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 鋒

(華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廣東 廣州 510631)

習近平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大會上強調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開辟是一個偉大成就，它“既堅持了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又根據(jù)時代條件賦予其鮮明的中國特色”[1]10，是科學社會主義的現(xiàn)實化、具體化、中國化、時代化，歸根結底“是科學社會主義理論邏輯和中國社會發(fā)展歷史邏輯的辯證統(tǒng)一”[2]21。這種辯證統(tǒng)一，是科學社會主義從基本原則到具體實踐、從抽象理論到鮮活現(xiàn)實、從價值訴求到實際踐履的不斷轉化過程?？茖W社會主義充滿著真理的力量，閃爍著科學的光芒，是一種理論范疇和體系?？茖W社會主義在發(fā)展及其實踐中，很多時候表現(xiàn)為從基本原則到具體實踐、從抽象理論到鮮活現(xiàn)實、從價值訴求到實際踐履的轉化，其中蘊含著不少對科學社會主義重大或基本難題的求索與化解。

科學社會主義在實踐發(fā)展中遇見的重大或基本難題，目前具有代表性的主要有三類：一是一些核心概念如何在現(xiàn)實的社會主義實踐中進行正確闡釋、明確內涵、不斷踐行，可謂之“科學社會主義核心概念的實踐詮釋和創(chuàng)新踐行”難題；二是科學社會主義作為未來社會的一些重要而又基本的要求如何在現(xiàn)實中落到實處，可謂之“社會主義建設的普遍難題”；三是因落后國家與科學社會主義邏輯基點，如發(fā)達的生產力、經歷過資本主義現(xiàn)代文明充分洗禮等明顯有距離，科學社會主義如何在落后國家落地生根進而茁壯成長的難題，其實質是“落后國家建設和發(fā)展社會主義的獨特實踐”難題。這三類難題之所以特別重要，因為它們要么涉及科學社會主義最核心的訴求、最有代表性的主張，要么涉及科學社會主義最基本的特征、最本質的規(guī)定，要么涉及現(xiàn)實中具體國家建設社會主義因各自特殊國情所造就的獨特難題。這些難題不求解，或者有意回避，就關系到是否稱得上是“社會主義”，是否談得上堅持科學社會主義。

這里有兩點特別值得重視：其一，就是在不斷求解上述難題的過程中，一方面科學社會主義在中國從理論變?yōu)楝F(xiàn)實，另一方面在實踐中不斷獲得豐富完善和創(chuàng)新發(fā)展；其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正是直面這些難題，在不斷求索和解難中形成和發(fā)展起來的。換言之，這是內在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形成、發(fā)展和完善進程中非常重要的維度。正因如此，準確把握和深入理解這些求解，既是我們深化對科學社會主義認識的基礎性工作，也是我們更好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可或缺的內在理路。

1 科學社會主義核心概念在中國的實踐詮釋和創(chuàng)新踐行

作為一種科學的理論體系，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大廈奠基于一系列核心概念上，若舍棄它們，科學社會主義就是難以想象的。其中有些核心概念，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科學社會主義或者對之沒有明確界定，或者在不同語境中使用而具有不同的含義，或者因它代表著主要價值訴求的綜合實現(xiàn)，具有終極理想性而難以具體規(guī)定等，進而產生了重要難題，即作為理論概念，或許可以存在一定的歧義、爭議和抽象性，但現(xiàn)實的實踐更需要具體明確的內涵和指向，才能將其轉化為實際的行為、舉措。否則，就無從體現(xiàn)這些核心概念的重要性，進而影響人們對整個科學社會主義的認同和接納。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偉大實踐，很突出的一點就是在尊重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基礎上，結合中國社會主義實踐，不斷地對這些核心概念進行實踐詮釋，使之更為明確具體；或者不斷地進行創(chuàng)新踐行，使之更為生動具體、切合實際?？茖W社會主義也因之既得以踐行，又得以創(chuàng)新發(fā)展。其中，表現(xiàn)最為突出、最有代表性的是“革命”“自由人聯(lián)合體”這兩個核心概念。

1.1 “革命”：社會主義社會革命與改革

“革命”是科學社會主義重要的主題，是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中的高頻詞，也是公認的核心概念。以研究馬克思主義革命觀而聞名的塔克認為：“在基本意義上，革命是馬克思思想的主題?！盵3]2阿爾都塞則說：“馬克思主義理論是革命的理論，馬克思主義科學是革命的科學?！盵4]27《布萊克維爾政治學百科全書》“革命的理論”條目為此指出，正因馬克思對革命概念的使用，才使其進入現(xiàn)代語境。

這里有兩個關鍵點，一是馬克思恩格斯對革命的獨特理解，二是對革命的高度看重和褒揚。馬克思恩格斯強調革命是歷史的火車頭，還說“革命無疑是天下最權威的東西”[5]338，甚至稱科學社會主義是“革命的社會主義”。他們之所以這么看重、肯定革命，一則革命對舊制度、舊勢力具有摧枯拉朽的破壞偉力，二則革命對新生事物的巨大的催發(fā)、促生作用，以及把這兩者統(tǒng)合起來所形成的對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偉大動力作用。它背后承載著啟蒙運動所頌揚的進步、發(fā)展理念。恩格斯為此說：“革命成為社會進步和政治進步的強大推動力?！盵6]383顯然，“革命”作為科學社會主義核心概念之一，關涉社會主義何以具有歷史合理性、合法性。

雖然馬克思恩格斯對革命“并沒有提供一種系統(tǒng)的說明”[7]404，不過在科學社會主義那里，一是認為革命是一種重大、深刻乃至根本性的變化。連對馬克思頗有微詞的阿倫特也認為，“現(xiàn)代意義上的革命，意味著社會的根本性變化”[8]12。二是有政治革命和社會革命之分。政治革命是推翻國家政權、更新根本政治制度的革命，而特定和明確意義上的社會革命專指以所有制革新為核心的、整個社會結構發(fā)生重大變化的革命。三是高度重視暴力革命形式，承認“暴力應當是我們革命的杠桿”[9]179，強調無產階級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現(xiàn)存的社會制度才能達到”[6]66。四是秉持“革命的社會主義”立場，“宣布不斷革命，就是無產階級的階級專政”[6]166，強調“我們的利益和我們的任務卻是要不斷革命”[6]192。

然而，這給科學社會主義實踐帶來很多困惑。第一，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資產階級革命時，經常強調社會革命的重要性，但在強調工人階級斗爭時，又反復強調推翻資產階級統(tǒng)治的暴力革命的重要性，以至于列寧強調“一切革命的根本問題是國家政權問題”[10]131。政治革命和社會革命究竟是什么關系？誰更重要？一種可行的理解是：政治革命對于奪取政權很重要，而社會革命對奪取政權后的建設很重要。第二，當社會主義政權穩(wěn)固后，社會革命應采取什么形式進行？第三，不斷革命有兩種指向，一種是政治革命可能需要多次、多階段進行，第二種是社會革命要持續(xù)不斷進行。問題在于，這種持續(xù)不斷的社會革命到底是什么？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對第二個和第三個困惑基本上言而未明。

