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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遺珠》考略(上)

2020-01-02 19:00:39周雪根熊秀梅
文山學(xué)院學(xué)報 2020年1期
關(guān)鍵詞:云南

周雪根,熊秀梅

(云南民族大學(xué) 文學(xué)與傳媒學(xué)院,云南 昆明650500)

《滄海遺珠》是明初一部被譽為善本的詩歌總集,所錄皆明初流寓遷謫于云南者的詩歌,由云南總兵官沐昂所輯。楊士奇《滄海遺珠序》對其甚為推崇:“大抵清楚雅則,和平婉麗,極其趣韻,瑩然夜光明月之珍,可愛可玩而可傳也。有以知都督公之識之明矣。然今好文之朝天下之廣、制作之富,有遺而可錄者未必止此。此殆其權(quán)輿者乎?!盵1]

四庫館臣稱《滄海遺珠》“去取頗為精審,在明初總卷之中猶可稱善本,非萬歷以后諸選聲氣標(biāo)榜、珠礫混淆、徒災(zāi)梨棗者比也?!薄八浂囔橙豢捎^。自古以來,武人能詩者代代有人,以武人司選錄,而其書不愧善本者,惟此一集而已。是固不可不傳也?!盵2]

《滄海遺珠》確有其他總集無法比擬之處。明初是一個特殊的時代,由于種種原因,作家作品散佚很多,往往無法考證,謫戍者就更不用說了?!稖婧_z珠》恰恰就以此類詩人為輯錄對象,其珍貴程度就可想而知。楊鐮先生就說:“就明初的流放地云南而言,《滄海遺珠》四卷是僅存的碩果?!盵3]另,關(guān)于謫戍者及其詩作,云南各級史志固然有所載錄,如謝肇淛《滇略》卷六《獻略》,劉文征(天啟)《滇志》及《新纂云南通志》亦載錄不少,人數(shù)之多還遠遠超過《滄海遺珠》,但就詩人群體而言,卻絕沒有《滄海遺珠》這么集中。李興盛先生《中國流人史》就稱《滄海遺珠》“這樣規(guī)模的流人詩歌選集,在我國封建社會是絕無僅有的,因此可稱是我國第一部流人詩歌選。”[4]

同為謫人的楊慎對這部載錄明初遷謫流寓詩人的總集稱賞不已,其《溪漁詩集序》云:“觀《滄海遺珠》一帙,為楊文貞公所賞,其詩與《鳴盛集》及《選粹編》埒工媲美?!盵5]806

孫秋克《明代云南文學(xué)研究》說:“《滄海遺珠》這部詩歌總集具有珍貴的文學(xué)史價值”;又說:“如果我們說《滄海遺珠》在明代前期文學(xué)史上的意義類同于《列朝詩集》,決非夸張之辭。明代作家作品散佚甚多,往往不可稽考,謫戍者的作品更是如此,而《滄海遺珠》恰恰以此為輯錄對象,其珍貴價值不僅體現(xiàn)于云南文學(xué)史,它同時也是整個中國文學(xué)史上的珍籍?!盵6]朱蕊《沐昂及其〈滄海遺珠〉》盛稱沐昂:“結(jié)交了一大批當(dāng)時譴謫于滇的文人,并為其中的21位文人編寫了云南文學(xué)史上最早的詩歌總集《滄海遺珠》四卷。”[7]

《滄海遺珠》在文學(xué)史上的貢獻、其文獻價值不可輕易抹殺。朱氏《明詩綜》選《滄海遺珠》所涉遷謫流寓文士詩歌就取材于此善本。錢謙益編《列朝詩集小傳》、曹學(xué)佺《石倉歷代詩選》也幾乎照單全收。惜乎集中所載作者小傳過于簡略,僅有的字號、里貫也有的付之闕如,編者及詩集也記載失當(dāng)。

一、編者及詩集辨疑

楊士奇《序》對此書的評價可謂中肯,然說選者都督沐公“字景颙,黔寧王仲子,方以忠謨宏略佐兄黔國公為朝廷鎮(zhèn)撫西南一方,而綏靖余暇,適情吟詠以及斯事”[1]。對編者的記說不確,對楊士奇記載之偶然失當(dāng),四庫館臣考證后稱:黔寧王沐英之子晟為黔國公,鎮(zhèn)云南;昂為右都督,領(lǐng)云南都司,則此集當(dāng)為昂所編。惟昂字景高,不字景容,疑其初字景高,至洪熙元年后避仁宗之諱,改高為容,史未及詳。其以第三子為“仲子”,則疑誤為黔國公為長也。所錄凡朱經(jīng)、方行、朱綝、曾烜、周昉、韓宜可、王景彰、樓璉、王汝玉、逯昶、平顯、胡粹中、楊宗彝、劉叔讓、楊子善、張洪、范宗暉、施敬、僧天祥、機先、大用二十人(按:實為21人,袁嘉谷《滇繹》已糾其誤)之作,共三百余首(按:實為277首),皆明初流寓遷謫于云南者。每人姓名之下,各注其字號里居。以其為劉仔肩、王偁諸家詩所選不及,故名曰《遺珠》。二十人皆無專集[8]。

