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 偉
(濟南大學,山東濟南)
隨著政治、文化等領(lǐng)域交流的日益全球化,英語逐漸從外語嬗變?yōu)橐婚T通用語(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ELF)(Seidlhofer,2004;MacKenzie,2018)。現(xiàn)在,英語作為通用語進程的深化極大增進了英語和其他語言之間日益不斷的文化交流,因此英語通用語成了“來自各種語言文化環(huán)境的語言使用者的一致選擇”(Jenkins,2009:200)。英語作為通用語情境的多元性與動態(tài)性變成了一種交際資源,為不同語言文化背景的英語使用者凸顯自我文化提供了新空間(冉永平 楊青,2016)。不僅如此,英語通用語多元性與多層性的語境特征還束縛了使用者之間的交互文化交際(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不但導(dǎo)致了發(fā)音、詞匯、語法等諸多方面的差異(Watterson,2008:378),還造就了不同的文化期待(Bjrkman,2014),這就易于造成語言使用過程中的“可變性”(variability)(Dewey,2009)。
近年來,研究者們開始對英語通用語詞匯語法層面可變性特征的功能屬性進行檢審。在對瑞典大學情境中的英語作為通用語進行研究時,Bjrkman(2009)發(fā)現(xiàn)說話者會改編英語的形態(tài)句法結(jié)構(gòu),以便更好地實現(xiàn)交際目的,或者套用她的話:“完成任務(wù)”(2009:225)。Bjrkman發(fā)現(xiàn)了一些非常有趣的形態(tài)句法模式,比如新創(chuàng)的詞語(discriminization、levelize)(同上:231)。Seidlhofer和Widdowson(2007)則聚焦于英語作為通用語情境下的習語性,認為通用語使用者傾向于靈活處理習語,交際雙方共同在線創(chuàng)建和協(xié)商習語表達式。Pitzl(2009)敏銳地注意到英語作為通用語背景下習語的形式與“英語作為本族語”(English as a Native Language,ENL)中的對等詞差異頗大。
總體上看,英語作為通用語背景下的習語研究雖有不少發(fā)現(xiàn),但鮮有學者深入闡發(fā)其可變性及背后的功能,這非常不利于英語作為通用語的教學與研究的展開。有鑒于此,本文首先厘清英語通用語與身份的關(guān)系,然后審視英語作為通用語語境下變形習語的身份建構(gòu)功能,最后探解本研究對英語教學的啟示,以期為調(diào)整英語作為通用語的學習目標以及教學定位提供一些參考和啟示。
Gleason(1983)認為,身份(identity)的來源兩種對立的含義:1)來自“心靈內(nèi)部”,是定格的或凝固的;2)通過習得實現(xiàn),是一個有目的的使用過程。Habermas(1979:74)的“自我身份”彰顯了個體的社會性。不僅如此,身份還與團體的成員身份關(guān)系十分密切,這是由于語言使用者偏愛運用其想被接納的團體所約定俗成的語言行為來行事。毋庸置疑,身份與方言、習語等各種語言單位的使用產(chǎn)生了瓜葛。
在語言學的范圍內(nèi),也有許多學者對身份進行了界定。Zimmerman(1998)倡議在具體語境中研究身份;Tracy(2002)認為身份是在任一特定情景之中業(yè)已存在的個人穩(wěn)定的特征。這兩個看法都顧及了身份的情景性特征。在我們看來,身份是語言使用者可以操控的語用手段;在英語作為通用語的情景下,語言使用者會根據(jù)不同的場景,選擇適切的語言結(jié)構(gòu)來凸顯自己的各種身份,促進交際目的的順利實現(xiàn)。對于語言與身份之間的密切關(guān)系,我們贊同如下的解說:“對于某些人而言,語言很多情況下牽涉到身份;對于一些人而言,語言某些時候才牽涉到身份;對于另外一部分人,語言隨時隨地都牽涉到身份”(Hornberger & P tz,2006:15)。當下,學界趨向于接受身份依靠話語來構(gòu)筑這一看法(De Fina等,2006)。語言使用者對于語言及語言使用的選擇映顯、塑造了其特定的身份(Joseph,2010);反過來看,在束縛語言選擇的眾多因素之中,身份往往居于首位(Ferrer & Sankoff,2003)。
