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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月亭》刻版插圖與戲文中的傘戲演變

2020-05-20 07:04羅雁澤
銅仁學院學報 2020年1期
關(guān)鍵詞:戲文選本錦囊

羅雁澤

(福建師范大學 文學院,福建 福州350007)

《古本戲曲叢刊》所收錄的容與堂本《李卓吾先生批評幽閨記》卷首附有20 幅插圖,其中第5 幅圖(對應第十三出《相泣路歧》)上畫有兩個婦人,手持一柄大傘;第6 幅圖(對應第十四出《風雨間關(guān)》)上畫有一位戴綸巾的男性與一位女性,男性肋下夾著一柄長傘;第9 幅圖(對應第二十出《虎頭遇舊》)也畫有一男一女,男性肋下夾著長傘,女性則作憔悴狀。(見圖1)

圖1 容與堂本插圖[1]

在這三幅插圖中,兩把雨傘顯得十分突出,這或與戲文中反復強調(diào)的暴雨有關(guān)。然而在容與堂本的戲文之中,卻無一處涉及傘戲,甚至連“傘”字都不曾出現(xiàn)。與容與堂本同一系統(tǒng)的版本如《六十種曲》所載的《幽閨記》(簡稱六十種曲本)中,亦不曾出現(xiàn)“傘”字。與之不同的是,昆曲《幽閨記》有關(guān)隆蘭相遇的一出戲里雖然也無“傘”字,但這一出卻被命名為《踏傘》(詳下)。福建地區(qū)的古老曲種莆仙戲存有清代抄本《蔣世隆》(簡稱“莆抄本”),用了大量篇幅對傘戲進行敘寫,但這一出卻被命名為《隆遇瑞蘭》。戲文存在如此巨大的差異,必然有其演變的過程與原因。

一、《拜月亭》不同版本插圖中的傘戲

《幽閨記》本自關(guān)漢卿雜劇《閨怨佳人拜月亭》(簡稱“雜劇本”)。《拜月亭》(《幽閨記》)的戲文有散出與全本兩種保存形態(tài)。其中全本版本大致有:

1.世德堂《新刊重訂出像注釋拜月亭題評》(簡稱“世德堂本”)二卷。

2.容與堂《李卓吾先生批評幽閨記》(簡稱“容與堂本”)二卷。明虎林容與堂刊,李卓吾之名疑為假托。

3.師儉堂《鼎鐫陳眉公批評幽閨記》(簡稱“師儉堂本”),明蕭騰鴻刻。

4.汲古閣《繡刻幽閨記定本》,載《六十種曲》。

5.喜詠軒《幽閨記》(簡稱“凌本”)。凌延喜校刊,約在萬歷年間編訂出版,1927年武進涉園翻印。

除全本外,還有各種戲曲選本,其中大致有:

1.書林詹氏進賢堂《風月錦囊》(簡稱“錦囊本”),刊刻于嘉靖三十二年(1553)。中存《全家錦囊拜月亭》五卷。

2.閩刻本《海內(nèi)時尚滾調(diào)刻詞林第一枝》(簡稱“詞林本”),內(nèi)頁題“新刻京板青陽時調(diào)詞林一枝”,刊行于萬歷元年(1573)。中存《蔣世隆曠野奇逢》一出。

3.敦睦堂《新刊徽板滾調(diào)樂府官腔摘錦奇音》(簡稱“摘錦本”),題刻“辛亥孟春書林張三懷梓”,約于萬歷三十九年(1611)刊行。中存《世隆曠野奇逢》一出。

4.《新刻點板樂府南音》(簡稱“南音本”),洞庭蕭士選輯,約于萬歷年間刊行。中存《曠野奇逢·古輪臺套》《兵火逢離·破陣子套》《母子間關(guān)·薄倖套》《拜月·二郎神謾套》四部套曲。

