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明

（上海師范大學(xué)，上海 200030）

就已有詞典來看，“半死”“賊死”或并未被收錄，或收錄了并未定性。只有《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七版）將“半死”“賊死”（口語）的詞性劃分為動詞。張誼生[1]的《現(xiàn)代漢語》（2013）版對副詞的定義為：副詞是表示程度、范圍、時間、情態(tài)等意義的詞、用于修飾和限制動詞或形容詞性成分。綜合學(xué)界對副詞的定義及副詞的語法特征：副詞能夠作狀語，極少部分作補語；部分副詞能夠單說；部分副詞能起關(guān)聯(lián)作用。本文將“半死”“賊死”這兩個詞定性為副詞，詳細分析見下文。

漢語中的“半死”“賊死”除了作為表極限義的副詞之外，還可以作為詞與詞之間組合的短語。例如，“半死”表明處境困難，生命垂危或者沒有生機等；“賊”常常作為名詞后綴出現(xiàn)在“盜賊”“竊賊”“賣國賊”等后面，與“死”組合成主謂短語。如：

①就是得了不治之癥的萊奧巴爾狄，有時對著半死的薔薇花，臉上也露出寂寞的微笑。

（《侏儒的話》）

②賊死傷不可勝計。那些僥幸逃脫重圍的，有的棄了刀槍，有的拋掉馬匹，逃人漢南山中。

（《李自成》姚雪垠）

上面語料中“半死”已經(jīng)成詞，在句子中作狀語或者謂語，表示生命狀態(tài)頹萎或垂危，作“半死2”；“賊死”作為主謂短語不成詞。本文對“半死2”和短語結(jié)構(gòu)的“賊死”不加以討論，只討論作唯補副詞的“半死”“賊死”。

“半死”“賊死”作為極限類副詞從句法功能上來看，都是充當補語。劉丹青[2]將那些只能緊附在動詞后面作補語、意義虛化的詞，稱為唯補詞。張誼生[3]將專職充當補語的副詞稱為唯補副詞。本文采用唯補副詞的說法，主要參考三個標準：一是本文研究的“半死”“賊死”都已經(jīng)成詞，而并非短語；二是這兩個詞詞性定性為副詞；三是這兩個詞在句法功能上只充當補語。

本文所引用的現(xiàn)代漢語的資料大部分來自于北京大學(xué)語料庫（CCL）和BCC 現(xiàn)代漢語語料庫，還有部分來自于網(wǎng)頁，詳細出處見語料后的標注。

一、句法分布與功能搭配

從句法功能上看，“半死”“賊死”作為副詞都充當補語，可以分為如下幾類：

（一）定語位置上的補語

③天冷求大貓一只暖床單嫌棄臉看某只十點半就抱著熱水袋鉆窩里睡得賊死賊死的家伙。（微博）

④真不愧是朱爸的兒子，太了解他們的心思了，加上一張誠懇得半死的面孔騙死人不償命，沒兩三下，三名長輩都弱了氣勢。（《最好別愛我》席絹）

以上例句中“半死”“賊死”是對“睡”“誠懇”等詞語程度范疇的補充說明，不是“賊死的家伙”“半死的面孔”。分析語料，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這里的“半死”“賊死”，與表生命義的實詞“死”已經(jīng)脫離，轉(zhuǎn)而表達極限義。

（二）謂語的補語

⑤他醉得半死。我大失所望，從此再沒有請他。（《追憶似水年華》）

⑥女人氣得半死，賭徒羞愧難當，解下褲帶吊到后院的核桃樹上幸被人發(fā)現(xiàn)救活。

（《白鹿原》陳忠實）

聯(lián)系語境分析語料得知，“醉”“氣”這些沒有直接導(dǎo)致生命受到威脅（失去或者受損），分別表明“醉”“氣”等詞語義的程度高。“半死”“賊死”都是對謂語的程度范疇作補充說明，這也是它們作為極限類副詞一個明顯的特點。