在英語作為通用語的背景下,身份早已成為研究者們所關(guān)注的焦點。Kalocsai(2009)言之鑿鑿:英語作為通用語背景下的使用者具有多重身份是慣常,而非例外。Kohn(2011)也指出:所有的英語作為通用語的語言使用者均能建構(gòu)同英語本族語并不全部一致、突出自己的社會文化身份的“自我英語”。此外,很多學者開始考究英語作為通用語框架下非英語本族語者是如何定位和塑造身份的(Cogo & Dewey,2012;De Costa,2012;Park,2012)。
有鑒于習語式表達是身份的標志(Fiedler,2011;Wray,2008:19),英語作為通用語的使用者構(gòu)建什么樣的關(guān)系身份往往可以借助于習語來進行窺探。然而,迄今為止,尚無研究者叩問英語作為通用語背景下變形習語(variable idioms)的功能問題,這正是本文的關(guān)切之所在。下文我們擬將研究對象鎖定于變形習語,探勘英語作為通用語的使用者如何依仗習語的變體形式抑或是替換形式來建構(gòu)特定的文化身份。
根據(jù)Bussmann(1996),習語指通過多個單位組成的凝固詞組或者詞匯;由于理論取向的差異,諺語、修辭格、名詞性結(jié)構(gòu)以及成對語式(twin formula)等間或可以納入習語。從這個意義上說,習語可視為凝固程度不同的結(jié)構(gòu)式,這類結(jié)構(gòu)的意義并不是其各個組成要素的意義組合,而且往往具有比喻性或隱喻性(Jackson,2016:66)。Prodromou(2003)明確指出,習語體現(xiàn)文化模式,經(jīng)常被當作流利英語的重要標桿及語言能力的檢驗依據(jù)。我們探究的變形習語指的是習語的具體語言例示,其形式與規(guī)約性的“英語作為本族語”中的對等詞舛殊。這類習語近來成為研究的熱點之一(Geeraert等,2017)。本文所探究的變形習語聚焦于通過詞匯替換或詞匯替代所形成的表達式,如draw the limits(對比:draw the line)、preserve their face(對比:save [sb’s] face)、turn a blank eye(對比:turn a blind eye)、keep in the head(對比:bear/keep [sb/sth] in mind)、smooth the process(對比:smooth the path/way)及法語的fleur bleue(對比:blue flower)等,不一而足。
在英語作為通用語的背景下,交際主體會參酌具體的語言環(huán)境,創(chuàng)造性地建構(gòu)出有別于英語本族語的變形習語,這彰顯了英語作為通用語情景下習語運用的獨特變異性,同時也反映了語言使用者的交際管理。交際主體依賴“開放選擇原則”(the open-choice principle)(Sinclair,1991)產(chǎn)出習語的變體形式。比如:
(1) A: a problem but not a big problem...in my observationbecause most American students understand what the... the instructor tries to say
B: if I can say something on the base of my experiment. I think that we have to... to try to build something in doctoral
C: and of course you have to see to it that the student pass the courses as well. but that’s well internationalization as such. And wellto my headthat is not a joint degree but some of the things I’ve heard today or and yesterday absolutely
D: I think I don’t see it in my head how all the groups are doing different things.