5.巾箱本《新編賽徵歌集》(簡稱“賽徵本”),萬歷年間刊行有無名氏所輯。中存《幽閨記》(又名《奇逢記》)之《兵火遠離》《曠野奇逢》《幽閨拜月》等三出。

6.《新鐫出像點板怡春景》,約于明崇禎年間刊行。中存《分凰》一出(題名獨特)。

7.《新刻天下時尚南北新調(diào)堯天樂》(簡稱“堯天本”),中存《曠野奇逢(蔣世隆曠野奇逢)》一折,明末殷啟圣輯。

錦囊本應較世德堂本更為存古,為古本系統(tǒng);詞林本、摘錦本、堯天本是弋陽腔、青陽腔的滾調(diào)選本①;賽徵本應是受到六十種曲系統(tǒng)影響的折子戲選本。

時代最早的是錦囊本。錦囊本中錄有《錯認相從》的戲文,但沒有選擇《兄妹逃生》《子母逃難》等折的戲文。錦囊本為了彌補戲文的缺失,附刻了《兄妹逃生》《子母逃難》等折的插圖?!缎置锰由返牟鍒D很令人費解,蔣世隆與蔣瑞蓮尚在府中,外有一行人作夾傘前行狀,二蔣卻拱手作揖。這在世德堂本《兄妹逃軍》一折找不到能夠?qū)那楣?jié)與人物,但第十一折《兄妹自敘》中有相似之處。該折兄妹正說話間,門外有“末”上報告軍情,完畢即逃難下場而去。插圖中夾傘的行人或就是這位報告軍情的逃難者?!蹲幽柑与y》的插圖中,王瑞蘭之母扛著雨傘,王瑞蘭相從;《錯認相從》的插圖中,蔣世隆肋下夾著一柄長傘,王瑞蘭無傘。《夫人認瑞蓮》的插圖中,王瑞蘭之母身邊有柄雨傘,蔣瑞蓮無傘。(見圖2)

圖2 錦囊本插圖[2]263-279

世德堂本的插圖中也有傘的存在,但與錦囊本不同的是,世德堂本中只有一副插畫與傘相關(guān),該圖位于第十四出《兄妹逃軍》的末尾。圖中蔣世隆為蔣瑞蓮撐傘,風雨前行。(見圖3)同折的世德堂本戲文中出現(xiàn)了一個有關(guān)傘的動作:“(生)妹子,前面雨來了,待我把雨傘撐起?!盵3]27

圖3 世德堂本插圖[3]27

根據(jù)世德堂本的戲文,蔣世隆與蔣瑞蓮上場時并沒有撐開雨傘,這個動作是在舞臺演出時完成的,說明早期表演舞臺上應該存在一段簡單的傘戲。

容與堂本的插圖情況已錄于上,師儉堂本、凌本與之相似。所不同處唯有背景,以及蔣世隆的扛傘動作。(見圖4)

圖4 師儉堂本插圖

賽徵本與堯天本插圖中的傘戲,與其他版本不盡相同。賽徵本于《兵火違離》與《曠野奇逢》兩出戲前附有插圖:《兵火違離》前的插圖構(gòu)圖十分緊湊,左上角表現(xiàn)了蔣世隆與蔣瑞蓮同行的畫面,右半側(cè)則表現(xiàn)了王瑞蘭之母跌倒在地,王瑞蘭相扶的畫面。二蔣同行的畫面同容與堂本的插圖一致:蔣世隆肋下夾傘,與世德堂本二蔣一起撐傘不同。王瑞蘭扶母的畫面中,傘呈撐開倒插狀,顯然與王瑞蘭之母跌倒相關(guān)。(見圖5)堯天本的同出插圖從構(gòu)圖到圖中人物的狀態(tài)都與賽徵本一致(見圖6),兩組插圖應屬同源。

圖5 賽徵本插圖[4]265,273

圖6 堯天本插圖[5]154

王瑞蘭之母跌倒在各版戲文中有所表現(xiàn)(此處錄賽徵本曲辭):