新中國成立以后，我們繼承了民主革命時期高度重視馬克思主義革命理論的傳統(tǒng)，多次強調革命的目的是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而且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一九四九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標志著新民主主義革命階段的基本結束和社會主義革命階段的開始?！盵11]113這種階段性劃分，顯然是一個依據(jù)實際作出的理論創(chuàng)新。更重要的是，在實踐中，我們很快認識到社會主義革命階段的首要任務就是摧毀舊生產關系，確立社會主義生產關系，以鞏固新政權的經濟基礎，來解放生產力。為此，新中國先后及時開展土地改革和“三大改造”，使生產資料所有制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確立了公有制。這不僅使社會主義“政治革命”真正得以完成——不但奪取了政權，而且鞏固了新政權的經濟基礎，使得社會主義“社會革命”有了具體表現(xiàn)，并且得以確定基本路向——改變各種社會關系(特別是生產關系)以解放生產力?！叭蟾脑臁钡耐瓿?，解放和發(fā)展了生產力，也使新中國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工業(yè)體系，建構了現(xiàn)代化的物質基礎。

20世紀70年代末，如何正確對待革命無疑是推行改革開放無法繞避的難題。既要厘清“文化大革命”對“革命”的誤解，又不能放棄“革命”(否則就違背了科學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歷史合法性就會受到傷害)，更要深化對革命的正確理解?！蛾P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是這方面的標志性成果，它強調“文化大革命”的錯誤雖然被終止了，但“這絕對不是說革命的任務已經完成，不需要堅決繼續(xù)進行各方面的革命斗爭”，從社會主義直到共產主義的實現(xiàn)，“這是人類歷史上空前偉大的革命。我們現(xiàn)在為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而進行的斗爭，正是這個偉大革命的一個階段”[12]172。但要注意，“這種革命和剝削制度被推翻以前的革命不同，不是通過激烈的階級對抗和沖突來實現(xiàn)，而是通過社會主義制度本身有領導、有步驟、有秩序地進行”[12]172。顯然，這既對政治革命、社會革命進行了更為清晰的界定，也是對“不斷革命”進行的準確闡釋。

問題在于，這樣一種革命，在具體實踐中，到底是什么，表現(xiàn)為什么樣的形式和樣態(tài)？十一屆三中全會前，鄧小平對此就有很好的判斷：“這是一場根本改變我國經濟和技術落后面貌，進一步鞏固無產階級專政的偉大革命。這場革命既要大幅度地改變目前落后的生產力，就必然要多方面地改變生產關系，改變上層建筑?！盵13]135這種社會革命就是改革。始于以家庭聯(lián)產承包制為標志的農村改革和稍后經濟特區(qū)、精簡機構等重大改革獲得成功，意味著有必要“把改革當作一種革命，當然不是‘文化大革命’那樣的革命”[14]82，是“中國的第二次革命”[14]113。之所以這樣說，有兩個重要理據(jù)：其一，“改革的性質同過去的革命一樣，也是為了掃除發(fā)展社會生產力的障礙，使中國擺脫貧窮落后的狀態(tài)”[14]135?！案锩墙夥派a力，改革也是解放生產力?！盵14]370其二，它同時造成“經濟生活、社會生活、工作方式和精神狀態(tài)的一系列深刻變化”，即“某種程度的革命性變革”[14]142，“實質上是一場革命”[14]174。當然，第二次革命的獨特性在于，它本質上“是社會主義制度的自我完善”[14]142。

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不斷繼續(xù)深化改革，使改革作為第二次革命的底色更牢固、成色更充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后，我們一方面在實踐上推出一系列全面深化改革的新思路、新戰(zhàn)略、新舉措，“把改革開放的旗幟舉得更高更穩(wěn)”，謀求“在更高起點、更高層次、更高目標上推進改革開放”[15]，更有力地凸顯了改革作為第二次革命的歷史地位。另一方面在理論上深化了對革命、改革的認識，一則強調“改革開放這場中國的第二次革命，不僅深刻改變了中國，也深刻影響了世界”[16]，是“黨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領導人民進行的新的偉大革命”；二則強調“一場社會革命要取得最終勝利，往往需要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17]，“我們黨領導人民進行了97年的偉大社會革命”[18]，改革開放是這場偉大革命的一部分。

改革開放中提出的并在改革開放中不斷豐富和完善的“第二次革命”之命題，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得以開啟的重要成因，它在理論和實踐上科學地回答了社會主義國家政權成立、制度確立以后如何正確對待革命問題，在實踐上準確定位了革命與解放、發(fā)展生產力的本質關聯(lián)，合理解答了科學社會主義史上政治革命之后的不斷革命、社會革命究竟如何搞、采取什么形式搞的重大難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正是以此為基礎，先后推出一系列改革戰(zhàn)略和創(chuàng)新性的改革舉措，在不斷豐富和深化社會主義社會革命內涵的同時，也促動了中國共產黨作為領導黨的自我革命，形成了社會革命和自我革命良性互動格局，使科學社會主義在中國不斷得以堅持和發(fā)展。

1.2 “自由人聯(lián)合體”：從基本意蘊到多維闡發(fā)

《資本論》中提出的“自由人聯(lián)合體”無疑也是科學社會主義的核心概念。它意味著“一個更高級的、以每一個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fā)展為基本原則的社會形式”[19]683，代表著共產主義的實現(xiàn)。這也是《共產黨宣言》中的經典名句，即“這樣一個聯(lián)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fā)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fā)展的條件”[6]53的另一種表達。而這句名句被恩格斯認為是對科學社會主義的最好概括。問題在于，它在現(xiàn)實中究竟怎樣落地生根、逐漸孕育？換言之，怎么才能讓《哥達綱領批判》中提出的作為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社會主義在現(xiàn)實中逐漸趨近“自由人聯(lián)合體”？這顯然也是科學社會主義的一個重要難題。如果現(xiàn)實中的社會主義不斷偏離、背離“自由人聯(lián)合體”，它的歷史合法性也值得懷疑。

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早期中國共產黨人奮斗的初心，就是民族振興和建立一個人人平等、互不剝削、自由發(fā)展、和諧相處的理想型社會。這和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訴求是相通的。新中國成立后，在“三大改造”之后形成的人民公社之所以受到推崇，是因為其“一大二公”的原則和制度設計具有某種政社合一的性質，人們共同占有生產資料、共同勞動、按勞分配、集體生活，沒有剝削，人人平等，人們不僅希望它相較于傳統(tǒng)私有制更能促進生產力的發(fā)展，也希望它和人民民主制度結合起來，促進“自由人聯(lián)合體”早日變?yōu)楝F(xiàn)實。盡管人民公社“越公越純越好”的追求確實脫離了當時的生產力水平，但在這個過程中，以毛澤東為代表的第一代中國共產黨人確立的幾個現(xiàn)實的建設原則和“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精神是具有某種一致性的。如強調社會主義建設要兼顧國家、集體和個人三方面的利益；要堅持共同富裕。毛澤東早在1955年初就強調，“領導農民走社會主義道路，使農民群眾共同富裕起來”[20]308；稍后再次強調我們追求的富強是“共同的富”和“共同的強”[21]495。這為自由人聯(lián)合體在現(xiàn)實中的某種程度上的落實，樹立了基本的努力方向和評判原則。

