多種危機如債務危機、難民危機等相比，此次危機的不同之處在于，既要救人也要救經(jīng)濟，可以說是兩線作戰(zhàn)。為救人，就必須“封城”“封國”，或者至少限制民眾出行；而經(jīng)濟運行需要人的流動，然而人人都呆在家，亦即經(jīng)濟停滯之時；而要救經(jīng)濟，就不能采取過于激烈的措施，這也是歐洲國家“封城”“封國”不徹底的原因所在，特別是在疫情初期不愿采取強制措施，甚至懷有美好愿望，寄望于疫情不會發(fā)展太快，從而錯過了控制疫情的最佳時期。這就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致使防疫期延長，反而不利于經(jīng)濟的恢復發(fā)展。德國大眾汽車首席執(zhí)行官稱，“如果歐洲像中國一樣迅速處理好了疫情”，汽車業(yè)很快就能恢復過來。(6)Joe Miller, “1m Car Workers in Europe Hit by Coronavirus Shutdowns, ”Financial Times, April 1, 2020.救人和救經(jīng)濟都重要，因為救經(jīng)濟實際上也是要救人，但這需要有一個平衡，有一個先后順序的問題，從根本上講，沒有疫情的有效控制，就不可能有健康的經(jīng)濟活動。從這方面來說，疫情對歐洲各國領導人的決斷力都構成了挑戰(zhàn)。從目前來看，歐洲似乎并沒有經(jīng)受住這一考驗，雖然最后多數(shù)國家選擇以“救人”為首要任務，但考慮到經(jīng)濟上的原因，都沒有在第一時間采取最果斷的措施來應對疫情、控制疫情。

鑒于疫情對經(jīng)濟的全方位損害，歐洲的經(jīng)濟救助措施力度空前，財政和貨幣政策雙管齊下。

(一)財政政策措施。3月10日，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和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與歐盟各國首腦召開了遠程視頻會議，討論如何應對新冠疫情問題。會后馮德萊恩表示，將建立250億歐元(約合1950億元人民幣)的新冠疫情應對投資基金，用于扶持醫(yī)療衛(wèi)生、中小企業(yè)、勞動力市場和歐盟經(jīng)濟受到疫情沖擊的部分。(7)“Video Conference of the Members of the European Council, ” https://www.consilium.europa.eu/en/meetings/european-council/2020/03/10/.(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歐盟委員會還允許成員國在疫情期間可以突破“財政契約”的赤字限制。4月9日，歐元區(qū)財政部長通過視頻會議達成總額5400億歐元的一攬子經(jīng)濟救助措施。其中，歐洲穩(wěn)定機制基本上無條件提供2400億歐元信貸基金；歐洲投資銀行提供2000億歐元的貸款基金；歐盟委員會提出的一項1000億歐元的團結互助金，用于幫助工人維持收入并幫助企業(yè)維持生存。(8)“EU Finance Ministers Reach Agreement on Coronavirus Rescue Deal,” https://www.france24.com/en/20200409-eu-finance-ministers-reach-agreement-on-coronavirus-rescue-deal.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4月23日，歐盟領導人還擬召開視頻會議，討論如何進行疫后重建，以及是否要發(fā)行“歐元債券”。

(二)貨幣政策措施。3月12日，歐洲央行決定擴大量化寬松，增加1200億歐元購債計劃。3月18日，歐洲央行再次加碼，宣布啟動一項7500億歐元(約合8200億美元)的購債計劃，以應對新冠疫情可能帶來的重大風險。該計劃將至少實施到2020年底，直到歐洲央行判定本階段新冠疫情已經(jīng)過去時才停止。歐洲央行這一舉措主要著眼于為歐元區(qū)商業(yè)銀行提供貸款，緩解流動性風險；壓低成員國特別是意大利等國國債收益率，降低債務負擔。歐洲央行此輪國債購買打破了諸多禁忌，比如對購買成員國國債不設上限，此前的規(guī)定是不超過成員國所發(fā)國債的1/3。一直因為評級較低被排除在外的希臘國債此次也被納入。(9)Francesco Canepa, Balazs Koranyi, “Exclusive: ECB’s Lagarde Overruled German and Dutch Resistance to ‘No-limits’ Pledge - Sources,”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health-coronavirus-ecb-exclusive/exclusive-ecbs-lagarde-overruled-german-and-dutch-resistance-to-no-limits-pledge-sources-idUSKBN21625J.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歐洲央行行長拉加德宣稱：“我們對歐元的承諾沒有上限。”(10)Ben Hall, Martin Arnold and Sam Fleming , “Coronavirus: Can the ECB’s ‘Bazooka’ Avert a Eurozone Crisis? ”Financial Times, March 23, 2020.4月7日，歐洲央行宣布，進一步放寬歐元區(qū)銀行獲取信貸時作為抵押資產(chǎn)的標準，包括接受銀行以希臘政府債券作為抵押。歐洲央行試圖以此進一步提高歐元區(qū)的風險承受能力，促進信貸流動。

