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依婷

家在宜興湖父的廿三灣腳下，緊鄰澗河。靜下心來看從廿三灣竹林深處流下的水，總覺得它很神秘。

家門前一條丈余寬的村道通向?qū)Π兜拇宓?，途?jīng)澗河時，沒建橋梁，而是用塊石、混凝土澆筑了一條大壩。壩的上游已被山間沖刷下來的卵石填平了，而下游則被溪水沖出了一汪碧潭。據(jù)說，那壩也上了年紀(jì)，是在“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時造的。這壩平時是路，但村子里的人到對岸山上砍竹、挖筍、侍弄自留地時，總要赤腳蹚水而過。這壩給我留下了太多的美好記憶。兒時，與小伙伴們在大壩行經(jīng)的溪水里打水仗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夏天，這水被小伙伴們的雙手捧著澆在身上時，那種透心的涼意，伴隨著花裙子裹在身上的尷尬，總會讓人又驚又喜。即使事過多年，依然難忘。

大壩高約八尺，一年里幾個汛期，溪水從大壩上縱身躍下。睡覺時，這水聲似乎就是催眠曲，聽著聽著就讓人沉入夢鄉(xiāng)。其實這聲音是終年不絕的，即使連續(xù)干旱，澗河不見一滴水，但只要伏在大壩上，依然還能聽到它的吟唱，那是水從澗河里的卵石下流經(jīng)的聲音。廿三灣的水日夜不停地流淌，因此小村的地下水非常充足，村上人家挖的水井從沒有超過三米深的。到了這深度，地下都是泉眼，即便一口小井，也可以供應(yīng)全村人的日常用水，說它取之不盡，一點也不為過。

每當(dāng)冬日，雪壓山谷、太陽升起時，澗河上便云蒸霧繚，霧氣很快四處擴散，把河邊本就蔭在竹林里的小村半掩在薄霧里，宛若仙境。

汛期時，我們一群小姐妹常常會在大壩下游數(shù)十米的河邊看水，欣賞它的壯觀。這時，從廿三灣下來的水奔騰而下，水聲轟鳴，半里外都聽得到它的聲音。而平常去看它時，水幕從大壩上均勻落下，如綠色綢帶般柔和。這水幕總會引起我們的無限好奇，讓我們聯(lián)想起美猴王住的水簾洞。

時至今日，小村人依然不用自來水。從廿三灣流下來的澗河水，隨便打上一碗，不用煮，直接喝，甘甜強過純凈水十倍。不僅村里人愛喝，這甘甜的水還吸引了很多城里人，他們開著車，帶著大桶小桶過來裝，帶回去做飯、煮茶。

家鄉(xiāng)廿三灣的水是神奇的，它總能牽動人心，不僅讓我們這些喝著它長大的村莊兒女魂牽夢繞，也讓愛上了它的外鄉(xiāng)人難以忘懷。

責(zé)任編輯：孫海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