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禮剛 李靜蓉
刺桐城的沿海有一個港口,船舶往來如織,裝載著各種商品,駛往蠻子省的各地出售。這里的胡椒出口量非常大,但其中運往亞歷山大港以供應西方各地所需的數(shù)量卻微乎其微,恐怕還不到百分之一。刺桐是世界最大的港口之一,大批商人云集于此,貨物堆積如山,買賣的盛況令人難以想象。([意大利]馬可·波羅:《馬可·波羅游記》,梁生智譯,中國文史出版社,1998年,第217頁)
刺桐港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甚至可以說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我看到港內(nèi)有百條大船,至于小船可謂多得不可勝數(shù)。([摩洛哥]伊本·白圖泰:《異境奇觀——伊本·白圖泰游記》,李光斌譯,海洋出版社,2008年,第543頁)
抵達東方之前,在大多數(shù)西方人的認知中,或許亞歷山大港就是他們已知的世界上最大、最繁榮的港口,但來到東方以后,東方的富庶與美麗超越了他們的想象,甚至顛覆了他們的世界觀,其中“刺桐”便是這樣一個神奇的城市。馬可·波羅、伊本·白圖泰等人對“刺桐”的高度贊譽,盡管很多人懷疑他們描述的真實性,但這也成為刺激西方人前往東方探險的動力之一。
連接世界的貿(mào)易網(wǎng)絡
“海上絲綢之路”早就存在,但直到8世紀以后才出現(xiàn)繁榮的局面。這一時期的阿拉伯人建立了從大西洋東岸到中亞的橫跨亞非歐的帝國,并取得印度洋的制海權,大力發(fā)展海上貿(mào)易。而8世紀晚期的中國由于陸路受阻,也將關注點投向海洋,并逐步建立了與東北亞、東南亞、南亞、波斯灣、東非沿海等國家和地區(qū)的海路聯(lián)系。中國人與阿拉伯人在海上有了直接聯(lián)系,將東西方的海上航線連接在一起,形成了泛太平洋-印度洋的海上貿(mào)易圈。來自世界各地的貨物通過海路轉運與交換,推動了科技、思想、信仰的傳播,也促進了多樣化雜居聚落的形成。尤其是13~14世紀陸路與海路的暢通,陸上與海上兩大絲路連接起來,人類文明進入了大交流時代。“因為當時統(tǒng)一的中國把北面的陸路與印度洋的海路聯(lián)結了起來,才可能有13世紀和14世紀早期的‘前當代世界體系的存在?!盵轉引自理查德·皮爾遜(Richard Pearson)、李曼:《泉州及海外貿(mào)易的考古學探索》,載《海交史研究》1998年第1期,第55頁]
在這個“前當代世界體系”中,泉州是一個重要的連接點。這個港口城市由于地理優(yōu)勢以及政策支持等因素,使其自12世紀開始就已經(jīng)具備了向東北亞和東南亞、南亞輻射的功能,進行貿(mào)易往來的國家和地區(qū)也從南宋時期的五十幾個發(fā)展到元代的近百個。泉州是12~14世紀中國連接世界的重要樞紐,許多中國官方文獻習慣于以泉州為基點,計算同外國的距離、日數(shù)與方位。新加坡學者王庚武說,五代結束后,中國海交史上最顯著的發(fā)展乃是“泉州時代的到來”。(王庚武:《南海貿(mào)易與南洋華人》,中華書局,1988年)