(三)各成員國經(jīng)濟自救措施。4月6日，意大利總理孔特宣布政府將以國家擔保貸款的形式向意大利企業(yè)提供4000億歐元流動資金，加上之前出臺的經(jīng)濟紓困措施中涉及的3400億歐元資金，意大利政府總共向市場注入7400億歐元。意總理孔特聲稱，這是該國“歷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經(jīng)濟干預措施”。(11)Dmitry Zaks, “Italy Injects Record 400 Bn Euros Into Pandemic-hit Economy, ” https://www.barrons.com/news/italy-s-virus-deaths-rise-to-636-after-big-drop-01586190604?tesla=y.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3月17日，西班牙政府宣布了2000億歐元的經(jīng)濟援助計劃(約合2170億美元)，其中一半資金將用于企業(yè)信用擔保，其余將用于援助弱勢群體，為失業(yè)工人提供救濟金，并允許受疫情影響群體暫停償還抵押貸款。西班牙首相桑切斯宣稱，這一特別措施在“西班牙史無前例”。(12)Belén Carreo, Jesús Aguado, “Spain Unveils ‘Unprecedented’ 200 Billion Euros Coronavirus Package,”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health-coronavirus-spain/spain-unveils-unprecedented-200-billion-euros-coronavirus-package-idUSKBN2141ZN.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德國3月25日設立了一筆6100億美元的信貸基金，并增加財政支出1720億美元。法國財政部長勒梅爾于3月17日宣布了一項490億美元的援助計劃，以幫助企業(yè)和員工應對危機，并設立了一筆3270億美元的信貸基金。英國財政大臣蘇納克于3月17日宣布了一項規(guī)模為3500億美元的應急措施，以幫助企業(yè)應對危機，而這一方案的規(guī)模也占到了英國GDP的15%以上，是英國在和平時期最大規(guī)模的緊急援助計劃；英國央行還宣布，將購買2280億美元的政府債券，并準備直接向政府提供資金。(13)Gabe Alpert, “Government Stimulus Efforts to Fight the COVID-19 Crisis,” https://www.investopedia.com/government-stimulus-efforts-to-fight-the-covid-19-crisis-4799723.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總而言之，歐盟和各國應對疫情的財政和貨幣政策力度可謂前所未有，這也正表明了疫情對經(jīng)濟和社會傷害的嚴重性。

二

新冠疫情的直接沖擊是顯著的，歐洲對疫情的反應以及所采取的應對措施將給歐洲帶來更加深遠的影響。

首先，歐洲經(jīng)濟受到嚴重沖擊。疫情暴發(fā)前，歐洲經(jīng)濟已經(jīng)處于下行狀態(tài)。統(tǒng)計顯示，2019年第四季度歐元區(qū)經(jīng)濟環(huán)比增長0.1%，較上個季度下滑0.2%；同比增長1%，較上個季度下滑0.3%；環(huán)比和同比增速均跌至七年來新低；意大利、法國分別出現(xiàn)0.3%和0.1%的負增長。 歐元區(qū)2019年全年增速僅為1.2%，較2018年下滑0.7%。(14)“Euro Zone GDP Slows as Expected in the Fourth Quarter, But Employment Beats Consensus,”https://www.cnbc.com/2020/02/14/euro-zone-gdp-slows-as-expected-in-q4-but-employment-beats-consensus.html.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疫情暴發(fā)后，歐洲經(jīng)濟陷入衰退已經(jīng)不可避免，預計歐盟2020年經(jīng)濟將衰退10%。(15)“European Finance Ministers Ponder Coronabonds,” https://www.economist.com/europe/2020/04/09/european-finance-ministers-ponder-coronabonds.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

小學語文課堂教學中合作學習效果的提升，最基礎的工作是要保證合作學習目標確立的合理性，使這一工作可以有的放矢。通常情況下，根據(jù)新課程的要求和現(xiàn)代化教育理念的指導思想，合作學習的目標應該是培養(yǎng)學生的語文學習興趣、增強學生的自信心、使學生具有集體榮譽感、提升其交流合作能力等等。除此以外，還要使學生通過合作學習來拓展思維，取長補短，實現(xiàn)自我提升。因此，教師要了解合作學習，合理確定合作學習的目標，并能夠?qū)献鲗W習效果進行合理評價，然后分析每個學生、每個團隊存在的不足之處，針對性改進，提高教學效果。

歐洲經(jīng)濟以服務業(yè)為主，“封城”“封國”“封盟”措施首先打擊的就是服務業(yè)。在疫情重災國意大利、西班牙和法國，旅游業(yè)都是支柱性產(chǎn)業(yè)。法國每年接待外國游客近9000萬人次，旅游業(yè)收入占全國總收入約8%；(16)Abigail Ng， “France has Seen a 30% to 40% Fall in Tourists Following the Coronavirus Outbreak: Finance Minister,” https://www.cnbc.com/2020/02/23/coronavirus-impact-france-sees-tourism-numbers-fall-by-30percent-to-40percent.html.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意大利旅游業(yè)對GDP直接貢獻度達4%，間接貢獻高達13%。(17)“ Coronavirus: Italy’s Tourism Industry Reports ‘Worst Crisis in Recent History’ after Outbreak,”https://www.thelocal.it/20200227/coronavirus-italian-regions-warn-tourism-is-on-its-knees-after-outbreak.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西班牙旅游業(yè)2018年貢獻了GDP的12%，提供了13%的就業(yè)崗位。(18)Daniel Dombey, “Spain’s Economy Set to Suffer Most from Coronavirus Crisis, ”Financial Times, April 9, 2020.希臘是歐元區(qū)國家中除了塞浦路斯之外最為依賴旅游業(yè)的國家，2018年旅游業(yè)占了希臘經(jīng)濟增長的一半，GDP的20%(有些地方占到90%)，提供了就業(yè)崗位的1/4。(19)“Covid-19 Hits Greece Even Harder than the Rest of the Euro Zone,” https://www.economist.com/europe/2020/04/11/covid-19-hits-greece-even-harder-than-the-rest-of-the-euro-zon.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但疫情發(fā)生后，旅游業(yè)基本上消失不見了。航空業(yè)也是損失慘重，自意大利疫情發(fā)生以來，前往歐洲的國際航班數(shù)量減少了近八成。游客數(shù)量減少導致許多大型航空公司減少了航班安排。德國漢莎航空已經(jīng)削減了95%的航班，并決定永久封存40多架飛機。(20)Joe Miller, Tanya Powley and Peggy Hollinger, “Lufthansa Decommissions 40 Jets and Axes Germanwings,” Financial Times, April 8, 2020.制造業(yè)同樣受損嚴重，大批企業(yè)處于停業(yè)狀態(tài)。全歐范圍內(nèi)，因為工廠被迫關門，至少100萬汽車工人被解雇或者是減少了勞動時間。(21)Joe Miller, “1m Car Workers in Europe Hit by Coronavirus Shutdowns, ”Financial Times, April 1, 2020.在這些受影響的工人中，德國人數(shù)過半。銀行業(yè)也遭受重大沖擊，由于經(jīng)濟活動停滯，很多企業(yè)和消費者無法還帳，可能導致銀行出現(xiàn)大量壞賬死賬。而且，由于利率超低，銀行經(jīng)營也面臨更大壓力。

