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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治與教化:朱元璋社會治理研究

2019-12-11 13:19
江西社會科學 2019年7期
關(guān)鍵詞:禮治洪武教化

自古以來,禮治文化是中國傳統(tǒng)政治文化的主體,是國家社會治理的重要方式。禮治以其獨特的教化功能,在規(guī)范社會體系、維護社會秩序、加強社會治理等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作為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特別重視禮治教化的作用。申明禮治、宣揚教化是其推行寬仁之政和加強社會治理的重要手段。目前學界,圍繞朱元璋禮治思想已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對其在社會治理與教化中的實踐成效挖掘不足。①因此,很有必要對其禮治教化思想進行全面深入的探究,不僅對了解朱元璋其人,而且對總結(jié)明王朝的治政經(jīng)驗,亦大有助益。

一、朱元璋的禮治與教化思想

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根本特征是“禮”,“禮”作為社會行為的指導思想,包括道德規(guī)范、典章制度、禮節(jié)儀式等三方面內(nèi)涵?!岸Y文化”是形成“禮治”思想的基礎(chǔ),而要建立“禮治”社會,必須建立一種禮文化秩序?!抖Y記·祭統(tǒng)》云:“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禮?!保?](P1985)在朱元璋看來,“禮者,國之防范,人道之紀綱,朝廷所當先務(wù),不可一日無也”[2](卷八十,洪武六年三月甲辰條,P1449),“有禮則治,無禮則亂。居家有禮則長幼序而宗族和,朝廷有禮則尊卑定而等威辨”[2](卷七十三,洪武五年三月辛亥條,P1337)?!岸Y立而上下之分定,分定而名正,名正而天下治矣?!保?](卷十四,甲辰年四月壬戌條,P194)朱元璋認為只有明定禮治,才能確定等級名分,使臣民恪守己分,保有天下太平。在闡述“仁政”主張時,朱元璋認為“寬仁必當聚民之財而息民之力,不節(jié)用則民財竭,不省役則民力困,不明教化則民不知禮義,不禁貪暴則民無以遂其生”[3](P528)??梢?,教化是使民知禮義,是養(yǎng)民務(wù)本的重要措施。朱元璋十分推崇教化的實施,對他而言“移風善俗,禮之為本,敷訓導民,教之為先,故禮教明于朝廷,而后風化達于四海”[3](P469)。在朱元璋看來,“垂訓立教,大要有三:曰敬天,曰忠君,曰孝親。君能敬天,臣能忠君,子能孝親”[2](卷一百五十二,洪武十六年二月己丑條,P2386)。所謂“敬天”,“不獨嚴而有禮,當有其實”,即真正做到恤民、愛民。[3](P423)所謂“忠君”,即“事君之道,惟盡忠不欺”[2](卷一百七十七,洪武十九年四月癸丑條,P2689),“率土之民,要知君臣之義”[4](P263)。所謂“孝親”,即孝敬父母,但又“非止一端”,諸如“事君以忠”、“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居處端莊”、“蒞官以敬”、“戰(zhàn)陣勇敢”、“不犯國法”、“不損肌膚”等都被朱元璋視為孝子之行。[4](P267-268)朱元璋不斷向臣民灌輸“孝親”思想,推行“以孝治天下”的政策,“孝”文化作為儒家傳統(tǒng)道德,成為朱元璋規(guī)范百姓行為,穩(wěn)定社會秩序,構(gòu)建禮治社會的重要舉措。

在儒家禮樂文明中,“德”是核心。朱元璋亦認為:“論禮樂者必原于德,此至論也。蓋德盛者禮樂明備,否德則禮樂不興。”[3](P526)因此,在選任官員時,朱元璋主張以德為先,“有司察舉賢才,以德行為本,而文藝次之”[2](卷七十九,洪武六年二月乙未條,P1443)。在朱元璋以德為本的治國思想中,以民為本是核心,禮治教化是重點,官德建設(shè)是關(guān)鍵?!霸O(shè)官為民,非以病民”是朱元璋要求的官員從政道德原則。他認為:“百姓安否,在守令。守令之賢者,以才德。有才,則可以應變集事。有德,則足以善治?!保?](P470)因此,朱元璋把官員是否有德作為國家是否善治的基礎(chǔ)。在他的思想認識中,官德的內(nèi)涵,包括忠君孝親、勤政愛民、廉潔奉公、慎獨節(jié)儉等幾個方面。朱元璋認為要達到百姓教化,最重要的手段是官員以身為教,“治民固以教化為本,而身又為教化之本?!陨斫陶邚?,以言教者訟”[2](卷二百三十二,洪武二十七年三月癸亥條,P3392)。所以,他經(jīng)常教諭官員要以身為教教化百姓,而不是流于言教。

