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鵬程

摘要：《寒夜》是巴金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風格趨于圓熟的力作，也是其后期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歷來研究者都從不同的角度進行了分析，尤其是涉及汪母和曾樹生之間婆媳關系的不可調和性，基本上都傾向于從心理、精神、文化、社會、性格等多重視角進行深層次解讀，而對于其他客觀因素的分析目前還甚少提及，本文將嘗試從經(jīng)濟、身體條件、生活環(huán)境、溝通方式等方面進行探討，試圖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做一些有益的補充。

關鍵詞：寒夜;婆媳關系;不和諧

婆媳關系在家庭中既不同于夫妻之間的姻緣關系，又不同于母女之間的血緣關系，它是家庭中比較復雜的關系，但這種關系又在家庭中處于舉足輕重的地位。中國的婆媳關系從古至今作為家庭結構中難以調和、微妙復雜的情感，也是社會歷史中最廣泛最普遍的矛盾之一，從上層貴族世家到底層的平民百姓這種矛盾無處不在，所以一直也頗受研究者的青睞，無疑關于這方面的研究更是不勝枚舉。相反，《寒夜》中關于汪母和曾樹生之間的婆媳不和諧關系，基本上都傾向于從心理、精神、文化、社會、性格等多重視角進行深層次解讀，[1]在經(jīng)濟、身體、生活環(huán)境等客觀方面的探究性話語極少，而這些也恰恰是構成此現(xiàn)象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

一、迫在眉睫的經(jīng)濟問題造成的婆媳關系不和諧

經(jīng)濟問題歷來是任何家庭中無法回避的問題，尤其是傳統(tǒng)封建社會家庭，隨著男女婚姻關系的建立，婆媳共同生活在一屋檐下的生活也由此開始，并且成為一種極為普遍的現(xiàn)象。單從婆媳關系分析，如果雙方都有共同的歸屬，就有共同的經(jīng)濟利益，雙方也自然都希望家庭興旺發(fā)達。這是婆媳利益一致、樂觀的一面。但同時也可能引發(fā)嚴重的經(jīng)濟問題而導致婆媳關系的不可調和。比如家庭經(jīng)濟的管理權、經(jīng)濟收入的不平衡。從經(jīng)濟學的視角品讀《寒夜》，可見汪母和曾樹生之間婆媳關系的不和諧與根本的經(jīng)濟問題也息息相關。

（一）婆媳經(jīng)濟管理權之間的顛覆

《寒夜》描寫的家庭是一個舊社會小家庭，在當時這樣典型的以男權文化為中心的父權制社會下，男人理應是家庭經(jīng)濟的主宰者，然而這個家由于汪文宣父親的過早去世導致公公角色的缺失，因此家里的經(jīng)濟的支配權就一直由汪母掌管。在汪文宣長大和曾樹生同居生活之后，按照舊社會的倫理觀念作為婆婆的汪母經(jīng)濟管理大權理應榮升一級，但是事實卻截然相反。汪母年輕時候雖然是“昆明才女”，算得上是有文化的女性，不過她所接受的大部分教育和知識也不過是舊時私塾學校的女德之類，所以她只能安分守己地扮演著一個家庭婦女的角色，洗衣、做飯、操持一切的家務活，偶爾給人家洗洗衣服補貼家用，基本沒有過多的經(jīng)濟來源。而受過五四新文化熏陶的新知識女性曾樹生，不僅有獨立自由的思想，并且在一家銀行上班，擁有獨立的經(jīng)濟地位，能夠養(yǎng)家糊口，解決日常開支，負擔孩子就讀貴族學校的費用，成為家庭主要的經(jīng)濟來源。隨著現(xiàn)代中國社會的變遷，傳統(tǒng)的家庭結構日趨解體，汪母深感的不僅僅是思想里不可觸犯的社會道德和社會倫常遭到了質疑，而且本該屬于自己掌握的家庭經(jīng)濟大權也伴隨媳婦經(jīng)濟的獨立受到嚴重的挑戰(zhàn)和顛覆，直接威脅到自己作為婆婆的威嚴和地位。作品中汪文宣病中托妻子給自己存放賣命錢的時候，曾樹生的一句回答：“你交給媽吧，免得她不高興?！闭菑膫让嫱怀隽送裟傅倪@種擔憂心理。再者在傳統(tǒng)的中國家庭倫理中，涉及經(jīng)濟管理權方面，媳婦歷來被看作婆婆權力的法定繼承者，于是在某種程度上婆婆會有意識或者無意識都會把媳婦當作自己權力的直接威脅者，更不用說當自己的經(jīng)濟掌控權已經(jīng)發(fā)生動搖的時候了，毋庸置疑婆婆對媳婦也就不會像對其他家庭成員那樣保持愛護與寬容的態(tài)度。因此，媳婦與婆婆在家庭中的關系，本來是毫無血緣的簡單的脆弱關系，在種種錯綜復雜經(jīng)濟利益權力的日漸轉換中變得復雜而敏感。婆媳之間理應創(chuàng)建的和諧共鳴關系也在經(jīng)濟地位急劇變化的沖擊下支離破碎、蕩然無存。最終不可調和的婆媳關系就愈演愈烈。

