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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是土地測量員?

2019-11-12 14:50曾艷兵
文藝理論研究 2019年5期
關鍵詞:卡夫卡城堡測量

曾艷兵

《城堡》是卡夫卡最重要的長篇小說,也是最能代表卡夫卡創(chuàng)作思想和藝術特征的作品,當然,也是卡夫卡最難理解、被闡釋最多的作品。正如小說中的主人公K.一次次地試圖進入城堡,但又一次次無功而返一樣,許多讀者一次次打開這部書,又不得不一次次將它合上。米蘭·昆德拉說:“我十四歲時第一次讀《城堡》,這本書后來再沒有像當時那樣使我興奮,盡管它包含的廣泛的知識(卡夫卡現象全部真正的意義)對于當時的我是難以理解的: 我仍然感到眼花繚亂。”(113)時至今日,有關《城堡》的著述已經非常豐富了,但有一個問題人們似乎還關注不夠、研究不夠,那就是小說主人公K.的職業(yè)?!拔谋颈旧砭痛嬖谥S多懸而未決的問題: K.究竟是不是一個土地測量員,他是真的得到了任命,還是在說謊,他是偶然到來的,還是帶有什么目的,等等。在全世界的卡夫卡學者中,解釋的方法和觀點,可謂林林總總,紛繁多樣……”(昆 延斯282)。但對于這一問題終歸沒有令人信服的、深入的思考和探究。于是,我們不禁要問: K.的職業(yè)為什么一定就是土地測量員呢?為什么卡夫卡讓他筆下的主人公從事的是這樣一種古老的職業(yè)?

一、 “無地可測”的土地測量員

K.來到附屬于城堡的村子的當天晚上,就曾明確地說過,“我是伯爵招聘來的土地測量員(the land surveyor),明天我的幾個助手就要帶著各種器件乘車隨后跟來”(卡夫卡4)。雖然K.的身份在后來并沒有得到確認,并且他也似乎并未真正從事過任何與土地測量相關的工作,但是,他自始至終都是以土地測量員的身份在隸屬于城堡的村子里逗留和居住。問題是,K.的職業(yè)何以是土地測量員,而不是其他任何一種更為常見的職業(yè)?卡夫卡為什么讓他小說的主人公擁有,或希望擁有這樣一種職業(yè)?卡夫卡有關土地測量員職業(yè)的靈感來自何處?這種職業(yè)有何特別的所指或寓意呢?

具體而言,在《城堡》中對K.的職業(yè)問題的描述,主要有以下幾處地方: 小說開篇,K.自稱是伯爵大人聘來的土地測量員,但人們只是將信將疑。為此,城堡副主事弗里茨的兒子,施瓦爾策還專門打電話詢問過城堡里的官員。城堡那邊的回話,一開始是否認,隨后承認了K.土地測量員的身份。不久信差巴納巴斯捎來城堡官員克拉姆的信,信上說,城堡已經聘任了K.,但他的直接上司是村長。于是K.去見村長,村長則說: 此村根本不需要土地測量員?!拔覀冞@些小家小戶的土地界線是劃定了的,一應事項已全部有條不紊登記在案。產業(yè)易主的事極少發(fā)生,小的邊界糾紛我們自己解決。所以我們要土地測量員干什么?”(卡夫卡66)K.便被打發(fā)去學校做校工。正當K.千方百計尋找機會與克拉姆見面時,巴納巴斯又交給K.一封來自克拉姆的信。信上寫道:“大橋酒店土地測量員先生鑒: 對您迄今為止進行的土地測量工作我深感滿意。二位助手的工作也值得贊揚……此外請放寬心,酬金問題指日可獲解決。我將繼續(xù)關注您的情況。”(卡夫卡129)K.覺得這是個誤會,因為他還什么也沒有做呢。的確,K.一天到晚東跑西顛,疲于奔命,但沒有干過任何與土地測量有關的事情。土地測量員究竟是一份什么職業(yè)?小說中信差巴納巴斯的姐姐奧爾嘉曾非常驚訝地說:“什么,來了個土地測量員;這名詞兒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卡夫卡251)。后來,接替弗麗達在貴賓樓酒吧做女招待的佩碧,在提及土地測量員時也說,“他學過點什么,可是他有這套本事在這里什么都干不了,這種本事還不是跟沒有一樣?”(卡夫卡329)以至最后在小說徹底中斷前,酒店老板娘曾詢問K.:

“你是不是學過裁縫?”

