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艷 陳旭超

摘要：探尋莊子齊物論在新中式家具中的創(chuàng)新應用。通過對莊子齊物論典故的分析，從中獲取其對設計的啟示，并結合當今新中式家具設計案例分析，探索莊子齊物論在新中式家具中的設計應用。從莊子齊物論中得到處世、處事、處物、處境四種思想，并通過分析新中式家具的實際案例，總結出新中式家具中包含的莊子齊物論哲學思想。莊子齊物論的哲學思想與工藝造物、設計、人的生活和社會生活密切相關，我們不能只看到莊子被哲學化的一面，應該從其中讀取對設計的新思路，以莊子的《齊物論》來指引新中式家具設計，為新中式家具設計思路提供更多選擇。

關鍵詞：莊子 齊物論 新中式家具 設計 思想

中圖分類號：：J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 （2020） 09-0017-03

引言

莊子哲學是一種生命的哲學，它對中華民族一直有著深遠的影響，引領人們去往安寧，和諧。在新中式逐漸被大眾接受的同時，其創(chuàng)新形式卻需要有新的突破，缺乏設計哲學的指導，伴隨著莊子哲學思想千年潛移默化的影響，其在當今“十四五”推動我國工業(yè)設計高質量發(fā)展的背景下，把當今設計研究方法理性運用到新中式家具的設計創(chuàng)新，可實現中國傳統(tǒng)文化滿足觀代人們的生活方式及精神需求。 文章從莊子《齊物論》的典故中獲取其對設計的啟示，分析莊子齊物論與當下幾個新中式家具品牌設計的結合，從中探尋莊子齊物論在新中式家具中的創(chuàng)新應用。

一、新中式家具概述

近幾年來中華傳統(tǒng)文化推廣發(fā)揚，備受推崇。崛起于藝術領域，進而進入干家萬戶。實木家具由此得到迅速擴展，各種各式傳統(tǒng)實木家具進入市場。一類為傳統(tǒng)實木家具，走傳統(tǒng)家具風格，仿制傳統(tǒng)實木家具樣式，以珍貴木材作為賣點，如檀木、黃花梨等;另一類以傳統(tǒng)文化作為元素進行家具樣式的創(chuàng)新，運用現代材質與工藝，既有傳統(tǒng)美學的典雅、柔美，又有著突出的現代氣息。后者不受材質、工藝限制，同時會考慮更多的人機工程學，更加符合現代人們對家具的功能需求。此類家具為新中式家具。

新中式家具設計產生于鴉片戰(zhàn)爭時期，在建國后緩慢發(fā)展，直至近些年受到人們的重視。其新舊文化的碰撞使家具形態(tài)更具多元化，也促使中國家具向國際化發(fā)展。但通過對新中式家具的研究分析發(fā)現，在現代家具行業(yè)中新中式家具的發(fā)展良莠不齊，其發(fā)展雖然彌補了家具行業(yè)在當今社會發(fā)展中暴露出的功能性不足、形式枯燥單一等弊端，但仍有大部分新中式家具只是單純模仿傳統(tǒng)家具的樣式，材質的選擇和結構上也比較單一，缺乏創(chuàng)新的設計思路。因此，筆者通過對莊子齊物論與新中式家具的研究，為新中式家具設計探索新的設計思路。

二、莊子齊物論思想分析

《齊物論》選自《莊子，內篇》的第二篇，由看似無關的五個相對獨立的故事構成，但這五個故事卻貫穿著統(tǒng)一的思想與主題。其內容表現出深刻的思考和智慧，特別是的“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思想更是對后世處世、處事、處物、處境提供了具體的解決方式。

（一）處世：合乎自然，得天籟

在《莊子，齊物論》開篇，南郭子綦借住“吾喪我”引出入籟、地籟、天籟的問題?！盎[”為簫，需要人演奏才有音樂，所以由人自行吹奏之音為人籟，“地籟”則“大塊意氣，此則為風，風吹怒號，山林之畏佳，大木白圍之竅穴，泠風則小和，飄風則大和，厲風濟則眾竅為虛?！庇纱说贸龅鼗[為風吹大自然中萬物而發(fā)出的聲音?！疤旎[”則“風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己也，成其自馭，怒者其誰耶？”其中“自己”和“自馭”皆為不靠外力，由自身發(fā)出的聲音。既為合乎自然而得道，與自然齊一為天籟。