朱元璋對曩古之時“民淳俗厚,罔罹刑憲”,“海宇寧謐,民樂雍熙”的治世局面,非常歆羨。為了扭轉(zhuǎn)元末明初社會秩序混亂,風俗流于僭侈的現(xiàn)實,他把制禮立法作為先務(wù),其中禮治的申明和教化的推行,是其認為更重要的首務(wù)。正如其言:“教化必本諸禮義,政刑豈宜先之?茍徒急于近效,而嚴其禁令,是欲澄波而反汩之也?!保?](P460)因此,他認為應先以五教安民,對不遵五教者,再施之以五刑,所謂“君之養(yǎng)民,五教五刑焉。去五教五刑而民生者,未之有也。所以五教育民之安,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五教既興,無有不安者也。民有不循斯教者,父子不親,君臣不義,夫婦無別,長幼不序,朋友不信,強必凌弱,眾必暴寡,鰥寡孤獨、篤廢殘疾,何有之有焉?既不能有,其有命何存焉?凡有此者,五刑必加焉。五刑既示,奸頑斂跡,鰥寡、孤獨、篤廢、殘疾、力弱、富豪,安其安,有其有,無有敢犯者,養(yǎng)民之道斯矣”[4](P222)。朱元璋以五刑弼五教, 不斷強化法律在社會教化中的作用?!懊鞫Y以導民, 定律以繩頑”[2](卷二百五十三,洪武三十年五月甲寅條,P3647),成為他禮法之治的重要指導思想。

為了重現(xiàn)三代之治,朱元璋提出了“十年平之,十年富之,十年和之”[2](卷二百三十九,洪武二十八年六月辛卯條,P3479)的治國目標。立國不久,“他務(wù)未遑,首開禮、樂二局,廣征宿儒,分曹究討”,洪武元年“定擬祀典”、二年“詔諸儒臣修禮書”。朱元璋在位三十余年,所著禮書可考者,有《孝慈錄》《洪武禮制》《禮儀定式》《諸司職掌》《稽古定制》《國朝制作》《大禮要議》《皇朝禮制》等十余部。[5](卷四十七《禮志一》,P1223)朱元璋的禮治教化思想及相關(guān)措施的推行,體現(xiàn)了其以禮治國、以禮化民的治國方略,也體現(xiàn)了冀望以禮治來規(guī)范社會秩序的決心。

二、朱元璋禮治教化思想下的社會治理實踐

為了構(gòu)建禮治祥和的社會,朱元璋采取了多種措施來進行社會治理實踐。這些治理實踐,涵蓋法治建設(shè)、學校教育、民間教化、鄉(xiāng)里祭祀等多個方面。

(一)以禮入法,加強法治建設(shè)

禮法之治,是朱元璋治國安民的重要特征。朱元璋認為“蓋為國之治道,非禮則無法。若專法而無禮,則又非法也。所以禮之為用,表也,法之為用,里也”[3](P63)。禮法的這種表里關(guān)系,要求禮與法必須相輔而行。

第一,修訂《大明律》。明朝建立后,朱元璋認為“今創(chuàng)業(yè)之初,若不嚴立法度以革奸弊,將恐百司因循故習,不能振舉”[2](卷十五,甲辰年十二月丁巳條,P211)。并認為“制刑之道,圣王所以發(fā)至仁,輔禮教也”。所謂“司刑者制百姓于刑中,強不凌弱,眾不暴寡,致彝倫之攸敘,而仁惠布流,至圣之道行焉”[2](卷一百五十二,洪武十六年二月辛丑條,P2389)。從這點可以看出,朱元璋立法用刑的目的是輔禮教建立一個尊卑有序的等級禮治社會。他在位期間,多次修訂《大明律》,其中吳元年律,洪武七年律、九年律、二十二年律和三十年律,是這幾次修訂的結(jié)晶?!睹魇贰份d道:“蓋太祖之于律令也,草創(chuàng)于吳元年,更定于洪武六年,整齊于二十二年,至三十年始頒示天下。日久而慮精,一代法始定?!保?](卷九十三《刑法志一》,P2284)這一記載基本上反映了真實情況。在初修《大明律》時,朱元璋為了使民“盡知法意”,能知法守法,不“誤罹于法”,特“命大理卿周楨等取所定律令,自禮樂、制度、錢糧、選法之外,凡民間所行事宜,類聚成編,訓釋其義,頒之郡縣,名曰《律令直解》”[5](卷九十三《刑法志一》,P2280)。以《律令直解》訓釋法律,將大明律令以通俗易懂的方式,頒之全國各地,加強了法律宣傳,提高了民眾的認知能力。