“自由人聯(lián)合體”在現(xiàn)實中獲得更為具體生動的內容，是在改革開放中實現(xiàn)的。之所以在改革開放初就明確強調改革是社會主義的自我完善，原因在于：其一，改革與革命在目的、任務上是一致的，都是為了消除妨礙生產力發(fā)展的阻力和束縛。因為科學社會主義說得很清楚，社會主義“是以生產力的巨大增長和高度發(fā)展為前提的”[22]538。其二，“社會主義原則，第一是發(fā)展生產，第二是共同致富”[14]172；“社會主義的特點不是窮，而是富。但這種富是人民共同富?！盵14]265。共同富裕是改革開放堅持的一個基本原則。其三，改革和完善社會主義的經濟制度和政治制度，“發(fā)展高度的社會主義民主和完備的社會主義法制……建設高度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13]208，其核心就是以改革開放實現(xiàn)全面發(fā)展，實現(xiàn)個人發(fā)展和社會發(fā)展的協(xié)調統(tǒng)一。不斷實現(xiàn)共同富裕、全面發(fā)展，就是改革開放對“自由人聯(lián)合體”思想的現(xiàn)實踐行和不斷趨近。

中國的改革開放始終重視這兩點，即個人發(fā)展與社會發(fā)展的協(xié)調統(tǒng)一。黨的十四大就明確強調“兼顧效率與公平……防止兩極分化，逐步實現(xiàn)共同富?！盵23]227。江澤民指出，在整個改革開放和現(xiàn)代化建設的過程中，“都要努力使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和其他群眾共同享受到經濟社會發(fā)展的成果”[24]262。胡錦濤提出“科學發(fā)展觀”與“和諧社會”，強調的都是“走共同富裕道路，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做到發(fā)展為了人民、發(fā)展依靠人民、發(fā)展成果由人民共享”[25]12，要逐步建立“以權利公平、機會公平、規(guī)則公平、分配公平為主要內容的社會公平保障體系”[26]712。把社會全面發(fā)展和人的全面發(fā)展統(tǒng)一起來作為改革開放的目標，強調公平正義基礎上建構“和諧社會”，無疑是向“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進一步趨近。

而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通過改革開放對“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理解和踐行達到了新高度。這有兩點很突出。其一，深化已有的認識和實踐。我們強調“改革發(fā)展搞得成功不成功，最終的判斷標準是人民是不是共同享受到了改革發(fā)展成果”[27]。為此把“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全面深化改革相提并論，強調共同富裕路上一個都不能掉隊，并提出精準扶貧策略；強調“把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作為核心價值追求”[28]199，把“人的全面發(fā)展”寫進了《中國共產黨章程》，進而倡導全民共享、全面共享、共建共享、漸進共享新發(fā)展理念，其“實質就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fā)展思想，體現(xiàn)的是逐步實現(xiàn)共同富裕的要求”[28]214。其二，賦予“聯(lián)合體”概念新內涵。聯(lián)合體的一個近義詞就是“共同體”。我們先后提出“中華民族共同體”“生命共同體”“人類命運共同體”“社會治理共同體”等。其中，“人類命運共同體”，既弘揚了和自由人聯(lián)合體息息相通的“和平、發(fā)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等“人類共同價值”[29]，也深刻洞悉了當下人類發(fā)展的共同趨勢，把價值理想性和具體現(xiàn)實性很好地統(tǒng)一起來。而十九屆四中全會的“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則從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角度將“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價值引導性很好地體現(xiàn)出來?？梢哉f，改革開放以來，我們謹記“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價值訴求，通過改革開放，力爭將其不斷變?yōu)榫唧w現(xiàn)實，求解科學社會主義難題。

在新中國不斷發(fā)展的進程中，我們及時總結經驗和教訓，結合具體實踐，結合不斷更新的現(xiàn)實，對諸如“革命”“自由人聯(lián)合體”等科學社會主義核心概念，或者進行實踐闡釋，進而更為明確具體、與時俱進，或者不斷創(chuàng)新舉措和形式，使之更為豐富、可行。如使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革命很好地統(tǒng)合起來，并賦予改革這種形式，使社會革命有了新的思路和新的實踐樣態(tài)；先后圍繞共同富裕、共同發(fā)展這個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基本意蘊，提出“中華民族共同體”“生命共同體”“人類命運共同體”“社會治理共同體”，使自由人聯(lián)合體不斷從理想、理念向現(xiàn)實趨近。這既使科學社會主義得以踐行和創(chuàng)新發(fā)展，也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得以形成和發(fā)展。

2 社會主義建設普遍性難題的中國探索和創(chuàng)新應對

在科學社會主義那里，社會主義作為一種全新的社會形態(tài)，在生產力、生產關系、上層建筑等社會結構的各個方面都有一些根本要求、根本標志。不過，這些要求的實現(xiàn)、標志的體現(xiàn)，既是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理、抽象原則的具體化、有形化，也是社會主義優(yōu)越性的彰顯和獨特性的表現(xiàn)，同時是科學社會主義從原則規(guī)定到生動實踐，從抽象理論、邏輯到鮮活實際的轉化，也因之被人們認為是具有普遍性而又必須在社會現(xiàn)實和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不斷破解的重大難題。這些難題不破解，科學社會主義就有被詬病為空想的烏托邦之虞，或者被人指責為只是一種抽象的理論推理。這其中，最基本、最重要或者最有典型意義的是這三個難題，即生產力如何不斷獲得大發(fā)展，進而使得社會主義基礎更為牢固；公有制在現(xiàn)實中究竟采取什么樣的形式，既促進生產力的發(fā)展，又防范社會兩極分化；“社會公仆”如何從理論訴求變?yōu)楝F(xiàn)實制度和實踐，從而保障社會主義的民主本質不會蛻變。它們分別涉及社會主義在生產力、生產關系、上層建筑三個層面的基本規(guī)定。生產力大發(fā)展涉及社會主義持續(xù)發(fā)展的基石，公有制涉及社會主義在經濟制度方面的根本要求，人民民主關涉社會主義的本質和政治制度創(chuàng)設的目的，皆為任何現(xiàn)實的社會主義建設都無法繞避的難題。換言之，不解決這三個普遍性的基本問題，不把它們聯(lián)系起來共同解決，很難說得上是真正的和完整的社會主義建設，科學社會主義的科學性和實踐性就會受到質疑。