從補充對象看，“半死”“賊死”前主要是動詞和形容詞，極少出現(xiàn)名詞，一般表示中心語的性質(zhì)、狀態(tài)或者說話者的心理，如：

⑦有同志有壞毛病，他不看你還好，他一看你就把你氣個半死，他不正眼看你，用眼角斜楞你。（《金正昆談禮儀之儀表禮儀》）

⑧有媳婦有什么用啊。整天累得賊死，回來跟他媽摟著根木頭似的。（《北京人在紐約》）

“氣”是動詞，“累”是形容詞。

從音節(jié)搭配看，“半死”“賊死”前單音節(jié)詞占絕對優(yōu)勢，除此之外還有雙音節(jié)詞、極少出現(xiàn)多音節(jié)詞。如：

⑨今年年頭，小姐和一個有老婆的男人搞上了，搞大了肚子，和長官吵著就要出去，長官當場打得她賊死，臉都打腫了。（《臺北人》白先勇）

⑩于彤也最怕穿一身由血汗錢換回來的佐治阿曼尼套裝，卻要在街頭耍出降龍十八掌似的跟那些渾身臭汗的男人搶街車，那感覺難受得半死。（《弄雪》梁鳳儀）

?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害她提心吊膽得半死。（《親愛的，你被我設(shè)計了》席絹）

“打”是單音節(jié)詞，“難受”是雙音節(jié)詞，“提心吊膽”是多音節(jié)詞。從上述語料，可觀察到“半死”“賊死”這兩個詞在句子中的分布情況，它們句法功能上都作補語，是表示極限義的副詞。雖然兩個詞副詞化的程度不相一致（詳見下文），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還不能完全脫離生命義，但是它們都已經(jīng)成功作為極限類副詞的語義和語法功能都是毋庸置疑的。

二、補語標記的選擇傾向

“得”作為補語標記已經(jīng)被學(xué)界廣泛認同，而“的”作為補語標記尚且有爭論。張誼生[4]指出：副詞充當狀語無標記是常態(tài)，但也可以附加標記所附標記以“地”為主，但也可以附加“的”，關(guān)于狀語標記的選擇有混用和當用之分。本文認為“A+補語標記+半死/賊死”這個結(jié)構(gòu)中補語標記的選擇也具有相同的現(xiàn)象。如：

?甲：沒勁！一天累得個賊死，賺不了多少錢。（《中國傳統(tǒng)相聲大全》）

?起明∶狗屁。有媳婦有什么用啊。整天累得賊死，回來跟他媽摟著根木頭似的。坐那兒，哥們。來坐這兒。這寬敞。（《北京人在紐約》電視劇記錄）

?堅持下去真的好累！每天上班累的半死得不到一句安慰?。ňW(wǎng)頁）

以上例句中“半死”“賊死”前面出現(xiàn)了補語標記“得”“的”“個”，都對“累”的程度之深加以補充說明，并沒有其他特殊的用途，很可能是作者在寫作創(chuàng)造時隨意混用造成的。

?囊中羞澀還得為升職、調(diào)資、調(diào)動、迎來送往四處奔走，忙得賊死。（《人民日報》1996年9月份）

?還大言不慚地說：“我只記得一句爛布片?！敝卑盐覛獾冒胨?。她8 歲開始上鋼琴課，卻終因每次練琴她哭我吼而放棄。（《吾家有女初長成》程乃珊）

以上例句中“得”較為全面的出現(xiàn)在“半死”“賊死”前作補語標記，側(cè)重于補充說明被修飾成分的程度。

?和舍友一起看非誠勿擾，臺上女嘉賓不緊張，自個緊張的半死（微博）

例?中“半死”為什么沒有選擇常見的補語標記“得”，因為補語修飾的成分是形容詞“緊張”，為了凸顯出描摹的狀態(tài)，選用了“的”。

?他說，青年男女結(jié)婚需要十幾道程序，一場婚事辦下來，自己和家人都“累個半死”，需要花費3、4 萬元，許多家庭多年的積蓄花銷一空，連生財?shù)纳笠脖辉讱⒌盟o幾。（《新華社》2003年5月份）

“個”最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半死”前作補語標記，語義除了可以指向程度義，還可以指向為結(jié)果義。例?中“累”的結(jié)果是身體極度疲勞。這與“半死”本身并沒有完全副詞化，大部分還保留著生命義有關(guān)。

