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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張元濟、商務印書館與新文化運動

2020-01-08 03:49張志強
出版科學 2020年6期
關鍵詞:新文化運動胡適

張志強

[摘 要] 柳和城所著的《挑戰(zhàn)與機遇:新文化運動中的商務印書館》,就新文化運動對商務印書館的影響以及商務印書館的應對進行了研究,是第一本研究該問題的著作。本文補充了該書中未涉及的胡適與商務印書館發(fā)生關聯的經過、胡適與張元濟熟悉的過程、胡適對商務印書館的貢獻等內容,同時糾正了該書中的一些細節(jié)錯誤。

[關鍵詞] 商務印書館史 胡適 新文化運動

[中圖分類號] G239[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9-5853 (2020) 06-0118-07

Review on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The Commercial Press in the New Culture Movement

Zhang Zhiqiang

(Academy of Publishing & School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Abstract]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The Commercial Press in the New Cultural Movement, a new book by Liu Hecheng, studied the impact of the New Cultural Movement on the commercial press and the response of the commercial press. This is the first book about this topic, and deepens the research of the history of the commercial press. This article also discuss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Hu Shi and the Commercial Press, Hu Shi and Zhang Yuanjis familiar process, Hu Shis contribution to the Commercial Press, etc., and corrects some errors in the book.

[Key words] History of the Commercial Press Hu Shi New Culture Movement

眾所周知,成立于1897年的商務印書館,是中國最著名的出版機構,標志著中國現代出版的開端。從成立后到民國初期,商務印書館從印刷作坊變成出版重鎮(zhèn),樹立了較好的口碑,贏得了社會的稱道。正如1921年胡適在考慮是否到商務印書館工作時說的:“此事的重要,我是承認的:得著一個商務印書館,比得著什么學校更重要?!盵1]十五年后,當胡適為辭世的高夢旦寫小傳時,回顧當時,他依然還是這一評價:“我絕不會看不起商務印書館的工作。一個支配幾千萬兒童的知識思想的機關,當然比北京大學重要多了?!盵2]這些話,也可以看作時人對商務印書館的肯定。為什么商務印書館能得到當時學者這么高的評價?“五四”新文化運動時,商務印書館曾遭到進步人士的抨擊,商務印書館是如何面對這一挑戰(zhàn),并將這一挑戰(zhàn)轉化成機遇,為后面的發(fā)展打下良好基礎的?“五四”前后,商務印書館刊印了大量古籍,為何沒有被新文化運動的先鋒們攻擊?柳和城先生新出的《挑戰(zhàn)與機遇:新文化運動中的商務印書館》一書,較好地回答了這些問題。

1 一點評價

《挑戰(zhàn)與機遇:新文化運動中的商務印書館》(以下簡稱《挑戰(zhàn)與機遇》)的作者柳和城先生,致力于商務印書館史研究已有三十余年,成果累累。此前已經出版了《張元濟傳》(南京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孫毓修評傳》(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書里書外:張元濟與現代中國出版》(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等著作,并參與編撰《張元濟年譜》(商務印書館1991年版)、《張元濟年譜長編》(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等著作。本書是他長期研究商務印書館史的新成果。雖然此前已有吳相的《從印刷作坊到出版重鎮(zhèn)》(廣西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楊揚的《商務印書館:民間出版業(yè)的興衰》(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李家駒的《商務印書館與中國近代知識文化的傳播》(商務印書館2005年版)、史春風的《商務印書館與中國近代文化》(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等著作,從不同角度對商務印書館的歷史及其文化貢獻進行了研究,但專門就新文化運動對商務印書館的影響以及商務印書館的應對來進行研究的,本書是第一本。毫無疑問,本書深化了對商務印書館史的研究。