例(1)是中國人A、意大利人B、挪威人C以及斯羅維尼亞人D之間的一個對話。其中,中observation和to my head,這類習語能讓聽話者聯(lián)想到英語本族語者所使用的習語(如in my experience、to my mind等)。在英語作為通用語的交際過程中,這些習語就可被視作“標尺”,而且似乎不會出現(xiàn)“本族語特性”這樣的問題,因為它們實現(xiàn)了交際目的。此外,這些變形習語是英語作為通用語的交際個體的使用,隨著時間推移,或許會成為規(guī)則允許的變體。在某些英語作為通用語交際過程中,使用者或許會將head和mind互換,抑或是在英語本族語中出現(xiàn)用head代替mind的變形習語。
Pitzl(2009)直言:英語作為通用語和英語作為本族語視域下習語的運用大異其趣:英語作為本族語視域下習語參考定型習語的特性而運作;英語作為通用語背景下話語富有創(chuàng)新性。我們發(fā)現(xiàn),英語作為通用語情景下習語的結(jié)構(gòu)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變動,發(fā)生了變形或脫位,只不過其作用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意義和功用基本上都留存了下來。
一般說來,身份表征可以細分為三個層次:個體層次、人際層次和團體層次(Brewer &Gardner,1996)。這一部分我們從這三個層次挖掘變形習語的建構(gòu)效用。
3.2.1 團體內(nèi)身份的強化
一般說來,社會身份的實現(xiàn)很大程度上依靠團體成員資格。鑒于此,語言使用者通常需要動態(tài)選擇,對策略進行抉擇,在強調(diào)話語信息、突出自我文化身份時,采取措施強化成員間的團體內(nèi)關(guān)系。從這個意義上說,英語作為通用語范式下的語言使用者的身份是多層的、多樣的、不固定的。說話者傾向于選擇恰如其分、精確恰當?shù)恼Z言表達式,構(gòu)造出適合談話情景的團體內(nèi)身份。換而言之,以英語作為二語的語言使用者有意識地給自己建筑了一個特定的身份,從而使自己變成了團體內(nèi)的一個成員。比如:
(2)A: is there an expression for guten appetit?
D:god bless the lord
例(2)的會話是根植于英語文化的。全部對話的語境依據(jù)各種不同的方向而展開,結(jié)果是語言使用者構(gòu)造了一個沒有意義的習語,這樣就可以營建一種相對輕松愉悅的氛圍。在對話中,D采用了god bless the lord,這一習語容易使人聯(lián)想到英語中業(yè)已規(guī)約化的習語(如God bless you),聽話者完全能夠?qū)⒅U釋為一種戲謔。語言使用者營造了一個司空見慣的變形習語,使其在英語本族語文化框架下有效交流。在這種語境下,雖說英語本族語者沒有在當場,不過英語仍然充當了交流的媒介,這就給談話情境增光添色,從而強化了交談?wù)咧g的團體內(nèi)成員身份。與此同時,變形習語的使用更是拉近了交際雙方的心理距離,實現(xiàn)了心理趨同,增進、促成了雙方的和睦親密關(guān)系。
綜上可見,英語作為通用語的使用者選擇了變形習語,這些習語不一定與英語本族語者的習慣用法完全吻合。語言使用者的身份建構(gòu)一方面能引起聽話者的關(guān)注,另一方面也能夠幫助其維系和定位與聽話者的親密關(guān)系。換言之,語言使用者會根據(jù)屬地原則(the territorial principle)(Seidlhofer,2009),創(chuàng)造性地使用變形習語,這些習語也就變成了團體內(nèi)成員身份的標記。一言以蔽之,交際主體在英語通用語背景下侍變形習語來突出其所屬的群體身份,這一手段可以當作形成局部團體內(nèi)關(guān)系的有效策略,突顯一種會聚過程,是語言使用者有意歸入英語通用語團體的反映。
3.2.2 人際身份的操控
英語作為通用語情境下的語言交流是在具有一定文化模式的社交世界中進行的,語言使用者所構(gòu)造的身份可以看作是言外資源。英語作為通用語范式下的變形習語不但有利于傳送信息,還有助于保持和控制交際者之間的和諧關(guān)系。質(zhì)言之,這就是語言使用者在英語作為通用語范式下對人際關(guān)系身份的操控與調(diào)整。英語作為通用語通常關(guān)涉到特定的地點、人群或行為,所以說變形習語就屬于語言使用者在交際過程中表達社會意義的一種語言資源。這類習語有助于增強親和力,如例(3)所示:
(3)(葡萄牙人Isabel、日本人Nana和意大利人Anna圍繞著他們和諧的工作關(guān)系在展開交談。)
[1] Nana: on the same boat?