根據(jù)語料，“半死”“賊死”大部分出現(xiàn)在副詞標記“得”后面，少部分出現(xiàn)在“的”后面，還有極少數(shù)出現(xiàn)在“個”“一”“到”“了”后面作表極限義的程度補語。在北大語料庫（CCL）中，針對“半死”“賊死”前的副詞標記做了窮盡性的搜索，得出以下表格：

表1“半死”“賊死”的補語標記

數(shù)據(jù)顯示，“賊死”作為口語，整體數(shù)相對較少，以“得”作為補語標記的使用率達到53%。而“半死”使用最高的副詞標記是“個”，達到34%，“得”的使用頻率緊跟其后，達到30%。

一般選用副詞標記都以句法功能為主，但是在具體語境中，還需要考慮表達效果?！暗谩蓖怀鰪娬{(diào)狀態(tài)或者性質(zhì)；而“的”突出被修飾成分的描摹性狀態(tài)，強調(diào)說話者的主觀評價；而“個”主要傾向于指向結(jié)果義的極致性，也可能表示程度義。

三、語義特征和表達功用

游汝杰[5]在八個方面對補語標記“得”和“個”進行區(qū)分；張誼生[6]對量詞“個”語法化為助詞進行了個案分析；魯再萍[7]對結(jié)構(gòu)“V 得C”與“V 個C”進行了多角度研究。本文從指己與指他、主觀性與客觀性、已然與未然、感情色彩傾向等方面對“A+補語標記+半死/賊死”進行比較。

（一）指己和指他

“半死”“賊死”都作為補語補充說明前面的A，A可以是動詞、形容詞，極少出現(xiàn)名詞，形成“A得半死/賊死”格式的短語。

當“A 得半死/賊死”修飾的對象是說話人自己時，除了對“A”的程度加以說明之外，還常常含有主觀的抱怨或者責(zé)怪的情感，責(zé)怪、抱怨的對象可以是說話人自己也可以是其他人，具體需要根據(jù)語境來判斷。

?他們并沒有正面反駁，而是不約而同地說，周末的事太多、太雜，你說能不累嗎？“長城”會戰(zhàn)，追捕老K，玩得太累；囊中羞澀還得為升職、調(diào)資、調(diào)動、迎來送往四處奔走，忙得賊死。（《人民日報》1996年9月）

例?中“囊中羞澀”對比“忙得賊死”，這其實這一種婉轉(zhuǎn)的反駁。當某件事情達到一定水平，尤其超越正常的承受范圍達到極致時，就容易引起人們心理上的不滿。而“半死”“賊死”本身就是表極限義的補語，所以具體語句里面常伴隨抱怨或者責(zé)怪。

當“A 得半死/賊死”修飾的對象是對話外的第三方或者客觀事物時，對“A”的極限程度之深進行客觀描寫，側(cè)重于情景的客觀。

?忘了，真忘記了，這一個月來，祖斐仿佛腳踏兩個世界，跑來跑去，累得賊死，一點結(jié)果也沒有。（《異鄉(xiāng)人》亦舒）

?在許多演出中，她都累得半死。（《報刊精選》1994年05）

以上例句都是對主語累得程度到達極限的客觀描寫，沒有主觀的個人情感，作者是為了盡可能符合事實、客觀描寫程度的極致性。

“A 得半死/賊死”修飾的對象很少特指聽話者，人稱代詞“你”是由“我”在具體語句中的轉(zhuǎn)換，或者已經(jīng)虛化為助詞。句子中事件多是假設(shè)，即并沒有發(fā)生。

?其實，我們出去，掙錢當然是主要的，但更主要的是安全問題。出門在外，一個人都不認識，最怕的就是麥也割了，人家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累得半死一分錢沒落著，還可能掛彩，真不值。（新華社2001年6月份新聞報道）

例?中“你”并不指實在的人，而是虛化成了助詞，作為一個音節(jié)在句子中起韻律的作用。

當特指聽話人的時候，并且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時，對比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與語境中的指責(zé)義共現(xiàn)，表示對當時狀態(tài)的凸顯，含有鄙視義。這種情況較少出現(xiàn)。