(老,旦上)年高力弱怎支持,泥滑跌倒在凍田地。只得欸欸扶娘起。(合)只為心急步行遲。[4]268-269

在兩組插圖中,王瑞蘭之母跌倒時的雨傘呈撐開狀,那么原本雨傘必然不會是以閉合的狀態(tài)扛在王瑞蘭之母的肩膀上,而應屬撐開狀,這符合容與堂本與師儉堂本插圖所繪的特征。

戲曲文本中插圖具有“攝影”的功能,它能夠表現(xiàn)出“某個頃刻”,即某個靜態(tài)的舞臺畫面,與戲文構(gòu)成互補關(guān)系[6]。結(jié)合各版插圖看,王瑞蘭母子與傘道具之間的互動有著比較明確的發(fā)展脈絡,即從錦囊本中常見的扛傘出行,到容與堂本、師儉堂本的共同撐傘,再到堯天本、賽徵本中的墜傘,這些動作固然沒有直接表現(xiàn)在戲文之中,但很可能已經(jīng)構(gòu)成了一種普遍存在于舞臺上的初級傘戲。至于蔣世隆、蔣瑞蓮兄妹逃軍的插圖,除了世德堂本外,其余皆為蔣世隆扛傘或夾傘,蔣瑞蓮同行,這些行為動作也應在舞臺上有所表現(xiàn)。

綜上所錄,筆者認為傘作為道具起碼從《風月錦囊》刊行的時代起就出現(xiàn)在舞臺之上,并始終保存在二蔣兄妹與王瑞蘭母女逃軍,以及隆蘭相遇的舞臺表演中。

二、《拜月亭》傘戲在滾調(diào)時本與莆仙戲戲文中的演變

在不同版本的《拜月亭》(《幽閨記》)戲文中,戲曲曲辭的變化相對較少,賓白科介的變化相對較多。實際上,曲辭的崇高地位使之幾乎固化,因此許多表演的細節(jié)只能在賓白科介的調(diào)整中實現(xiàn),這反而給賓白科介帶來了巨大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空間。

現(xiàn)存具有傘戲的版本主要有詞林本、摘錦本、堯天本,六十種曲本系統(tǒng)則一概沒有傘戲。《詞林一枝》《摘錦奇音》《堯天樂》,這三個選本都屬于弋陽腔、青陽腔的戲曲選本。三個選本的傘戲大體相當,差別不大。其中詞林本《世隆曠野奇逢》中寫道:

(生)即便往跟尋,豈容遲滯。(旦扯傘介)(旦)姑且?guī)彝?。(生)小娘子怎么扯住我雨傘,好不怕羞恥。[7]53-54

摘錦本在《世隆曠野奇逢》中寫道:

(生)即便往跟尋,豈容遲滯。(旦扯傘介)(生)小娘子待我好走蹃,怎么扯我的雨傘,好不怕羞恥。[8]101

堯天本在《曠野奇逢》中寫道:

(生)即便往跟尋,豈容遲滯。(旦扯傘介)(生)小娘子怎么扯住我雨傘,好不惜羞恥。[5]152

其中摘錦本還補充了一個蔣世隆要求還傘的對話:“如何是天昏地慘暮云迷。娘子把雨傘還我,待我好去?!盵8]101這在舞臺上也應構(gòu)成一個有關(guān)傘的戲劇動作。

結(jié)合早期選本《風月錦囊》進行分析?!讹L月錦囊》上圖下文,與福建建陽刻本的模式相同,應屬建陽刻本?!对~林一枝》與《堯天樂》也屬建陽刻本。這三個版本戲文中的傘戲,應是在錦囊本插圖表現(xiàn)出的傘戲(存在于舞臺演出中)基礎上發(fā)展而來。此外,世德堂本的戲文也應有一定影響。車錫倫認為世德堂本是由弋陽腔“改調(diào)歌之”的演出本[9],而滾調(diào)時本所依附的青陽腔,正是在弋陽腔基礎上發(fā)展而來。因此,滾調(diào)時本中的傘戲或與其直接接觸具有早期表演形態(tài)的錦囊本與世德堂本有關(guān)。