6世紀中葉的南朝,入華多年的印度僧人拘那羅陀欲渡海南返,便是由梁安港出發(fā)返航,說明梁安港這個泉州最早發(fā)展起來的對外港口,已經(jīng)具備了交通南海國家的能力。8世紀以后,隨著泉州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對港口貿(mào)易的依賴性更強,出現(xiàn)了“船到城添外國人”“還珠入貢頻”的熱鬧景象,說明有不少外國人來泉州,這其中多是商人。唐代的泉州是阿拉伯人所熟知的中國主要港口之一。10世紀的五代十國時期,先后統(tǒng)治泉州的王延彬、留從效、陳洪進都鼓勵發(fā)展海外貿(mào)易,并設立榷利院管理海外貿(mào)易,還有海路都指揮使專門負責維護航道安全。由于泉州管理者的銳意經(jīng)營,泉州作為一個商品中心,不僅能夠滿足南唐對南海舶來品的需求,并逐漸與廣州、福州相匹敵。而海外貿(mào)易的巨額收益使統(tǒng)治者有足夠的財力把城區(qū)擴大近七倍,并使城區(qū)的布局同水路運輸?shù)穆?lián)系更為緊密,城市也更趨商業(yè)化。五代十國時期泉州交通南海的能力以及商人群體的形成,為構筑一個連接世界的貿(mào)易網(wǎng)絡做好了準備,而宋元時期的開放與對海洋的關注則為它進入這個世界貿(mào)易網(wǎng)絡提供了制度保障和政策支持。
北宋前期,泉州海外貿(mào)易持續(xù)發(fā)展,泉州商人不僅繼續(xù)擴大在南海的貿(mào)易,還幾乎壟斷了對高麗的貿(mào)易,泉州在海外貿(mào)易的突出表現(xiàn),已引起統(tǒng)治者的關注,11世紀初,朝廷就有討論在泉州設置市舶司,元二年(1087年),宋廷正式在泉州設置市舶司,標志著泉州已成為國家最重要的貿(mào)易港口之一,海外貿(mào)易在制度的保障下得到迅速發(fā)展。宋室南遷后,泉州更加靠近政治中心和消費中心,加上商人高效的商品集散能力,泉州港的發(fā)展更加迅速,最遲到南宋紹興末年,當廣、泉兩市舶司歲入相當?shù)臅r候,標志著泉州海外貿(mào)易的地位已與廣州相匹敵了。
南宋時期泉州的一位市舶司長官趙汝適,對泉州的海外來客進行“訪談”,收集大量的海外地理信息,集成《諸蕃志》。這部書記錄了與泉州有直接或間接貿(mào)易往來的國家和地區(qū)達58個,東自日本,西至東非索馬里、北非摩洛哥,甚至包括一些地中海港口和地區(qū)如亞歷山大港、西西里島和安達盧斯。他還以泉州為基點,估測從泉州到海外各地的里程及所花費的時間。趙汝適在泉州便能收集到從東北亞到地中海沿岸等地的相關信息,證明了泉州已經(jīng)與這些地方建立了較為密切的聯(lián)系,泉州港的世界性已經(jīng)凸顯了,從泉州放洋,可抵達海外諸多國家,正如吳自牧在《夢粱錄》中所言:“若欲船泛外國買賣,則是泉州便可出洋。”有意思的是,在泉州未設立市舶司之前,也就是泉州還不具備接待使節(jié)的官方資格的時候,有些外國使節(jié)也喜歡從泉州登陸或啟航,如1082年渤泥國的使節(jié)來向宋朝進貢后,請求從泉州乘船返航。
到了元代,泉州港的繁榮已經(jīng)超越了西方人的想象,不只西方旅行家稱它為“世界最大的港口”,中國文人也認為它“號為天下最”(吳澄:《宋姜曼卿赴泉州路錄事序》,《吳文正公集》卷十六)。元朝的統(tǒng)一與開放,以及對海外貿(mào)易的大力支持,使得海路暢通無阻,泉州的海上貿(mào)易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空前繁榮,泉州與海外的來往頻繁,有如一家,“諸國之來王者且蔽海上而未已,中國之至彼者如東西家然”(王彝:《泉州二義士傳》,《王常宗集·續(xù)補遺》)。許多外國商人、傳教士、使節(jié)來到泉州,泉州出現(xiàn)了外國人聚居的“番人巷”,這里已經(jīng)成為不同民族雜居的國際都市。