創(chuàng)辦于清末的商務印書館,在“五四”前經過近20年的發(fā)展,已具有了較好的基礎。雖然此間也經歷了1910年的“橡皮股票”風潮、1912年的“教科書危機”,但商務印書館繼續(xù)成長壯大。1916年開始的勞資糾紛引起的罷工,經營中“滯銷書刊”的增多,顯示著商務印書館發(fā)展中的暗流。而1918年9月《新青年》雜志刊登的陳獨秀的《質問〈東方雜志〉記者:〈東方雜志〉與復辟問題》、1919年2月陳獨秀再次在《新青年》上發(fā)表的《再質問〈東方雜志〉記者》直接挑起了新舊文化的論戰(zhàn);1919年4月,羅家倫在《新潮》雜志上發(fā)表的《今日中國之雜志界》,對商務印書館出版的雜志進行了點名批評。這些事件導致的后果,直接帶來了《東方雜志》和商務其他雜志銷量的驟減。正如該書所指出的:“雜志最能及時反映出輿論和知識界的風向,故在‘五四時期的出版活動中,雜志最為活躍?!盵3]正是這些內憂外患,對商務印書館的發(fā)展形成了嚴峻的挑戰(zhàn)。該書將商務印書館發(fā)展的視野放在出版與社會兩個層面,對這些挑戰(zhàn)進行了具體分析。

在分析挑戰(zhàn)的基礎上,該書將重心放在商務印書館的應對上,探討商務印書館如何將這些挑戰(zhàn)轉化機遇。這中間,既有內部的改革,如張元濟北上北大取經、改組雜志編輯部、出版共學社、中華學藝社等團體的書籍等;也有外部的支援,如邀請胡適來商務印書館考察、聘請王云五到館工作等;更有內容的革新,將新文化運動中的“德先生”與“賽先生”融入到出版物內容中,使“德先生”與“賽先生”隨著商務的發(fā)展而在中華大地生根發(fā)芽。這一系列改革的結果,不但使商務印書館平安度過了危機,而且進一步壯大了商務印書館的實力。

眾所周知,新文化運動是相對舊文化而言,是反傳統(tǒng)的。但商務印書館卻在1919年開始出版《四部叢刊》之類的古籍。該書專辟一章《“整理國故”與商務古籍印行》,對商務印書館的古籍出版工作做了分析,認為“胡適、梁啟超等一批學者倡導的‘整理國故運動,是五四新文化思潮的一部分。胡、梁兩人與商務印書館、張元濟的不平凡關系,……成就了商務這一新文化運動后期傳播中心的奠定,其中包括古籍印行?!盵4]這一分析,同樣令人信服。我的同事徐雁平先生在《胡適與整理國故考論:以中國文學史研究為中心》[5]一書中對此問題也有所討論,可以參看。

百年前的新文化運動,是一場世紀大變革。在這場大變革中,商務印書館直面挑戰(zhàn),在時代變化中把握潮流,“激動潮流”,從而在推動社會發(fā)展的同時,帶動了自身事業(yè)的發(fā)展??梢哉f,柳和城先生以敏銳的視角、深厚的功力,游刃有余地將這一出版與社會互動的過程完整地作了闡述,深化了商務印書館史的研究。

2 一點補充

《挑戰(zhàn)與機遇:新文化運動中的商務印書館》通過征引張元濟、王云五、胡適等當事人的書信、日記等,再現了當時的場景,體現了歷史的真實。但一些細節(jié),仍可補充。如胡適與商務印書館是如何發(fā)生關聯的?是誰首先提出邀請胡適到商務印書館工作的?