第二,頒行《大誥》。為了加強對社會的治理,朱元璋于洪武十八年至二十年,又連續(xù)頒行了三編《大誥》。在三編《大誥》中,他重典治吏、明刑弼教,把禮治教化貫穿其中。在頒行《御制大誥》時,朱元璋以“中外臣民,滌元之俗,往往不安職業(yè),觸麗憲章,欲效成周,‘乃洪《大誥》治’之制,以訓化之,乃取當世事之善可為法,惡可為戒者,著為條目大誥天下”。后來,又“慮《誥》條所載未能盡天下之情”于是又“續(xù)為一編以申其意,使民觀感,知所勸懲。自是民之作非者鮮,從化者多。故又作三編《大誥》,其意切至,而辭益加詳焉”[2](卷一百七十九,洪武十九年十二月癸巳條,P2715)??梢?,朱元璋頒行《大誥》的用意之一就在于強化對全體臣民的教化和治理,“俾為官者知所監(jiān)戒,百姓有所持循”[2](卷一百八十二,洪武二十年六月甲戌條,P2753)。為了使《大誥》“家傳人誦”、“大播寰中”,朱元璋憑借強大的君主權(quán)力,運用強制的手段,大力推行三編《大誥》的實施。他不僅要求“一切官民諸色人等,戶戶有此一本。若犯笞杖徒流罪名,每減一等;無者每加一等”[4](P252);還把它頒賜給天下各級學校,列為必修課程。要求“天下府州縣民,每里置塾,塾置師,聚生徒教誦《御制大誥》,欲其自幼知所循守”[2](卷二百一十四,洪武二十四年十一月己亥條,P3159)。在他看來,“民間子弟七八歲者或十二歲者,此時欲心未動,良心未喪,早令講讀三編《大誥》,誠以先入之言為主,使之避兇趨吉,日后皆成賢人君子,為良善之民,免貽父母憂慮,亦且不犯刑憲,永保身家”[6](卷九《教民榜文》,P357-358)。在朱元璋的極力政策下,全國范圍內(nèi)掀起了講讀《大誥》的熱潮。洪武三十年五月,“天下講讀《大誥》師生來朝者,十九萬三千四百余人”[2](卷二百五十三,洪武三十年五月己卯條,P3652)。時人謝應芳以詩歌的形式描述了當時學習《大誥》的場景:“千里長江萬斛船,飛芻挽粟上青天。田家歲挽柴門閉,熟讀天朝《大誥》編?!保?](卷十七,P449)可見,《大誥》在當時的傳誦可謂盛極一時。

第三,頒布《教民榜文》。明立國之初,由于法律系統(tǒng)尚不完備,在實際運用中“以榜文為主、律為輔”,頒行榜文成為朱元璋社會治理的重要手段。如洪武三年二月,朱元璋基于“元富室多武斷凌民”的情況,“召江南富民赴闕,上口諭數(shù)千言刻布之,曰《教民榜》?!保?](卷四,P408)三十一年,又頒布《教民榜文》,作為鄉(xiāng)村社會治理的法令,其內(nèi)容涉及鄉(xiāng)里社會的教化、司法、治安、賦稅、興學等。為了推行基層教化,朱元璋大量選用“年高德劭”的老人參與鄉(xiāng)政,掌理鄉(xiāng)村事務(wù)。在洪武中期,朱元璋“初令天下郡縣選民間年高有德行者,里置一人,謂之耆宿②,俾質(zhì)正里中是非,歲久更代”[2](卷一百九十三,洪武二十一年八月壬子條,P2894)。二十七年,又在“耆宿”制度基礎(chǔ)上,改進創(chuàng)建了“里老”制度?!袄锢稀敝贫龋涿Q雖不同于“耆宿”制度,但實質(zhì)是基本相似的。對朱元璋來說,頒行《教民榜文》的目的,一方面是規(guī)范“里老”的職責和權(quán)限,加強其行為管理;另一方面則是進一步發(fā)揮“里老”調(diào)解詞訟、勸導民俗的作用?!袄锢稀弊鳛槌⒃诨鶎由鐣拇?,執(zhí)掌鄉(xiāng)里教化,發(fā)揮著重要作用。