元代與泉州有往來的區(qū)域更為廣泛,這與泉州對外交通航線的完善密不可分。當時泉州通往海外的主要航線有:一是從泉州啟航,經(jīng)萬里石塘至占城,再由此轉往三佛齊、婆、渤泥(文萊)、麻逸(菲律賓民都洛島)等地;二是由泉州放洋過南海,越馬六甲海峽到故臨(印度西南沿岸奎隆一帶),進入波斯灣、亞丁灣,遠達非洲東海岸;三是由泉州北上,經(jīng)明州,轉航高麗、日本。因為暢通的航路與完善的航線,許多中外使節(jié)才能由泉州啟航或登陸,并順利完成政治使命,如1299年,有一位泉州人奉命出使火魯沒思(霍爾木茲),并順利帶回波斯哈贊大王特賜的呈獻元朝廷的七寶貨物。從泉州港出使海外的使節(jié)比比皆是,如曾任廣東招討使的楊庭璧出使俱蘭國(印度西海岸),泉州永春人尤永賢出使馬八兒(南印度一帶)。正因為暢通的航路與完善的航線,江西人汪大淵才能兩次從泉州隨商船遠洋游歷世界,他歷時8年,航程數(shù)萬里,到過世界200多個地方,涉及近百個國家和地區(qū),包括中南半島、馬來半島、菲律賓群島、印尼群島、印度次大陸及其周圍地區(qū)、波斯灣和阿拉伯半島以及東非和北非。汪大淵將游歷經(jīng)歷輯成《島夷志略》,這部書是這一時期泉州海上絲綢之路的詳盡記錄。汪大淵沿著商路所進行的游歷探險,證明了這一時期的泛太平洋-印度洋的世界貿(mào)易體系早已存在。
帆檣林立的集散中心
宋元時期泉州的海外貿(mào)易無比繁榮,來自世界各地的貨物源源不斷地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匯集到泉州,再經(jīng)由中外商人將大量的貨物轉販到其他地方,而從這里輸出的商品,既有當?shù)氐?,也有中國其他地方的,種類繁多的商品絡繹不絕地銷往海外各地。很多文人描繪了當時的盛況,說這里有很多“纏頭赤腳”的外國商人,大船運來了許多“海寶”,“溫陵向南通海舶,販寶諸番共為客”(阮孝思:《泉南義士行》,《全元詩》第53冊,中華書局,2014年,第114頁),“南陽蕃使到,明珠翠羽滿舡來”(釋來復:《送金員外歸泉南》,《全元詩》第60冊,第178頁),還說這里“番貨遠物、異寶珍玩之所淵藪,殊方別域富商巨賈之所窟宅,號為天下最”。馬可·波羅也驚嘆道:“大批商人云集于此,貨物堆積如山,買賣的盛況令人難以想象。”那個時代,琳瑯滿目的商品充斥著刺桐街市,市場嘈雜聲“喧雜鬧交廂”,隨處可見“絲纏髻西洋客”(葉蘭:《南閩即興》,《全元詩》第63冊,第141頁),“滿市珠璣醉歌舞,幾人為爾竟沉酣”(貢師泰:《玩齋集》,《拾遺·泉州道中》),足見當年的刺桐是何等的繁華。
來泉州的意大利猶太商人雅各說,這里有“各種各樣不同的市場,如絲綢市場、香料市場、陶瓷市場、珠寶市場、書籍市場、牛市、馬市、草市、魚市、肉市等”。他還說:“這里的商店數(shù)目比世界上任何城市的商店都多,商店里有各種各樣的商品?!保╗意大利]雅各·德安科納著:《光明之城》,楊民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173~175頁)那么,在泉州市場上能接觸到的中外商品究竟有哪些呢?唐五代時期泉州進口的商品,主要是珍珠、犀角、象牙、玳瑁等,多為進貢朝廷,為統(tǒng)治階層所享用的奢侈品。