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興

那年，我下鄉(xiāng)支教，面對村小破舊的桌椅、簡陋的設施和單調(diào)的生活，無助和無奈襲上我的心頭。但是，當我望著那一張張純真可愛的臉時，心頭又為之一震：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的教育。

我清楚地記得第一次上課的情景。我走進教室，看到孩子們一個個雙手背在身后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等著我。相互問好和自我介紹后，我告訴學生，在我的課堂上，他們可以找自己要好的同學，或者和自己喜歡的同學圍坐。孩子們都愣住了，驚訝地看著我，沒有一個人動。我微笑著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幾個膽大的男生動了，接著女生也起身了。待孩子們坐定后，我開始上課。頓時，課堂“活”了起來，你讀給我聽，我讀給你聽，邊讀邊議論……看著這樣的情景，我心中的郁悶瞬間消失。

下午第二節(jié)課是體育課，由于村小的體育設施少，以往孩子們上體育課就是在操場上或坐或逛，沒有開展體育活動。我走到操場中間，對他們說：“我們來玩跳山羊，我做你們的山羊，你們從我的身上跳過去，行嗎？”孩子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如何是好。這時，我彎下腰，兩手撐著膝蓋，他們馬上歡呼起來，一個孩子跑過來，按住我的背，從我的身上躍過，后面的孩子一個接一個地做著相同的動作，輪到最后一個胖小子了，他遠遠地沖過來，我沒留心，被他撞倒了，他趴在了我的身上，孩子們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小胖子驚呆了，但看到我在笑，他也笑了起來。聽著孩子們爽朗的笑聲，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感受到了快樂。

第一次走訪是在開學一個月后，由于多說了幾句，返回的時候，天色已晚，我拒絕了家長的好意，獨自一個人走在寂靜的鄉(xiāng)村小路上。辛苦了一天的村民早已進入夢鄉(xiāng)，夜色下，除了不時傳來的幾聲犬吠，就只能聽到我的心跳聲，寂靜得讓人心慌。我埋頭急匆匆地朝學校走去，這時，我隱約感覺到后面有人跟著我，很輕，若有若無的，緊張的心情使我加快了步伐。在經(jīng)過學校邊的墳堆時，我重重地摔了一跤，試著爬了幾次都沒爬起來。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十分緊張地抬起頭，只見一群孩子向我走來，合力把我拉了起來。原來，這些孩子知道我膽子較小，沒走過農(nóng)村夜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結(jié)伴送我回學校。那一刻，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內(nèi)心的感動。

支教很快就結(jié)束了，但支教的生活讓我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作者單位：湖北省洪湖市燕窩鎮(zhèn)小學）

責任編輯 ?何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