(二)以禮教民,普及學校教育

“明教化者,在于興學校。學校興,則君子務(wù)德?!保?](P415)學校教化,是進行社會治理的核心任務(wù)。因此,朱元璋立國后,把興學校作為“最急務(wù)”,除了在中央設(shè)立國子監(jiān)學外,在地方則普建府州縣學和社學,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地方學校教育體系。

第一,府州縣學。朱元璋認為“學校之教,至元其弊極矣。使先王衣冠禮樂之教號為夷狄,上下之間,波頹風靡,故學校之教,名存實亡”。加之,長時間的戰(zhàn)爭使得學校多遭兵燹,“廟學大壞”。因此,立國之后,便急于興立學校,“以復先王之舊,以革污染之習”。[3](P440)于是,洪武二年詔令“天下郡縣并建學校,延師儒,招生徒,講道論德”,規(guī)定“府設(shè)教授,州設(shè)學正,縣設(shè)教諭,各一。俱設(shè)訓導,府四,州三,縣二。生員之數(shù),府學四十人,州、縣以次減十。師生月廩食米,人六斗,有司給以魚肉。學官月俸有差”,從而建立完備的地方學校體系。各級學校的設(shè)置,突出反映了朱元璋以學校促教化的目的。朱元璋要求生員在校學習期間“專治一經(jīng),以禮、樂、射、御、書、數(shù)設(shè)科分教”[5](卷六十九《選舉志一》,P1686)。此外,還頒布了很多學規(guī)以加強生員管理。洪武三年定“學校射儀”;六年定“一應文字,只用散文”;十五年頒“禁例于天下學?!辈ⅰ扮澙张P碑,置于明倫堂之左,永為遵守”。二十四年,又令“生員熟讀《大誥》律令”;二十五年,又定“禮、射、書、數(shù)之法”,規(guī)定生員要熟讀“經(jīng)史、律誥、禮儀等書”,要習鄉(xiāng)射之禮、精通九章之法。[9](卷七十八《禮部三十六·學校》,P452-453)學校還會定期舉行“養(yǎng)老之禮”、“鄉(xiāng)飲酒禮”、“視學之禮”等,以此來熏陶士子,推行孝道、教育生員。府州縣學的建設(shè)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教化風俗的作用,出現(xiàn)了“蓋無地而不設(shè)之學,無人而不納之教。庠聲序音,重規(guī)疊矩,無間于下邑荒徼,山陬海涯”[5](卷六十九《選舉志一》,P1686)的景象。

第二,民間社學。社學教育是明代學校教育的最基礎(chǔ)部分。社學以百姓子弟為教化對象,更能體現(xiàn)學校的教化意義。正如朱元璋所言:“昔成周之世,家有塾,黨有庠,故民無不知學。是以教化行,而風俗美。今京師及郡縣皆有學,而鄉(xiāng)社之民未睹教化,宜令有司更置社學,延師儒以教民間子弟。庶可導民善俗也?!保?](卷九十六,洪武八年正月丁亥條,P1655)洪武八年,朱元璋命在全國各地普建社學。對于他來說:“社學之設(shè),本以導民為善,樂天之樂。”[4](P229)但是,在社學建設(shè)中,存在官吏瀆職與營私舞弊的問題。對此,朱元璋十分痛恨,并于十三年“停罷”社學??墒牵b于社學對于基層教化的重要意義,十六年,朱元璋又“詔民間立社學,有司不得干預”,以確保社學的順利發(fā)展,并嚴選師儒,規(guī)定“有過之人不許為師”。洪武二十六年,“令民間子弟讀《御制大誥》”,對能誦者選送赴京,相應給賞。[9](卷七十八《禮部三十六·學?!?,P455)社學在建立過程中,雖遇到種種問題,但其“敦風俗,行教化”的功能在有明一代一直為統(tǒng)治者所重視,對普及鄉(xiāng)村教育、教化基層民眾等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三)以禮化民,推行民間教化