楊士奇說沐昂為沐英仲子①,四庫館臣認為沐昂為沐英第三子,而不是楊士奇所說的仲子,此說是。然又據(jù)《明史》錯認為沐昂字景高②,而不是景颙,后改為景颙是因為避明仁宗洪熙(朱高熾)諱,此乃主觀臆斷所致。殊不知《明史》卷一二六作“字景高”,已屬誤記。眾所周知,《明史》成書于乾隆初年,不存在避明仁宗諱;退一步說,也不同于張履程《明黔寧王沐氏世襲事略》③為避清仁宗嘉慶帝颙琰諱作“景容”,不應(yīng)避清仁宗諱,而作“景高”?!端膸烊珪偰俊凡患涌嫁q,沿襲此誤。更有甚者,《四庫全書總目·滄海遺珠提要》又云:“《滄海遺珠》四卷,不著編輯者名氏,前有正統(tǒng)元年楊士奇序,稱都督沐公所選,又稱其字曰景容??肌睹魇贰?,黔寧王沐英之子晟為黔國公,鎮(zhèn)云南;昂為右都督,領(lǐng)云南都司,則此集當(dāng)為昂所編。惟昂字景高,不字景容,疑其初字景高,至洪熙元年后避仁宗之諱,改高為容?!痹诖?,“景颙”無故變成了“景容”,此任意篡改的結(jié)果。

馮良方《云南古代漢文學(xué)文獻》認為沐昂字景颙,“又作容,避清諱”。馮氏在沿襲四庫館臣說法的基礎(chǔ)上,又任情臆斷,認為避清仁宗颙琰“颙”字,此乃張冠李戴,遂導(dǎo)致訛上加訛。應(yīng)知《四庫全書》成書于乾隆間,四庫館臣不存在避后于此的清仁宗嘉慶帝颙琰諱,而稱沐昂字景容。其實,沐昂本字景颙,不存在避諱改字的問題。明初重臣、文學(xué)家、醫(yī)學(xué)家胡濙《定邊伯沐公神道碑》記沐昂字景颙,《景泰云南圖經(jīng)志書》卷一《云南府·名宦·定邊伯》、正德《云南志》卷十九《沐昂傳》、卷二十四《定邊伯神道碑》、萬歷《云南通志》卷九《沐昂傳》、(天啟)《滇志》卷十及卷十二、康熙《云南府志》卷十四均作“字景颙”。

對后人誤記,清末云南學(xué)者袁嘉谷《滇繹》卷三加以詳細考證:“按:景颙即昂之字。《詩》‘颙颙卬卬’,昂卬同音,名字相應(yīng)?!端膸焯嵋芬颉睹魇贰纷骶案撸桓叶榘褐?,誤已。錢牧齋《列朝詩集》、朱竹垞《明詩綜》正作沐昂字景颙。乾隆諸臣未之考也?!盵9]

《滄海遺珠》所收詩,到底多少?楊士奇《序》云300余篇,四庫館臣沿襲其說,也載300余首。近人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亦稱三百余首。明人高儒《百川書志》載二百余首。朱彝尊《靜志居詩話》云:“定邊(昂卒封定邊伯)平麓川之寇,威著西南,而能以余暇留情文詠,輯明初名士官于滇及謫戍者,自邾仲經(jīng)(應(yīng)為邾經(jīng),字仲誼)以下二十一家、詩凡二百五十首,目曰《滄海遺珠》?!敝x圣綸《滇黔志略》卷五《云南·名宦》稱沐昂“曾輯明初名下士官于滇及謫戍者自郝仲經(jīng)(應(yīng)為邾經(jīng),字仲誼)以下二十家,詩凡二百五十首”。袁嘉谷《滇繹》卷三考證說270首。

后代諸籍沿襲前說,余嘉華《古滇文化思辨錄》、張福三《云南地方文學(xué)史》稱300余首;馮良方《云南古代漢文學(xué)文獻》、云南省圖書館所編《云南地方文獻概說》云270首?!兜嵩茪v代名賢著述知見錄》稱:“是編所纂皆明季宦于滇及流寓遷謫于滇者之作,凡朱經(jīng)、朱碄等二十余人之詩均予收錄,所載古近體詩二百七十首?!惫P者以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計數(shù),包括一題下有多首者,《滄海遺珠》其實共載詩277首,并非袁嘉谷《滇繹》說的270首,也非孫秋克《明代云南文學(xué)研究》所說的275首。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還說“二十人皆無專集”,此言不確,經(jīng)不起推敲。至今見于文獻載目者,朱經(jīng)有《玩齋稿》《觀夢集》、方行有《東軒集》、周昉有《西崦詩集》、樓璉有《居夷集》5卷、王汝玉有《青城山人集》8卷、逯昶有《方外集》《逯光古詩》《逯光古集》、平顯有《松雨軒集》8卷、胡粹中有《興復(fù)齋稿》、楊宗彝有《貴竹稿》《萬松集》、張洪有《張宗海集》。

另一不得不辯的問題是這批文士的身份。四庫館臣《滄海遺珠提要》明確交代這批文士“皆明初流寓遷謫于云南者”。他們都是犯人,被處以流刑,都是譴謫流放于滇云。天啟《滇志》曰:“前《志》云:‘流寓雖無與宦跡,而流風(fēng)余韻有足傳者’?!敝x肇淛《滇略》卷六《獻略》云:“國朝以遷謫流寓入滇者不可勝數(shù),而最著者則學(xué)士王景?!钟许n宜可……?!敝T葛元聲《滇史》卷十一云:“洪武初置省,流寓謫戍甚多,其顯名者不止王、韓二公?!盵10]

而錢謙益《列朝詩集小傳·乙集》“沐昂”傳稱“嘗輯國初名士官于滇南及謫戍之詩,為《滄海遺珠集》?!盵11]184朱彝尊《靜志居詩話》云:“定邊(昂卒封定邊伯)能以余暇留情文詠,輯明初名士官于滇及謫戍者?!盵12]847謝圣綸《滇黔志略》卷五《云南·名宦》載:“按沐昂有《素軒集》,曾輯明初名下士官于滇及謫戍者自郝仲經(jīng)以下二十家?!痹喂取兜崂[》也承襲前說:“皆宦于滇、謫于滇、游于滇者之作?!奔热皇且蜻w謫而流寓、“無與宦跡”,何宦于滇之有?后代文獻以訛傳訛。