疫情終將結束，但后疫情時期，歐洲經(jīng)濟將更為危險。一是為應對危機，各國投入大量資金，其中絕大多數(shù)是從市場借債，這將不可避免推高各國本已較高的財赤率和公債率。疫情前希臘債務已占GDP180%；(22)Bjarke Smith-Meyer, “Brussels Warns Italy, Greece over High Debt and Bad Loans,” 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brussels-warns-italy-greece-over-high-debt-and-bad-loans/.(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西班牙債務占GDP比略低于100%，估計西班牙2020年將衰退10%，赤字率上升至10%，這將推高西班牙債務比至120%，如果算上西班牙為應對疫情所投入資金，債務占比將會更高；(23)Daniel Dombey, “Spain’s Economy Set to Suffer Most from Coronavirus Crisis, ”Financial Times, April 9, 2020.意大利疫情前債務約2.5萬億歐元，占GDP比例約為136%，(24)“European Finance Ministers Ponder Coronabonds,”https://www.economist.com/europe/2020/04/09/european-finance-ministers-ponder-coronabonds.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疫情后，意大利債務占比可能攀升至180%.(25)Wolfgang Münchau, “How the Next Euro Crisis Could Unfold,” https://www.ft.com/content/ddb02110-7b24-11ea-af44-daa3def9ae03.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為疫情投入巨資對西班牙和意大利等國來說將是一個非常沉重的負擔，而且?guī)缀蹩床坏綔p負的那一天，債務不可持續(xù)性問題將更為突出。因為要消化、減輕債務，只有兩個辦法：其一，增加稅收。這基本上不可能做到，因為債務危機以來，南歐國家為推行財政緊縮政策，已經(jīng)大大提高了稅收水平，再提高只能是竭澤而漁，將企業(yè)逼向倒閉，將民眾逼向失業(yè)。其二，大幅提高經(jīng)濟增長率。鑒于過去20年來意大利經(jīng)濟幾無實質(zhì)增長，很難想象未來意大利經(jīng)濟能突然大幅增長。希臘、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南歐國家情況與意大利類似。一旦市場認為這些國家可能無法還債，將引發(fā)新一輪主權債務危機。鑒于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國的經(jīng)濟規(guī)模較大，屆時，歐元區(qū)將難以救助，極可能引發(fā)歐洲乃至全球經(jīng)濟巨震。

二是貨幣流動性負面問題將更加嚴重。自2010年債務危機以來，歐洲央行開始推進量化寬松政策，主導利率長期為負值，試圖以提供流動性、大水漫灌的方式刺激生產(chǎn)和消費。但近年來，其負效應開始逐漸顯現(xiàn)，包括刺激投機行為，股市和房市泡沫化，銀行陷入困境，社會貧富分化加劇，中產(chǎn)階層財富縮水等。為應對疫情，歐洲央行加碼量化寬松，再次向市場注入巨量流動性，其負效應將更為突出。

三是疫情期間歐洲經(jīng)濟民族主義情緒抬頭。法國財政部長呼吁零售商要有“經(jīng)濟上的愛國主義”，更多購買法國農(nóng)產(chǎn)品；法國農(nóng)業(yè)部長也鼓勵法國人展現(xiàn)愛國主義，購買“法國貨”。大型連鎖超市家樂福聲稱，如果有法國替代品的話，將停止采買外國產(chǎn)品。無獨有偶，意大利外交部長迪馬約稱，“在當前時刻，所有意大利人都能采取的經(jīng)濟手段就是購買意大利產(chǎn)品”。(26)Giorgio LealiI, ElisaL Braun, Zosia Wanat and Barbara Moens, “Economic Patriotism Is Back Amid the Coronavirus Crisis,” 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economic-patriotism-is-back-amid-the-coronavirus-crisis/.(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葡萄牙經(jīng)濟部長也有類似呼吁。這些顯示，經(jīng)濟民族主義在歐洲急劇抬頭。泛歐經(jīng)濟民族主義行為無疑會損害歐盟單一市場的公正性和完整性，如果各國爭相采取類似措施，也會妨礙歐盟各國合作振興經(jīng)濟發(fā)展。盡管這些明顯的經(jīng)濟民族主義行動發(fā)生在疫情期間，但無疑會影響民眾情感和認同，其負效應不大可能隨著疫情的結束而結束。

四是后疫情時期美國可能向包括歐洲在內(nèi)的全球轉(zhuǎn)嫁危機。美國的經(jīng)濟民族主義將更為嚴重，也可能向歐洲發(fā)起新的貿(mào)易戰(zhàn)。加之歐盟國家自身的經(jīng)濟民族主義行為還可能加劇歐盟對外保護主義，惡化全球貿(mào)易環(huán)境，這對于依賴對外貿(mào)易的歐盟來說也是不利的。所以，后疫情時期歐洲外部經(jīng)濟環(huán)境也不容樂觀。

其次，埋下社會危機、政治危機甚至一體化危機的隱患。疫情暴發(fā)之前，歐洲已經(jīng)面臨較為嚴重的社會、政治和一體化問題。從社會層面看，歐洲國家特別是南歐國家，失業(yè)率較為嚴重，貧富分化突出。法國馬克龍政府推進的自由化改革措施遭到民眾強烈抵制，“黃背心運動”自2018年11月以來一直持續(xù)至今，養(yǎng)老金改革雖然在疫情期間暫停，但此前曾引發(fā)大規(guī)模示威抗議活動。疫情極可能引發(fā)企業(yè)的倒閉潮和民眾的失業(yè)潮，將加劇社會分化和激進化趨向。