?“你的經(jīng)驗實在少得可憐！”墨水壺說?！坝貌坏揭粋€星期，你就已經(jīng)累得半死了。你幻想自己是一個詩人嗎？你不過是一個傭人罷了。在你沒有來以前， 我可是認識不少你這種人......”（《安徒生童話集》）

例?中“累得半死”修飾形容對話中自大的羽毛筆，是墨水壺對羽毛筆諷刺自己的反擊，用“累得要死”和“傭人的身份”對比，凸顯出墨水壺對羽毛筆的諷刺。

（二）主觀性與客觀性

“半死”“賊死”的語義非常接近，都有程度極深的意思，大多數(shù)可以混用。但是要注意“A得半死/賊死”修飾的對象的時態(tài)，主要分為已然和未然兩種情況，如：

1.已然

當“A+補語標記+半死/賊死”在句中的時態(tài)是過去或者現(xiàn)在時，事件已經(jīng)發(fā)生結(jié)束或者持續(xù)到現(xiàn)在。當說話者對往事進行回憶再現(xiàn)或者對現(xiàn)狀進行闡述，除了描寫“A”的極致義，還常常包含憤恨義。

?"愛倫娜夫人，從前在大雪紛飛的半夜里，我在你的院子中凍得半死，向你苦苦哀求，求你放我進去躲一躲風(fēng)雪......可要是那時候你也可憐可憐我，那么現(xiàn)在要我答應(yīng)你的要求，還不容易......”（《十日談》）

?回家以后，她給丈夫算了一筆賬：我每天上下班路程要花3個小時，工作8小時，中午吃飯1小時，總共在外邊花12 小時，下班回家累個賊死，每月掙400元；表兄在影視交流中心，接到劇本后需要找人用電腦打印出來，電腦打印一個劇本的報酬是兩千元。（《1994年報刊精選》

例?是對聽話者以前對待自己的不包容的控訴，回憶當時自己艱難的處境（凍得半死）從而對聽話者的埋怨和想要報復(fù)的心理（現(xiàn)在的“我”同樣不答應(yīng)“你”的要求）；例?是對自己的現(xiàn)狀對比表哥的工作，極度累卻賺的少對比賺錢快又相對輕松，表達心理上的不滿。

當“A+補語標記+半死”中間加“了”一定是表示已然事件。

?后來還來過一幫檢查山林防火的人，也把他嚇了個半死。（《師傅越來越幽默》莫言）

例?中“A+了+補語標記+半死”修飾對象都是已然事件，指向事情的結(jié)果，盡可能主觀性的描述事件的客觀程度上的極致義。

2.未然

“A 得要死/賊死”絕大多數(shù)都是表示已然事件，而“A得半死”既可以表示已然事件，也可以表示未然事件

當“A得半死”一般都表示未然事件，表示對未來事件的主觀性猜測。

?“最具體不過就是春山的反應(yīng)了?？匆娔闳嗽乘频?，還不得嚇個半死！你想過春山的意見沒有？”（《胡子的喜劇》宗璞）

例?是對春山看見“你人猿似的模樣”之后反應(yīng)的猜測，是未然事件，對未來的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進行設(shè)想。

當“A得半死”表示未然事件時，除了表示主觀性的合理揣度，也可能包含說話者對未來事情的主觀態(tài)度，常常含憤恨義，表露決心。

?待郭襄內(nèi)息在周天搬運數(shù)轉(zhuǎn)，楊過這才問起她如何到絕情谷來。郭襄說了。楊過怒道：“這法王如此可惡，咱們覓路上去，待你大哥哥揍他個半死。”（《神雕俠侶》金庸）

例?是楊過聽了郭襄來到絕情過的原因之后，對未來見到法王將其揍個半死的結(jié)果表決心，與“怒”的情感相互配合，表示對法王的憤恨。

（三）感情色彩傾向

“半死”“賊死”修飾的對象成分語義較為多樣化，對補充說明的對象“A”的選擇具有不同的感情色彩傾向。本文對“半死”“賊死”修飾的對象進行搜索，列表如下：

表2 補充說明對象“A”的感情色彩傾向

“半死”“賊死”本身都可以作表極限義的補語，但是在修飾對象“A”感情色彩上有一定的選擇傾向?！鞍胨馈毙揎棇ο蟮母星樯始瓤梢允欠e極的，也可以是消極的。

當“半死”“賊死”修飾感情色彩為積極的成分時，語義色彩可變成中性的或者消極感情色彩，如：

?方克梅細聲說：“他們在萬里認得的，不過才認識十幾天而已......你知道袁嘉珮，只要誰有那么一丁點跟她類似的地方，她就會一下子迷糊起來，把對方欣賞得半死！她就是這樣的！”