二、謫人生平行實及在滇事跡補苴

錢謙益《列朝詩集小傳》載遷謫流寓云南的詩家中《滄海遺珠》所收錄者17人(含日僧3人)。天啟《滇志》載明代流寓滇云45人,其中《滄海遺珠》所收錄者8人,其中云南府樓璉、平顯、逯昶、曾日章、胡粹中、朱士林等6人,臨安府王奎、韓宜可2人。諸葛元聲《滇史》載謫滇14人,其中《滄海遺珠》收錄8人:王景常、韓宜可、逯昶、樓璉、平顯、曾日章、胡粹中、朱士林等。雍正《云南通志》卷二十三《流寓》載明代遷人通省95人,流寓云南府者21人,其中《滄海遺珠》收錄者有樓璉、平顯、逯昶、朱琳等4人;流寓臨安府16人,其中《滄海遺珠》收錄者有王奎、韓宜可2人?!缎伦朐颇贤ㄖ尽肪矶傥迨咻d明代謫人通省152人,其中《滄海遺珠》收入5人?,F(xiàn)按謫戍安置地為類,對《滄海遺珠》所錄詩人考辯如下:

(一)安置云南府者5人

朱琳,《滄海遺珠》卷一載:“字士林”?!毒疤┰颇蠄D經(jīng)志書》、天啟《滇志》、雍正《云南通志》并稱泰興人?!毒疤┰颇蠄D經(jīng)志書》、天啟《滇志》《列朝詩集小傳》《四庫全書總目》《石倉歷代詩選》寫作“朱綝”。

朱彝尊《明詩綜》卷十九載:“琳,字玉林,號雨椿,嘉興人。”《檇李詩系》卷八云:“朱琳,字玉林,號雨椿。以下三家皆永、宣間人,爵里無考?!薄队x明詩·姓名爵里二》載:“朱綝,字士林,一名琳,字玉林,號雨椿,嘉興人?!贝酥煊窳址潜酥焓苛?,士林與玉林,本屬兩個不同時期(一為洪武時人,一為永樂、宣德時人)、不同郡邑的人,后來學(xué)者不明就里,混為一談。更有甚者,朱彝尊《明詩綜》張冠李戴,錄士林《雨中過韶州》一律,誤作玉林(雨椿)詩。朱琳洪武間以詩累安置云南?!稖婧_z珠》錄其詩17首。其《拳毛騧歌次王汝玉韻》寫與同為貶謫文人王璲的往來。

曾烜④,《滄海遺珠》卷一載:“字日章”。以字行,吳江人,官翰林侍讀,曾兩度往交趾平亂,終卒于交趾。《趙氏鐵網(wǎng)珊瑚》卷十六錄其《題安分軒》詩,末署:“燕山曾烜”?!妒焦盘脮媴R考》卷五十六錄其《翰林院齋宿聽琴詩》,末署:“燕山曾日章”。殆其祖籍燕山?!读谐娂鳌ひ壹份d:“曾烜(《姑蘇志》作曾爟),受《春秋》于魯淵。洪武間,以歲貢授黃陂知縣??甲睿擦质套x,永樂初,參與重修《太祖實錄》,同修《永樂大典》。再使交趾(越南),卒于富良江?!薄睹髟娋C》卷十九、《御選明詩·姓名爵里一》所記略同。天啟《滇志》稱其洪武間昆明安置。同時謫居云南的詩人史謹《獨醉亭集》卷上有《臥游軒為曾日章賦》,句云:“先生足跡半天下,行高翻覺交游寡。萬里相逢滇海濱,華發(fā)蕭蕭不盈把。筑室螺峰遍臥游,眼底榮枯塞翁馬?!庇纱丝芍?,曾烜謫居昆明螺峰山下無疑。《滄海遺珠》卷一錄其詩12首。

曾烜交友較廣,送別贈答之作不少,《舟至辰陵磯與楚百戶等言別》《贈云教授》《送許州太守陳璉之任》是此類佳作。楊士奇《東里集·續(xù)集》卷五十四有《賦得快閣送曾日章使安南,時以鴻臚卿行》。錢仲益《錦樹集》有《賦得七星巖送曾侍讀使安南》詩。平顯《松雨軒集》中有《喜曾翰林奉使交趾回二首》《壽曾翰林》等詩。王璲有《明故翰林侍讀承德郎曾公墓志銘》(《吳下冢墓遺文》卷三)。沐昂有《懷曾先生》《得曾先生詩遂用韻以和之二首》。

曾烜不但有本土文人墨客朋友,還有異域友人,日僧演此宗就是其深交之代表,《贈日本僧演此宗》:“達摩居嵩九載期,此宗寂寂有誰知。生從日本精三藏,老向云南禮六時。香滿墨池臨舊帖,花明春隖詠新詩。別來應(yīng)有驚人句,好寄東風(fēng)慰所思。”稱頌好友的佛學(xué)功力和書法詩歌才藝,最后向朋友索詩以解自己的思念之苦。