[2] Isabel: yeah?
[3] Nana: On the same boat?
[4] Isabel: yeah...on the bus on the train
[5] Anna: we understand you
[6] Isabel:we are foreigners
[7] Nana: (laughing)
英語作為通用語的使用者的母語迥異,缺少共通背景。除了基本的英語語言能力外,他們之間的相互協(xié)同及策略選擇舉足輕重。在例(3)中,英語作為通用語的交際者依仗變異習語,既轉(zhuǎn)送了交際信息,又建立了和睦、友愛、和諧的人際關(guān)系,易于與聽話人打成一片。日本人Nana對英語習語on the same boat的意思不太確定,為此向Isabel尋求幫助,不過Isabel沒有給出明確清晰的回答,反而借助于on the bus與on the train做了一個替換。即是說Isabel靈活操控on the bus、on the train等“脫位”習語,說話者蘊含的意思(友好的工作關(guān)系)已被知曉。隨后,意大利人Anna也表示明白了Nana的意思,Isabel用we are all foreigners對此進行了確認,并且構(gòu)建了交際雙方都是非英語本族語者的團體內(nèi)關(guān)系屬性。從Nana積極的正面回復(fù)(笑聲)不難看出三人之間的人際關(guān)系得到了鞏固??梢哉f,整個會話展現(xiàn)了英語通用語使用者之間借重于變形習語進行意義協(xié)商、構(gòu)建和諧人際關(guān)系的過程,這一過程是通過英語通用語使用者互動協(xié)商、構(gòu)建彼此認可的語言規(guī)約而展開的。
Woodward(1997: 1-2)直言:身份“使得人們領(lǐng)悟自己是誰及自己怎樣跟其他人或者自己所寄居的現(xiàn)實世界產(chǎn)生關(guān)系”。英語作為通用語背景下的變形習語是一種語言資源,是一種象征。英語通用語范式下交際水平高的語言使用者會通過這一方法營建一種愉悅的氛圍,在群體內(nèi)構(gòu)筑親近和睦的人際身份,明確表達與聽話者之間的親和關(guān)系。
3.2.3 文化身份的指示
英語作為通用語背景下的語言文化呈現(xiàn)多元性,交際互動變成了一個相互融合和重構(gòu)的過程,通過語言實踐表現(xiàn)為文化身份的動態(tài)建構(gòu)(Pennycook,2007)。英語通用語已經(jīng)成為映射和建構(gòu)使用者文化身份的交際資源(Kalocsai,2011),來自不同語言文化背景的交際主體可借此維持、協(xié)同調(diào)整或重新建構(gòu)自我的文化身份(Sung,2014)。
在此大背景下,英語作為通用語范式下的交際活動與文化同情(cultural sympathy)密不可分,有必要涵蓋來自于多種文化語境的語言資源,特別是帶有語言使用者母語特性的英語變體。因此,英語作為通用語情景下的交流方式涌現(xiàn)了不同的英語用法與變體,而變形習語有利于語言使用者更好地順應(yīng)語言環(huán)境,使其文化身份表達得更加清楚。比如:
(4)(當法國人Jean、德國人Karen和意大利人Anna在交談。)
[1] JEAN: at the weekend this student is marrying his girl and organized by internet
[2] JEAN: they have picture of them
[3] KAREN: eh?
[4] JEAN: pictures of them in Australia
[5] ANNA: they sent pictures on the internet
[6] JEAN: a bit
[7] ANNA: eh?