2.1 生產力如何發(fā)展的難題

依據(jù)科學社會主義的原理，社會主義和先進的、發(fā)達的生產力密不可分。無產階級通過社會主義革命取得政權、確立基本制度后，必須不斷推動生產力大發(fā)展，這既是從根本上戰(zhàn)勝資本主義的需要，也是彰顯社會主義制度優(yōu)越性的需要。《共產黨宣言》為此強調無產階級獲得政權后，必“將利用自己的政治統(tǒng)治……盡可能快地增加生產力的總量”[6]52。因此，社會主義本質上要求“在保持社會勞動生產力極高度發(fā)展的同時又保證人類最全面發(fā)展”[30]130，力圖“把生產發(fā)展到能夠滿足所有人的需要的規(guī)?！盵22]689。

新中國成立不久就宣布：“社會主義革命的目的是為了解放生產力?！盵31]1以土地改革、三大改造為標志的“社會革命”(所有制革命)就是為了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更可貴的是，我們還認識到，“中國只有在社會經濟制度方面徹底地完成社會主義改造，又在技術方面，在一切能夠使用機器操作的部門和地方，統(tǒng)統(tǒng)使用機器操作，才能使社會經濟面貌全部改觀”[21]438。由此，“不但正在進行關于社會制度方面的由私有制到公有制的革命，而且正在進行技術方面的由手工業(yè)生產到大規(guī)?，F(xiàn)代化機器生產的革命，而這兩種革命是結合在一起的”[21]432。技術革命既可能指一種重大的技術創(chuàng)新，也可能指它對勞動方式、生產力增長產生的革命性影響。不管是哪一種，它和政治革命(推翻舊政權)、社會生產關系革命不是同一種意義上的，其關鍵是通過重大技術創(chuàng)新或革新來直接發(fā)展生產力。也正因此，我們在制定過渡時期總路線時，強調工業(yè)化和三大改造同時進行，二者相互依賴、相輔相成。應該說，這把科學社會主義發(fā)展生產力的兩種基本思路，即一是通過調整生產關系的束縛來解放生產力，二是通過技術創(chuàng)新、管理革新等促成現(xiàn)代生產要素的優(yōu)化來直接推動生產力發(fā)展，賦予了鮮活的實踐形式。

改革開放序幕一拉開，我們首先就確立了發(fā)展生產力是科學社會主義基本要義這一認識，1978年底就強調“社會主義制度優(yōu)越性的根本表現(xiàn)，就是能夠允許社會生產力以舊社會所沒有的速度迅速發(fā)展”[13]128，后來進一步說：“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就是要發(fā)展生產力……社會主義的首要任務是發(fā)展生產力?！盵14]116但以什么樣的方式、途徑、手段快速發(fā)展生產力，無疑是很現(xiàn)實的重要難題。“社會主義制度確立以后，還要從根本上改革束縛生產力發(fā)展的經濟體制，建立起充滿生機和活力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促進生產力的發(fā)展，這是改革，所以改革也是解放生產力?！盵14]370因此，作為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社會主義，我們主要通過自我改革的形式和途徑，把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兩者結合起來，推動生產力大發(fā)展。

具體言之，改革首先是從農業(yè)開始的。“農村實行生產責任制，實行因地制宜、多種經營的方針，調動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盵32]909其中，“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發(fā)展起來了，突然冒出搞多種行業(yè)，搞商品經濟，搞各種小型企業(yè)，異軍突起”[14]238，由此極大地解放了農村、農業(yè)生產力。同時，推動經濟體制改革，“實行對外開放政策，搞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相結合”[14]149，進行經濟特區(qū)建設；確立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理念，進行科技體制改革，強調經濟、科技體制“兩方面的改革都是為了解放生產力”[14]108；還強調改革應“包括政治體制的改革，而且應該把它作為改革向前推進的一個標志”[14]160，推出一系列簡政放權、提高社會治理能力的改革舉措；等等。此外，進行經濟政策改革，打破“吃大鍋飯”的平均主義，“提倡按勞分配……也提倡一部分人和一部分地方由于多勞多得，先富裕起來”[13]258。以上這些改革，極大地激發(fā)了社會活力，解放了生產力，使社會主義中國呈現(xiàn)出嶄新的前進姿態(tài)、迅猛的上升趨勢。

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們繼續(xù)深化改革來更好地解決這一難題。十四大把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確定為改革目標，努力把國家宏觀調控和市場機制兩方面作用都發(fā)揮好，實現(xiàn)兩者良性互動；通過改革，建立以按勞分配為主體，效率優(yōu)先、兼顧公平的收入分配制度，完善以家庭承包經營為基礎、統(tǒng)分結合的農村雙層經營機制；推進國有企業(yè)改革，建立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改革政府機構，改革領導制度和干部制度，努力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24]258；“明確深化改革開放的重點，不失時機地推進重要領域和關鍵環(huán)節(jié)改革，繼續(xù)推進經濟體制、政治體制、文化體制、社會體制改革創(chuàng)新，繼續(xù)解放和發(fā)展社會生產力”[33]444。通過這些方面的改革，中國經濟持續(xù)增長，到2010年前后時中國GDP躍居世界第二，這是生產力獲得大解放、大發(fā)展的明顯標志。

進入新時代以來，改革進入攻堅期和深水區(qū)，我們及時提出“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強調“四個全面”戰(zhàn)略一起抓，貫徹新發(fā)展理念。改革全面發(fā)力、多點突破、縱深推進，黨中央、國務院先后推出1 600多項改革方案，包括國資國企改革、財稅體制改革、行政管理體制改革、涉外經濟體制改革、戶籍制度改革、金融體系改革、土地制度和城鄉(xiāng)管理體制改革、司法體制改革、文化教育衛(wèi)生管理體制改革等。中國GDP不但穩(wěn)居世界第二，開放型經濟體制逐步健全，而且“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超過百分之三十”[34]3，社會生產力和激發(fā)社會活力、創(chuàng)新驅動很好地結合起來，獲得了快速高質發(fā)展。中國從改革到全面改革、深化改革再到全面深化改革，改革開放不斷深化，也在不斷探索破解生產力如何大發(fā)展(快速高質發(fā)展)的現(xiàn)實難題。

2.2 公有制在現(xiàn)實中如何實現(xiàn)的難題

科學社會主義在生產關系方面的基本要求，就是建立和鞏固公有制。它強調“社會主義的任務，不如說僅僅在于把生產資料轉交給生產者公共占有”[35]517；“共產黨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論概括為一句話：消滅私有制”[6]45?？茖W社會主義之所以這么重視公有制，理由主要有兩點。其一，公有制適應社會化大生產的需要，能促進而不是約束和破壞現(xiàn)代生產力的發(fā)展，這是最根本的。其二，公有制消除了剝削與異化產生的根源，是社會兩極分化與階級對立最重要的預防制度。不過，恩格斯也特意提醒，“能不能一下就把私有制廢除”呢？答案是不能，相反“只能逐步改造現(xiàn)今社會，只有創(chuàng)造了所必需的大量生產資料之后，才能廢除資產階級私有制”[22]685。這也告訴我們，社會主義在制度實踐中，一定要注意尊重實際、結合實際搞公有制。