從政治層面看，歐洲各國政治碎片化、極化問題突出，極右和極左的民粹主義都在興起，甚至在德國這一較為穩(wěn)定的國家也出現(xiàn)了政治不穩(wěn)跡象。2018年，民粹主義政府首次在意大利上臺執(zhí)政，目前極右的意大利兄弟黨和聯(lián)盟黨支持率都在上升。疫情期間，歐洲各黨派尚能以大局為重，全力抗疫，但疫情過后，也是該算政治賬的時候。歐洲極右翼的民粹主義政黨可能乘勢繼續(xù)發(fā)展，不排除在某一甚至多國上臺執(zhí)政的可能。

從歐洲一體化看，過去幾年，歐盟經(jīng)受了英國脫歐的刺激，各國在歐盟未來發(fā)展方向等根本性問題上爭吵不休，雖然在歐元區(qū)改革、共同防務建設等問題上取得了一些進展，但并無實質(zhì)性舉措。疫情期間，各國各自為戰(zhàn)，嚴重損害了歐盟在民眾中的形象，進一步弱化了歐洲一體化的民意基礎。南歐國家與北方國家在是否發(fā)行“新冠債券”(某種形式的歐元債券)等問題上激烈爭吵。荷蘭財政部長甚至要求歐盟委員會調(diào)查一些成員國為什么沒有為應對疫情作好財政上的準備，這事實上是往南歐國家傷口上撒鹽，引發(fā)南歐國家激烈反彈。葡萄牙總理科斯塔稱荷蘭財政部長所說“令人厭惡”，并質(zhì)疑荷蘭是否想要退出歐盟。(27)“Portugal’s Costa Questions Dutch Commitment to EU,” 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portugal-antonio-costa-questions-dutch-commitment-to-eu-coronavirus-covid19/.(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意大利3月時一份民調(diào)顯示，88%的意大利人沒有感覺到歐洲對意大利的支持，67%的受訪者認為，意大利作為歐盟成員國卻讓其處于不利地位，而在2018年11月時，這一比例僅為47%。(28)Timothy Garton Ash, “The EU Can Emerge Stronger from the Pandemic If Merkel Seizes the Moment,”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20/apr/06/eu-stronger-pandemic-merkel-dictatorship-germany-coronavirus.(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 Miles Johnson, Sam Fleming and Guy Chazan, “Coronavirus: Is Europe Losing Italy? ” Financial Times, April 6, 2020.所以，疫情過后，歐盟可能非但沒有形成更為強烈的命運共同體意識，反而會顯得更加不團結。這顯然也將不利于后疫情時期歐洲一體化的深化發(fā)展。

再次，嚴重損害歐盟國際形象和國際地位。其一，歐洲是世界上發(fā)達國家最集中的地區(qū)，也擁有非常好的醫(yī)療條件。至少在醫(yī)療領域，歐洲過去基本上只充當救援者角色而非被救助的一方。但目前其疫情較為嚴重，也需要世界其他國家?guī)椭?。顯然，歐洲有控制疫情蔓延的有利條件，但它卻沒有控制好，未利用好亞洲控制疫情所制造的時間差。這表明，歐洲國家和歐盟的治理體系出了問題，歐盟領導人應對疫情的治理能力也出了問題。其二，歐洲在疫情期間，特別是疫情暴發(fā)初期亂象紛呈，各國各自為戰(zhàn)，甚至相互拆臺，以鄰為壑，雖然在疫情中后期，協(xié)調(diào)性有所增強，互助行動有所呈現(xiàn)，比如德國接收了來自意大利和法國的一些重癥患者，捷克向西班牙提供了口罩等防疫物資等，但負面影響已經(jīng)造成。歐盟多年來一直主張多邊主義，但歐洲國家在面臨疫情時，更傾向選擇單獨行動，在歐盟內(nèi)部尚不能展開真正有效的多邊行動，遑論在國際上推進多邊主義了，歐盟多邊主義主張的說服力由此大打折扣。其三，歐盟的國際地位在于聯(lián)合和一體化，疫情并未給世界展示歐盟的團結和凝聚力，相反是松散、爭吵和歐盟機構的無能無力。這并不是一個歐盟未來深化一體化的跡象，相反更像是一個“去一體化”進程加速的開始。

第四，歐洲面臨的地緣政治問題將更為復雜。過去十多年來，歐盟一直遭受危機沖擊，如債務危機、烏克蘭危機、難民危機、英國脫歐、美國特朗普政府的單邊主義等等，大國競爭激烈的國際政治新態(tài)勢更讓歐盟難以適應。2019年是歐盟換屆年，新一屆歐盟機構領導人到位，歐盟委員會曾設想要打造一屆“地緣政治委員會”，(29)Lili Bayer, “Meet von der Leyen’s ‘Geopolitical Commission’, New Commission Chief Isn’t Getting the Luxury of a Honeymoon Period, ”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meet-ursula-von-der-leyen-geopolitical-commission/.(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并提出了一系列雄心勃勃的計劃，包括推出新的人工智能戰(zhàn)略、新的產(chǎn)業(yè)戰(zhàn)略、新的氣候戰(zhàn)略以及新的非洲戰(zhàn)略等等，以建設“歐洲主權”，提升“戰(zhàn)略自主”能力；同時完成與英國的談判，厘清未來的英歐關系；化解與美國的貿(mào)易爭端，避免貿(mào)易戰(zhàn)等。疫情之下，所有這些議程都被迫中斷，但歐洲面臨的地緣政治問題并未由此消失。比如難民問題、與美國、俄羅斯和中國等大國的關系問題、氣候變化問題等等，不僅未因疫情的暴發(fā)而消失，相反更加嚴峻。后疫情時期，世界形勢和格局將會發(fā)生較大變化，歐盟的國際地位和影響力的進一步下滑不可避免。疫情影響了英歐就未來關系進行的談判，但英國仍然堅稱不會尋求延長過渡期，一旦英國決定在未與歐盟達成未來關系協(xié)議的情況下結束過渡期，徹底脫離歐盟，將給英歐關系帶來嚴重影響，甚至危及歐盟地緣政治安全。美國為轉(zhuǎn)移危機，可能更加肆無忌憚地推進“美國優(yōu)先”的單邊主義霸權政策，加大與歐盟在金融和貿(mào)易問題上的摩擦。歐盟周邊非洲、中東地區(qū)由于經(jīng)濟受損，非法移民、恐怖主義問題可能更為突出，中東地區(qū)甚至可能爆發(fā)新的戰(zhàn)爭?？傊?，疫情過后的歐盟將處于一個更為虛弱、更為不利的地位，內(nèi)部不團結，外部信譽下降，但面對的卻是一個更為復雜，也更為危險的地緣政治形勢?？傊?，后疫情時期的世界對歐洲來說將更為兇險，歐盟可能更加有心無力，“主權歐洲”“地緣政治委員會”等等設想都可能淪為空談。