（二）夫妻之間經(jīng)濟管理權的顛覆

“男主外女主內(nèi)”這是中國傳統(tǒng)社會家庭經(jīng)濟倫理觀念對于夫妻雙方治家的理想要求。然而在汪文宣與樹生的夫妻關系中，沿襲已久的傳統(tǒng)家庭觀念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作為擁有相對獨立經(jīng)濟一方的曾樹生不僅在外從事工作，而且有自己的外界交際圈，進行唱歌、跳舞、打橋牌等各種娛樂活動。她不僅不依賴丈夫、也不依賴家庭;相反，作為丈夫的汪文宣因為身體有病和自己收入微薄的雙重原因反而更依賴她，而且家庭大多數(shù)事務都得指望著她。因此從經(jīng)濟學角度分析，當一方經(jīng)濟收入高于一方時，或一方有經(jīng)濟收入而另一方完全依賴有經(jīng)濟收入的一方時，夫妻關系就可能發(fā)生變化，這個變化是隨著各自在家庭中的經(jīng)濟地位的高低而變化的，妻子收入高，地位就相對比丈夫高，丈夫的收入多，丈夫就更加有權力支配媳婦。再者，在汪家擔當家庭經(jīng)濟主要支柱的曾樹生，較之于汪文宣，更加擁有陽剛氣概，她自然就成了家庭問題的解決者，坦然面對生活困境，更多的時候是想辦法，即便是在汪文宣面臨失業(yè)危險悲觀無奈之際，她依然沒有動搖：“另找一個比較痛快的事情”“我可以托人設法，我不信連你現(xiàn)在這樣的事也找不到?！彪m然看起來確是幾句安慰的話，言語中流露的盡是不屈服、充滿鼓舞、自信的想法。獨立的經(jīng)濟地位使得她有自己的發(fā)言權，有自己的生活圈，并積極追求自己的人生。舊時妻子以夫為綱的傳統(tǒng)在她這里遭到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因此這種由于夫妻經(jīng)濟關系的不平等導致夫妻間經(jīng)濟管理權的顛覆，又進一步影響了婆媳關系。封建社會男女傳統(tǒng)角色的定位在汪母的頭腦中也是根深蒂固的，在她眼里“子”應該是經(jīng)濟生活的中堅，是家庭的棟梁柱;兒子再窮再苦再糟糕她都能忍，都能包容，唯獨不能接受被媳婦養(yǎng)活的事實，然而當這樣的事實卻真的在自己兒子身上出現(xiàn)時，面對體弱多病、工作不穩(wěn)定又日日操勞的兒子，她又無可奈何，出于對兒子的無限愛念，她只會更加關心兒子的愁苦，心里變得更加焦慮，由此也催生了心理的落差感，當這種心理的落差感或者不平衡的情緒日積月累就會轉化成一種內(nèi)心的積怨，外化為對媳婦的種種不滿，甚至是無限制地夸大對方的言行舉止，激化婆媳之間的矛盾。

二、大相徑庭的身體條件造成的婆媳關系不和諧

常言道：婆媳和，全家樂;婆媳斗，全家愁。和諧融洽的婆媳關系是每個家庭的理想，然而古往今來都沒有十全十美的婆媳關系，舌頭和牙齒都難免會打架，況且婆媳本就是兩家人，矛盾摩擦不可避免。婆媳矛盾的產(chǎn)生除了個人的性格、文化、心理、習慣等重要的主觀因素外，還有不可忽視的客觀因素，它也和家庭成員的身體健康狀況息息相關，從醫(yī)學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當家庭成員身體狀況都表現(xiàn)為良好時，婆媳關系比較穩(wěn)定;反之，婆媳矛盾將呈現(xiàn)升溫的趨勢。《寒夜》中人物身體的狀況明顯存在著巨大的差異，無疑對各自的生活和思想都會產(chǎn)生不同的影響，最終也會成為汪母和曾樹生之間婆媳關系不和諧的間接因素。