胡適是新文化運動的旗手之一。面對新文化運動的沖擊,張元濟等人意識到商務印書館急需改革,引進新人。尤其是高夢旦,“認為不懂外國文字的人,對于新文化的介紹,不免有些隔閡;因此屢屢求賢自代”[6],提出辭去編譯所所長之職。由于胡適的國學根基與留學背景,喜交朋友的個性,使胡適成為商務印書館編譯所所長的首選。商務印書館曾極想延聘胡適到編譯所擔任所長。但由于胡適自己認為:“我是三十歲的人,我還有我自己的事業(yè)要做;我自己至少應該再做十年、二十年的自己[的]事業(yè),況且我自己相信不是一個沒有可以貢獻的能力的人?!盵7]胡適婉拒了商務印書館的邀請。商務印書館仍不死心,邀請胡適南下考察,冀望通過考察能使胡適回心轉意。于是有了1921年7月胡適一個半月的上海之行。胡適在滬上交游訪友的同時,對商務印書館進行了認真考察。期間,胡適自己雖然再次表示不愿意到商務工作,但當商務征求他對物色的另一個人選—南京高等師范史地部主任劉伯明的意見時,胡適卻斷然否決。最后,胡適推薦了他在中國公學讀書時的老師王云五來代替自己。雖然王云五曾辦過公民書局,有一些出版經驗,但商務印書館高夢旦等人在當時根本就沒有聽說過王云五此人。王云五自學成才,既無留學背景,又無學術成就,但由于是胡適推薦的,商務印書館也就接受了。王云五進入商務印書館之后,開啟了商務印書館的王云五時代,奠定了他在出版史上的地位。同時,胡適考察商務印書館時的一些建議,也經王云五之手得以落實。商務印書館能平穩(wěn)應對“五四”前后來自北大幫的挑戰(zhàn),與商務印書館當時的掌門人張元濟先生與當時北大的校長蔡元培先生有密切的私人之誼有關,也與胡適為商務的出謀劃策有關。如果說在蔡元培的牽線下,商務印書館因此與北大有了良好的合作,與北大幫結下了良好的友誼的話,胡適則直接推動了商務印書館人事與制度的變更,從而推動了商務印書館的發(fā)展。因此,胡適是“五四”新文化運動后商務印書館得到發(fā)展的幕后推手,也是商務印書館發(fā)展中的功臣之一。這也難怪1946年,當李拔可代總經理以健康原因提出辭職,張元濟又在董事會上提出聘請胡適繼任總經理,但后來胡適“返國過滬,表示未能擔任”[8]后,商務印書館董事會才推選了朱經農。

胡適出生于1891年,而張元濟出生于1867年,比胡適大24歲,可以說是兩代人。那胡適與商務印書館是如何發(fā)生關聯的?不知情者總以為張元濟是通過蔡元培才認識的胡適。張元濟與蔡元培是同鄉(xiāng)兼同科進士,私交甚密。蔡元培執(zhí)掌北大后,商務與北大進行了廣泛的合作,張元濟也在1918年6月專門北上取經,期間多次與胡適見面。此后,張元濟與胡適保持了長時間的友誼,詩書唱和,直到1949年后[9]。柳和城先生的《一代學人 一對摯友:張元濟與胡適的交往》中,并沒有說清張元濟與胡適是如何相識的。同樣,本書在談到1921年商務擬邀請胡適來編譯所工作時,只說:“1918年北大之行張元濟對胡適留下了深刻印象”[10],也容易使人誤解為張元濟是通過蔡元培才認識胡適的。

其實,張元濟最早知道胡適是通過蔣夢麟。蔣夢麟與胡適都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杜威的學生,都是1917年完成在哥倫比亞大學的博士論文后回國。只是蔣夢麟獲得了教育學博士學位,回國后就到商務印書館工作;而胡適暫未獲得博士學位,且隱瞞了這一事實到北大工作。胡適與蔣夢麟有同校、同門之誼,且維持了終身的友誼。張元濟1917年10月29日日記中就有“蔣夢麟來訪”的記錄,并另起一行,記載了“胡適,字適之,與夢麟甚熟”[11]。這是張元濟日記中第一次出現胡適之名。1918年2月2日,張元濟日記中又有“胡適之寄來《東方》投稿一篇,約不及萬字。前寄行嚴信,允千字六元。此連空行在內。與夢翁商,送五十元。”并有“7/2/5復信留稿。7/2/15有回信,謝收到潤資五十元。存?!钡挠涊d[12]。胡適的這篇文章,后發(fā)表在《東方雜志》第十五卷第五六期,題為《惠施公孫龍之哲學》。該文自序中說:“吾允許張菊生、章行嚴兩先生為《東方》作文而苦不得暇。此次乞假歸娶,新婚稍暇,因草此篇……”??梢?,此前張元濟與胡適已有了往來。二十多天后的3月1日,張元濟的日記中又有胡適寄《莊子哲學淺釋》稿。7月2日日記中又有下午訪胡適的記載。但不知這是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章行嚴(章士釗)曾為商務董事,張元濟日記中最早出現章士釗是1917年。張元濟與他也有多次面談與書信往來。從1918年2月2日的日記內容來看,可能是張元濟托章行嚴向胡適約過稿。1914年8月,胡適譯完都德的小說《柏林之圍》后,寄給《甲寅》雜志,順帶也給章士釗寫了信。該小說后刊登在1914年11月的《甲寅》第4號,章士釗也在1915年3月14日給胡適回信。從信中詢問胡適“近在新陸所治何學”[13]及告訴他在日本的地址可看出,這應是他們交往的開始。此后胡適與章士釗建立了聯系。因此,張元濟在與蔣夢麟的交談中對胡適有了了解,并在與章士釗的交談中加深了印象。