樓璉(?—1402),《滄海遺珠》卷二載:“字士連,金華人”。《滇史》卷十、《浙江通志》卷一百六十五、雍正《云南通志》卷二十三、《明史》卷一百四十一皆稱其金華人?!睹髟娂o(jì)事·乙簽》卷二、《大清一統(tǒng)志》卷二百三十二、《儒林宗派》卷十四皆稱其義烏人。宋濂《文憲集》卷二十四《樓母婁氏墓版文》云:“義烏樓璉詣余禁林?!薄肚ы曁脮俊肪硎d:《樓璉義烏樓氏家乘》二卷。據(jù)此,樓璉屬義烏人可為定論。樓璉嘗從宋濂學(xué),以明經(jīng)歷官宣寧、仁壽、大冶主簿,知藍田縣,擢廣東御史,洪武間以事謫戍云南昆明。建文初,以文學(xué)舉入翰林,官翰林院侍讀?!熬鸽y”后,太宗命方孝孺草登極詔,不可,改命樓璉及王景,璉惶懼不敢辭,自經(jīng)死。雍正《云南通志》卷二十三云:“洪武間謫戍云南,后詔還”?!睹魇贰肪硪话偎氖弧斗叫⑷?zhèn)鳌泛蟾接衅鋫?。著有《居夷集》(天啟《滇志》作《居夷稿》、康熙《云南通志》作《居彝稿》)?!肚ы曁脮俊肪硎溯d樓璉有《居夷集》五卷,下注“謫戍云南時所作”。

《滄海遺珠》錄其詩3首。《題深上人松月軒》反映詩人與僧侶朋友的深厚感情?!端顽R中照上人兼柬斗南和尚》寫送別兩位日本僧人朋友:“舊住扶桑第幾山,偶然蹤跡落人間。蘿衣拂露辭秋壑,藤杖扶霜度曉關(guān)。滇海飛來孤月小,點蒼留得半云間。殷勤為報圓通客,鶴背清風(fēng)好共還?!?/p>

樓璉“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自殺殉道后,著名才子解縉有詩《挽樓侍讀學(xué)士》:“白練自經(jīng)心已了,黃沙深蓋骨猶香。尋常取義存仁者,誰似先生鳳德長?!北磉_對樓璉的景仰和歌頌。

平顯,《滄海遺珠》卷二載:“字仲微,虎林(即武林,今杭州)人。”天啟《滇志》、雍正《云南通志》記其洪武初應(yīng)孝弟力田,為廣西藤縣縣令,以事降主簿,尋謫戍云南。以博學(xué)能文,西平侯沐晟請于朝⑤,脫其伍籍,延為塾賓,并命重修《云南志》。此志應(yīng)稱(建文)《云南志》,乃平顯在程本立、王景常所修《云南志》的基礎(chǔ)上裒而集之,最后到建文二年(1400年)才續(xù)成。平顯《云南志·后序》載:“西平惠襄侯(沐春)即命括蒼王景常、槜李程本立,稽諸邃古,芟采編撰,迨及有成,將獻納焉,不幸捐館。二公亦接踵應(yīng)征,弗終厥美。嗣侯(沐晟)昭繩其武,復(fù)命不肖裒而次之,其筆削去取,皆仍二公訂定,不敢損益,間有遺缺,搜補掇拾,成書于洪武庚辰之夏(按:洪武無庚辰年,實為建文二年、公元1400年),鋟刻于明年之冬,用廣其傳。”⑥景泰年間云南布政司右布政使陳文修《景泰云南圖經(jīng)志書》就因襲此志。永樂四年(1406年)平顯結(jié)束了謫戍生涯,返回故鄉(xiāng)錢塘仲墅,不久又赴京師(南京)出任教職。陳霆在《重刻松雨軒集序》中稱“(平顯)晚以校職歸老,正首牗下”⑦,柯暹為平顯《松雨軒集》所作序中說“(平顯)謫于滇南,考終于京都”⑧,可知,平顯最后卒于京都南京。平顯著有《松雨軒集》⑨。《明史》卷二百八十六《文苑傳二·夏昶傳》附其傳。

《列朝詩集小傳·乙集》載:“平顯,字仲微,錢塘人。以薦授廣西藤縣知縣。謫戍云南。沐黔國請除其伍,延為西席。卒年七十四。張洪序其集,以為泝長江、徑洞庭、道夜郎、謫昆明,其為歌詩怪變豪放,有得于遠游之助云?!盵11]234《明史》、朱彝尊《曝書亭集》、孫秋克先生《明代云南文學(xué)研究》皆稱平顯位列明初云南著名四大詩人“平、居、陳、郭”之首,實誤。拙文《明初云南四大詩人“平居陳郭”之“平”非平顯考》(《呂梁學(xué)院學(xué)報》2012年第5期)有詳細辨析,此不贅。

《滄海遺珠》錄其詩20首??梢?,沐昂把平顯視為明初謫滇詩人中重要一家。毋庸置疑,平顯為明初云南詩人之冠冕。其詩風(fēng)“變怪莫測,豪放不羈”?!睹魇贰贩Q:“其為詩頗豪放自喜?!?/p>

平顯交游廣,其中大多為謫滇的患難之交,最契者為昆山史謹,兩人命運相似,志同道合,志趣相投,常詩文往還。平顯《松雨軒集》與史謹《獨醉亭集》中有多首同題唱和之作。史謹曾送給作者所畫雪景圖,作者欣然為好友作《題史公謹先生惠雪景圖》。史謹曾有詩盡抒對好友的懷念:“橘柚山林秋色老,江湖耆舊曉星稀。此時最憶平松雨,何處長吟送夕暉?!保ā肚锶諏憫汛雾崱罚┦分敗丢氉硗ぜ酚小都念}平仲微松雨軒》一詩,寫與平顯交游,情深意切,韻味悠長。

江浙文士謫滇而與平顯交情深厚者,還有常熟張洪。平顯有《送張司副宗?!贩Q頌其文章功業(yè),另有《次張止庵韻題畫》,張洪也為平顯《松雨軒集》作序。平顯滇中友人另有吳中朱寅仲,朱氏精于繪畫,平顯有《題朱寅仲畫呈謝國公大人》《為紀(jì)侯題朱寅仲溪山小景》《寄朱寅仲》《題朱寅仲畫》等詩,難以枚舉?!吨x惠朱寅仲畫》:“滇之海子三百里,天閟靈奇甲南紀(jì)。環(huán)海群峰秀而峙,翠削芙蓉影秋水?!鹆构饫洌魇挚墒疤爝呅?。碧雞飛來據(jù)坤酉,散花金仙揕其首。拱伏朝尊勢前后,霧鬢煙鬟斗妍丑?!贝嗽姙橹焓袭嫸},不知者以為是作者身處滇池,把眼中所見再現(xiàn)出來,殊不知此為看畫后所題詩。一畫一詩,相得益彰。讀此詩,頓覺沁人心脾,塵念頓消。