三

歐盟委員會經(jīng)濟委員、意大利前總理保羅·真蒂洛尼稱，當前歐洲所面對的是戰(zhàn)后最嚴重的危機，“歐洲一體化計劃誕生于戰(zhàn)爭之后。在成功攜手戰(zhàn)勝這場可怕的大流行疫情后，它可能蓬勃發(fā)展，也可能被嚴重削弱。因此，在我這名意大利人看來，這為歐盟各機構的所有人員敲響了一記警鐘”。(30)Ben Hall, Martin Arnold and Sam Fleming , “Coronavirus: Can the ECB’s ‘Bazooka’ Avert a Eurozone Crisis? ” Financial Times, March 23, 2020.如其所言，疫情后歐盟及歐洲一體化發(fā)展前景將具更不確定性，向好向壞皆有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疫情凸顯了歐洲各國休戚與共的命運，將刺激各國加快一體化進程。雖然意大利、西班牙、法國等國情況更為嚴重，但事實上是所有歐洲國家都遭到了疫情的沖擊。后疫情時期，每個歐洲國家都將不同程度面臨企業(yè)倒閉、民眾失業(yè)、財政惡化、社會不安、政治激化等問題。歐洲國家將難以單獨應對，而且由于歐洲單一市場已經(jīng)高度一體化，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如果歐元區(qū)因一個或幾個國家的退出而崩潰、瓦解，即便是像德國這樣相對強大的國家也將遭遇巨大損失。所以，歐洲政治人物對于歐盟未來存亡的緊迫感前所未有。意大利總統(tǒng)馬塔雷拉3月特別發(fā)表電視講話，警告歐洲未來面臨風險，稱“所有人都必須完全理解對歐洲威脅的嚴重性”，歐盟應該與意大利團結一致。(31)Miles Johnson, Sam Fleming and Guy Chazan, “Coronavirus: Is Europe Losing Italy? ” Financial Times, April 6, 2020.德國總理默克爾4月6日宣稱，“歐盟面臨有史以來最大危機”，面對嚴峻形勢，“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更多歐洲、更強大的歐洲、運行更好的歐洲”。(32)Eszter, Zalan, “Merkel: Virus Is Biggest Challenge in EU History,” https://euobserver.com/coronavirus/148003.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目前，歐盟內(nèi)部正在緊鑼密鼓，尋求以團結一致的方式應對疫情。歐盟已經(jīng)就抗疫及短期經(jīng)濟救助措施達成一致，包括如何利用在債務危機期間設立的歐洲穩(wěn)定機制等，但如何制定疫后經(jīng)濟重建計劃仍未有明確結論。其中一個舉措是擴大歐盟預算。2020年底之前，歐盟必須要完成2021～2027年跨年度預算。此前，德國等歐盟預算凈出資國希望歐盟預算不要超過成員國國民生產(chǎn)總值的1%，但疫情之下，這樣一筆預算顯然不夠。歐盟委員會正準備修改原來的預算計劃，擴大預算規(guī)模。歐盟成員國還正在就某種形式的歐元債券進行討論，如果歐盟在疫情的刺激下能夠邁出這樣的重要一步，將大大加快歐元區(qū)財政一體化步伐，補足歐元區(qū)財政短板。而財政上的一體化，又必將進一步促進成員國外交及防務一體化進程。如前所述，歐洲的問題不只是疫情，還有嚴峻的地緣政治問題，除了團結一致之外，歐洲似乎并沒有更好的選擇。

第二種可能也不能排除，即疫情加劇歐元區(qū)及歐盟內(nèi)部的緊張關系，歐洲“去一體化”進程加速，甚至引發(fā)歐盟的再次倒退。在上一個十年，歐盟遭遇了債務危機和難民危機的沖擊，極右翼民粹主義興起，最終以英國脫歐告終。隨著疫情對歐洲影響的逐漸深入，一體化也可能再次遭遇逆轉(zhuǎn)。未來幾年內(nèi)，可能會有成員國退出歐元區(qū)。