那么,聘請胡適到商務印書館,是張元濟的主意還是高夢旦的主意?或者說是誰先有這一念頭?《挑戰(zhàn)與機遇》中說:“高夢旦決意辭職,以避賢路,他理想中的人物是胡適。這一想法與張元濟不謀而合。”[14]其他的一些出版史著作也持這一觀點。如葉再生先生的《中國近代現代出版通史》中說:“高夢旦在與張元濟商議后,曾南謁梁啟超,北訪胡適之,商議采取改革措施,力圖跟上形勢?!邏舻┑谋痹L胡適,導致了王云五進入商務,并受到重用。”[15]臺灣地區(qū)也是這一說法。王云五的哲嗣王學哲與萬鵬程合著的《勇往向前:商務印書館百年經營史(1897—2007)》中說:高夢旦“有感于時代的進步與改變,決心為編譯所尋找一位合適的接替人選。他看中了提倡科學與民主、主張使用白話文等新文學運動的胡適博士?!盵16]但事實上,最早起這個念頭的人是張元濟,而不是高夢旦。高夢旦只是落實了張元濟的這一想法。

據張元濟之孫張人鳳相告,張元濟1919年4月5日曾致信商務印書館北京分館的孫壯,“再,聞大學風潮近日更甚,新舊之爭勢所難免,并聞人言,胡適之諸君將離去大學,免惹成新舊之爭,不知果有其事否?胡君能融貫新舊,至可欽佩。昨與夢翁商,如胡確有暫時韜晦之意,擬邀入本公司辦事。在社會上辦事,總不至如在大學之易招誹謗。雖有時亦不免有所顧忌,然外界干涉之力總比在北京為輕。此時未得確信,不敢冒昧直陳。聞筱莊先生與胡適翁極熟,可否請其代達此意。倘惠然肯來,敝處極為歡迎。如何之處,鵠候示復?!盵17]可見,張元濟密切關注著時局,要求商務北京分館經理孫壯去找陳筱莊探探胡適的口風,如胡適自己想避避風頭,請他來商務工作。1919年4月張元濟就有了要聘胡適的念頭。1919年4月8日,張元濟日記中又有“托伯恒轉托陳筱莊約胡適之,月薪三百元?!盵18]1920年3月8日的日記中又有“余與夢翁談,擬設第二編譯所,專辦新事。以重薪聘胡適之,請其在京主持。每年約費三萬元。試辦一年?!盵19]1920年3月9日的日記記載:“本日會議席上將擬約胡適之事告知翰卿?!盵20]1921年5月15日,張元濟在致胡適的信中說:“適之先生惠鑒:高夢翁返滬,詢知貴體復元,起居康吉,至為欣慰。敝公司從事編譯,學識淺陋,深恐貽誤后生。素承不棄,極思借重長才。前月夢翁入都,特托代懇惠臨指導,俾免隕越(黑體系引用者加黑)。辱蒙俯允暑假期內先行蒞館。聞訊之下,不勝歡忭,且深望暑假既滿,仍能留此主持,俾同人等得常聆教益也。弟來月擬入都一行,或可先在北方相晤?!盵21]將上述日記和書信連起來看,顯然是張元濟提議在先。之所以誤認為是高夢旦邀請胡適到商務印書館的原因,在于胡適1921年4月27日日記中的記載:“高夢旦先生來談。他這次來京,屢次來談,力勸我辭去北京大學的事,到商務印書館去辦編輯部。他是那邊的編輯主任,因為近來時勢所趨,他覺得不能勝任,故要我去幫他的忙”[22]。1936年王云五回憶高夢旦的文章——《我所認識的高夢旦先生》,也采用了這一說法:高夢旦“他看中了新文化運動的大師胡適之先生,盼望他能夠俯就商務的編譯所所長。”[23]因此,如果單看胡適的日記,很容易形成是高夢旦產生了聘請胡適的念頭。