K.說:“沒有,從來沒有過?!?/p>

“你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

“土地測量員?!?/p>

“這是干什么的?”

K.對此做了解釋,老板娘聽了直打哈欠?!澳銢]有說真話。為什么不說真話?”

“你不也沒說真話嗎?”(卡夫卡348—49)

K.并沒有直接回答老板娘,而是反過來說老板娘也沒有說真話,這意思仿佛是承認自己說了假話,承認自己并非是土地測量員,或者并非是城堡聘請來的土地測量員。奧地利學者海因茨·波里策在論及卡夫卡小說的主人公時說:“有一次主人公甚至是個土地測量員,換句話說,是個不依據人與土地的自然關系(播種、收獲)來看待土地的人,而是依據理智的測量和估計這樣第二層關系。甚至連這個職業(yè)也只是自稱的,因為我們不知道他是真的懂行還是不過冒充而已?!?葉廷芳133)1965年,埃爾文·斯坦伯格在期刊《大學英語》中發(fā)表了題為《〈城堡〉中的K.: 偽裝的土地測量員》。他認為,“幾乎沒有證據證明K.自稱的土地測量員的身份或他被城堡雇用的身份。對于他不是測量員、沒有被雇用倒是有些證據可以證明?!?丹穆若什219)看來,K.的身份在小說最后也沒有得到確認。

誠然,有關K.自稱“土地測量員”(landvermesser)的身份也曾受到專家學者的關注。奧地利學者埃里?!ず@罩赋觯骸翱ǚ蚩樗闹魅斯x擇這一職業(yè)絕不是偶然的。這個字可以喚起多重聯想: 首先是一個土地測量員的職業(yè)活動本身所產生的那一切聯想。他的職業(yè)活動充分表現在K.拼命地追求而從未實現的事業(yè)上: 即在塵世生活的明確界限內尋找秩序,在占有欲的沖突中實現可接受的妥協。Vermesser(測量員)也暗指Vermessenheit,即Hybris(傲慢);也暗指形容詞Vermessen(膽大妄為);又指反身動詞sich vermessen(犯有驕傲的過錯),但是也指: 測量有誤,用了錯誤的尺度。”(葉廷芳185)然而,令人遺憾的是,海勒的文章可謂點到即止,并未就此展開具體深入地分析和闡述。

卡夫卡給他的主人公K.選擇這一職業(yè)或者也有現實的原因。1912年7月8日至29日,卡夫卡在哈爾茨山區(qū)施塔佩爾堡附近杰斯特的榮波恩自然療養(yǎng)院療養(yǎng)。有一天,一個皮膚黝黑、看上去很快樂的大胡子高個兒走過來和他說話,自我介紹他的職業(yè)是土地測量員?!翱ǚ蚩ㄔ浛匆娺^他躺在草地上,面前同時放著三本打開的《圣經》并不停地做筆記??催^他寫的心得后,卡夫卡走過去和他攀談,小心翼翼地帶著尊敬的語氣問他為什么自己看不到寬恕的前景。那個測量員對他望了望,說就快看見了,要傾聽內心的聲音。”(周雙寧148)可見,有關土地測量員的職業(yè)并非純屬于卡夫卡的想象或虛構,而是有其現實依據的。不過,這個現實中的土地測量員除了職業(yè)之外,與小說中的主人公似乎并沒有多少共同之處。法國當代著名思想家莫里斯·布朗肖在《從卡夫卡到卡夫卡》一書中寫道:“實際上,我們很清楚城堡的故事是卡夫卡采自一個他在青少年時期所讀到的小說。標題為《祖母》的小說,出自捷克作家波采娜·涅姆科娃,講述城堡和賴其維持的小鎮(zhèn)之間的糾葛關系[……]比較這兩部著作有助于理解: 在卡夫卡的作品里,明顯而且是最神秘的創(chuàng)作,也許并不是城堡而是小鎮(zhèn)[……]K.來自第三世界。他是雙倍、三倍的奇異——在城堡的奇異中的奇異,在小鎮(zhèn)的奇異中的奇異,也是在他自身中的奇異——因為他難以理解地決定切斷與自身的親密,如同被這些領域所牽引而前進卻不被任何需求所吸引,這導致他無法自圓其說?!?251)這里的小鎮(zhèn)在卡夫卡的小說應當指的是村莊。布朗肖承認,這兩部作品之間的差距是巨大的,因為卡夫卡的小說重心在于K.這個形象,這個“奇異中的奇異”形象,而這個形象的奇異之處就包括了K.的職業(yè): 土地測量員。