新中國剛成立，就特別重視所有制問題，及時進行土地改革和三大改造，確立了社會主義公有制。其間也推出過妥善利用和發(fā)揮資本主義經濟成分與私營經濟的措施。三大改造完成以后，主導傾向是建設以人民公社為代表的“一大二公”、越純越好的單一的農村公有制模式?？上У氖?，它脫離了當時的生產力水平，在后來的社會主義建設中，反而成為生產力發(fā)展的阻礙。改革開放始于對這種單一制的反思。家庭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在包產到戶、包干到戶過程中大大激活了農村市場，出現(xiàn)了較有活力的個體經濟與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隨著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的崛起，同時出現(xiàn)了蓬勃發(fā)展的私營經濟。隨著開放的擴大，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的外資經濟。它們都有力地促進了生產力的發(fā)展。

這使我們認識到，現(xiàn)實中的社會主義所有制，為了發(fā)展生產力，應“允許個體經濟發(fā)展，還允許中外合資經營和外資獨營的企業(yè)發(fā)展，但是始終以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14]110，這樣“就可以避免兩極分化”[14]149。因此，黨的十五大確立了“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fā)展”的基本經濟制度。與此同步，我們對公有制主體地位的認識有了重大創(chuàng)新。其一，它既可以表現(xiàn)為公有資產在社會總資產中占優(yōu)勢，也可以表現(xiàn)為國有經濟對經濟發(fā)展起主導作用，控制國民經濟命脈。其二，公有制和其實現(xiàn)形式是可以適當分開的。十五大提出公有制實現(xiàn)形式“可以而且應當多樣化”，它“不僅包括國有經濟和集體經濟，還包括混合所有制經濟中的國有成分和集體成分”[36]20-21。十六屆三中全會在此基礎上提出“使股份制成為公有制的主要實現(xiàn)形式”，十八屆三中全會則進一步明確了國有、集體和非公有資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實現(xiàn)形式。

由此，我們通過改革開放，一是以基本經濟制度的方式確立了公有制的主體地位，二是以股份制、混合制的形式豐富了公有制的實現(xiàn)形式，使科學社會主義中的公有制難題，即它在現(xiàn)實中以什么樣的形式實現(xiàn)得以解答，既能有力地促進現(xiàn)代生產力的發(fā)展，又能從根本上防范建制化的剝削得以生成和存續(xù)，進而有效預防兩極分化的問題得到了有效解決。社會主義公有制可以主體地位而非獨占或排他地位的方式體現(xiàn)出來，公有制可以與其他多種所有制并存；公有制可以與現(xiàn)代市場經濟很好地融合起來，在具體的市場主體運轉中，可以現(xiàn)代企業(yè)的股份制、混合制等形式來實現(xiàn)公有制。這些既是經典馬克思主義所未能預見和詳細論證的，也是社會主義發(fā)展史上非常少見的成功探索。就此而言，這個難題的求解，在堅持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的同時，無疑也是重大的理論和實踐創(chuàng)新。

2.3 “社會公仆”如何從理論訴求變?yōu)楝F(xiàn)實

馬克思恩格斯強調：“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tǒng)治階級，爭得民主。”[6]52他們?yōu)榇烁叨荣潛P巴黎公社人民自己當家作主是“新的真正民主的國家政權”。后來列寧更明確地強調，“沒有民主，就不可能有社會主義……勝利了的社會主義如果不實行充分的民主，就不能保持它所取得的勝利”[37]168。科學社會主義把民主視為未來社會的基石，視為社會主義的本質規(guī)定。而民主的基本訴求就是如何規(guī)范與約束國家權力，實現(xiàn)主權在民。因為國家權力主要掌握在國家機關及其公職人員手中，科學社會主義為此強調要“防止國家和國家機關由社會公仆變?yōu)樯鐣魅恕盵5]110。這是社會主義民主的關鍵。如何將其從理論訴求變?yōu)楝F(xiàn)實，無疑是科學社會主義實踐中的重要難題。

因為社會主義鏟除了國家權力異化的根源即私有制，所以社會公仆異化為社會主人的主要成因在于執(zhí)政黨黨員干部身上。列寧在俄共(布)成為執(zhí)政黨時就鄭重提醒，“最嚴重最可怕的危險之一，就是脫離群眾”[38]626，“如果說有什么東西會把我們毀掉的話”，那就是“共產黨員成了官僚主義者”[39]288。毛澤東在談到如何破解執(zhí)政周期率難題時，也提出唯一的出路就是民主，強調“只有讓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40]610。新中國成立以后，毛澤東提出要“發(fā)動廣大群眾包括民主黨派及社會各界人士去進行”[41]207反貪污、反官僚主義的斗爭。這種雷厲風行的反官僚主義，在當時無疑具有歷史的合理性，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干群關系，保障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民主主體地位，但其運動式的形式，很難成為人民公仆建設的常態(tài)機制。

更重要的解題，是通過改革開放完成的。在改革開放初，鄧小平在總結“文革”教訓時就強調：“沒有民主就沒有社會主義，就沒有社會主義的現(xiàn)代化?！盵13]168針對當時就已出現(xiàn)的干部特殊化，鄧小平揭示其實質就是“不把自己看作是人民的公仆，而把自己看作是人民的主人”[13]332，強調要通過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來堅決改正。這既凸顯了民主的重要性，也把“社會公仆”更為明確地表達為“人民公仆”。黨的十二大首次把干部是人民的公仆寫入黨章，十三屆六中全會為此倡導全體黨員干部要做“人民的公仆”。鄧小平為此號召“勇于改革不合時宜的組織制度、人事制度”[13]326。此后一系列的措施開始推行：恢復并完善民主集中制，堅持集體領導，設立中央書記處作為經常工作機構；建立退休制度，廢除領導職務終身制；建立健全干部選舉、招考、任免、考核、彈劾、輪換制度，推行職務任期制；確立選拔干部“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yè)化”四化制度；等等。針對當時出現(xiàn)的腐敗現(xiàn)象，鄧小平強調要把黨風、組織、制度建設結合起來，嚴厲打擊和預防腐敗。也正因此，改革開放初期，雖出現(xiàn)不少波折，但黨群關系是穩(wěn)定向好的，共產黨“人民公仆”的角色和形象得到保障。

