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亮
在東北,我經(jīng)歷過人生中兩次極端的暴雪天氣。
37年前,1983年4月29日,爸爸在距離縣城三十多公里的一個草籽廠任廠長,我家就住在廠區(qū)附近的家屬房。那天早上,我還在蒙眬的睡意中,就被爸爸和媽媽的對話驚醒,爸爸說,外面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房門已經(jīng)被堵死,根本打不開了,窗戶也被捂得嚴嚴實實,外面什么也看不見,看來這場雪可不是一般的大啊!爸爸一邊說著一邊找出來了棉衣、棉鞋和手套,他戴好帽子,叫起來我和媽媽幫他推門,我們?nèi)艘稽c一點地來回推拉,費了好大的力氣,房門才被推開了一個大約三十厘米的縫隙,爸爸喘了一口氣,用手把雪向外推了幾下,然后側身趴在雪殼上,一點一點地爬了出去。他清走門前的積雪,打開了我家的房門,然后就領著我和媽媽一起找了幾把鐵鍬,又挨家挨戶地把整個家屬區(qū)的近二十幾戶人家被大雪封堵的門全部打開,還叫醒了工廠職工,抓緊起來清雪自救。
我和媽媽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咯吱、咯吱”作響的積雪沒過了膝蓋,手拄著鐵鍬,拖著疲憊的身子,步履蹣跚地往家走,鄰居們還不時地打著招呼說:“真得感謝李廠長一家人了,不然,我們現(xiàn)在還困在屋里出不來呢!”
那天,爸爸從早上出去后,直到將近深夜才回來,累得有氣無力的樣子,中午只就著熱水啃了兩個饅頭充饑,一直在帶領人員在廠里抗災自救。還聽說,下暴雪的那個晚上,附近有個拾荒的老人在風雪中迷了路,被凍死在了野外。
庚子初春,2020年4月20日,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雪席卷了富裕小城。
呼嘯的北風夾雜著大片的雪花,遮天蔽日,雪虐風饕,一直沒有停歇,暴雪整整持續(xù)了兩天,整個縣城被陰沉和灰暗籠罩著。齊齊哈爾市官網(wǎng)在第一時間就發(fā)布了暴雪紅色預警,并告知預計在未來六小時內(nèi),部分縣區(qū)降雪將達15毫米以上或將持續(xù)。此次暴雪對交通或者農(nóng)牧業(yè)有較大影響,機場暫時關閉,航班被迫取消,四趟鐵路列車停運,所有公路客運專線停運,高速路段封閉。
不約而至的暴雪,令人手足無措。空曠的大街上風雪號叫,寥寥的行人袖藏冷指,低頭冒雪吃力傾斜地前行。機動車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車輪在如鏡子般的路面上時而打滑空轉,時而停滯滑行,車后劃出了一道道扭曲的印記。街路兩側有幾處牌匾被大風刮破,那凌亂的帆布在風中搖擺,發(fā)出“啪啪”的聲響,好像也在極力地與風雪抗爭著。商家閉戶,酒館打烊,人們躲在家里,足不出戶,都不想與這位“不速之客”謀面。
雪后的清晨,沉寂了兩天的人們開始躁動起來,商家店鋪“嘩啦、嘩啦”掀起了卷簾門,“轟隆、轟隆”的清雪車在大街上忙碌著,更多的人,拿出手機拍照或視頻,通過快手、抖音、微信朋友圈,記錄下了這場不受歡迎的暴雪。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