疫情暴發(fā)前，歐元區(qū)內(nèi)的南北分化和矛盾就十分嚴重。北方國家德國、荷蘭等國財政盈余，失業(yè)率較低；意大利等南歐國家甚至包括法國在內(nèi)則持續(xù)面臨削減赤字和債務的壓力，失業(yè)率較高。債務危機讓南歐更弱，北方國家更強。疫情加重、加快了這一趨勢。這從各國為應對疫情所投入的資金就可見一斑。至3月底，西班牙所投入財政資金及貸款擔保約占GDP12%，法國為23%，德國接近60%。(33)Daniel Dombey, “Spain’s Economy Set to Suffer Most from Coronavirus Crisis, ”Financial Times, April 9, 2020.因為像西班牙這樣債務負擔已經(jīng)很重的國家無法承擔更重債務，但由于救助力度有限，西班牙疫情后也將面臨更多的企業(yè)倒閉和失業(yè)人口，形成經(jīng)濟上的惡性循環(huán)，繼續(xù)拉大與德國等北方國家的差距。有預測認為，疫情后西班牙失業(yè)率將攀升至20%，而德國將僅上升至6%。(34)Martin Arnold and Daniel Dombey， “Europe’s Drive to Save Jobs Risks Fuelling North-south Inequality，” https://www.ft.com/content/ff31b665-22e7-4439-817f-75477bc77082.(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也正因為看到了這一問題，意大利、法國、西班牙、葡萄牙等9國提出發(fā)行“新冠債券”，即以歐元區(qū)19國共同擔保的形式向市場發(fā)行債券，這實質(zhì)上是某種形式的歐元債券。這樣做的好處是，意大利等國可借用德國等北方國家相對更好的信譽，以較低的利率水平向市場融資。更重要的是，發(fā)行歐元債券所產(chǎn)生的債務不會推升意大利及法國、西班牙等國本已較高的負債率，從而減輕這些國家的債務負擔，不至使其被龐大的債務壓垮。但德國、荷蘭、奧地利、芬蘭等國則不愿承擔南歐國家的債務風險，一如其債務危機期間拒絕歐元債券一樣，斷然拒絕“新冠債券”。德國總理默克爾早在2012年就表示，“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有歐元債券”，(35)“Merkel Vows ‘No Euro Bonds as Long as I Live’, ”https://www.spiegel.de/international/europe/chancellor-merkel-vows-no-euro-bonds-as-long-as-she-lives-a-841163.html.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雖然疫情與債務危機不同，德國國內(nèi)也存在同情意大利等國的聲音，綠黨就贊同設立歐元債券，但默克爾的立場并無改變跡象。民調(diào)顯示，64%的德國人反對歐元債券。(36)“Views from the Capitals: How the Row over Coronabonds Is Tearing Europe Apart,” https://www.ecfr.eu/publications/summary/vfc_views_from_the_capitals_how_the_row_over_coronabonds_is_tearing_europe.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荷蘭的反對聲則更為強烈。荷蘭財政部長聲稱，“我不贊同(新冠債券)；我從未贊同過，未來也決不會同意。這對荷蘭納稅人不公平，也會增加歐盟作為一個整體的風險；這是不明智的，應該竭力避免”。(37)Sam Fleming and Mehreen Khan, “Eurozone Countries Strike Emergency Deal on Coronavirus Rescue, ”Financial Times, April 10, 2020.

而不論是南歐或是北方國家內(nèi)部，都不同程度存在反歐元的民粹主義壓力，如成立于2013年的德國選擇黨就是因為反對救助希臘等債務國而產(chǎn)生的，意大利的聯(lián)盟黨則因為反對德國和歐盟的“壓制”而主張退出歐元區(qū)，民粹主義的上升限制了各國政府在歐盟層面的合作能力。

至少目前看來，歐元債券還將遙遙無期，也就是說，意大利等南歐國家看不到從債務負擔中解脫的機會，這將催生這些國家內(nèi)業(yè)已存在的民粹主義。如果聯(lián)盟黨在意大利執(zhí)政、國民聯(lián)盟在法國執(zhí)政，那么意大利、法國關于是否留在歐元區(qū)的公投就可能不可避免。4月初一份民調(diào)顯示，53%的意大利人已準備好離開歐元區(qū)或歐盟。(38)“European Finance Ministers Ponder Coronabonds,”https://www.economist.com/europe/2020/04/09/european-finance-ministers-ponder-coronabonds.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西班牙首相桑切斯稱，拒絕新冠債券將損害歐盟在像西班牙這樣國家的信譽。(39)“European Finance Ministers Ponder Coronabonds,”https://www.economist.com/europe/2020/04/09/european-finance-ministers-ponder-coronabonds.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

與歐元區(qū)一樣，申根區(qū)也面臨倒退風險。值得注意的是，南歐國家既是債務危機的重災國，也是難民危機的重災國，因為這些國家是中東、非洲、阿富汗等國非法移民和難民進入歐洲的第一站。意大利、希臘、西班牙境內(nèi)都存在大量的難民營，雖然歐盟也提供了幫助，但對意大利、希臘等國來說還遠遠不夠。當前，受疫情沖擊最嚴重的也是意大利、西班牙、希臘等南歐國家。未來，財政壓力加上對歐盟及德國、荷蘭等國的憤怒情緒，南歐國家可能決定不再收容進入境內(nèi)的非法移民和難民，讓其自由進入北方相對富裕的成員國。作為回應，德國、荷蘭等國可能決定關閉與意大利及希臘等國邊境，組成一個縮小版的申根區(qū)。如果這樣，將是申根區(qū)的嚴重倒退，并可能引發(fā)歐盟新的政治危機。

后疫情時期恰好與后脫歐時期重疊，英國如果能夠比歐盟更好地應對疫情，更好地從疫情中恢復，將進一步強化由疫情引發(fā)的歐洲國家主義和民族主義情緒。南歐國家可能因不堪忍受歐盟的財政束縛而滋生脫歐情緒。對北方國家如荷蘭、瑞典等國而言則是另外一種考慮，這些國家可能認為，一個由多數(shù)是相對貧窮的南歐及中東歐國家組成的聯(lián)盟將對自身不利，可能構成一個愈來愈大的負擔，因而也可能決定脫離歐盟，與英國組成另外一個自由貿(mào)易區(qū)。在充滿變數(shù)的后脫歐及后疫情時期，這種可能性難以排除。一旦如此，也就意味著歐盟的終結。

綜上，疫情可能推動歐盟向聯(lián)邦式的國家方向發(fā)展，這是歐洲主義者的理想；但也可能加速歐盟走向裂變和瓦解，這是歐洲各國極右翼民粹主義者的希望。但這兩種可能性短期內(nèi)都不大可能發(fā)生。盡管疫情對歐洲的影響可能超過以前所有危機，但未來幾年，最大的可能仍然是，歐盟原地踏步，最多只是修修補補，繼續(xù)勉強維持運轉(zhuǎn)，以拖待變。