在此背景下，黨的十四大把“從嚴治黨”寫進黨章。“黨建”就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求解“人民公仆”難題的重要路徑。黨的十六大就明確強調：“我們黨的最大政治優(yōu)勢是密切聯(lián)系群眾，黨執(zhí)政后的最大危險是脫離群眾”[42]572，要牢記公仆角色，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為此，我們繼續(xù)深化改革，推出一批改革措施來強化黨建和“人民公仆”理念落地生根。如先后出臺一系列規(guī)定，撤銷黨政機關開辦的公司，制止高干子女經商，取消食品“特供”，按規(guī)定配車，嚴格控制領導干部出國；建立包括選派省(部)級干部到地方和部門巡視等在內的黨內監(jiān)督五項制度；逐級建立健全用人失察責任追究制度；建立健全黨委統(tǒng)一領導、黨政齊抓共管、紀委組織協(xié)調、依靠群眾支持與參與的反腐工作機制和領導體制；提出“八個堅持、八個反對”與“三個代表”理論，在全黨開展“三講”教育；將黨建格局界定為思想、組織、作風、制度建設四位一體；等等。進入21世紀后我們強調，黨“如果得不到人民群眾的支持和擁護，就會失去生命力，更談不上先進性。我們黨的根基在人民、血脈在人民、力量在人民”[43]535。所以必須堅持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繼續(xù)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建設，加快推進全面深化改革。為此，一方面確立了以“一個主線、五大建設”為內容的黨建工作總體布局；另一方面“依法實行問責制”，出臺了諸如《關于實行黨政領導干部問責的暫行規(guī)定》《關于實行黨風廉政建設責任制的規(guī)定》等系列規(guī)定，使從嚴治黨的制度建設進入了系統(tǒng)化、法治化階段。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牢記初心、不忘使命，一方面彰顯人民公仆理念，另一方面加快深化改革，不斷推出黨建新措施，使理念更為有效地落實。第一，提出“全面從嚴治黨”，強調“基礎在全面，關鍵在嚴，要害在治”，從黨中央到基層黨支部都要肩負起主體責任。第二，在全黨深入開展“三嚴三實”專題教育和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推進“兩學一做”常態(tài)化和制度化，推出并嚴格執(zhí)行“八項規(guī)定”。第三，堅持以“無禁區(qū)、全覆蓋、零容忍”態(tài)度嚴厲懲治腐敗，“老虎”“蒼蠅”一起打，全面開展專項巡視。第四，確立“黨委(黨組)全面監(jiān)督，紀律檢查機關專責監(jiān)督，黨的工作部門職能監(jiān)督，黨的基層組織日常監(jiān)督，黨員民主監(jiān)督的黨內監(jiān)督體系”[44]442，建立了三級組織領導監(jiān)督的體制來進行黨內監(jiān)督。第五，制定諸如《關于新形勢下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中國共產黨黨內監(jiān)督條例》《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等文件，使管黨治黨更加規(guī)范化、程序化和制度化。

正因改革開放中我們始終注意推陳出新、深化改革，堅持全面從嚴治黨，使科學社會主義對“社會公仆”的設想和吁求不斷走向現(xiàn)實、成為現(xiàn)實，雖然黨群關系尚未達到理想境界，但“執(zhí)政為民、以民為本”這個社會公仆的根本訴求越來越成為實際。也正因此，我們一是沒有犯因官僚主義、特權主義、腐敗盛行而造成的顛覆性錯誤，二是改革開放因為人民的支持不斷取得勝利和突破。一方面堅持黨的領導制度，一方面全面從嚴治黨確保領導黨的純潔性和革命性，進而確保人民民主的實現(xiàn)，既堅守了科學社會主義對民主的基本吁求，又在具體實踐中以領導黨自我革命的形式實現(xiàn)了黨的建設的實踐創(chuàng)新，確保黨員與干部和人民群眾保持密切聯(lián)系。

新中國70多年的歷史，很重要的任務就是把科學社會主義關于社會主義生產力、公有制與人民公仆等方面的基本要求落實好、兌現(xiàn)好。在解決這三個重大難題的過程中，我們實現(xiàn)了對科學社會主義的堅持和創(chuàng)新。改革開放作為決定中國命運的關鍵一招，創(chuàng)造性地把解放生產力和發(fā)展生產力有機統(tǒng)一起來，使生產力由高速發(fā)展走向高質發(fā)展，綜合國力得到飛躍；公有制主體地位的確立和股份制、混合所有制的建設，則在堅持基本原則的基礎上實現(xiàn)了重大突破，突破傳統(tǒng)認識的教條化藩籬，很多舉措都是社會主義史上前所未有的；通過領導黨的自我革命，不斷推出全面從嚴治黨新舉措，形成社會主義嶄新的實踐。

3 落后國家建設社會主義特殊難題的中國理論探索與建設實踐

科學社會主義有兩個特點：它立足于對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社會結構與社會矛盾的把握來科學地分析和預判未來的社會主義社會；它著力于矛盾的普遍性與理論的普遍性來論述和界定社會主義。也正因此，它有兩個非常突出的地方。第一，它設想和預判社會主義革命“將不是僅僅一個國家的革命，而是將在一切文明國家里”同時發(fā)生的“世界性的革命”，即首先發(fā)生于“有較發(fā)達的工業(yè)，較多的財富和比較大量的生產力”[22]687的國家，相應地“聯(lián)合的行動……是無產階級獲得解放的首要條件之一”[6]50；“無產階級的解放只能是國際性的事業(yè)”[45]87。有人將此概括為“發(fā)達國家多國同時勝利論”。當然，這里的“勝利”應有兩層指向：一是奪取政權，取得社會主義革命勝利；二是社會主義建設成功，使社會主義完全實現(xiàn)。第二，針對發(fā)達資本主義生產力高度發(fā)達而經濟危機卻頻繁發(fā)作、社會兩極分化的客觀事實，它非常強調廢除資產階級私有制，強調社會主義一定要實現(xiàn)生產資料的共同占有，實行公有制，強調按照共同的計劃調節(jié)全國生產，結束經濟的無政府狀態(tài)和周期性動蕩。但這也生發(fā)了兩個非?，F(xiàn)實的難題。其一，非發(fā)達的資本主義國家即經濟文化相對落后的國家或發(fā)展中國家能不能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和能不能獨立建設社會主義？其間必然涉及如何正確看待公有制、國家計劃以及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關系等問題。其二，在具體的社會主義建設中，基礎落后的社會主義國家怎么正確處理國家(政府是其代表)和社會的關系？這是社會主義國家需要解決的難題。

3.1 落后國家如何獨立建設社會主義的難題

列寧在領導工人運動的實踐中深刻地認識到因資本主義發(fā)展不平衡，社會主義奪取政權的革命“將首先在一個或幾個國家內獲得勝利”[37]88。他領導的發(fā)生于“帝國主義鏈條上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的十月革命獲得偉大成功，使“社會主義革命一國勝利論”成為現(xiàn)實，也使不發(fā)達國家搞社會主義成為可能。更可貴的是，列寧晚年還努力探索在俄國這樣一個落后國家如何建設社會主義，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新經濟政策”，歡迎外資進入，允許商品買賣和私企經濟存在。后來斯大林強調，“無須其他國家無產階級革命的預先勝利，無產階級可能奪得政權并利用這個政權來在我國建成完全的社會主義社會”[46]438，并提出了著名的“一國建成社會主義論”。這就把和馬克思主義經典設想頗有出入的落后國家獨立建設社會主義這一重要難題在科學社會主義史上明確凸顯出來了?？上У氖牵袑幍奶剿骱芸炀椭袛嗔?，斯大林的探索在取得成就的同時也逐漸產生了很多問題，比如教條化看待公有制和國家計劃，形成僵化的單一計劃體制，并與資本主義陣營形成對立，等等。這為后來蘇聯(lián)社會主義建設失敗埋下了伏筆。