對于新中式家具設計來講，莊子提出的“人籟、地籟、天籟”也可稱為新中式家具設計的三種設計方式，“地籟”為自然之音，不加任何修飾，擁有著事物本身的質樸氣質。天然、真實的材料往往使人感到安心，在家具設計中使用真材實料時會直接帶給使用者放松的用戶體驗，深度體驗自然之美、真實無瑕?！叭嘶[”指人為，人為既人工雕琢、裝飾。傳統(tǒng)中式家具的裝飾通常有植物類、動物類、文字類和紋飾類。但也會存在一些劣勢，裝飾紋樣單一、材質單一、裝飾紋樣的機械化，這些原因使得中式家具不能適應市場的潮流。“天籟”指合天之道，在解讀當下各種對于天籟的解釋，筆者更傾向于天籟不同于地籟與人籟，是區(qū)別于地籟和人籟的世間萬物所由內而外發(fā)出的共鳴。在家具設計中體現為由人為之事回歸到自然質樸之態(tài)。

（二）處事：從本源出發(fā)

《齊物論》中第二則寓言是通過堯舜對話與嚙缺和王倪對話，本篇主要表達莊子與天地同齊、立于道之本源思考問題就能跳出世俗眼光看待問題，由此闡述出莊子“齊物”思想。堯舜對話中通過堯帝因要討伐三個小國而感到不安，舜則與其講“昔者十日并處”之典故，從而得出莊子在認識論中強調的是齊物，但在價值觀眾卻提倡遵從自然，讓其順應自然規(guī)律發(fā)展。嚙缺和王倪相論，從處、味、色的角度分別在不同層面中思考本源問題。由此得出差異的存在是客觀的，我們可以不去辯論是非。

從家具設計出發(fā)，心無顧外，不執(zhí)著于小事，是齊物的態(tài)度，同時也是設計師應有的設計常態(tài)。在嚙缺與王倪的對話中提到辯論住處、飲食、美色的標準問題，然而莊子卻沒有在同一層面上思考這些問題，對于生存環(huán)境、審美問題、仁義問題的思考大多與家具產品設計層面有很多共通之處，因此在新中式家具設計中要客觀看待差異，發(fā)散思維，遵循設計的初心。

（三）處物：物我兩忘

罔兩問景日“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無特操與？”景日：“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蚶蜩翼邪？惡識所以然！惡識所以不然！”景即影，罔兩即影之影。在罔兩質問影子為何沒有自己的獨立性時，影子回答如此是因為有所待，一但有所待便會失去自主性，在此基礎上待者有其所待，被待者復有其所待，以此推之，無窮無盡。我們得知罔兩所待是影子，影子所待是形，形亦有所待，影依形而動，形暫認為物，物最終所待者便是道。莊子最終便是要依道而行。

“依道而行”同樣適用于新中式家具設計，往前推之，家具由材料組成，材料又分很多種類.依托萬物。若將“罔兩”比作萬物，那其所待的“影”便是各種材料，材料的顏色、材質、表明處理工藝便是“影”的所待。家具的成品即“形”的所待，家具的所待便是“道”。這樣循環(huán)遞推，追本溯源，完善設計。

（四）處境：莊周夢蝶

《齊物論》中以莊周夢蝶的故事結束，“莊周夢蝶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在此段中詩意的表達了莊子“齊物”的主旨。將莊周夢蝶放在最后也是對前面“吾喪我”的呼應與總結。齊物便是世界萬物就本質而言是一樣的，物品的存在只是一種形式的限定。從宏觀宏觀來看，不管是莊周還是蝴蝶都是自然中的生命個體，在本質上講都是相平齊的。我們在做設計的時候也應當抱著萬物齊一的設計理念，只是追尋的道與莊子的道不同，設計的萬物齊一的道，更傾向于平等的看待設計中的差異性、看待設計中的本源、看待設計中的事與人。

三、莊子齊物論思想在新中式家具設計中的運用

新中式家具擁有著中華文化的基因，有著強大的生命力，依托于明式家具的簡潔意韻，給人們思考空間的同時更加需要文化底蘊的支撐，因此新中式家具加入莊子齊物論思想會帶來新的創(chuàng)新形式。