過去幾十年來，歐盟成員國的利益分化和分歧一直在持續(xù)發(fā)酵，南北歐、東西歐、窮國(歐盟預算的凈收入國)和富國(歐盟預算的凈貢獻國)之間的猜忌也一直在持續(xù)增長，疫情的確強化了歐洲命運共同體意識，但仍不足以讓各國特別是各國民眾摒棄成見，擁抱一個自己無法控制的歐盟超級國家。也就是說，歐盟財政、外交及防務上的一體化不可能邁出實質(zhì)性的步伐。但與此同時，在一個大國競爭的時代，在一個不確定性和不安全性前所未有的時代，歐盟作為一個大家庭，雖然不盡如人意，仍能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所以，各國仍會努力維持歐盟的團結和完整性，不讓其走向崩潰瓦解。但應該指出的是，歐盟各國需要對歐洲一體化的未來發(fā)展方向盡快達成共識，因為歐盟內(nèi)部壓力在逐漸增大，現(xiàn)狀已經(jīng)越來越難以維持，反歐元、反歐盟的民粹主義政黨終有一天可能獲得政權。歐盟拖延變革不會帶來命運的自然好轉(zhuǎn)，更可能的是導致進一步大倒退。

四

歐洲是中國重要的經(jīng)濟和國際事務合作伙伴，疫情不僅沖擊歐洲經(jīng)濟、社會、政治和一體化發(fā)展，也將深刻影響中歐關系。

其一，中歐關系既定議程受影響。2020年是中歐關系大年，歐盟新一屆領導人計劃首次訪華，出席中歐峰會；4月中，中國-中東歐國家第九次峰會計劃在北京舉行，這也將是“17+1”框架下的首次峰會；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下半年還將訪問德國，出席萊比錫中國歐盟領導人特別峰會。當然，還有多場中歐高層互訪活動?？傊?，在全球大變局快速演變的背景下，中歐關系中出現(xiàn)了一些新變量，雙方均對中歐關系予以高度重視，希望借一系列的雙邊及多邊重大活動，更為清晰地界定彼此關系，并以完成中歐投資協(xié)定談判、確立氣候變化合作重點等，規(guī)劃未來幾年的中歐合作議程。但疫情完全打亂了中歐關系議程，抗擊疫情成為中歐關系中的首要、也是當前唯一要務。目前看，中歐至少上半年的既定議程無法實現(xiàn)，下半年情況也不容樂觀。

其二，經(jīng)濟關系基礎受沖擊。歐盟自2004年以來一直是中國最大貿(mào)易伙伴，而中國則是歐盟第二大貿(mào)易伙伴。英國脫歐后，歐盟單一市場縮小，但仍是中國最重要的貿(mào)易伙伴之一。經(jīng)濟關系是中歐關系的基礎，也是中歐關系的主要內(nèi)容。疫情后，歐盟將不可避免經(jīng)歷一段困難時期，特別是消費需求可能大幅下降，對中國產(chǎn)品的吸納能力也將下滑。中國外貿(mào)環(huán)境將由此受到負面影響，歐盟在中國貿(mào)易伙伴中的位次也可能受影響。后疫情時期，歐盟本已嚴重的保護主義可能有進一步發(fā)展。即使是在緊張的抗擊疫情時期，歐盟委員會及德國等國官員已經(jīng)開始發(fā)出警告，要防止外國企業(yè)利用歐洲困境乘虛而入進行收購。(40)Alan Beattie, “EU Sharpens Its Weapons to See off the Looters and Pillagers, ”Financial Times, April 10, 2020.歐盟保護主義上升不利于中歐經(jīng)貿(mào)合作，也將增加中歐之間的經(jīng)貿(mào)摩擦，對雙方經(jīng)濟在疫情后恢復發(fā)展也會帶來損害。另外，更重要的是，與此前所有危機不同，疫情迫使世界上多數(shù)國家自我封閉，工廠停工、商店關門，這是一種立竿見影的去全球化。中歐產(chǎn)業(yè)聯(lián)系緊密，但疫情迫使雙方產(chǎn)業(yè)鏈條中斷，即使是短時和暫時的，也會給雙方造成嚴重的心理沖擊，即未來要盡量確保產(chǎn)業(yè)鏈條的本地化，以加強本國的安全感。事實上，疫情前，歐洲就出現(xiàn)了這種思想，即要加強產(chǎn)業(yè)鏈的獨立和自主性。疫情期間，歐洲大量防疫物資需要從國外特別是從中國采購，也進一步強化了歐洲的脆弱感。法國總統(tǒng)馬克龍聲稱，危機后法國將尋求將醫(yī)療及其他制造業(yè)從世界其他地方回遷到法國和歐洲，以此重建“法國主權與歐洲主權”。(41)“We Need to Make More Masks in France - President, ”https://www.connexionfrance.com/French-news/Covid-19-We-need-to-make-more-masks-in-France-says-President-Macron.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德國總理默克爾也表達了類似的想法。因此，后疫情時期，歐洲可能會尋求與中國產(chǎn)業(yè)鏈某種程度的脫鉤。因此，疫情雖是暫時的，但對中歐經(jīng)濟關系的損害卻可能是長期的。