五律《喜曾翰林奉使交趾回二首》其一寫給同是謫滇的好友曾烜的:“北極奎章煥,南交使者歸。雕題瞻禮樂,象齒貢京畿。聽漏趨青瑣,停驂解繡衣。上林春色好,官柳正依依?!薄洞雾嵓姆蹲跁煛穭t是寫給范宗暉的,“東歸我興渾蕭索,只欲相從老醉鄉(xiāng)”足見兩人的深厚情誼。

當(dāng)年同謫滇南的好友,即使過去多年,平顯仍念念不忘,《寄居志弘》即是。志弘,居廣之字,海昌人,為明初云南四大詩人“平居陳郭”之一。

除中國本土詩人文士,平顯還與流寓滇云的日僧深交有情,其《寄演此宗》:“秋風(fēng)起江漢,纖月在西南。影落清滇水,涼生白石龕。唱酬蔬筍氣,夢寐葛藤談。未遂依禪寂,徒慚雪滿簪?!?/p>

《松雨軒集》中有一大部分是與沐氏兄弟的贈答,對于沐晟沐昂兄弟的謀歸、關(guān)照、器重,作者感恩戴德。《奉謝素軒大人二首》之二:“容居正苦逼塵阛,拜賜東鄰屋兩間。展席地寬賓榻隘,讀書聲遠子衿頑。”謝贈居所?!度巳罩x素軒大人賜賀》:“老妻煎餅酬人日,閽者牽羊饋上尊?!敝x贈羊。他如《奉謝國公大人賜兩童》《素軒大人賜魚》《謝寄符》《謝氈衫》。平顯贈答沐氏之作,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兩個字是“謝”“奉”。如《奉次素軒大人詩韻五首》《奉和素軒大人九日見懷詩韻四首》、《次韻奉答素軒大人二首》《奉呈國公大人》《奉謝素軒大人二首》等等,不勝枚舉??梢姇r刻不忘沐氏的恩德。

平顯永樂初離滇返鄉(xiāng)后,還時?;貞浀嵩频撵届伙L(fēng)物,懷念、念叨著曾經(jīng)在云南的好友?!稇浀岽骸贰都牡崮现T人》(《明詩紀(jì)事》題作《題扇寄滇南》、天啟《滇志》題作《題扇寄滇南諸人》)即是。

胡粹中,《滄海遺珠》卷三載:“名由,以字行,山陰(今浙江紹興)人。”洪武間以事安置昆明,寄食沐氏。其《九日泊舟潯陽》云:“去年重九日,為客孟嘗門。對菊動清酌,吟詩開素軒?!庇罉烽g任楚府長史,長達二十年。博通經(jīng)史,著《讀史筆紀(jì)》《元史續(xù)編》16卷⑩,行于世。《四庫全書總目》卷四十七《元史續(xù)編提要》云:“明胡粹中撰,粹中名由,以字行,山陰人。永樂中官楚府長史。”《萬姓統(tǒng)譜》卷十一、《明一統(tǒng)志》卷四十五并稱其“著有《元史舉要》行于世?!薄肚ы曁脮俊肪硎肆磔d其有《興復(fù)齋稿》,并記:“胡粹中,名由,以字行,山陰人,楚府右長史?!薄吨袊偶票緯俊ぜ俊蜂洠骸啊端紡?fù)齋稿》□卷,明胡粹中撰。存三卷。”

《列朝詩集小傳·乙集》稱其治《毛詩》《春秋三傳》。永樂初,為楚王府右長史,在王門凡二十年,悉心輔導(dǎo),及卒,府中皆涕泣。按,此楚王(楚昭王)為朱元璋庶六子朱楨,洪武三年(1370年)封,十四年(1381年)就藩武昌府,永樂二十二年(1424年)薨。

《滄海遺珠》錄其詩17首,多為游歷滇云勝境之作。其《題青山白云圖》云:“我亦越王臺下客,脫冠偶此南夷謫?!焙庵信c同流滇云的文士及日本僧人都有交往。其《挽光古逯先生》哀悼好友逯昶:“獨騎玄鶴上丹丘,為記鈞天白玉樓。詩板刊成應(yīng)自校,草書零落有誰收??赡芤捑聘腥ィ瑹o復(fù)攜筇寺里游。欲寄東風(fēng)一行淚,蜀江不肯向西流?!?/p>

《挽鑒機先和尚》哀悼日本詩僧鑒機先:“曾將一葦渡瀛洲,信腳中原萬里游。日出扶桑極東處,云歸滇海最西頭。經(jīng)留髹幾香猶灺,棋斂紋楸子未收。老我飄蓬江漢上,幾回中夜惜湯休?!北M抒對已故日本友人的思念之情。

胡粹中東歸后仍懷念滇云的人和物,《夢游昆陽??凇罚骸氨屉u山下路,清夢記曾游。怪石行驚馬,輕風(fēng)穩(wěn)送舟。轅門叨下客,行縣有諸侯。萬里遙相望,聊登江上樓?!崩リ柡?诒M管游過多次,時隔多年,仍無法忘懷。