這些問題，究其實質，就是一個和科學社會主義設想很有差距的落后國家如何尊重基本國情與世界形勢來創(chuàng)造性地建設社會主義的問題。新中國成立后，限于當時的各種條件，我們選擇了以蘇聯(lián)為樣板進行社會主義建設，但也逐漸認識到“找到自己的一條適合中國的路線”“反映中國客觀經濟規(guī)律”[47]213的落后國家發(fā)展路徑的重要性。毛澤東指出：“不可能設想，社會主義制度在各國的具體發(fā)展過程和表現(xiàn)形式，只能有一個千篇一律的格式……我國不但在民主革命過程中有自己的許多特點，在社會主義改造和社會主義建設的過程中也帶有自己的許多特點，而且在將來建設社會主義社會以后還會繼續(xù)存在自己的許多特點?！盵48]143并因此進行了頗有成效的艱辛探索，如建立了較為完整的獨立工業(yè)體系，確立了一些具有中國特色的具體政治制度。但“文革”的發(fā)生，使這種探索的進程走了一些彎路。鄧小平為此總結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三十五年多，走的路是比較曲折的”[32]1049，“總起來看，這主要就是不完全懂社會主義。因此，我們提出的課題是：什么是社會主義和怎樣建設社會主義？”[32]1158這是落后國家搞社會主義建設必須首先回答的問題。

在改革開放中，我們不但總結經驗教訓，強調“貧窮不是社會主義”，而且很快認識到“社會主義制度并不等于建設社會主義的具體做法”[13]250，后者就是我們改革的著力點，根本制度必須捍衛(wèi)，基本制度必須堅持，但具體制度、體制機制、具體方法是可以不斷改革完善的。融道路、理論、制度、文化為一體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由此逐漸形成，“第一次比較系統(tǒng)地初步回答了在中國這樣的經濟文化比較落后的國家如何建設社會主義、如何鞏固和發(fā)展社會主義的一系列基本問題”[2]22。這個過程，實際上也是通過改革開放求解落后國家建設社會主義獨特難題的過程，其中關鍵有三點，即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關系、公有制和私有經濟的關系、計劃和市場的關系。改革開放正是通過求解這些重要難題、妥善處理這些關系，使科學社會主義有了更為生動具體的內涵。

第一，在改革開放中，我們始終強調“把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同我國的具體實際結合起來，走自己的道路”，“注意學習和借鑒外國經驗”[14]2-3，但拒絕照抄照搬，奉行獨立自主；同時“中國人民堅持立足國情、放眼世界，既強調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又注重對外開放、合作共贏”[16]。強調“現(xiàn)在的世界是開放的世界”，“關起門來搞建設是不行的，發(fā)展不起來”[14]64，改革和開放一定要緊密結合起來，形成良性互動。其中最重要的是處理好和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的關系，強調必須大膽吸收和借鑒“資本主義發(fā)達國家的一切反映現(xiàn)代社會化生產規(guī)律的先進經營方式、管理方法”[14]373，學習其“先進的科學、技術、經營管理方法”[14]44。

第二，在改革開放中，我們有效解決了前述生產力如何發(fā)展、如何有效預防社會剝削和兩極分化、公有制如何實現(xiàn)等難題的同時，也妥善處理好公有制和非公有制經濟的關系。我們認識到，不發(fā)達國家建設社會主義，搞單一的公有制、搞一大二公是不切實際的，相反，在一定時期一定范圍內私有經濟存在是有益的、必要的、合理的。因此，“實行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fā)展的基本經濟制度，是中國共產黨確立的一項大政方針，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49]。為此，在改革開放中既要毫不動搖鞏固和發(fā)展公有制經濟，又要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fā)展，讓公有經濟和私有經濟良性互動、共同發(fā)展。

第三，在改革開放中，我們認識到“社會主義和市場經濟之間不存在根本矛盾……只搞計劃經濟會束縛生產力的發(fā)展。把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結合起來，就更能解放生產力，加速經濟發(fā)展”[14]148-149；強調“計劃多一點還是市場多一點，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qū)別……社會主義也有市場。計劃和市場都是經濟手段”[14]373。新時代我們特別強調，既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又要更好地發(fā)揮政府作用，兩者并行不悖、互相促進。在不斷深化改革進程中，我們合理地解決了如何正確看待國家計劃這個獨特難題。

科學社會主義在其理論初創(chuàng)時，不但很少關注到落后國家如何獨自建設社會主義的問題，而且因之更少談及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和平共處、共同發(fā)展，以及公有制經濟和私有經濟、計劃和市場共存和相互促動的可行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立足于落后國家的特殊國情，為了實現(xiàn)發(fā)展生產力、共同富裕和人民民主等基本訴求，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和踐行多種所有制并存、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等理念和制度設計。這些行之有效的重大創(chuàng)新，保障了我們獨立自主地進行社會主義建設。

3.2 落后國家如何處理國家和社會關系的獨特難題

《哥達綱領批判》中有個著名的觀點：“在資本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之間，有一個從前者變?yōu)楹笳叩母锩D變時期。同這個時期相適應的也有一個政治上的過渡時期，這個時期的國家只能是無產階級的革命專政?！盵5]445科學社會主義肯定了社會主義國家存在的必要性和必然性，但特別強調它的過渡性本質，只是“一種革命的暫時形式”[5]340，因為國家是“靠社會供養(yǎng)而又阻礙社會自由發(fā)展”的“寄生贅瘤”[5]157，“在一切典型的時期毫無例外地都是統(tǒng)治階級的國家，并且在一切場合在本質上都是鎮(zhèn)壓被壓迫被剝削階級的機器”[35]195。所以，“未來無產階級革命的最終結果之一，將是稱為國家的政治組織逐步解體直到最后消失”[50]506。簡言之，讓暫時存在的國家盡快消亡、復歸社會是社會主義的重要歷史任務。

科學社會主義的這個推論和訴求，很重要的一點，是基于對發(fā)達資本主義現(xiàn)實的觀察、分析和思考得出的。發(fā)達資本主義，一是國家和社會兩種力量都發(fā)育得比較成熟，相對分化開來；二是二者之間又存在著相互抗衡、相互對立，以至于整個資本主義社會成為“虛假的共同體”；三是資本主義政治國家作為一種統(tǒng)治機器，其反動性和腐朽性愈益突出。但這些情況在落后國家則是明顯有異的，比如其社會力量尚未發(fā)育成熟，政治國家除了承擔專政職能外還必須承擔必要的社會動員與整合職能。