其三，政治關系變數(shù)增大。疫情前，歐盟就已遭多重打擊，最近的一次是2020年1月31日英國正式脫離歐盟。疫情更對歐洲經(jīng)濟、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民眾和社會心理等等構成全方位沖擊。后疫情時期的歐盟將更為弱化、更不自信，與仍處上升期的中國發(fā)展態(tài)勢對比將更為明顯。1995年，歐元區(qū)區(qū)內(nèi)生產(chǎn)總值是中國的10倍，2005年是中國的5倍，2008年是中國的3倍，2019年時已被中國趕超。(42)Giles Coghlan, “China’s Economy Rises to Surpass the Eurozone’s Economy,” https://www.forexlive.com/news/!/chinas-economy-rises-to-surpass-the-eurozones-economy-20191128.(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英國脫歐，加上疫情后的大萎縮，中國國內(nèi)生產(chǎn)總值可能很快就將超越歐盟整體。在這種情況下，歐盟對中國的所謂經(jīng)濟競爭、科技競爭特別是制度競爭將更為敏感多疑。2019年3月12日，歐盟發(fā)表對華戰(zhàn)略文件《歐盟—中國：戰(zhàn)略展望》，宣稱中國不但是歐盟“經(jīng)濟上的競爭對手”，還是歐盟“向外推行國家治理新模式的制度競爭對手”，(43)European Commission Contribution to the European Council, EU-China-A Strategic Outlook, March 12, 2019.這顯示了歐盟對中國信心不足的心態(tài)。疫情期間，中國本著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力所能及地向歐洲國家提供了大量援助，但就是這一單純的抗疫合作也被部分歐洲人解讀為別有用心。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博雷利3月23日發(fā)表文章，暗指中國對歐洲的援助有地緣政治動機，旨在通過“慷慨政治”獲得影響力。(44)Josep Borrell, “The Coronavirus Pandemic and the New World It Is Creating,” https://www.avrupa.info.tr/en/eeas-news/coronavirus-pandemic-and-new-world-it-creating-10198.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后疫情時期，中國對歐政策可能會動輒得咎，與成員國的合作將更多被指責為“分而治之”。中歐在國際事務上的合作也可能會受到影響。

應當指出的是，無論是在當前抗疫時期還是后疫情時期，中歐都需要更為緊密的合作，這不僅符合中歐雙方利益，也是維護世界和平和穩(wěn)定發(fā)展的需要。事實上，疫情期間，中歐合作富有成效。在1月底2月初中國疫情大規(guī)模暴發(fā)時，歐盟和多個歐洲國家對中國抗疫表達了堅定支持的態(tài)度，并捐助了大量抗疫物資，對此中國人民銘記在心。3月初以來，歐洲疫情暴發(fā)后，中國感同身受，并迅速予以援助，多個醫(yī)學專家組奔赴歐洲國家助力抗疫，還與多個歐洲國家舉行視頻會議，毫無保留與歐方分享救治、抗疫經(jīng)驗。雙方的通力合作既有利于彼此抗擊疫情，也拉近了雙方關系。雖然歐洲內(nèi)部對中國的援助雜音不斷，但這并非主流。應該說，疫情期間中歐互幫互助為后疫情時期雙方合作打下了一個很好的基礎。

疫情暴發(fā)前，世界就已處于一個不確定性和不穩(wěn)定性前所未有的時期。美國自私自利，推進“美國優(yōu)先”單邊主義霸權政策，是導致世界經(jīng)濟加速下行、國際貿(mào)易秩序面臨崩潰、全球金融體系風險突出、中東危機一觸即發(fā)的重要因素，中歐雙方都深受其害，這也是雙方確立2020年中歐議程的重要背景。疫情期間，美國的“美國優(yōu)先”單邊主義政策更是暴露無遺，比如，在不知會歐洲盟友的情況下突然宣布對歐洲“封航”，令歐洲國家措手不及；半路截留德國所訂口罩等等。七國集團視頻會議，美國不思抗疫合作，一心只想甩鍋轉(zhuǎn)嫁危機。后疫情時期，世界形勢可能更加兇險。其一，由于各國普遍陷入經(jīng)濟困境，如果在全球?qū)用嫒狈f(xié)調(diào)，更多國家將訴諸經(jīng)濟民族主義、保護主義行動，但以鄰為壑不會讓自己更好，反而可能讓世界經(jīng)濟陷入全面衰退的泥潭。其二，熱點地區(qū)的更多沖突甚至戰(zhàn)爭可能性上升。其三，美國遭疫情重擊，可能引發(fā)金融危機，加劇社會矛盾和政黨惡斗。在這種情況下，由于其享有美元及軍事霸權地位，美國政府有沖動也有能力向全球轉(zhuǎn)嫁危機。因此，后疫情時期更需要中歐合作。

歐洲是最大的發(fā)達國家聯(lián)合體，中國是最大的發(fā)展中國家，中歐GDP之和占全球份額近1/3，雙方合力能發(fā)揮較大的全球影響力。近年來，中歐雙方在國際貿(mào)易秩序、反對濫用貨幣霸權實施長臂管轄、應對氣候變化、維護多邊主義國際秩序等領域具有廣泛共識。后疫情時期，世界各國都可能不同程度遭遇較大經(jīng)濟和社會困難，中歐更需要加強合作。只有這樣，中歐才能更好克服經(jīng)濟困難，迎來疫情后經(jīng)濟更快的恢復性發(fā)展，也才能在全世界發(fā)揮合作共贏的榜樣作用，引領全球團結、協(xié)作共渡難關，而不是走向封閉、保守。正如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歐洲領導人通話時所說，中歐需要“加強宏觀經(jīng)濟政策協(xié)調(diào)，穩(wěn)市場，保增長，保民生，確保全球供應鏈開放、穩(wěn)定、安全”，(45)“習近平同德國總理默克爾通電話”,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20-03/25/c_1125767854.htm.(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這符合中歐各自利益，也有利于世界和平穩(wěn)定。

疫情暴露了全球治理特別是衛(wèi)生治理方面的缺陷，習近平主席因此指出，“病毒不分國界、不分種族，全人類只有共同努力，才能戰(zhàn)而勝之”。(46)“習近平同英國首相約翰遜通電話”,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20-03/24/c_1125757114.htm. (上網(wǎng)時間：2020年4月15日)中歐雙方需要相互理解、增進互信，加強在衛(wèi)生領域的合作，特別是支持聯(lián)合國和世界衛(wèi)生組織發(fā)揮應有作用。疫情期間，中歐互幫互助，共同抗疫；后疫情時期，中歐也有責任共同推動加強國際多邊主義機制建設，完善全球治理，推動國際合作。

疫情打亂了中歐2020年既定議程，也帶來了新挑戰(zhàn)和新合作機遇，中歐加強合作的必要性和緊迫性前所未有。中國對歐洲一體化的支持是一貫的、真誠的，如果歐洲能對中國多一些該有的信任、少一些無端的猜疑，中歐合作空間會更加廣闊，更多地造福彼此，惠及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