(二)流寓臨安府2人

王景彰(1336-1408),《滄海遺珠》卷二載:“王景彰,以字行,括蒼(今浙江麗水)人?!蓖蹙俺5拿⒆?、號,歷來異說紛紜,文獻記載歧出不一。正德《云南志》卷二十《列傳六·流寓》載:“王景彰(一作章,又作常),名奎,以字行?!敝T葛元聲《滇史》卷十云:“王景常,名奎,括之松陽人。”康熙《蒙自縣志》稱“王奎,字景常,號常齋,一曰名景,字景章?!薄睹髟娋C》《列朝詩集小傳》《明史》《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皆稱“王景,字景彰”。古永繼先生在(天啟)《滇志》凡例末校勘記中認為:“王景常,名奎,初名景,字景章,因避諱改為景常?!贝怂f避諱,指為避朱元璋“璋”字諱改“常”。

相較于其他文獻輾轉(zhuǎn)傳抄,詩人本人及好友的記載可以說不容置疑了。王奎《自銘并撰韓宜可銘》云:“洪武間,景章任山西參政,宜可山西布政。生名奎,字景章。”明鄭真《滎陽外史集》卷三十四《王景彰有常字説》:“括蒼王進士景彰,取《尚書》‘彰厥有?!x,字之曰有常。”由上可見,王景即王奎,字景常、景章、景彰。

王景常還有一號——“太原”。諸葛元聲《滇史》卷十載:“王景常,號太原……王后召還,預(yù)修《高廟實錄》,為翰林侍讀?!蓖蹩蹲糟懖⒆n宜可銘》云:“生名奎,字景章。太原,生自號。括之松陽人。”?此與韓宜可被收錄于《滄海遺珠》中的《和王太原中秋韻》詩名相吻合。

景彰籍貫,《滄海遺珠》、正德《云南志》、諸葛元聲《滇史》皆作“括蒼人”?!睹魇贰贰兜崧浴?、雍正《云南通志》作“松陽人”;《列朝詩集小傳》王景傳作“松陽人”,韓宜可傳又稱“括蒼王奎”。 看似兩個籍貫,其實不妨看做一個。陳璉《翰林院學(xué)士奉政大夫常齋王公景墓碑銘》最為可信,曰:“公諱景,字景彰,自號常齋,姓王氏,世為括蒼松陽人?!盵13]括蒼指府名,松陽乃括蒼府隸屬縣。王景常屬浙江括蒼府(今麗水市)松陽縣人,此可謂的論。

洪武壬子(1372年)舉人,授懷遠教諭,累擢山西右參政,以事與山西布政韓宜可同謫戍臨安(今云南建水)。至于因何事被貶黜,史料記載不詳。《明史》僅云“以事安置云南”;雍正《建水州志》云:“二公皆以諫得罪”;天啟《兩浙名賢錄》云:“下吏以糧擾法累”;陳璉《翰林院學(xué)士奉政大夫常齋王公景墓碑銘》敘述較詳:“無何,授山西布政使司右參政,與右布政使韓宜可俱乘傳至官,夙夜祗若,以承流宣化為己任,振紀(jì)綱,恤民隱,厚風(fēng)俗,清吏弊,善彰惡癉,百司肅然,上下虛心屬目,冀見真儒之用。不意有以稅糧撓法者,按之不伏辜,上章誣以事,與韓同謫居云南臨安。”建文初,召修《太祖實錄》。用張紞薦,升禮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講,充副總裁官。靖難后進學(xué)士。永樂六年(1408年)卒。事跡附見《明史》卷一五二《董倫》傳。

王景常著有《南詔稿》《玉堂稿》。天啟《滇志》、康熙《云南通志》、倪蛻《滇小記》之《滇云記載》皆稱《南詔玉堂稿》,誤兩書為一書。陳璉《翰林院學(xué)士奉政大夫常齋王公景墓碑銘》稱:“其文章為當(dāng)世所重,在翰林為《玉堂稿》,在黔中有《南詔稿》,藏于家?!彼f清楚明了,不容置疑。流放期間,景常還與程本立同修《云南志》。清代程封《滇補·曲靖府志序》:“考滇有全志,作志者一為明初王公景常(原案:洪武志六十卷,亡)。”景?!对颇蠄D經(jīng)志書·序》曰:“洪武二十九年八月既望,西平侯沐春謂奎曰:‘國家繼天立極,輿圖之廣亙古未有。洪武初,即命天下郡邑修撰成書,以昭大統(tǒng)。當(dāng)是時,云南未賓,茲用弗備,子其為我成之,將以達于上?!菝?,不敢辭?!恰吨尽芬?,上分天文,下奠星土,貫穿禮樂、禋祀、疆場、食貨、藝文之事,諒不足征前史之萬一,然一方之大概,亦可見其十六七云?!盵5]799惜不存。王景常與韓宜可謫居臨安后,曾在建水文廟內(nèi)講學(xué)達十五年之久,一時好詩文者多從之游,傳遞薪火,啟迪民智,將儒家文化、中原文化傳播到滇南,從而使滇南文風(fēng)漸開,文教始興。臨安時有“小南京”之稱。兩先生被滇人稱為“二賢”,不愧為云南漢學(xué)的先驅(qū)。

《滄海遺珠》錄其詩9首。景常還輯有記錄滇中掌故的《云南稿》。天啟《滇志》卷十八《藝文志·遺文》、謝肇淛《滇略》卷八《文略·滇中掌故書目》皆有著錄。

韓宜可(?-1398)?,《滄海遺珠》卷一載:“字伯時,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宜可號五云?。謝肇淛《滇略》卷六《獻略》:“國朝以遷謫流寓入滇者不可勝數(shù)。又有韓宜可,字伯時,山陰人,皆先后謫戍至?!卞X謙益《列朝詩集小傳·乙集》“韓副都宜可”小傳云:“宜可,字伯時,會稽人。洪武初,征拜御史,出為山西布政,與參政括蒼王奎俱謫臨安??赐蹙罢乱病[u十年,復(fù)起為左副都御史,卒于官?!盵11]235