3 一點疑惑

《挑戰(zhàn)與機遇:新文化運動中的商務印書館》在書中一開始采用周縱策先生的界定,將“新文化運動”的下限延伸到1930年代末。但作者在書中為了體現延續(xù)性,將一些出版事件及其影響延續(xù)到1930年代之后。這當然未嘗不可。但某種程度上也稀釋了本書的研究。尤其是第七章“整理國故與商務古籍印行”,為了說明商務印書館古籍出版的連續(xù)性,將商務1935年的《圖書集成初編》和1934—1935年間的《四庫全書珍本初集》、1938年的《孤本元明雜劇》都列入了,與全書的議題有點偏離。

商務印書館的員工構成了獨特的社會文化圈,李家駒曾從“認同”和“交流”兩個角度來分析這種以“鄉(xiāng)緣、地緣和學統(tǒng)等關系為主要的組織紐帶”[24]的群體來如何形成凝聚力?!短魬?zhàn)與機遇》為了說明商務印書館編譯所的人員社會關系,作者查找各種資料,做了“表4-1 1915至1925年進入商務編譯所部分人員一覽表”[25]。該表對了解商務印書館的發(fā)展具有極大的輔助作用。但一些細節(jié)或許仍需注意。如該表將“鄭貞文”進入商務印書館的介紹人填作“高夢旦”,或許為了說明他屬于“福建幫”。但根據鄭貞文自己的回憶錄,他1913年去日本時經過上海,得以認識張元濟和高夢旦,中間的介紹人是陳承澤(慎侯)。1918年秋日本畢業(yè)回國后進入商務工作,被張元濟聘在編譯所理化部當編輯[26]。而陳承澤同樣是福建人,且是日本留學生。鄭貞文回來時他已在商務工作。所以,鄭貞文自己的回憶是可靠的。張元濟1918年6月12日的日記有“與夢商定,聘用鄭貞文,月薪百五十元?!盵27]從這一記載中,也看不出是高夢旦先生介紹的。筆者為此詢問了張元濟先生的賢孫張人鳳先生。張人鳳先生特意查了他手邊的“商務印書館編譯所同人錄”,內有:“鄭貞文 福建長樂 日本東北帝國大學理科大學 七年七月來 十年二月去廈門大學 七月復來”。但介紹人、在何部工作、薪水欄都是空格,該名錄上沒有介紹。同樣的還有鄭振鐸。該書130頁同樣介紹他是“高夢旦”介紹進入商務印書館的。但根據鄭爾康的介紹,鄭振鐸是“由沈雁冰介紹,進了商務印書館編譯所”[28]。沈雁冰(茅盾)與鄭振鐸是文學研究會骨干,沈也已在商務印書館工作,并主編《小說月報》。因此,鄭爾康的這一說法也是可信的。但“商務印書館編譯所同人錄”的記載是:“鄭振鐸 福建長樂 鐵路管理學校 十年五月十一日到所 介紹人高夢旦 薪水數陸拾元 國文部”。此處只能存疑。

1921年7月的胡適上海之行,在考察過程中,胡適寫了一個報告,但回北大后才完成,后來提交給張元濟[29]。仝冠軍曾有長文《張元濟的改革焦慮與胡適的〈商務印書館考察報告〉》[30],對這一經過進行了分析。但他也沒有說清張元濟與胡適如何相熟,也沒有說清胡適的《商務印書館考察報告》原本并沒有《商務印書館考察報告》這一題目。胡適的這一報告是何時交給商務印書館的呢?《挑戰(zhàn)與機遇》中說,1921年“9月下旬,張元濟為處理公務上北京,胡適聞訊加緊補做商務的報告,于10月1日上北京飯店看望張元濟,當面遞交了自己的報告”[31]。但查胡適的日記,1921年10月1日并沒有相關的記錄。那天,胡適“上課,西哲史講十八世紀。孟羅博士來大學參觀。他的病已好了。下午補做《章實齋年譜》。七時去看孟祿,不遇”[32]。再查張元濟日記,該天張元濟“給源侄二十元。本日由源侄代向京館取洋一百元”[33]。也無面見胡適的記載。但《張元濟年譜》記載1921年10月1日“胡適送來商務改革報告書”[34];《張元濟年譜長編》該天的記載也是“胡適探視先生,送交商務印書館考察報告書”[35]。這是怎么回事?再查胡適9月30日的日記,上有“補做商務的報告,完。擬明天送交菊生,以完一事”??梢?,上述的錯誤均來自于胡適這一記載。胡適又在該年的10月4日日記中記載:“看張菊生,他股上生一腫毒,前日在德國醫(yī)院割治,故我去看他的病。他談及我的報告,說我的提議都是很切實可行的,沒有什么大難行的。這確是我的本意;我不曾存什么奢望,故僅針對事實,處處求其異行?!盵36]雖然張元濟在這天的日記中沒有胡適到訪的記載,但從他在10月2日日記所記:“是日出中央醫(yī)院,進德國醫(yī)院?!盵37]胡適該天的記錄與張元濟的日記能夠吻合。根據張元濟日記的前后記載,張元濟赴京后,9月26日,臀上小疔發(fā)作,“竟不能坐,入夜痛甚”[38],但還是忍著疼痛去湯山處理公務。29日回到北京后立即去中央醫(yī)院看病,并一直住到10月2日。因此,胡適將他的報告送給張元濟先生,最合理的時間應該是10月4日,地點也不是北京飯店,而是德國醫(yī)院。