（一）處世一回歸自然

《平仄》家具的創(chuàng)始人傅軍民用三個詞來描述平仄的氣韻一中式、新、簡約。其分別對應平仄家具的整體風格是中式的，新的概念使創(chuàng)新功能與審美符合當代意韻，簡約更不是止于形式，更是文化內涵、精神世界的氣韻。

平仄的竹嵌屏風（如圖1），采用了東陽竹鉗工藝，竹鉗工藝對于手藝人的功夫有著相當大的考驗，相對于竹編工藝更為纖巧、平整，成品耗時更久，雖是竹制品，卻采用榫卯的方式連接，與紅木外框的榫卯工藝相互呼應，屏風由七扇矩形組合成巨像的山字，遠遠望去就是寫意群山，層巒疊嶂，虛實相生，現代幾何分割與古代寫意山水相互交融，更是莊子所說天籟中人為與自然合天之道才顯出的設計境界（如圖2）。

平仄的竹嵌屏風設計與莊子處世在家具設計中體現出的由人為之事回歸到自然質樸之態(tài)的思想不謀而合。其設計中竹子材質和竹鉗工藝的選擇不僅僅迎合了東方人對竹子“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的特殊感情，更是通過手工藝制作與對植物形態(tài)模仿的形式，讓家具回歸自然樸質之態(tài)，其山的意向本就源于自然，加之材質與工藝，三者自然元素的選擇產生共鳴，都充分表達了莊子處世中合乎天籟的思想。這種設計方式不僅可以使用戶在使用家具時身心放松，還可以體驗到自然之美。

家具設計中莊子的由人為之事回歸到自然質樸之態(tài)，也是對當今社會發(fā)展需求的回應，全局的思考人與自然的關系，將設計與自然的沖突降至最低，再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新設計，是一種可持續(xù)發(fā)展的設計觀，也是—種平衡生活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手段。

（二）處事———心無顧外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家具在滿足基本的使用場景后逐漸發(fā)展，在封建統(tǒng)治時期家具又是代表尊卑貴賤的重要工具。但如今借莊子處事思路將不同的層面同事帶入問題，是否又有不同的結果呢？家具品牌多少-MORELESS便遵從了老子的思想“洼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其思想便是要我們用發(fā)散思維看待問題，思維的換位才能考慮的更全面。以自然的材料，簡單的設計和認真的制作方法獲取細節(jié)的美感和平。

多少家具中《三人行》坐墩和幾中（如圖3），具體從三個層面體現莊子處事思想的從本源出發(fā)，分別是使用層面、審美層面和仁義層面。使用層面體現在其有機形態(tài)與實木紋理的配合，在展現了家具多用途的可能性之后又將材料特性與人的距離進一步拉近，拉近了自然與家具的關系，人與自然的關系，二者搭配體現出設計的本源實用又溫和。審美層面體現在用現代的審美的方式設計家具的形態(tài)，將有機旋轉形態(tài)運用其中，改變以往中式家具的中規(guī)中矩，將中式家具的氣韻與現代的有機流體動態(tài)相互交融，體現出設計從本源出發(fā)的流體自然。仁義層面則是體現在這組家具背后所蘊含的“三人行，必有我?guī)煛钡闹t遜之禮，是思想上的從本源出發(fā)。這組家具在多層次思考設計后，從本源出發(fā)，心無顧外，實現了實用、實在、具有現代氣息的新中式家具設計，也是莊子齊物的態(tài)度表現。

在網絡極速發(fā)展的當今社會，紛繁的設計概念和設計形式常常使我們遺忘，設計的本源是什么，設計的目的又是什么，執(zhí)著于小的細節(jié)，并將其放大，直至忘卻初心，而莊子齊物的態(tài)度就像一盞明燈，提醒設計師，設計應從本源出發(fā)，發(fā)散思維，遵從設計的初心。

（三）處物—追本溯源

上下的《大天地椅》在明式家具的基礎上大膽地采用了碳纖維材質（圖4），讓椅子最大限度地變薄、變輕、變細。使得充滿概念的碳纖維椅與東方美學相互融合（圖5）。家具的傳統(tǒng)材質為木材，隨著工業(yè)革命的發(fā)展后來出現的金屬類，技術進步使得材料不斷創(chuàng)新，碳纖維材料有著高強度、高模量纖維，這使得它即堅固，又柔軟。碳纖維材料在此之前確是很少用于家具領域，新材料使得新中式家具又有了新可能性。