（一）汪母和媳婦曾樹生身體條件的差異

從年齡分析，婆媳之間的關系也可以說是一種縱向的關系，是上一輩和下一輩之間的關系，她們的年齡差距比較大，身體的狀況也大相徑庭。汪母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女性，曾樹生正好是一個三十四五歲的年輕知識女性。五十多歲的汪母身體的各方面性能都不斷地衰弱，文中也多次通過汪文宣、曾樹生的視角描寫汪母的身體健康狀況，比如：汪母替兒子縫衣服時的描寫簡單的幾個細節(jié)“頭發(fā)撒了鹽似的”按常理老人除了生活操勞、窮困艱辛、年老色衰無心打扮以外，這種由精神狀態(tài)反射出來的物質狀態(tài)，最有可能與身體的狀況欠佳有關聯(lián)，而能夠操持家務的汪母肯定是擁有勤勞品質，年輕時還是“昆明才女”，有一定的文化，懂得婦人之禮，不至于連基本的梳妝都不在乎，所以不排除身體不好的可能，身體狀況不好的情況下，人不會花費更多心思關注自己。還有從曾樹生視角觀察汪母捧著飯鍋進來的一系列動作描寫，比如“她看見母親那種吃力的樣子”“憔悴的臉”等等，都可以看出汪母身體的衰弱和不適。加之汪母還處于更年期，情緒波動比較大。而此時的曾樹生則是一名年輕知識女性，好交際，文中寫道她的“腦后的頭發(fā)燙得卷起”“嘴還是那樣的紅，眉毛還是那樣的細，臉還是那樣的白嫩”“身子比任何時候都動人，她豐腴并且顯得年輕而富于生命力”“她的額上沒有一條皺紋，還是十年前那樣的年輕”“她的充滿生命力的美麗的面顏”等等，從這一系列描寫可見樹生擁有的是一個充滿活力，健康的身體。因此，年老色衰、身體不適的汪母，加之有著更年期的煩悶和啰唆，本能地對于與自己身體條件相反的人就有兩種情緒：要么羨慕，要么排斥。而樹生這樣不務家事、善交際反而悠閑自得的新時期女性更是順理成章地成了她的眼中釘，她開始是羨慕這么活力的身體，然后又感慨自己容顏消逝，最后變成極度嫉妒和排斥，婆媳關系的裂痕也逐漸擴大，這就是由身體差異所造成的心理疾病進而影響婆媳不和諧的間接性客觀因素。

（二）汪文宣和曾樹生身體條件的差異

在婆媳關系調和中，兒子身處至關重要的中介位置。如果兒子的這種中介作用調度適宜，則增強婆媳之間的感情，反之，則容易成為矛盾的焦點，出現(xiàn)“腹背受敵”的兩難困境。俗話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因此在婆媳大戰(zhàn)中身兼兒子和丈夫兩重身份的男性也需要具備一個好的身體做基礎，否則力不從心，還會惹上更多的麻煩，導致矛盾重重。而《寒夜》中的汪文宣在這方面的局限也間接地成為汪母和曾樹生之間不可調和的婆媳矛盾的又一誘因。首先，工作的操勞、理想的破滅、家庭的困窘、精神的不舒暢等種種原因使得汪文宣這個年輕人的身體早已累垮，最后還患上了“富貴病”——肺結核，對原本拮據(jù)的家庭經(jīng)濟而言無疑雪上加霜，為了能掙更多的錢，善于交際，富于年輕活力的曾樹生不得不做人家的“花瓶”來維持家里的日常生活開銷。安于做家庭婦女的汪母對于曾樹生這種頻繁的“外交”偏見就更為強烈，甚至無中生有，造成不必要的口角之爭。其次，身體孱弱的汪文宣精神上一直處于頹靡不振的狀態(tài)，自身尚且需要人關心和照顧，哪里還會集中更多的精力來調節(jié)婆媳之間的矛盾，所以很多時候，就容易造成其中介作用的失衡，對于妻子和母親的爭吵更多采取的是默默無言態(tài)度，實際上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處處顯得那般怯弱和無奈，在最后寫到曾樹生獨自逃往蘭州丟下兒子小宣，婆媳爭執(zhí)不可平息時，這種狀況在汪文宣身上就很好地體現(xiàn)出來了：“你們吵吧，你們吵吧，他氣惱地在心里說?！比缓竽刈吡顺鋈ィx擇了逃避，顯然婆媳矛盾難以得到調解。再者汪文宣身體的虛弱，在某種程度上也使得妻子曾樹生精神和生理需求得不到應有的滿足，一個三十多歲的正常女人需要的是丈夫強有力的臂膀來呵護自己，陪伴自己一起努力支撐這個家庭，而汪文宣消極遁世的情緒讓曾樹生看不到未來的希望，被疾病折磨的身體每況愈下，消解了曾樹生此方面的渴望，也無意識中將妻子推向了別人的懷抱。因此又加重了汪母對媳婦的不滿，“找男朋友”“做花瓶”等閑言碎語會在相互的爭執(zhí)中破口而出，長此以往，就導致了婆媳矛盾的惡化。