宋元時期泉州從海外各國輸入的貨物規(guī)模與種類更多,有400種以上,其中香料包括沉香、乳香、降真香、龍涎香、薔薇水、檀香、箋香、金顏香、篤耨香、安息香、速香、暫香、黃速香、生香、麝香木等;藥物有蘇木、阿魏、肉豆蔻、沒藥、胡椒、丁香、木香、蘇合油、血竭、腦子、鹿茸、茯苓、人參、麝香等;珠寶有金銀、象牙、犀角、珍珠、珊瑚、玳瑁、翠羽、瑪瑙、貓兒眼、琉璃等。除了大宗商品香料、藥物和珠寶,還有許多日用品如吉貝布、番布、高麗絹、綢布、松板、杉板、羅板、烏木、席、折扇等,甚至也有一些軍事用品如硫黃、日本刀等。
在泉州能買到許多海外珍寶,同樣在海外各個繁榮的市場也能見到由泉州港輸出的中國商品,因為從這里轉運出去的商品也是數(shù)量驚人的?!吨T蕃志》記載,經(jīng)由泉州出口的商品有:絲織品、瓷器、金、銀、金銀器皿、銅錢、赤銅、鋁、烏鋁、錫、白錫、鐵鼎、鐵針、漆器、胭脂、草席、涼傘、雨傘、大黃、川穹、白芷、朱砂、綠礬、白礬、硼砂、砒霜、樟腦、荷池纈絹、干良姜、米、鹽、糖、酒、皮豉、網(wǎng)墜、牙臂環(huán)、建本文字等?!秿u夷志略》記載,經(jīng)泉州出口的商品有:絲、瓷、金、赤金、沙金、銅、青銅、白銅、銅條、銅珠、銅鼎、鐵、鐵塊、鐵鼎、鐵線、鐵條、鐵鍋、銀、花銀、白銀、金銀首飾、錫、斗錫、花錫、針、青珠、硝珠、五色硝珠、黃紅燒珠、紅綠硝珠、五花燒珠、珊瑚珠、木梳、牙梳、篦子、紙扎、鼓、鼓板、鼓瑟、鼓樂、琴、阮、硫黃、薔薇水、樟腦、水銀、白礬、良姜、酒、鹽、米、糖、白糖、糖霜、漆器、漆瓷器、黃油傘等。
從這兩部文獻的記載,可以看到輸出的商品種類繁多,當然其中絲織品和陶瓷是最多的,也是最受歡迎的,獲利也是最大的。以外銷陶瓷為例,由泉州港放洋遠航的商船運載的瓷器不僅有泉州德化窯、磁灶窯、同安窯等地生產(chǎn)的陶瓷器,也有江西、浙江等地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F(xiàn)代海洋考古資料顯示,從東北亞到東非沿岸的泛太平洋-印度洋貿(mào)易圈所涉及的港口及周邊地區(qū)幾乎都能發(fā)現(xiàn)泉州外銷瓷的蹤影。而泉州輸出的絲織品也是那個時代世界上最受歡迎的商品之一。伊本·白圖泰說,他在印度遇見中國皇帝派大使贈送給摩哈美德王的500匹錦緞中,就有100匹是刺桐制造的。1975年在福州黃墓出土的大批絲織物中就有不少是泉州南外宗正司織坊生產(chǎn)的“泉緞”,無論是織造技術,還是質地、花色,都達到了精美非凡的程度。當然,以海外對中國絲織品的大量需求而言,泉州生產(chǎn)的絲織品是遠遠滿足不了的,因此泉州港匯集了從中國其他地方轉運過來的絲織品以供外銷。法國學者伯希和認為:“泉州、漳州以及福建其他地方生產(chǎn)的綢緞可能都統(tǒng)稱為‘Zaitunese,因為它們是從‘Z?ītūn運往海外的。事實上,我估計,稱為‘Zaitunese的絲織品中有許多是建寧生產(chǎn)的織錦。”這也證明了泉州是當時中國最重要的商品集散中心,以至于從泉州輸出的絲織品均被冠以“刺桐緞”的名稱。
泉州港對外貿(mào)易范圍的不斷擴大以及進出口商品的增多,不僅給這個梯航萬國的港口城市帶來了空前的繁榮,也使它成為東方最大的商品集散港口,泉州被當代歐美學者稱為10~14世紀的“世界的貨艙”。