福建莆田、仙游地區(qū)的古老戲種莆仙戲,是受到弋陽腔廣泛且深刻影響的地方戲種。莆抄本中具有最為完來的傘戲,在母女離家、兄妹逃難與隆蘭相逢等三處出現(xiàn)。與其他版本不同,莆抄本中的傘戲相當復雜,不僅是作為一個道具出現(xiàn),這里的傘有其獨立的存在價值,甚至成為前半部戲的“戲眼”。

莆抄本中,傘戲首次出現(xiàn)于第四出《兄妹逃難》。該出先表現(xiàn)王瑞蘭母女逃軍,再敘寫蔣世隆、蔣瑞蓮兄妹逃難。傘在王瑞蘭母女逃軍的情節(jié)內(nèi)一共出現(xiàn)三次:

(夫、蘭唱)【陣子】一陣狂風務大雨, 的人目滓淚洋洋。(蘭)姐嚇,是云雨,今務時(晴)了。(夫)將傘押轉(zhuǎn)(注:押轉(zhuǎn),意為關(guān)上,閉上。)……(夫、蘭唱)一二大雨渥人滿身。見許一陣狂風如弓似箭,奴厝母子狼狽都成只,自久念的云開見月時……(蘭)姐嚇,只度袂行,仔只一枝傘乞(注:乞,意為給與)姐汝遇行都好嗎?[10]14-18

在各版本的插圖中,王瑞蘭與母親同這柄雨傘之間是有互動的,但文本中卻不著一字,這說明該互動的分量不重。莆仙戲明顯對之進行了擴展與深化,它反復強調(diào)傘的存在,將王瑞蘭手中無傘的原因加以補敘,將傘的戲份不斷放大,并為“隆蘭相遇”時的傘戲高潮當足了鋪墊,使得傘戲具有了系統(tǒng)性。這與各版本插圖中表現(xiàn)出的傘戲,有了根本上的地位差異②。

至于莆抄本作者轉(zhuǎn)手去寫蔣世隆與蔣瑞蓮的逃難過程,這一過程中也涉及到了傘:

(生)只度頭滑都成乜,細妹放(尸瓦)踏緊行,度頭務呆,人響芻自跋,手(扌企)傘仔,共汝乜愁過山。[10]17

這與世德堂本的描述是一致的,風雨間關(guān),蔣世隆與其妹撐傘同行。這說明莆抄本接觸過世德堂本,乃至更早的古本。但這段傘戲與世德堂本的篇幅相當,沒有加以擴充。

第五出《隆遇瑞蘭》到達傘戲的高潮,在這一出中,一共出現(xiàn)六段傘戲:

(生)妙嚇?。ǔ疚猜暋靠吹娜松嘈?,真果中人意。思良起別厝女子芻謀伊(注:不再去謀想別家女子)。娘,汝為何掿(注:扯)學生一把傘拔帶做乜嚇?(蘭)帶奴去嚇。(生)放嚇。(蘭)奴不放嚇。(生)娘汝好,卜持學生一柄傘容易,就相送嚇。[10]20

這是《隆遇瑞蘭》一出中的第一次傘戲,對比滾調(diào)時本,莆抄本傘戲的發(fā)展順序不同,滾調(diào)時本是傘戲在前,騙看王瑞蘭的真容在后,莆抄本則相反。此時王瑞蘭扯住了蔣世隆的傘帶,蔣世隆要王瑞蘭放手,瑞蘭不肯,蔣世隆竟要將傘送與瑞蘭。瑞蘭見勢不妙,忙用詩經(jīng)中的典故勸他相救。勸之不成,王瑞蘭二次扯傘:

(生)娘嚇,汝為何掿學生一柄傘提下漏地(注:扯落在地),都仕哄?喔是,娘嚇,汝前對人未然?喔是,細文佳人諧連理,盡待搖頭不話中。[10]20

這一次王瑞蘭的動作幅度明顯較其他版本更大,更能表現(xiàn)民間戲曲的特質(zhì)。其扯落雨傘在地的動作,也是為第三次、第四次傘戲當準來:

(生唱)娘汝為何掿學生傘蹈(注:踩、踏)帶佐也?(蘭)帶奴去嚇。(生)放嚇。(蘭)奴不放嚇。(生)娘汝亦倩度。(蘭唱)保隘人詢問,權(quán)響是兄妹……(生唱)瓦共汝去時,汴梁路頭遠,免的我度頭共度尾。娘汝何為掿學生一柄傘跪帶佐乜?(蘭)帶奴去。(生)放嚇。(蘭)奴不放嚇。(生)娘汝芻蠻,學生只傘那沙陀帶來屆只,跪等久會漏雹嚇。[10]21-22

第三次傘戲出現(xiàn)了踩傘、踏傘的動作,第四次傘戲則出現(xiàn)了跪傘的動作。這些動作幅度較大,在舞臺表演中極具張力。在這前后六段傘戲中,第三次、第四次傘戲應是傘戲高潮中的最高潮。高潮結(jié)束后,蔣世隆似乎已經(jīng)有所松動,于是出現(xiàn)第五次傘戲:

(生唱)共汝去時,汝務單身瓦務獨自,度上行, 的疑,免的度頭共人辨是非。娘汝為何掿學生一柄傘挾帶做乜嚇。[10]23

這段傘戲中的王瑞蘭站起來了,將傘夾帶在自己身上,之后戲文便回到世德堂本中的文字游戲,不再贅述。文字游戲結(jié)束后,蔣世隆同意帶王瑞蘭同行,此時出現(xiàn)最后一段傘戲:

(蘭)聽聞芻,傘住許!(生)學生了曾都忘記,哈哈哈![10]23

第六段傘戲中,二人將要離開此地之時,蔣世隆甚至忘了傘還在王瑞蘭手上,王瑞蘭還傘,與摘錦本的行為相似。《隆遇瑞蘭》六段傘戲的開頭與結(jié)尾,與弋陽腔、青陽腔的滾調(diào)時本完全相同,而其中段則加上了扯落雨傘、踏傘、跪傘、挾帶傘的橋段,使得整場傘戲跌宕起伏,錯落有致。

馬建華認為莆抄本的傘戲源于南戲祖本,無可能改編自《堯天樂》[11],這一論斷稍顯絕對。莆抄本中的傘戲不僅在《隆遇瑞蘭》一出中具有核心性,甚至在整部戲中具有系統(tǒng)性,如果祖本就將傘戲置于如此重要的地位,絕不可能在多種系統(tǒng)的版本中,讓傘戲被如此地邊緣化。對此,筆者認為:莆抄本中具有古老祖本的成分,但也有與當時弋陽腔、青陽腔坊本,甚至案頭本之間的互動,其傘戲,應該是在滾調(diào)時本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出的獨特的藝術(shù)成果。

三、昆曲中《踏傘》的定名

《幽閨記》是昆曲中頻繁上演的劇目?,F(xiàn)存的昆曲劇本輯錄中大多收錄有《幽閨記》戲文。昆曲劇本有如:

1.古吳致和堂《新訂繡像昆腔雜曲醉怡情》(簡稱“怡情本”),翻刻自崇禎年間刻本。中卷8 存《錯認》《旅婚》《拜月》《重圓》四折。

2.《新刻樂府清音歌林拾翠》(簡稱“歌林本”),刊行于清順治十六年(1659)[12]。中存《幽閨記》九出。分別為《走雨》《兵火》《奇逢》《山寨》《拜月》《招商》《論思》《緣湊》《雙合》。