（《匆匆，太匆匆》瓊瑤）

?解放初，是蹬三輪的仰頭望著公共汽車司機，羨慕個賊死，如今，是公共汽車司機低頭望著出租汽車的司機，嫉妒得牙癢。

（《劉心武選集》）

例?中，“羨慕”屬于積極義，但加上了“賊死”的補充說明，“羨慕個賊死”就變成了客觀描述，語義特征由積極義轉(zhuǎn)向了中性；例?中“欣賞得半死”本身也是具有積極色彩的，但是指向的是“不過才認識十幾天而已”，對于“這樣的迷糊行為”，說話者明顯是不贊同的，因而轉(zhuǎn)向了消極義。

當“半死”“賊死”修飾感情色彩為中性的成分時，除了對修飾成分的客觀描述外，語義色彩還可變成帶有消極色彩的，如：

31功課上有什么擔(dān)心，課堂內(nèi)有什么委屈，彼此但白說了出來，心上就舒服得多......可是小晶對我說：“你找別個同學(xué)商量商量去，我也幫不了你，明早要上班，現(xiàn)在累得賊死！”

（《豪門驚夢》梁鳳儀）

例31中“賊死”是對狀態(tài)形容詞“累”的修飾，但是在具體語境中，指向的是“小晶對我的尋求幫助表示拒絕”，這種通過說明客觀狀態(tài)委婉說明拒絕原因，導(dǎo)致求助目的的失敗。

將感情色彩分為積極義——中性義——消極義，“A＋補語標記＋半死/賊死”在整體語境中感情色彩會進行單向轉(zhuǎn)換?！百\死”修飾的積極義成分只有“羨慕”一詞，并且在具體語境中轉(zhuǎn)向了中性義；修飾中性義成分時或進行客觀描述，或轉(zhuǎn)向消極義?！鞍胨馈毙揎棇ο笾邢麡O義成分占絕對優(yōu)勢，當“半死”修飾中性義成分時可保留中性義或轉(zhuǎn)向消極義?！鞍胨馈薄百\死”修飾成分都不可由中性義成分、消極義成分逆向轉(zhuǎn)化為積極義。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一方面和這兩個詞的本身詞義有關(guān)，另一方面是語境導(dǎo)致的?！鞍胨馈薄百\死”修飾不同感情色彩成分時側(cè)重不一，這也是它們走向副詞不同階段的證明。本文對北大語料庫中的語料進行了窮盡式搜索，統(tǒng)計了“半死”“賊死”修飾對象的色彩傾向，列表如下：

表3 含有“半死”“賊死”句的感情色彩傾向

得出結(jié)論，“半死”傾向于消極義和積極義的語義特征，其中消極義的比重較大，而“賊死”傾向于消極義的語義特征，占絕對優(yōu)勢。

四、結(jié)語

綜上所述，歸納如下：第一，在句法層面上“半死”“賊死”都作補語，可以修飾動詞形容詞，極少出現(xiàn)名詞。第二，在補語標記的選擇上，“半死”側(cè)重于“個”占絕對性優(yōu)勢，“得”“的”也均有涉及；“賊死”作為口語，普及率最小，其中“得/個”的使用較多，極少運用補語標記“的”。第三，在語義特征和語用上，“半死”“賊死”傾向于消極義，且它們都可以由積極義單向轉(zhuǎn)花為中性義或者消極義，不可逆。

此外，語料庫中還出現(xiàn)大量X 死X 活的短語，如：半死不活、半死半活、半死不搭活、半死辣活，以及“半死”有其兒化現(xiàn)象“半死兒”除了韻律節(jié)奏之外并無較為明顯的差別。本文由于篇幅以及研究重心問題，不多加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