[8] JEAN: cheesy
[9] KAREN: yeah
[10] ANNA: yeah
[11] KAREN: yeah a bit too much
[12] JEAN: we sayfleur bleue
[13] ANNA: cheesy?
[14] JEAN: yeah... means when you have these pictures with little angels of
[15] KAREN: kitsch- kitschig
在例(4)中,Jean用單詞cheesy來刻畫上文所說的新婚夫婦的網(wǎng)站及他們傳的相片。Jean覺得cheesy一詞無法完美詮釋特定的自我文化信息,無法清晰地說明他要傳遞的信息。正因如此,他特意有意識地擇用了文化意義豐富的法語習語fleur bleue去替換英語本族語習語blue flower。這一從法語借用的變形習語濫觴于如下典故:很久之前人們存在這樣的一個習俗:在小孩子的床頭前掛上天使的畫像,使之成為保護孩子的符號象征,這些天使往往在手里面拿著藍色的花朵。不過,該變形習語的意義呈現(xiàn)一種單邊習語性(unilateral idiomaticity)①單邊習語性指談話者(第一語言說話者)使用比較晦暗的習語表達,而非本族語者則不能夠理解這些表達式。(Seidlhofer,2009)。聽話人若想準確無誤把握其文化涵義的話,一般是比較困難的?;谶@種考慮,Jean才刻意使用了we say對blue flower進行深入解釋,表明這是某個特定言語社團在挑選能夠彰顯自我文化的習語,這里的自我文化指的是Jean說的“we”。不僅如此,Jean還再次強調(diào)這一習語與cheesy比肩,還進一步說明了其來源:the pictures of little angels。此后,交際順利展開,這反映了變形習語的使用是Jean通過自己母語的語言資源和文化資源,對于所意欲傳遞的信息采取的語境化再建。頗為有意思的是,在后面的交談之中,Karen也借助于德語中與blue flower相對應(yīng)的習語,營造了自己的文化身份,而且還成功地獲得了Jean的認可。由此,我們可以得出如下結(jié)論:變形習語不僅有益于凸益于凸顯英語作為通用語的使用者的團體內(nèi)身份,還有助于揭示其自我文化依附的文化身份,從而實現(xiàn)了不同文化間的完美相融。
究其根本,語言使用者有必要動態(tài)地選擇,在表達話語信息時,著力建構(gòu)自我的文化身份,鞏固彼此的團體內(nèi)關(guān)系。在英語作為通用語的交際過程中,變形習語展示了交際主體的文化身份和文化意識。也就是說,交際主體借助變形習語將其本族文化融入交際過程之中,因此可把它界定為文化身份的標志。
Sifakis(2004)言之鑿鑿:英語作為通用語情境下的英語學習的理念應(yīng)該從“標準觀”轉(zhuǎn)向“溝通理解觀”。對于英語教學而言,教學標準不一定非要偏向英語本族語的標準(Arnon &Christiansen,2017;Cogo,2012;Wang,2018),教學內(nèi)容不再是學習“共核”的語言特征,而是獲得整合使用各種語言資源進行交流的交際能力(MacKenzie,2013;Widdowson,2015),而且不但要聚焦于語言本體研究,更要把功夫用在更為基礎(chǔ)的詞語研究上,惟有此才可從本質(zhì)上推進語言教學及其改革(楊永林,2017)。
在英語作為通用語的教學和研究過程中,我們需要聚焦于交際主體使用適切的變形習語實現(xiàn)交際目的的創(chuàng)造性和靈活性,而不是以本族語者為繩墨的語言準確性。英語教學與研究不應(yīng)該只是關(guān)心學習者的語言產(chǎn)出是否符合本族語的標準,刻板遵循對本族語詞匯語法結(jié)構(gòu)的效仿。相反,學習者亟須發(fā)展在線語言處理的交際能力,調(diào)整自己的詞匯語法結(jié)構(gòu),積極進行各種語言形式的協(xié)商共建。
