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鄧艷平 孔德超
漢字是世界上唯一沒有中斷過的文字,具有極強的生命力。眾所周知,我們今天所使用的一些漢字字形與古文字階段的漢字字形有很大的差異。這是因為隨著歷史的發(fā)展,漢字發(fā)展演變的腳步也從未停止。漢字的發(fā)展和演變不僅有其自身的內(nèi)在規(guī)律,還與社會環(huán)境、國家政策、人為改造等外在因素有關(guān)。目前,甲骨文是發(fā)現(xiàn)得最早且成熟的文字體系。近年來不斷出土的戰(zhàn)國楚簡、秦簡、陶文、璽印、貨幣等材料則豐富了我們對戰(zhàn)國文字的認識。由于戰(zhàn)國時期諸侯割據(jù),社會動蕩,各國文字異形的情況更為嚴重。所以,戰(zhàn)國時代“文字異形”就成為了漢字發(fā)展史上的一個重要現(xiàn)象,許慎《說文解字·序》云:
其后諸侯力政,不統(tǒng)于王,惡禮樂之害己,而皆去其典籍,分為七國。田疇異畝,車涂異軌,律令異法,衣冠異制,言語異聲,文字異形。[1]
基于此,王國維先生最早提出把戰(zhàn)國文字分為東土六國文字和西土秦國文字兩大部分的命題。之后,經(jīng)各位前賢的積極討論,又逐步發(fā)展成以齊系、燕系、晉系、楚系、秦系文字為代表的戰(zhàn)國文字“五系說”。
同一個漢字,不僅在不同時代字形會有差異,就是在同一時代也可能會有所不同,在古文字階段尤為明顯。已有學(xué)者對這一問題展開研究,例如周波的《戰(zhàn)國時代各系文字間的用字差異現(xiàn)象研究》,王子楊的《甲骨文字形類組差異現(xiàn)象研究》。造成同一漢字字形差異的原因雖然和漢字自身的發(fā)展演變規(guī)律息息相關(guān),如同一個字同時存在會意和形聲兩種造字法等,但是書手的書寫習(xí)慣、知識水平等影響亦不可忽視。關(guān)于“文字異形”中對字形結(jié)構(gòu)的強調(diào),其實王國維先生已經(jīng)明確指出,即“作法”?!妒肤ζ枳C序》云:
然其(指籀文)作法大抵左右均一,稍涉繁復(fù),象形、象事之意少而規(guī)旋矩折之意多。推其體勢,實上承石鼓文,下啟秦刻石,與篆文極近。[2]
李學(xué)勤[3]、湯余惠[4]等先生針對戰(zhàn)國各系文字,也指出其在文字形體、書體風(fēng)格上存在差異。其實,與文字異形密切相關(guān)的是“書手”。作為傳抄漢字的主體,書手的書寫習(xí)慣和知識水平等都可以直接通過其所抄錄的漢字字形來獲知。由于先秦時期漢字的載體不一,我們這里把甲骨文和青銅器銘文時期的刻手也包括在廣義的“書手”里。
從目前出土的古文字材料(包括甲骨文、金文、簡帛文字)來看,書手的一些書寫習(xí)慣在漢字字形的定型過程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如古文字中本來不相混的兩個偏旁,由于書手的書寫習(xí)慣而導(dǎo)致二者相混,或者一個偏旁由于書手的書寫習(xí)慣直接導(dǎo)致其在漢字字形定型的過程中變成了另外一個偏旁。對于一個世紀以來所陸續(xù)出土的大宗古文字材料,我們大多只關(guān)注了其書體、書法等內(nèi)容,卻對其背后的書寫者—“書手”對漢字字形的影響關(guān)注較少。針對近年來出土數(shù)量越來越多、內(nèi)容越來越豐富的簡牘墨跡材料,王曉光先生指出:
就書史研究而言,“書手”問題更是極富典型研究價值的課題,書法史、書法作品離不開書寫者主體,將書史簡而化之,甚至可以概括為“書寫者+作品”之簡單模式。所以,書手問題乃簡牘書法研究重中之重。[5]
今即通過目前所出土的古文字材料,以具體的實例來深入探討書手對漢字字形的影響,以期對漢字發(fā)展演變史的研究有所助益。
漢字作為世界上唯一沒有中斷的文字,其字形不僅有自身的發(fā)展演變規(guī)律,而且也會受到很多外部因素的影響,如社會環(huán)境、國家政策以及各種人為因素等。漢字為中華民族先民所創(chuàng)造,又被一代代的中華兒女所使用。歸根結(jié)底,“人”在漢字的發(fā)展演變過程中起著主導(dǎo)作用。而“書手”正是從使用者和傳抄者的角度對漢字進行二次或多次傳播,這也客觀上助益了典籍或文獻的歷史傳承。值得注意的是,因書手的書寫習(xí)慣和知識水平等各異,在進行漢字傳抄的過程中均不可避免地會對漢字字形進行一定程度的主觀改造或無意識的刀筆之誤。尤其是“隸變”階段,書手的書寫習(xí)慣和知識水平對漢字字形的定型產(chǎn)生著重要影響。