為了加強對基層社會的治理,重拾古代的禮樂之制,朱元璋法古為治,倡興鄉(xiāng)飲酒禮,再現(xiàn)木鐸金聲,并創(chuàng)置申明、旌善二亭以勸善懲惡。

第一,鄉(xiāng)飲酒禮。鄉(xiāng)飲酒禮自周代至于明代,歷代相沿,其禮不廢。但在元代,由于統(tǒng)治者不重視,“鄉(xiāng)飲不行久矣”,只在民間社會存有少量遺風。[10](P208)洪武五年,朱元璋重定鄉(xiāng)飲酒禮條式,頒行天下,“命有司與學官率士大夫之老者,行于學校,民間里社亦行之”。為了進一步規(guī)范行禮程式,十六年又頒行《鄉(xiāng)飲酒禮圖式》,要求“每歲正月十五日、十月初一日,于儒學行之”[5](卷五十六《禮志十》,P1419)?!多l(xiāng)飲酒禮圖式》確定了鄉(xiāng)飲中主席、僚屬、賓僎、賓眾等的座次順序,體現(xiàn)了尊卑等級觀念。在舉行鄉(xiāng)飲酒禮時,一人揚觶行酒,教導百姓道:“恭惟朝廷,率由舊章,敦崇禮教,舉行鄉(xiāng)飲,非為飲食。凡我長幼,各相勸勉,為臣盡忠,為子盡孝。長幼有序,兄友弟恭,內(nèi)睦宗族,外和鄉(xiāng)里,無或廢墜,以忝所生。”一人則讀《大明律》,有過之人則“赴正席立聽”。十八年,《大誥》頒行后,又唱讀《大誥》,有過之人則“列于外坐”,不許紊亂“善良之席”。二十二年,又重定《鄉(xiāng)飲酒禮圖式》,規(guī)定“凡良民中,年高有德、無公私過犯者,自為一席,坐于上等。有因戶役差稅遲誤,及曾犯公杖私笞招犯在官者,又為一席,序坐中門之外。其曾犯奸盜詐偽、說事過錢、起滅詞訟、蠹政害民、排陷官長,及一應私杖徒流重罪者,又為一席,序坐于東門之內(nèi)”。要求坐席之時“務(wù)要分別三等坐次,善惡不許混淆”。[9](卷七十九《禮部三十七·鄉(xiāng)飲酒禮》,P456)鄉(xiāng)飲酒禮借助有齒德、有實力之人調(diào)控基層社會,通過“彰善癉惡”來教化基層民眾,起到了維護基層社會秩序的目的。

第二,申明亭、旌善亭制度。朱元璋依據(jù)儒家鄉(xiāng)里教化思想創(chuàng)置申明亭和旌善亭,是其社會教化系統(tǒng)的重要內(nèi)容。洪武五年二月,朱元璋以“田野之民不知禁令,往往誤犯刑憲”,乃命“內(nèi)外府州縣及其鄉(xiāng)之里社皆立申明亭”,規(guī)定“凡境內(nèi)人民有犯,書其過、名,榜于亭上,使人有所懲戒”。申明亭設(shè)置的目的是申明法令、彰善抑惡。[2](卷七十二,洪武五年二月丁未條,P1332)十六年③,又設(shè)旌善亭,以表彰善行,推行儒家道德教化。在地方上,申明亭和旌善亭多設(shè)于府州縣治的東西兩側(cè),左右并立。其標準建筑樣式是:申明亭“廳屋一間,中虛四柱,環(huán)堵,前啟門,左右闥,于前扁‘申明亭’三字,中揭板榜,遇邑人有犯法受罪者,則書犯由罪名以警眾”;旌善亭,“基址視申明亭稍高三等,在申明亭之左前,扁‘旌善亭’三字,中揭板榜,凡邑人有善則書以為勸”。[11](卷上《公署》)為了保護申明亭舍,朱元璋于洪武十五年下詔道:凡“私毀亭舍,除所懸法令及涂抹姓名者,監(jiān)察御史、按察司官以時按視,罪如律”[2](卷一百四十七,洪武十五年八月乙酉條,P2303)。三十年頒行的《大明律》規(guī)定“凡拆毀申明亭房屋及毀板榜者,杖一百,流三千里”[12](卷二十六《刑律·雜犯·拆毀申明亭》,P201)。三十一年頒布的《教民榜文》規(guī)定“凡老人里甲剖決民訟,許于各里申明亭議決”[6](卷九《教民榜文》,P353)。申明亭和旌善亭的教化方式,貼近百姓生活,對預防犯罪、表彰善行起到了重要作用。