朱彝尊《明詩綜》卷四載:“宜可,字伯時,會稽人。洪武初,征拜御史,出為山西布政,謫云南。后起為左副都御史。”[12]173

陳田《明詩紀(jì)事》甲簽卷十二稱謫安南,以為《列朝詩集小傳》《明詩綜》所云謫云南乃屬誤記。殆陳田據(jù)焦竑《國朝獻征錄·御史韓公宜可傳》“二十一年以事安置安南”,宜可謫云南省不容置疑,《國朝獻征錄》《明詩紀(jì)事》不值一辯。

《明史》卷一百三十九有韓宜可傳,言其安置云南?!兜崾贰贰兜崧浴吩谂F列謫滇文士時,皆舉其名。楊慎《溪漁詩集序》亦稱其流寓滇地。天啟《滇志》卷十三《官師志·流寓·臨安府》、雍正《云南通志》卷二十三“流寓·臨安府”中并有其名,可見宜可貶謫之地為云南臨安(今建水)而非安南。翻檢文獻,發(fā)現(xiàn)《明史》卷一百三十九有考證,云:“章宗瀛按:宜可坐置云南,史不詳其坐事之由?!睹鲿贰堕_國臣傳》俱作謫安南??及材希罉肺迥晔计?。洪武時不應(yīng)有安置遷人之事。”韓宜可謫臨安期間,建文即位,用檢討陳性善薦,起云南參政,入拜左副都御史。卒于官。

宜可心性純實,相聚唱和,一時詩書家多尊禮之,又使子弟受學(xué)?!俺跖R安人不知學(xué),自二公來,相與講論賡唱,郡中子弟翕然從之。于是文教始興,至今猶景仰焉”[14]。兩人開臨安文教之先河,培養(yǎng)了一大批人才,為滇南的文教肇興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韓宜可著有滇中掌故之書《南云稿》?二卷。

(三)流寓澄江府1人

朱經(jīng),一作邾經(jīng),《滄海遺珠》卷一載:“字仲誼,杭人,號玩齋。”不少文獻記作“字仲義”?!稖婧_z珠》稱杭人,實誤。朱經(jīng)祖籍隴右,后遷居維揚海陵(今江蘇泰州),曾寓居杭州。茲舉他處文獻對其籍貫、字號、生平行跡稍加補苴。

關(guān)于其籍貫,郁逢慶《書畫題跋記》卷二載其《馬遠四皓弈棋圖》,詩后跋:“《清溪翁載雨相過,出此卷要予同賦,予不能詩,雖竭駑力豈能追逸足之塵哉,愧亦甚矣。前楊后楊,浦城、會稽二先生云。隴右邾經(jīng)識。”下并注:“白文邾經(jīng)信印,朱文觀夢道人”。

朱珪《名跡錄》卷六載其《方寸鐵詩》,詩末署名曰:“至正辛丑八月朔平湖草堂中寫,隴右邾經(jīng)?!痹诓簧僭娢暮螅湟嘧允稹拔飨闹熘倭x”。隴右、西夏看似二名,實則一,指今甘肅、新疆一帶。

王羽在為凌云翰《柘軒集》所作《序》中云:“維揚朱仲誼于人慎許可”。夏節(jié)《柘軒集行述》亦云:“維揚朱仲誼世號博聞,于人慎許可”?!惰宪幖肪硭摹端途S揚顧伯琛序》云:“維揚朱仲誼先生則與伯琛同郡”。徐一夔《始豐稿》卷八《送朱仲誼就養(yǎng)序》云:“(朱經(jīng))忽告其嘗所往來者曰:吾將別子而去。吾上世家吳陵,吾嘗渡江訪故鄉(xiāng),里族人昆弟故有在者,見吾至甚喜,咸為我治田疇辟居室,請吾歸耕。吾游浙久,今老矣?!眳橇昙唇裉斓慕K泰州,泰州漢初設(shè)海陵縣,唐時稱吳陵,隸揚州路泰興。維揚乃其現(xiàn)籍也足明了。

關(guān)于其字號,邾經(jīng)題鐘嗣成《錄鬼簿》小令《蟾宮曲》署款:“至正庚子七月八日西清道士邾仲誼識。”賈仲明《錄鬼簿續(xù)編》云:“邾仲誼,名經(jīng),隴人(應(yīng)為隴右,脫一“右”字),號觀夢道士,又號西清居士?!彼鍢渖度⑶吩疲骸白种僬x,號玩齋,又號觀夢道士、西清居士。有《觀夢》等集。”楊維楨《東維子集》卷十五《借巢記》云:“客有號鶴巢者,自杭而蘇而松,率假館以居。予一日過其館,改命曰:借巢……客起謝曰:請書為記??蜑殡]右邾經(jīng)也?!?/p>

《列朝詩集小傳》載:“邾進士經(jīng),字仲誼,杭州人。王原吉(王逢)《謝邾仲義進士詩》云:‘釋褐平生友,郎官辟屢辭。’詩見《滄海遺珠》,知其后曾入滇也?!盵11]129《靜志居詩話》卷五稱:“仲誼,元之舊臣,沐景颙編《滄海遺珠》,以其詩壓卷,蓋明初徙滇者也?!盵12]667謝圣綸《滇黔志略》卷五《云南·名宦》載:“沐昂曾輯明初名下士官于滇及謫戍者自郝仲經(jīng)以下二十家,詩凡二百五十首?!?《明詩紀(jì)事》甲簽卷二十云:“經(jīng),字仲誼。元進士。洪武初以事徙滇,有《玩齋稿》。”