以出土古文字材料為例,我們會發(fā)現(xiàn)書手很喜歡在從“口”的字中間無端加一橫畫。由此,書手的這一書寫習(xí)慣致使?jié)h字字形在發(fā)展演變的過程中偏旁“口”變?yōu)榱硪恍谓中巍霸弧?。以“曹”字為例,字形下部本從“口”,由于書手喜歡在“口”中間加一橫畫,致使“曹”字在發(fā)展演變的過程中字形下部由“口”旁先訛變?yōu)樾谓摹案省迸?,之后又訛變?yōu)樾谓摹霸弧迸浴?/p>
來源 《甲骨文合集》36828 《七年趞曹鼎》 《七年趞曹鼎》 《中山王方壺》(晉系)字形images/BZ_89_1426_517_1547_659.pngimages/BZ_89_1649_517_1762_659.pngimages/BZ_89_1896_517_2010_659.pngimages/BZ_89_2156_517_2209_659.png來源 《曹右戈》(齊系)《清華簡(貳)·系年》042(楚系)《睡虎地秦簡·秦律雜抄》17(秦系)《肩水金關(guān)漢簡(壹)》73EJT8:51A字形images/BZ_89_1445_848_1528_990.pngimages/BZ_89_1655_848_1756_990.pngimages/BZ_89_1904_848_2002_990.pngimages/BZ_89_2093_848_2272_990.png
“曹”,甲骨文從二“東”,下加“口”;到西周金文時期,如上所舉《七年趞曹鼎》銘文中所出現(xiàn)的“曹”從“口”和從“甘”的字形并存。《七年趞曹鼎》年代為周恭王時期,說明從西周中期,受書手書寫習(xí)慣或刻寫習(xí)慣等的影響,“曹”字所從的“口”旁通過書手贅加的一橫畫而訛變?yōu)樾谓摹案省迸?。這種訛變后的“甘”旁在戰(zhàn)國中晚期的《中山王方壺》中還可以看到。到小篆時期,偏旁“甘”又訛變?yōu)樾谓摹霸弧迸浴囊陨纤小端⒌厍睾啞分械摹安堋弊肿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古隸階段的“曹”字字形下部已經(jīng)完全訛變?yōu)椤霸弧迸浴S伞翱凇钡健案省?,再到“曰”,“曹”字字形的下部偏旁最終以“曰”旁而固定下來。所以,我們今天所正在使用的“曹”字下部依然從“曰”旁。“曹”字下部偏旁由“口”到“甘”,再到“曰”,很大程度上與書手贅加裝飾橫筆有關(guān)??梢哉f,書手主觀的書寫習(xí)慣和個人意志致使“曹”字下部偏旁發(fā)生了兩次訛變,并最終以第二次訛變后的“曰”旁定型。此類字形很多,又如“身”字,本來人腹部下無“丿”旁,但是由于書手的贅增裝飾筆畫,致使“丿”旁成為了“身”字的一部分。又如“尊”字,本來字形下部從“廾”,戰(zhàn)國以后,字形下部“廾”變?yōu)椤坝帧?,古文字中“廾”與“又”無別,都表示“手”的動作,由于書手在“又”旁左側(cè)贅加一短橫,致使字形下部訛變?yōu)椤按纭迸浴?/p>
如同機器設(shè)備一樣,漢字字形也由各個零部件“偏旁”組合而成。由于一些基礎(chǔ)偏旁很類似,書手在傳抄過程中很容易將一個偏旁誤抄成另外一個形近偏旁,致使?jié)h字以訛變后的偏旁定型。如我們常見的“則”字,本來應(yīng)從“鼎”,從“刀”,后因“鼎”旁和“貝”旁形近,書手在傳抄的過程中將本來從“鼎”的“則”字抄成“貝”旁亦在所難免。
《說文》:
來源 《 鐘》 《中山王方壺》《清華簡(一)·金縢》簡14《上博簡(一)·緇衣》簡17字形images/BZ_90_313_553_443_694.pngimages/BZ_90_531_553_673_694.pngimages/BZ_90_773_553_880_694.pngimages/BZ_90_996_553_1105_694.png來源《睡虎地秦簡·語書》簡6《放馬灘秦簡·日書甲種》簡17《馬王堆漢墓帛書·老子甲本》簡136《北大簡(二)·老子》簡61字形images/BZ_90_315_848_441_990.pngimages/BZ_90_535_848_670_990.pngimages/BZ_90_754_848_899_990.pngimages/BZ_90_974_848_1127_990.png
《說文·刀部》解說不可據(jù),“則”應(yīng)該是從“鼎”從“刀”,會以刀刻鼎銘之意,最早出現(xiàn)于西周金文。戰(zhàn)國文字承襲西周金文,我們看到上面戰(zhàn)國早期的《中山王方壺》中的“則”還是從“鼎”的。到戰(zhàn)國中后期,由于古文字階段“鼎”和“貝”字形相近,“鼎”旁訛為“貝”旁的“則”字開始出現(xiàn)。同為楚簡,《清華簡》“則”字從“鼎”,而《上博簡》則從“貝”。而從戰(zhàn)國末期到秦漢時期的秦漢簡來看,“則”字已經(jīng)完全訛變?yōu)閺摹柏悺??!皠t”字偏旁從“鼎”到從“貝”的訛變,一方面是漢字自身發(fā)展演變的內(nèi)在規(guī)律使然,即字形相近的偏旁易訛混,另一方面,刻手省寫筆畫導(dǎo)致另用相近的偏旁,進而以訛傳訛,逐步變?yōu)閺摹柏悺薄?/p>