進而言之,我們還要區(qū)分不同的學習對象與學習階段,使不同類型的英語學習者具備更為明確清晰的自我認同。對于英語專業(yè)的學習者來說,應(yīng)該區(qū)分基礎(chǔ)階段、中級階段和高級階段的不同側(cè)重點:基礎(chǔ)階段的學習者需要學習以英式英語(British English)、美式英語(American English)等為標準的詞匯語法變體形式,吸收這兩個英語國家的語言精華和文化精粹之處,但要注意引導(dǎo)學生剔除其糟粕之處;中級階段的學習者要接觸非本族語的各種詞匯語法變體形式,滿足交際過程中理解的要求;高級階段的學習者則需要進一步開拓視野,積極主動地學會用英語來表達本土文化。對于非英語專業(yè)的學習者,需要在初級階段了解以英式英語和美式英語為主體的多種詞匯語法變體形式;在中級階段和高級階段具備使用英語詞匯語法變體形式來表達自身專業(yè)的能力,從而著力培養(yǎng)學習者的全球化視野。
簡而言之,英語作為通用語背景下變形習語的研究對我國英語教學的啟示是態(tài)度和觀念的轉(zhuǎn)變,以及為將來的現(xiàn)實建構(gòu)、開拓一個嶄新的探尋空間。在今后英語的教學與研究過程中,我們應(yīng)該更多注重交流的結(jié)果,而非僅僅聚焦于詞匯語法結(jié)構(gòu)的固定或定格的形式;我們還應(yīng)該觀照不同母語文化背景下的詞匯語法結(jié)構(gòu)的動態(tài)選擇及其體現(xiàn)的語境順應(yīng)性,顧重非標準化語言的認可度和接受性,重視交際主體之間的桴鼓相應(yīng)及相互協(xié)調(diào)與互相配合。
某些研究者(Pitzl,2005;Prodromou,2007、2008)對在國際英語情境下創(chuàng)造性地使用習語持貶抑態(tài)度,如Pitzl(2005)認為英語作為通用語背景下的變形習語會引發(fā)交際雙方彼此的不理解,而Prodromou(2008)則認為倘若第二語言使用者違反規(guī)則創(chuàng)造性地使用習語,他們可能會受到懲罰。本文的研究顯示,交際主體并未因使用變形習語而引發(fā)相互不理解或受到懲罰。變形習語不會動搖英語作為通用語使用者的地位,抑或是使之成為嘲弄或戲謔的對象。相反,英語作為通用語使用者借助于會話各方的意義協(xié)商,可以策略性地運用變形習語建構(gòu)自己的多重身份。
英語作為通用語范式下的詞匯語法結(jié)構(gòu)不應(yīng)該僅僅拘泥于固定的形式,其甄選并非按照嚴格規(guī)則做出的,而是基于靈活的原則和交際策略進行的。在英語作為通用語框架下,未來的英語教學與研究最重要的轉(zhuǎn)變不在于改變通用語內(nèi)部的詞匯語法規(guī)范,而在于量鑿正枘,聚焦英語作為通用語使用者對語言形式的動態(tài)規(guī)劃,正視不同“語調(diào)”(如本文探究的“習語”)形式存在的客觀事實,重視或尊重多元多樣的文化,密切關(guān)注非標準化詞匯語法結(jié)構(gòu)的認可度和可接受性。
當然,除了身份建構(gòu)功能之外,變形習語的其他功能亦值得深挖。譬如,變形習語in my point of view(習語in my view和from my point of view的截搭)起了明示“意見睽異”的作用,能夠引發(fā)聽話者對不同的看法加以重視。從這個意義上看,變形習語還能夠發(fā)揮表達立場的評價功能。除此之外,本文的闡析含有清晰的思辨色彩,具有一定程度的主觀性,相關(guān)分析能否站得住腳,彩,具有一定程度的主觀性,相關(guān)分析能否站得住腳,尚需今后相關(guān)實驗的進一步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