隨著時間的推進,泉州的地位不復以往,西方人筆下那個繁榮如神話般存在的“刺桐”成了一個謎。從19世紀到20世紀初,歐洲學術界圍繞刺桐在哪里,進行了廣泛的爭論。直到日本學者桑原陟藏的名作《提舉市舶西域人蒲壽庚之事跡》問世,刺桐之名才被確定為泉州,他總結了這場國際性討論的結論是:“Zaitun為中國中古時第一商港,而征之漢籍,宋末及有元一代,沿海商港,無一能及泉州?!保╗日]桑原陟藏:《蒲壽庚考》,中華書局,2009年,第33頁)
刺桐,不該被遺忘的夢
隨著元朝覆沒,泉州空前繁榮的盛況也戛然而止。盡管繁華落幕了,但“刺桐”仍在15世紀以后西方人的東方夢里徘徊。
《馬可·波羅游記》對東方無比繁榮與富庶的描繪,是引起歐洲人對東方財富狂熱追求的原因之一。為了通往東方,各式航海圖也在歐洲應運而生。其中受《馬可·波羅游記》影響并標注“刺桐”的著名地圖就有《1375年加泰羅尼亞地圖集》和《1459年毛羅世界地圖》。在《1375年加泰羅尼亞地圖集》上,“可以看到一座城堡式的城市,它的下(南)面有一個大弧形,表示海灣或港口。整個地區(qū)標為‘Zayton,城區(qū)標為‘Ciutat de zaiton(刺桐城)”。而《1459年毛羅世界地圖》所繪制的“刺桐港”更加豐富細膩,泉州地區(qū)被標為“刺桐王國”。另外,還有很長的一段標記與馬可·波羅所描繪的相差無幾。
哥倫布為了前往東方,他不僅認真研究了《馬可·波羅游記》,還參考了許多地圖,其中就有《1375年加泰羅尼亞地圖集》和《1459年毛羅世界地圖》。在發(fā)現(xiàn)美洲前18年,他還多次與意大利學者保羅·托斯加內(nèi)里通信,詢問東方情況,保羅曾經(jīng)為他描述過刺桐的情況:“蓋諸地商賈,販運貨物之巨,雖合全世界之數(shù),不及刺桐一巨港也。每年有巨舟百艘,載運胡椒至刺桐。其載運別種香料之船舶,尚未計及也?!保◤埿菬R:《中西交通史料匯編》,選自“保羅·托斯加內(nèi)里致哥倫布書談中國情形”節(jié),中華書局,2003年,第437~440頁)“刺桐”已成為哥倫布前往東方想要抵達的一個地方。哥倫布首航美洲時,他還以為他到達了東方,他以為離刺桐不遠了。他在1492年11月1日的日記中寫道:“很肯定,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大陸了,離刺桐和京師一百里格上下?!保◤堉辽凭幾g:《哥倫布首航美洲——歷史文獻與現(xiàn)代研究》,商務印書館,1994年,第36頁)
盡管刺桐空前繁榮的時代已經(jīng)逝去,但它的海外貿(mào)易并沒有結束。15世紀初,西班牙使節(jié)克拉維約前往帖木兒帝國時,發(fā)現(xiàn)帖木兒的帳幕外墻是由名“刺桐”的素緞圍起來的。可見,15世紀后由泉州銷往海外的絲織品還以“刺桐”名之,“刺桐”仍為西方世界所熟知。伯希和說:“16世紀流行的這樣一個詞可以讓人記起 Z?ītūn 曾經(jīng)的輝煌:第一時期的西南季風當時稱為mavsin-i (Z?ītūnī),即‘刺桐季風。”([法]保羅·伯希和著,葉妮雅譯:《伯希和〈馬可·波羅游記譯注〉中對“?AITION”的考釋》,《海交史研究》2018年第1期)
15世紀以后,泉州的海外貿(mào)易仍在持續(xù),只是由官方主導的市舶貿(mào)易已轉向以私人貿(mào)易為主,并隨著大量的海外移民以及文化的傳播,書寫著別樣的刺桐傳奇。
作者單位: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