從甲骨文到青銅器銘文,再到篆書、隸書,漢字的字形結(jié)構(gòu)處于逐步定型階段,而字形定型歸根結(jié)底是偏旁的定型。我國最早的文字學(xué)著作東漢許慎《說文解字》,首創(chuàng)部首編聯(lián)法,按照漢字形體偏旁結(jié)構(gòu)分為540個部首。許慎在《說文解字》十五篇中寫道:
其建首也,立一為耑,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同條牽屬,共理相貫,雜而不越,據(jù)形系聯(lián),引而申之,以究萬原,畢終于亥,知化窮冥。
“據(jù)形系聯(lián)”指的是根據(jù)字形相近來安排次序。所以,偏旁或部首的完善在漢字發(fā)展演變的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以下以“邦”字為例,梳理其右邊偏旁“阝”的來源和發(fā)展脈絡(luò)。
來源 《甲骨文合集》595正《?鐘》(《殷周金文集成》260.2)《侯馬盟書》156:25(春秋晚期)《上博簡(五)·三德》簡5字形images/BZ_90_1388_866_1477_1008.pngimages/BZ_90_1588_866_1714_1008.pngimages/BZ_90_1827_866_1946_1008.pngimages/BZ_90_2037_866_2178_1008.png來源《郭店簡·尊德義》簡24《睡虎地秦簡·法律答問》簡140《睡虎地秦簡·為吏之道》簡17-5《秦漢魏晉篆隸字形表》(三國魏)424頁字形images/BZ_90_1362_1213_1504_1355.pngimages/BZ_90_1585_1213_1714_1355.pngimages/BZ_90_1823_1213_1946_1355.pngimages/BZ_90_2055_1213_2160_1355.png
“邦”,甲骨文從“豐”從“田”,金文從“豐”從“邑”,“豐”下或從“土”?!鞍睢弊钟疫叺摹摆狻迸约词恰耙亍弊謴慕鹞牡阶`一步步演變而來。值得注意的是,在從“邑”到“阝”的一步步演化過程中,書手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書手通過對“邑”旁字形的一步步簡省和改造,最終定型為“邦”字今天所從之“阝”旁。
仔細觀察殷周時期的甲骨文和金文,我們會發(fā)現(xiàn)有些漢字字形的偏旁組合還不是很勻稱。尤其是以會意之法所造之字,幾個會意偏旁的組合有時會略顯隨意。這種隨意,不是毫無章法地對部首進行會意組合,而是諸如表示“手”動作的“又”既可以放在“手要拿的東西”的左邊,也可以放在右邊。偏旁部首位置的不固定性和可移位性是古文字階段漢字發(fā)展形態(tài)的一種表現(xiàn),而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一字之中各個偏旁位置的固定除了漢字自身發(fā)展的需要之外,書手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以下以“祭”字為例,簡要梳理其字形發(fā)展和演變的脈絡(luò)。
“祭”,甲骨文從“又”從“肉”,像以手持牲肉祭神,數(shù)點像血滴形,或曰像肉汁。本義是持肉獻祭。后期加從“示”,“示”像祖先或神主的祭牌,強調(diào)祭神之義?!凹馈睘橐蟠宸N祭祀其中一種之專名,意為肉祭。從以上所列字形可以看出,從甲骨文到戰(zhàn)國早期的青銅器銘文,偏旁“又”和“示”的位置一直處于變動和移位中,還沒有完全固定下來。值得注意的是,這期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定型后“祭”字的原形,如上所列春秋晚期的《?王義楚觶》中“祭”字和定型后的“祭”字基本無別,只是“又”旁變成了“攵”旁。我們知道,在古文字階段,表示手部動作時“又”旁和“攵”旁可以互換。從“攵”的“祭”字,除上表所列之《?王義楚觶》外,還見于《義楚觶》(《殷周金文集成》6462)、《欒書缶》(《殷周金文集成》10008)等。而到戰(zhàn)國中晚期,“祭”字字形中三個會意的部首位置才逐漸固定下來,即上部為“肉+手”,而且“肉”左“手”右,下部為“示”。