3.《綴白裘》(簡稱“綴本”),清錢德蒼編,于乾隆年間刊行。中第6 集第2 卷存《拜月》一折,第10 集第3 卷存《走雨》《踏傘》二折,第12 集第4 卷存《大話》《上山》《請醫(yī)》三折。

4.《納書楹曲譜》(簡稱“納書本”),成書于乾隆五十七年(1792),中存《結(jié)盟》《走雨》《出關(guān)》《踏傘》《驛會》《拜月》等六折,補遺卷中存《店會》一折。

5.《遏云閣曲譜》,同治九年(1870)左右成書刊行,中存《走雨》《招商》《拜月》三折。

6.《集成曲譜》(簡稱“集成本”),1925年出版,共分金、聲、玉、振四集,于聲集中存《結(jié)盟》《走雨》《出關(guān)》《踏傘》《驛會》《拜月》等六折,與《納書楹曲譜》存目相同。

此外還有刊行于萬歷三十年(1602)左右的昆腔劇本《樂府紅珊》(簡稱“紅珊本”)[13],邂逅類中存《蔣世隆曠野遇王瑞蘭》一折。

除了《遏云閣曲譜》,其他昆曲選本中都輯有隆蘭相遇的故事。

《樂府紅珊》的時代早于《六十種曲》,吳新雷認為其《凡例》中引用的是魏良輔《曲律》,故《樂府紅珊》被認定為昆曲選本,且去魏良輔改良昆腔之時未遠[13]。紅珊本基本遵循世德堂本的規(guī)約,其中不存在傘戲。怡情本選出《錯認》,不存在傘戲?!毒Y白裘》是典型的昆曲劇本,其選出《踏傘》中亦未有傘戲。集成本中所存《踏傘》一折主要繼承自綴本《踏傘》,二者從曲辭到賓白,改動都不甚多,也不存在傘戲。唯獨有傘戲的是《歌林拾翠》的版本,但其位置不在《奇逢》,而在《兵火》,(目錄中為《兵火》,戲文內(nèi)題為《違離兵火》):

(夫,旦上)身遭兵火身,身遭兵火,母子逃生受奔波,怎禁得風雨摧殘。田地上坎坷泥滑,路生行未多,軍馬追急,教我怎奈何,彈珠顆冒雨湯風沿山轉(zhuǎn)坡。(眾番上,趕夫,旦下)(番搶傘,諢介下)[14]505

“番兵搶傘”在其他所有版本中都不存在,這段戲明顯體現(xiàn)出傘道具對于劇情發(fā)展的推進作用:王瑞蘭母女的傘,已經(jīng)被番兵搶走,而同折蔣世隆的雨傘卻未被劫去。從戲劇動作上看,歌林本中的“番兵搶傘”與滾調(diào)時本及莆抄本中扯傘、搶傘、踏傘等動作相似。這說明具有搶扯動作的傘戲起碼在順治年間就出現(xiàn)在昆腔系統(tǒng)的戲文與舞臺表演之中。

最費解的問題在于《踏傘》一出的題名??袝r代較早的紅珊本、怡情本中,隆蘭相遇一出都未題名為《踏傘》,該名直到乾隆時代的《綴白裘》中才出現(xiàn)。但在昆曲所有描繪隆蘭相逢的戲文中,無一具有傘戲,甚至連“傘”字都不曾出現(xiàn)。

從戲曲歷史的宏觀環(huán)境上看,清代存在花部與雅部的對峙與交融。大約于明萬歷年間,弋陽腔進入宮廷演出,清初弋陽腔于京師大盛,獲得康熙的垂諭,并逐漸發(fā)展出京腔,與雅部昆腔爭鋒。乾隆年間花雅之爭最為明顯,大量文人對花部與雅部進行嚴格區(qū)分,這其實恰好反向說明了花部與雅部在乾隆年間的混融?!缎掠喪删┣蛔V》與《新訂十二律昆腔譜》除了《封神》一出外,其他劇目全同[15],這說明清代花部與雅部之間的融合情況。