第三,木鐸之制。為進一步加強民間教化,使教化深入鄉(xiāng)村里巷,洪武三十年九月頒行木鐸之制,規(guī)定:“每鄉(xiāng)里各置木鐸一,內(nèi)選年老或瞽者,每月六次持鐸徇于道路,曰:孝順父母、尊敬長上、和睦鄉(xiāng)里、教訓子孫、各安生理、毋作非為?!保?](卷二百五十五,洪武三十年九月辛亥條,P3677)此六言被后人稱為“圣諭六言”或“教民六條”。其實,以木鐸來宣揚教化,本是上古時代的一種傳統(tǒng),源于夏商,盛于春秋?!渡袝ふx》中就有“每歲孟春,遒人以木鐸徇于路”的記載,其中的“遒人”是傳政令于民間的宣令官。朱元璋為了重構(gòu)其理想的社會,達教化于鄉(xiāng)村,加以損益,以里老人代替“遒人”宣令官之責,使木鐸宣教之聲響徹鄉(xiāng)村里巷。三十一年頒布的《教民榜文》中,又重申“木鐸宣講圣諭六言”?!笆ブI六言”遂通過木鐸、鄉(xiāng)約、家訓、族譜、書院、小說等形式,在民間社會得到廣泛傳播。

(四)融禮于俗,改進民風民俗

為了改變民風民俗,朱元璋又通過厘正祀典、禁止淫祀等手段來移風易俗。祭祀作為一種教化文化,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是基層社會治理和啟迪教化的重要手段。

第一,祭厲之禮。一般而言,列入祭祀者有山川、城隍、社稷、圣帝明王、忠臣烈士,以及“有功于國家及惠愛在民者”[2](卷三十五,洪武元年十月丙子條,P632)。但是,明朝建立后,朱元璋卻將厲鬼祭祀納入國家祀典,加強對民間祭祀的控制。洪武三年,制定祭厲之禮,“在京都有泰厲之祭,在王國有國厲之祭,在各府州有郡厲之祭,在各縣有邑厲之祭,在一里有鄉(xiāng)厲之祭”。要求“凡府州縣,每歲春清明日、秋七月十五日、冬十月一日,祭無祀鬼神。其壇設(shè)于城北郊間,府州名郡厲、縣名邑厲,祭物,牲用羊三、豕三、飯米三石、香燭酒紙隨用”。[9](卷九十四《禮部五十二·群祀四》,P535)其中,鄉(xiāng)厲祭祀,是與普通百姓聯(lián)系最密切的祭祀儀式,規(guī)定:“凡各鄉(xiāng)村,每里一百戶內(nèi),立壇一所祭無祀鬼神,專祈禱民庶安康、孳畜蕃盛?!保?](卷九十四《禮部五十二·群祀四》,P536)通過祭厲之禮,將國家意志灌輸?shù)矫耖g信仰習俗中,將其活動控制在官方推行的道德規(guī)范之內(nèi),充分體現(xiàn)了朱元璋“神道設(shè)教”的良苦用心。借助人們對“厲”的恐懼心理及鬼神“洞察”一切善惡的功能,震懾臣民,勸善懲惡,從而規(guī)范人們的倫理行為。

第二,里社祭祀。洪武十四年定里甲制度,“以一百十戶為一里,推丁糧多者十戶為長,余百戶為十甲,甲凡十人。歲役里長一人,甲首一人,董一里一甲之事。先后以丁糧多寡為序,凡十年為一周,曰排年。在城曰坊,近城曰廂,鄉(xiāng)都曰里”[5](卷七十七《食貨志一》,P1878)。在一里之中,又定里社祭祀制度,規(guī)定:“凡各處鄉(xiāng)村人民,每里一百戶內(nèi),立壇一所,祀五土五谷之神。專為祈禱雨旸時若、五谷豐登?!蓖ㄟ^里社祭祀,來祭祀土、谷之神,祈禱風調(diào)雨順、五福豐登,寄托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在祭祀時,一人唱讀抑強扶弱之誓,其詞曰:“凡我同里之人,各遵守禮法,毋恃力凌弱,違者先共制之,然后經(jīng)官。或貧無可贍,周給其家,三年不立,不使與會。其婚姻喪葬有乏,隨力相助。如不從眾,及犯奸盜詐偽,一切非為之人,并不許入會?!保?](卷九十四《禮部五十二·群祀四》,P536)這種祭祀習俗,使鄉(xiāng)里之間營造一種互幫互助、遵守禮法的良好社會秩序,使民眾在潛移默化中受到教化。