來源 《甲骨文合集》4064《甲骨文合集》7905《史喜鼎》(西周(《殷周金文集成》4152)(春秋)字形images/BZ_91_366_609_517_775.pngimages/BZ_91_608_609_719_775.pngimages/BZ_91_809_609_974_775.pngimages/BZ_91_1031_609_1196_775.png《中山王 方來源《?王義楚觶》(《殷周金文集成》3862)(春秋晚期)壺》(戰(zhàn)國早期)《上博簡(四)·周易》簡57《睡虎地秦簡·日書乙種》簡24-1字形images/BZ_91_373_1023_502_1188.pngimages/BZ_91_582_1023_747_1188.pngimages/BZ_91_809_1023_974_1188.pngimages/BZ_91_1045_1023_1173_1188.png
作為延續(xù)了幾千年且生命力極強的文字形態(tài),漢字嚴格遵循著自身的發(fā)展和演變規(guī)律。無論是在共時空間維度上,還是在歷時的時間長河中,漢字都在記錄和保存著中華民族的歷史記憶和思想文化。而漢字之所以能源遠流長、生生不息,歷代“書手”的傳抄之功不可忽視。直至今日,我們在閱讀傳世的一些典籍時,發(fā)現(xiàn)語句、字詞等艱澀難懂時,有可能即是書手在傳抄過程中由于字形相近而抄錯所致。文獻中不乏其例,如我們習(xí)以為常的《詩經(jīng)·鄘風(fēng)·柏舟》“木也人只,不諒人只”一句中的“只”,其實也是“也”字。這是由于“也”和“只”在古文字階段字形很近,故書手將“也”字誤抄成了“只”。后來人們對“只”為語氣詞司空見慣,卻不知“只”的真正來源。[6]
王曉光先生曾針對《里耶秦簡》中的書手問題進行過系統(tǒng)研究,他指出:
秦漢胥吏階層應(yīng)視作簡牘書寫的主體之一,他們不但創(chuàng)造了豐富多彩的簡牘墨跡,其在字體演進中也起著重要作用。秦漢簡牘時代跨字體演變的兩個重要時期,即由篆而隸(隸變)和新體形成(楷、行、今草)的階段,其中隸變經(jīng)戰(zhàn)國至秦代至西漢中期大體完成,蕓蕓胥吏的日常書寫以其數(shù)量巨大和普及性,日積月累、積微成著地改變著舊體文字。[7]
這里所說的“胥吏”即我們所說的“書手”,“在字體演進中起著重要作用”以及“日積月累、積微成著地改變著舊體文字”皆在很大程度上包含著書手對漢字字形發(fā)展和定型所起的重要作用。所以,“書手”在漢字字形發(fā)展、演變和定型過程中的作用是我們需要極其重視的。漢字自身的發(fā)展演變規(guī)律固然值得大力探討,但作為漢字傳承者的“書手”,其角色也是需要我們?nèi)ド钊胪诰蚝妥屑毱肺兜摹S绕涫窍惹貢r期,古文字階段漢字字形的發(fā)展還帶有一定的隨意性和不固定性時,書手對漢字偏旁部首的定型作用則更加凸顯。另外,在合理布局偏旁位置使?jié)h字形體更勻稱方面,書手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傊?,系統(tǒng)梳理常見漢字字形的前世和今生,我們才能讀懂漢字字形背后所隱藏的故事,才能發(fā)現(xiàn)幕后的無名英雄“書手”,才能打通與古人對話的通道。
(本文為了闡釋清晰,用了部分繁體字)
注釋:
[1]黃天樹.說文解字通論[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14:37.
[2]謝維揚,房鑫亮主編.王國維全集(第八卷)[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廣州:廣東教育出版社,2010:163.
[3]李學(xué)勤.戰(zhàn)國時代的秦國銅器[J].文物參考資料,1957(8):38-40.
[4]湯余惠.略論戰(zhàn)國文字形體研究中的幾個問題(《古文字研究》第15輯)[C].北京:中華書局,1986:9-100.
[5]王曉光.由秦漢簡牘具名與書手研究談起[J].中國書法,2018(1):181.
[6]趙平安.對上古漢語語氣詞“只”的新認識[G]//簡帛(第三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1-6.
[7]王曉光.里耶秦簡署名與書手略考[J].中國書法,2016(3):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