在色彩選擇上大天地椅同樣十分講究（圖6），色彩在家具設計中的應用也大致分為兩種，一種為功能層面，另一種為情感層面。功能層面得設計應用對于家具而言通常比較明面，例如柜子、抽屜的門口位置，通常會加不同色彩的裝飾進行功能性引導。在情感層面上家具色彩的選擇卻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像人群的年齡、職業(yè)、地域環(huán)境的不同，所喜好的色彩必定有所偏好。在不同的使用場所中家具的色彩選擇也會給人不同的情感表達，良好的色彩能使消費者產生愉悅輕松的感覺，而不良的色彩搭配使人產生消極情緒，總之色彩在家具設計中的應用要考慮諸多因素，最終實事求是，依道而行。大天地椅在色彩設計方面選用中國傳統(tǒng)色彩傾向的顏色，使得大天地椅無論是在室內還是室外都能很好地融合在周圍的環(huán)境中。加之稀有的全椅身大漆工藝（圖7、8），這種中國傳統(tǒng)的寶貴產品表面處理工藝，使產品色澤耐久，使用過程中產品色彩越用越亮，不受蟲蛀和溫度影響，同時大漆是純天然漆液，干燥成膜后無污染、無毒性、無輻射、安全環(huán)保。這樣的設計使大天地椅集優(yōu)秀的材質、良好的色彩、精湛的工藝于一體，互補共生，既具有中式家具的“魂”，又極具科技感，清新典雅下蘊含著強大的氣韻。

優(yōu)秀的材料、色彩，工藝、仍然需要依附于產品表現出來，好的產品更能襯托出材質、色彩與工藝的高級感，兩者達到—種物我不分，物我兩忘的境界。所待與無待的遞推是無窮無盡的，設計亦是如此，應逆流而上，追本溯源。使家具產品達到雖出自人工，卻絲毫不露人工斧鑿的痕跡，材質、色彩、工藝與產品本身融為一體，宛若天成。

（四）處境——設計之道

從產品設計的道出發(fā)，設計不一定是設計師的專利，每個對生活有思考的人都有著對設計獨到的理解。就如文人-般，有著獨特的個人品味以及對生活的追求，強調其個人的身份。明末清初的李漁曾提出文人家具設計也“須新之有道，異之有方。有道有方，總期不失情理之正?！崩顫O的設計理念追求增強生活的情趣性，但仍然注重舒適性與實用性。就如U+家具中的《如意》系列整體有著“風骨如玉，意氣俊爽”的氣質，與文人的氣質不謀而合，展現出了文人墨客的中正與淡泊（如圖8）。家具原材料為烏木，這造就了家具主體可以極為纖細，并且可以保證結構的強度，再加上嚴絲合縫的手藝與光滑細膩的紋路，共同展現了設計之道為關懷生活、從功能出發(fā)、盡工藝之極。以達萬物齊_之境。

宏觀文人與家具的關系就是莊周與蝶的關系，不管是誰都是平等的，文人賦予家具獨特的內涵，家具給文人提供發(fā)揮的空間。不只是文人家具設計，還要平等看待其他思想下的家具設計，首先是自我意識上的平等看待，再從思維到物質上的平等看待，但這種平等性并不代表著個性化的消失，反而設計的平等性催化了設計的個性化，而這種個性化是為了將產品推而廣之，為更多人而服務，從而達到莊子萬物齊一的道。

莊子所表達的萬物齊一，對于新中式家具設計來講，已不僅僅是強調家具設計的設計實踐和設計系統(tǒng)，這種哲學觀應該植入人們的內心，伴隨著設計概念的始終，成為新中式家具人性化設計的基礎。

結語

莊子的《齊物論》雖然沒有從正面來討論產品設計，但從他天馬行空的言論與舉例看來，對后世文化上與哲學上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縱觀莊子，其工藝造物、設計與人的生活和社會生活密切相關，我們不能只看到莊子被哲學化的一面，在其文章中仍可以讀取對設計的新思路，以莊子的《齊物論》來指引新中式家具設計就是對莊子思想指導設計的實踐，也為新中式家具設計提供更多的創(chuàng)新設計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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