三、朱元璋禮治教化思想的社會治理效果

朱元璋的禮治教化思想借助強大的中央威勢,在地方得到了較好的落實,不僅重新確立了傳統(tǒng)道德理念,而且基本扭轉(zhuǎn)了元末以來社會風氣,對穩(wěn)定社會秩序,加強社會治理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但是,由于元代遺風的影響、措施的過激和可行性問題,在社會實踐中仍存在很多問題。

(一)積極方面

明初基本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禮治教化體系。這套體系在明初得到一定程度的執(zhí)行,發(fā)揮了申明禮治和宣揚教化的作用。

第一,敦厚了民風民俗,整飭了社會風氣。明初的社會風氣有所改善,在一定程度上扭轉(zhuǎn)了元末以來的不良之風。以社會風尚為例,明初形成了醇厚簡樸、拘謹守成的風俗。弘治《偃師縣志》載:“國朝治化隆盛,習俗醇厚,故為士大夫者讀詩書,為農(nóng)商者重耕貨,三代之美復見于今日矣?!保?3](卷一《風俗》)嘉靖《建陽縣志》載:“國初俗醇質(zhì)茂,都人士所自好,后進遇長者逡巡退讓,不敢以賢智自多。知恥少干渴,敬師而崇禮,不為刻薄之行?!袼状己?,宗族比閭之間,由由于于,患難相維持,緩急相依賴,居然古樸之風?!保?4](卷一《風俗》)明人祝允明《野記》亦記載當時的社會情景道:“人間道不拾遺,有見遺鈔于途,拾起一視,恐污踐,更置階圮高潔地,直不取也。”[15](卷三十二《野記二》,P522)這些記載雖有溢美之詞,但基本反映了明初古樸敦厚的社會風氣。時人王煒對朱元璋既兼君師之任,又盡治教之責給予了肯定評價:“自古帝王皆兼君師之任,三代而下為人主者,知為治,不知為教。今陛下訓諭之,不啻嚴師之教弟子,恩至厚也,誠所謂兼治教之道?!保?](P468)

第二,強化了社會治理,穩(wěn)定了社會秩序。關(guān)于明初的社會情況,明人何良俊《四友齋叢說》載道:“四民各有定業(yè),百姓安于農(nóng)畝,無有他志,官府亦驅(qū)之就農(nóng),不加煩擾,故家給人足,樂于為農(nóng)?!保?6](卷十三《史九》,P111-112)清人朱彝尊《明詩綜》亦收錄了一則反映當時社會民生的詩歌:“山市晴,山鳥鳴。商旅行,農(nóng)夫耕。老瓦盆中冽酒盈,呼囂隳突不聞聲?!保?7](卷一百《南豐歌》,P928)這些記載反映了明初比較安定的社會場景。除了社會逐漸安定外,明初還基本建立尊卑有序的社會秩序。表現(xiàn)在民間服飾方面,就是形式單一、色彩素淡,人們少有違僭。張瀚《松窗夢語》載:“明初士女服飾皆有定制,洪武時律令嚴明,人遵劃一之法?!保?8](卷七《風俗紀》,P140)萬歷《新昌縣志》載:“成化以前平民不論貧富皆遵國制,頂平定巾,衣青直身,穿皮靴,鞋極儉素?!保?9](卷四《風俗志)表現(xiàn)在飲食居住方面,就是拘禮近樸,不敢恃富犯分。飲食時,“燕會八簋,四人合坐為一席,折簡不盈幅”;居住時,“三間五架,制甚狹小”。[20](卷四《風俗記》)通過對日常生活的透析,基本可以窺探明初民眾的普遍狀態(tài)及社會的一般形態(tài),而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朱元璋冀望的“貴賤之別,望而知之”[21](卷八《冠服》,P175)的社會秩序。

(二)消極方面

朱元璋的禮治教化與社會治理政策帶有濃厚的專制和強制色彩,不僅禁錮了人們的思想,而且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思想文化的發(fā)展。

