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曉輝
麥客,當年你白羊肚頭巾一勒,一聲吆喝,從關(guān)中、從呂梁、從太行,踏過黃河逶迤而來。一把鐮刀割遍晉、冀、魯、豫、皖……
歲月似一茬茬的麥子,塵封的記憶把你的影像定格在歷史深處,讓人無從想起。
“不見年年隴畝上,幾人能記割麥人?”
“布谷,布谷,光棍兒背鋤”。季節(jié)在布谷鳥的叫聲中迎來了麥香杏兒黃,祖母總是喃喃地說道,“麥客們該來了”。
是的,麥客們該來了。不再是白羊肚頭巾紅腰帶,不再是腰別鐮刀打著赤腳的關(guān)中漢子,不再是你磨禿無數(shù)把鐮刀后褡褳依舊干癟含淚北歸的背影。悲愴的歲月已被歷史無情地割去,如同你割倒的一個個繁忙五月。
浩蕩的南下跨區(qū)作業(yè)大軍里,你高擎著的巨鐮,劃過暗夜,擦過無數(shù)霓虹,驚醒黃河波濤,呼嘯追逐著金色的麥浪而去。麥客,那還是你嗎?
沒等我給你端來茶水,你已倒在加油站值班室的長椅上沉沉睡去。鼾聲如雷,滿身麥芒,懷里緊緊抱著你的“收成”。麥客,誰去撫慰你疲憊的肩頭?萍水相逢,把油站當作你的驛站吧!
門外聚集著等待你去收割的鄉(xiāng)親,我說讓你再睡會兒吧,沒等叫醒你就挺身而起,爽朗吼了一聲“走”。麥熟一晌,我知道你的心和麥農(nóng)的心一樣都如成熟的麥子般充滿焦躁。當你大踏步走入麥田時,隴畝之上無數(shù)顆汗水茵茵升騰?!胞準瞻耸龍鲇辍保銚]落的“汗雨”應該是最后一場。
“兄弟,這十塊錢你拿上,你倆買瓶水喝”。
“師傅,謝謝了。這錢說啥我們都不能要”。
“咋了?大熱天你們把油給我送到田間地頭,不加錢不說,還給我們優(yōu)惠價格,喝瓶水不應該嗎?”
“不是,師傅。支援三夏、服務三農(nóng),是黨中央的政策,也是中國石化歷年的服務方針,農(nóng)民種地不容易!我們幫點小忙真不算什么,就當幫忙割了把麥子吧?!?/p>
“不說了兄弟,我們這些出門在外的麥客,為了跟上麥收,一跑就是幾天,別說吃飯了,有時喝口水都顧不上。沒想到在加油站,你們把我們當親人!莊稼人不會說好聽的,以后我們加油就找你們這些穿藍衣服的石化人?!?/p>
滿眼望去,原野豐收在望。我想,于商于客除了等值交換的買賣關(guān)系還有真誠和社會責任。是?。∏f稼人實在,轉(zhuǎn)身又馳騁在麥浪間。你的身影連同我的都如金黃的麥子一樣,寫滿了豐收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