俄國十月革命后布爾什維克曾經短暫嘗試過在直接民主基礎上廢除國家，但很快造成種種惡果，列寧對此進行了深刻反思，認識到當時落后的蘇俄并不存在馬克思恩格斯所設想的國家消亡的條件，相反，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甚至整個社會主義階段，國家都必須客觀存在。斯大林經過更長時期社會主義實踐鍛造，對這個問題反思更為徹底，強調國家在社會主義不但不應消亡，反而是一國(特別是落后國家)建設社會主義重要的推動力量，在相當長歷史時期內不可能取消或消亡[51]。遺憾的是，斯大林模式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即國家權力的高度集中而走向僵化，并造成社會活力的喪失，帶來了嚴重的消極后果。

顯然，如何搞好國家和社會之間的關系，無疑也是科學社會主義從理論轉化為實踐中頗為重要的問題，當然也是落后國家進行社會主義建設必須重點解決的獨特難題。這個問題，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因為才開始搞計劃經濟和單一的公有制，問題沒有過多凸顯出來。但在改革開放時期，成為一個必須解決的重大問題。鄧小平就明確指出，根據(jù)中國的實際“不可能設想國家的專政職能的消亡……沒有無產階級專政，我們就不可能保衛(wèi)從而也不可能建設社會主義”[13]169，但再也不能搞蘇聯(lián)模式的那種國家，再也不能搞高度集權的計劃管理體制，因為它“在思想上導致僵化，妨礙人民和基層積極性的發(fā)揮”[14]237。過去，代表國家的“各級領導機關，都管了很多不該管、管不好、管不了的事”[14]328，而社會力量沒有發(fā)揮應有的作用，缺乏社會活力。所以，“經濟改革，概括一點說，就是對內搞活，對外開放”，大力培育各種市場主體等社會力量，“要調動企業(yè)和社會各方面的積極性”[14]135。因此，中國簡政放權、轉變政府職能等改革措施不斷推出，從1982年到2008年，先后集中進行了6次較大規(guī)模的政府機構改革。2012年以后，政府機構改革的步伐又加大和加快了，進行了新一輪的黨和國家機構改革。

在此過程中，一方面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逐步確立和完善，市場、企業(yè)和政府三者的關系逐漸理順，政企分開、政資分開、政事分開、政府與市場中介組織分開的要求逐步實現(xiàn)；另一方面，在城鄉(xiāng)社區(qū)治理、基層公共事務和公益事業(yè)中，群眾“自我管理、自我服務、自我教育、自我監(jiān)督”充滿活力的基層群眾自治機制逐步確立，社會自治力量得以蓬勃發(fā)展。進入新時代，我們創(chuàng)新性地提出“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并將其作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之一，它一方面將社會主義國家的重要性、長期性突顯出來，另一方面又特別強調激活非國家力量參與社會主義建設。首先強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fā)揮政府作用，進一步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其次強調改進社會治理方式，“堅持系統(tǒng)治理，加強黨委領導，發(fā)揮政府主導作用，鼓勵和支持社會各方面參與，實現(xiàn)政府治理和社會自我調節(jié)、居民自治良性互動”，“正確處理政府和社會關系，加快實施政社分開”[1]539，最終“把黨和國家機關、企事業(yè)單位、人民團體、社會組織等的工作能力都提高起來”[52]。一言以蔽之，就是搞好國家和社會的關系，實現(xiàn)兩者之間良性互動、互相助益。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的提出，以及為此推出的一系列“放管服”改革措施，意味著改革開放把妥善解決社會主義國家和社會的關系推進到新的高度。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在建設過程中推動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可以說是社會主義史上處理政府與市場、國家和社會關系的原創(chuàng)性貢獻，開啟了落后國家獨立自主走向社會主義強國的新征程。

4 結論與討論

正如習近平指出，40年改革開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迎來了從創(chuàng)立、發(fā)展到完善的偉大飛躍，同時也以不可辯駁的事實彰顯了科學社會主義的鮮活生命力[53]?？茖W社會主義之所以具有鮮活的生命力，不僅在于它的科學性，很大程度上還在于它能與時俱進；能夠和具體實踐、實際結合，從理論變?yōu)轷r活的現(xiàn)實；能夠作為行動指南，指導社會主義實踐結出豐碩成果?！爸袊厣鐣髁x是在改革開放歷史新時期開創(chuàng)的，但也是在新中國已經建立起社會主義基本制度、并進行了20多年的基礎上開創(chuàng)的?！盵2]22也就是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際上是新中國70多年奮斗、奮進的結果，無論是改革開放前還是改革開放后，都始終重視對科學社會主義內蘊難題的求解。對科學社會主義內蘊難題的求解，特別是對那些基本的、重要的難題的求解，既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形成和發(fā)展不可或缺的內在維度，也是科學社會主義保持鮮活生命力的奧秘所在；同時亦是科學社會主義在中國踐行和發(fā)展的重要依賴路徑。在今天，我們必須對這些重大問題有更為清晰的認識[54]。

縱觀新中國70多年對科學社會主義難題的求解，我們認為，以下幾點特別需要重視。其一，需要始終堅持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尊重其基本訴求和核心規(guī)定。這事關社會主義的底色和本色，也意味著求解難題往往要把科學性和價值性在實踐中統(tǒng)一起來。其二，堅持生產力標準。在發(fā)展生產力基礎上不斷追求社會全面發(fā)展、全面進步，諸如現(xiàn)代科技和現(xiàn)代經濟體系、民主政治、先進文化、生態(tài)文明等，都需要在解題的同時來建構和發(fā)展。這事關社會主義的優(yōu)越性和可行性。其三，尊重群眾的首創(chuàng)精神。人民群眾是社會主義建設的主體，也是科學社會主義踐行和發(fā)展的主體，很多難題都是通過群眾智慧、在群眾集體實踐中創(chuàng)造性解決的。在今后求解的過程中，要更加注重摸著石頭過河和頂層設計之間的良性互動，發(fā)揮人民群眾的創(chuàng)造力。其四，尊重客觀實際。既然是難題，很多時候意味著理想的解決狀態(tài)只能在相應條件具備時才有可能，務實的選擇是追求某種程度、符合實際的解題，不能好高騖遠，脫離現(xiàn)有客觀條件和實際去解題。在此過程中，務必重視反思歷史教訓和借鑒世界先進經驗。其五，重視問題導向。問題導向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化繁為簡、聚集力量解決問題，更容易結出成果。要善于把大的難題求解轉化為對具體問題的關注，通過解決具體問題推動重大基本難題的求解。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通過全面深化改革在更高水平、更好效果上求解前述科學社會主義的重要難題，又求解新的難題，進而讓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更鮮活更生動，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更具體更有實踐性，無疑是擺在我們面前的時代重任。這也是我們書寫新的中國故事、奉獻新的中國方案、建構新的中國話語、完善和深化中國道路必須做的基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