第一,由于受到元代遺風的影響和抵制,很多政策推行并不順暢,社會中仍存在很多僭禮敗度的行為。以冠婚喪祭四家禮為例:冠禮雖已詔定,但“自品官而降,鮮有能行之者,載之禮官,備故事而已”[5](卷五十四《禮志八》,P1385)。婚禮雖已頒行,但仍存在不務(wù)儉,而“專論聘財”[5](卷五十五《禮志九》,P1401)的情形。喪禮雖已擬定,但仍存在舉喪之時“設(shè)宴會親友,作樂娛尸”的情形[22](卷二《政事》,P48),而元代遺留的水葬、火葬之俗也是禁而不絕[23](卷六《人部二》,P116)。祭禮雖已規(guī)制,但仍有違背禮制祭祀者。洪武十三年,溧水縣在祭祀社稷時,違背祭祀時所用祭物,“以牛醢代鹿醢”[5](卷四十九《禮志三》,P1268)。以日常習俗為例:明初雖然嚴禁穿胡服、說胡語、習胡俗,但根據(jù)明人何孟春的說法,明人崇尚“胡風”的現(xiàn)象一直到明朝建立以后,還延續(xù)了百余年。④可見,由于元代近百年的統(tǒng)治,一些元風習俗已在人們心目中打下了深刻烙印,并不是短時間內(nèi)可以去除的?!懊裼胁话卜终?,僭用居處器皿、服色、首飾之類。”[4](P322)諸如此類的違禮越分行為在明初社會中仍時有多見。

第二,帶有急迫性、強制性,甚至過激性特點,不可避免產(chǎn)生了很多問題。朱元璋的禮治教化在推行中還存在很多不切實際的問題,例如對淫祠的禁毀,淫祠關(guān)注實際生活,迎合百姓需要,給下層民眾以精神寄托,所以其在民間社會仍有廣袤的生存土壤,地方官對此也多有縱容。又如鄉(xiāng)官、里老人、里長等組成的鄉(xiāng)村自治,也存在職責重復,易造成權(quán)力膨脹,這些都是不容忽視的問題。甚至是,國家一再表彰的孝行在實行中也存在士民行孝過激有傷倫理的行為,如“洪武間,日照縣民江伯兒以母病,割脅食之,不愈,乃禱于神,如愈,請殺子以祀,母果愈,遂殺其三歲兒以祀神”[24](卷五,P91)??梢哉f,朱元璋的禮治教化實踐,雖取得了很大成績,但其存在的問題亦不少。

總之,朱元璋所推行的禮治教化,在短期內(nèi)確實對改善民風、敦厚民俗,加強社會治理起到一定的成效,但是由于其推行帶有一定的理想化和主觀化,甚至是帶有一定的急迫性和強制性,這就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了一些問題及隱患。以至于,在明代中后期,隨著社會結(jié)構(gòu)發(fā)生變化,奢靡之風盛行,加之政治腐敗、綱紀松弛的社會現(xiàn)實,這種依靠嚴刑峻法維系的世風也日益告終,“醇厚簡樸”的社會風俗也被“越禮逾制”、“趨新慕異”所替代。

注釋:

①學者們圍繞朱元璋禮治思想進行了一定探討,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參見:郭培貴《朱元璋的興學重教及其歷史地位》(《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3年第1期),羅冬陽《明太祖禮法之制研究》(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毛佩琦《明教化厚風俗——朱元璋推行教化的幾個特點》(《學習與探索》2007年第5期),展龍《論朱元璋的教化思想及實踐》(《教育與考試》2011年第2期)。

②根據(jù)目前史料的記載,還無法斷定“耆宿制”始于何時,但是從材料中“里置一人”,可以斷定“耆宿制”設(shè)置的時間至少應該在洪武十四年里甲制建立之后。

③旌善亭的設(shè)置時間在正史中沒有明確記載,張佳《彰善癉惡,樹之風聲——明代前期基層教化系統(tǒng)中的申明亭和旌善亭》(《中華文史論叢》2010年第4期)一文通過查閱大量地方志記載,認為旌善亭應創(chuàng)于洪武十六年。筆者通過核對《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亦同意這一說法。

④(明)何孟春:《余冬序錄摘抄一》,載沈節(jié)甫輯《紀錄匯編》卷一四八,1938年上海商務(wù)印書館涵芬樓用明萬歷刊本景印。另外,相關(guān)的探討,可參見:鄭克晟《試論元末明初江南士人之境遇》(載《明清史探實》,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16-17頁),陳寶良《明代社會生活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206-20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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