三、窒息單一的“灰色”環(huán)境造成的婆媳關系不和諧

環(huán)境與人類的生活密切相關，不僅對人的個性、智力的發(fā)展有著重要的影響，還對人的情緒產(chǎn)生影響。一般而言，優(yōu)美安詳?shù)沫h(huán)境能促使人產(chǎn)生興奮和活力，而灰色壓抑的環(huán)境則讓人感到煩躁和悲傷?！逗埂分袑τ诃h(huán)境的描寫主要集中在自然環(huán)境和社會環(huán)境。關于社會環(huán)境層面的分析，有研究者把汪母與曾樹生置于抗戰(zhàn)期間，物價飛漲、動蕩不安的社會大背景下，通過底層人物的觀察來研究。[2]而在此，本文只采取自然環(huán)境方面做分析，主要通過作品中特別提到的居住環(huán)境的描寫來剖析人物的內(nèi)在情緒，探討這看似簡單的客觀環(huán)境是如何對人物產(chǎn)生微妙的影響，并成為婆媳矛盾中不易發(fā)覺的負面因素。

人的情緒和行為是同周圍的環(huán)境一起共進退的。《寒夜》這個小家庭的悲劇故事始終是圍繞著家這個“灰色”的環(huán)境而展開，作品中汪文宣和曾樹生第一次發(fā)生口角，汪文宣失落而歸步入家中，就為我們呈現(xiàn)這樣一幅畫面：“屋子里這晚上顯得比往日空闊、凌亂。電燈光也比往常更帶昏黃色。一股寒氣撲上他的臉來，寒氣中還夾雜著煤臭和別的窒息人的臭氣。他忍不住嗆咳了兩三聲?！盵3]由此可見，這個小住屋充滿寒冷、煤臭氣味，籠罩著陰郁的氣氛。在此后的描寫也多有類似的情景出現(xiàn)，比如“大門里像是一個黑洞”“漆黑的過道”“屋子這樣冷、這樣暗”“老鼠在走廊上跑”“房間暗而不黑”“電燈光孤寂地照著這個屋子，光線暗得很，比蠟燭的光強不了多少”“永遠是灰黃的燈光”“這間陰暗、寒冷的屋子里”。足以證明這個陰冷黑暗的小屋環(huán)境，因此在這污穢的、嘈雜混亂的、灰暗的居住空間，人的情緒煩躁不安，易激動是理所當然的。對汪文宣來說其心理的怯弱、情感脆弱，神經(jīng)質、憂郁、多疑、沉默寡言、郁郁寡歡無疑也與這些客觀的因素相關聯(lián)，最后導致他對母親和妻子的吵架由無可奈何的忍耐態(tài)度變成了置之不理和逃避，婆媳的矛盾從來都沒有通過他的中介作用而得以緩和，哪怕是他在面臨疾病折磨的時候，這種冷戰(zhàn)或者爭吵也并未停止過。相對于婆婆而言，因為她忠于家庭婦女的職責，除了買菜，為人洗衣服，她的大部分活動范圍都在這間屋子里。作為一個母親，她在這間黑暗的屋子里默默地承受著生活的瑣事、兒子疾病的折磨、自己身體的衰退等諸多的苦惱，久而久之，就會產(chǎn)生心理疾?。盒男鬲M隘、多積怨、性格怪癖等，就會對身邊自己不喜歡的任何事情任何人加以抱怨、責備。以此來維護自己，從而獲得所謂的精神滿足。尤其是當媳婦曾樹生回到家里的時候，她會莫名生悶氣，無論媳婦說什么做什么都不順眼，老喜歡唱反調。恰好曾樹生從外面回到這個陰暗的小屋，感到的不是溫暖而是窒息，因此在一定的程度上也觸發(fā)了她的抵觸情緒。作品也多次提到她對于婆婆的反駁，如：對于結婚的看法、對汪文宣喝醉歸來的解釋、對自己交際往來的看法、對去蘭州之行的堅定、對小宣的照顧問題等所有的矛盾都在回到家中的環(huán)境下發(fā)生。可見沉悶壓抑的家庭“灰色”居住環(huán)境也間接地造成了婆媳關系的不融洽。

四、結語

綜上所述，對于《寒夜》中造成婆媳關系的不和諧的原因，本文主要從經(jīng)濟、身體、環(huán)境三個客觀因素的角度對作品進行比較與探析。這些經(jīng)常被忽視的邊緣因素對婆媳這種特殊人際關系所產(chǎn)生的負面影響不容忽視，所以筆者試圖在向前人學習的基礎上去探討文本中的婆媳矛盾，希望能為此類的研究做出有益探索。

參考文獻：

[1]巴金.寒夜[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9.

[2]江倩.論《寒夜》中婆媳關系的描寫及其社會文化內(nèi)涵[J]. 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03（3）.

[3]周立民、李秀芳、朱銀宇.《寒夜》研究資料選編[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