由《方志著錄元明清曲家傳略》所轉(zhuǎn)引的部分地方志可以進一步了解邾經(jīng)的生平經(jīng)歷:《康熙仁和縣志》三三、《乾隆杭州府志》五七、《千頃堂書目》卷十七并云:“邾經(jīng),字仲誼,仁和人,有《玩齋集》。”《民國杭州府志》一四四:“字仲誼,杭州人,進士。性曠達,務(wù)博覽強記,以涵蓄其胸中,發(fā)為詩歌,緣情指事,引物連類,有風(fēng)人之體裁?!稖婧_z珠》以其詩壓卷,蓋明初嘗徙滇也?!?/p>

筆者以為此謫人朱經(jīng)應(yīng)該就是元末戲曲家邾經(jīng),曾寓居滇南。綜合《錄鬼簿續(xù)編》、徐一夔《始豐稿》卷八《送朱仲誼就養(yǎng)序》、隋樹森《全元散曲簡編》、孫楷第《元曲家考略》等記載可知:邾經(jīng),字仲誼,號玩齋,又號觀夢道士、西清居士,維揚海陵(今江蘇泰州)人,祖籍隴右而寓居杭州。元至正初進士,任蘇州儒學(xué)學(xué)正。張士誠據(jù)吳,辟其為承德郎行元帥府經(jīng)歷,辭不就。明洪武四年(1371年)為江浙考試官,后僑居西湖吳山之下,吟詠詞曲。往來蘇、松間,自號“鶴巢”“借巢”。洪武十一年(1378年)至金陵就養(yǎng)于其子。與詩人楊維楨、顧瑛、王逢、謝應(yīng)芳、徐一夔、凌云翰、虞堪、貝瓊等人交厚,又與曲家鐘嗣成、夏庭芝、賈仲明等有深交。嘗為《錄鬼簿》題《蟾宮曲》小令及為《青樓集》作序。詩文有《觀夢集》《玩齋集》,亦工曲,有雜劇四種,《玉嬌春》僅存殘曲一支;《死葬鴛鴦冢》存殘曲二套;《西湖三塔記》《胭脂女子鬼推門》二種皆佚。

至于朱經(jīng)因何事入滇?至今文獻無證,或畏于當(dāng)時政治的忌諱而缺乏記載。筆者認為,朱氏為元之進士,曾為元之舊臣,入明后以遺民自居,可能因其為元朝故官,或他事,如朱元璋懷疑其與張士誠有瓜葛,故被流放滇云。

《滄海遺珠》卷一選其詩17首。朱氏僅題畫詩就有12首,有《題顧定之墨竹》《題讀碑圖》等,占其存詩的71%,可見其趣尚所在、賞畫能力之強。

注釋:

① 后代文獻以訛傳訛,余杏安、俞平編著《滇云歷代名賢著述知見錄》《云南地方文獻概說》皆稱“沐昂,黔寧王沐英之仲子”。

② 清張毓碧等修(康熙)《云南府志》始誤載沐昂“初字景高,后更字景顒?!睆埜H对颇系胤轿膶W(xué)史》承前人之訛,亦稱“纂輯者沐昂,字景高”。

③ (清)張履程《明黔寧王沐氏世襲事略》,《云南備征志》卷二十一。

④ 《云南地方文獻概說》因形近而訛誤為“曾煊”、《滇云歷代名賢著述知見錄》誤作“曾炬”。

⑤ 諸多文獻作沐英,乃想當(dāng)然以為西平侯就定然是沐英,其實非也。沐氏封西平侯,是世代沿襲,沐春、沐晟都曾繼嗣封西平侯??洛摺端捎贶幖颉贰岸ㄟh忠敬王時為西平侯,惟遇先生為特隆,復(fù)請諸朝,延于西塾?!标愽吨乜趟捎贶幖颉贰扒瓏鴳z其才,請俾脫籍,禮之賓館者余十年”。忠敬王即沐晟謚號,黔國公乃沐晟封號,據(jù)此徑改。

⑥ 轉(zhuǎn)引方國瑜《云南史料叢刊》第六卷,云南大學(xué)出版社2000年版,第363頁。

⑦ (明)陳霆:《重刻松雨軒集序》,平顯《松雨軒集》卷首,(清)阮元輯《宛委別藏》第107冊,江蘇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

⑧ (明)柯暹:《松雨軒詩集序》,平顯《松雨軒集》卷首,(清)阮元輯《宛委別藏》第107冊,江蘇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

⑨ 《千頃堂書目》作《松雨集》,疑脫訛所致。

⑩ 據(jù)《大清一統(tǒng)志》卷二百二十七、雍正《浙江通志》卷一八〇《人物六·文苑三》。

? 雍正《建水州志》卷八《流寓列傳》、師范《滇系》第三十四冊《藝文八之十八》皆載王氏自傳銘:“生名奎,字景彰。太原,生自號,括之松陽人。”《滇史》卷十載:“王景常,號太原,居滇日常謀于韓?!绷眄n宜可有《和王太原中秋韻》詩(見《滄海遺珠》卷一)。

? 《弇山堂別集》卷六十一載:“韓宜可,浙江會稽人,由歲貢(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任左(副都御史),本年卒?!?/p>

? 其自傳銘:“宜可,吾名;伯時,吾字,號五云,越之會稽人”。亦見王景?!蹲糟懖⒆n宜可銘》(天啟《滇志》卷二十五)。

? 《滇史》稱“有《云南稿》行于世”,殆倒乙所致,此據(jù)天啟《滇志》卷十八《藝文志》及謝肇淛《滇略》卷八《文略》。

? 此處邾經(jīng)之“邾”訛為“郝”,此其錯之一;邾經(jīng)字仲誼,將名與字混為一談,顛倒混淆,既非稱名也非稱字,此其錯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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