從微觀的戲曲文本上看,順治十六年(1659)刊行的《歌林拾翠》被認為是昆曲選本,歌林本中每一出的定名存在兩種模式:一種是在卷首目錄中,每出的定名皆為兩個字,與昆曲選本的普遍定名模式一致。另一種則寫于正文之中,皆為四字模式,與錦囊本、世德堂本、六十種曲本等系統(tǒng)的定名模式相同。說明歌林本的時代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定名的新變。

這在《綴白裘》的選出題名中也有表現(xiàn)。上文所錄的《綴白裘》目錄為乾隆年間刊本,另有康熙年間金陵冀圣堂刊行的《綴白裘合選》。康熙本《綴白裘》與乾隆本《綴白裘》對每出戲的定名有很大不同,康熙本的定名延續(xù)著之前的四字模式,乾隆本則一律調(diào)整為二字模式,可見于昆腔系統(tǒng)內(nèi)部,每出戲的定名要到乾隆時代才最終確定并穩(wěn)固地傳承下來??滴醣尽毒Y白裘》第二卷存有《幽閨記》四出,其中表現(xiàn)“隆蘭相遇”情節(jié)的一出,題名為《途中邂逅》[16],與乾隆年間的《踏傘》迥然相異。從明代紅珊本的《蔣世隆曠野遇王瑞蘭》、怡情本的《錯認》,到順治歌林本的《奇逢》、康熙《綴白裘》的《途中邂逅》,早期昆曲選本對這一情節(jié)的定名十分混亂,但是一到乾隆時代,錢編《綴白裘》與《納書楹曲譜》便立即嚴格地將之定名為《踏傘》,并一直延續(xù)到民國。

《海內(nèi)時尚滾調(diào)刻詞林第一枝》的內(nèi)頁題名為《新刻京板青陽時調(diào)詞林一枝》,“京板青陽時調(diào)”應指北京劇壇上流行的青陽時調(diào),《摘錦奇音》內(nèi)頁題名為《新刊徽板合像滾調(diào)樂府宮腔摘錦奇音》,“徽板”應指安徽一帶的板式。加之未署地名的《堯天樂》,三個版本都存在傘戲,這說明北京劇壇上所流行的弋陽腔、青陽腔《拜月亭》(《幽閨記》),與地方弋陽腔、青陽腔的《拜月亭》相通?!栋菰峦ぁ返膫銘蛟缫巡皇莾H僅存在于地方聲腔戲種之中的獨特表演,它早已流行到了北京的花部劇壇之中。作為雅部的昆腔,在定名上廣泛地受到了花部的影響,那么有關(guān)“隆蘭相逢”的一出戲,在昆曲中最終定名為《踏傘》,就應該與北京花部《拜月亭》的傘戲流行有一定關(guān)系。

注釋:

①堯天本應該受到了世德堂本,弋陽腔、青陽腔系統(tǒng)選本與六十種曲本系統(tǒng)的共同影響,如堯天本中存在世德堂本中劇末《皂羅袍》《前腔》兩支曲,也存在詞林本與摘錦本中的傘戲,還存在六十種曲本系統(tǒng)中將“如何是天色昏慘暮云迷”一句交與蔣世隆以及“慌他一慌”的特征。

②錦囊本的插圖也因此可以擁有另類的解釋:《子母逃難》的插圖中,或許扛傘的女性即是王瑞蘭,而到了《夫人識瑞蓮》處,傘已經(jīng)交由王瑞蘭之母,交遞的過程或許與莆抄本有一定關(guān)系,但證據(jù)尚不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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