瑕不掩瑜。《挑戰(zhàn)與機遇:新文化運動中的商務印書館》的出版,在深化了商務印書館發(fā)展歷史的同時,也對當今的出版工作具有啟迪價值。該書在分析商務印書館面對新文化運動的挑戰(zhàn)而得以成功時說:“一個企業(yè)乃至整個社會,必須始終保持自我反思的機制,不斷總結經驗教訓,商務印書館成功的秘訣之一也在于此?!盵39]這是非常有見地的總結,值得我們好好牢記。該書中提及張元濟、高夢旦等人在這種大變動中能舍“小我”、著眼于國家與民族未來的“大我”,則體現了那一代出版人的高尚情懷,更值得當今的出版人好好借鑒與學習。(《挑戰(zhàn)與機遇:新文化運動中的商務印書館》,柳和城著,商務印書館2019年9月出版,277頁,定價68.0元。)

注 釋

[1][7][22]胡適1921年4月27日日記。曹伯言整理.胡適日記:1919—1922 [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226

[2]胡適之.高夢旦先生小傳[M]//商務印書館.商務印書館九十年.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51

[3][4][10][14][25][31][39]柳和城.挑戰(zhàn)與機遇:新文化運動中的商務印書館[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9:42,241,99,129-131,112,42

[5]徐雁平.胡適與整理國故考論:以中國文學史研究為中心[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42-43

[6][23]王云五.我所認識的高夢旦先生[M]//商務印書館.1897—1987 商務印書館九十年:我與商務印書館.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40,40

[8]張元濟.在商務印書館董事會第464次會議上的提案[M].//張元濟.張元濟全集 第4卷.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444

[9]柳和城先生另有專文《一代學人 一對摯友:張元濟與胡適的交往》。見:柳和城.書里書外:張元濟與現代中國出版[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7:501-516

[11]張元濟1917年10月29日日記。張元濟.張元濟全集 第6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272

[12]張元濟1918年2月2日日記。張元濟.張元濟全集 第6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323

[13]章士釗.章士釗全集:第3卷[M].上海:文匯出版社,2000:369

[15]葉再生.中國近代現代出版通史:第二卷[M].北京:華文出版社,2002:337-338

[16]王學哲,萬鵬程.勇往向前:商務印書館百年經營史(1897—2007)[M].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2007:66

[17]張元濟致孫壯信,已收錄于張人鳳編的《張元濟全集補編》,將由商務印書館出版。

[18]張元濟1919年4月8日日記。張元濟.張元濟全集:第7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50

[19]張元濟1920年3月8日日記。張元濟.張元濟全集:第7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192

[20]張元濟1920年3月9日日記。張元濟.張元濟全集:第7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193

[21]張元濟1921年5月15日致胡適信。張元濟.張元濟全集:第2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536

[24]李家駒.商務印書館與近代知識文化的傳播[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122

[26]鄭貞文.我所知道的商務印書館編譯所[M]// 商務印書館.1897—1987 商務印書館九十年:我與商務印書館.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201

[27]張元濟1918年6月12日的日記。張元濟.張元濟全集 第6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369

[28]鄭爾康:鄭振鐸在商務印書館的十年[M]// 商務印書館九十年.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265

[29]胡適1921年11月14日日記。曹伯言:胡適日記:1919—1922.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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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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