K.的身份問題是理解小說的關鍵,正如人的身份問題是理解人的關鍵一樣。K.的身份不確定就是現代人生存的根本處境?!皩ΜF代人說來,無論世界還是他的自我,都不是既定和確定的。K.像任何人一樣,為了生存,必須得到承認,并作為一個個人與整個社會相處;他必須有一個專門的職業(yè)。為了能受到召喚,他必須已經是個人物,一個被認可和需要的專家。然而K.自己知道沒人叫他,因此什么也不是。他是個異鄉(xiāng)人,一點關系也沒有,純屬多余——被Schloss(城堡)關在外面,Schloss一詞在這兒起的是它基本詞義‘鎖’的作用。一個人不可能永久生活在人類社會之外,所以K.不顧一切地需要進入,即成為一個被需要、被承認的人?!?葉廷芳676)土地的確定需要測量、界定;人的確定需要身份,而最能確定身份的就是職業(yè)和專業(yè)。測量土地是K.的身份,而K.的身份尚需確定,因而身份不確定的K.永遠無法測量土地。K.能否確定自己是城堡聘請來的土地測量員,是一個性命攸關的問題,也構成了小說的基本情節(jié)。

然而,就是這個基本情節(jié)在小說中也是充滿疑問,并且,何止K.的身份沒有確定,小說中的一切似乎都不確定,進而言之,似乎卡夫卡的小說都具有某種不確定性。正是由于諸多的不確定性,所以需要測量,需要土地測量員,但是,因為土地測量員已經是過時的職業(yè),因此,幾乎沒有地方需要土地測量員。土地測量員應該就是測量土地的人?!八沁@樣一個世界里的土地測量員: 但他所生活的世界卻不愿讓人就它的度量提出異議,他生活在用不著度量的世界上。所以他這個土地測量員的身份得不到任何人的承認[……]在這個登記得十分精確的有的世界里,每個人,無論他是地主、農奴或職員,都永遠被關閉在自己的邊界之中,任何移動界石的企圖都是一種會引起懷疑和憤怒的破壞行為。在這個固定的世界里,自以為適合做土地測量員的人被逐出村莊。有的世界拒絕度量,存在的世界不用度量。”(加洛蒂132)這正如小說里所描寫的,“首先土地測量員K.必須力求在村里站穩(wěn)腳跟。這并不容易,因為沒有人需要他干的那種活兒”(卡夫卡412)。于是,土地測量員只能在大地上漫游,無家可歸。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從何處而來,當然我們知道他肯定無法進入城堡。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昆德拉說,卡夫卡既不是歷史學家,也不是預言家,而是一位“存在的勘探者”,就像《城堡》中的那個土地測量員K.一樣?!翱ǚ蚩ǖ氖澜缗c任何人所經歷的世界都不像,它是人的世界的一個極端的未實現的可能。當然這個可能是在我們的真實世界背后隱隱出現的,它好像預兆著我們的未來。因此,人們在談卡夫卡的預言維度。但是,即便他的小說沒有任何預言性的東西,它們也并不失去自己的價值,因為那些小說抓住了存在的一種可能(人與他的世界的可能),并因此讓我們看見了我們是什么,我們能干什么?!?昆德拉42—43)“無地可測”的土地測量員原來像卡夫卡一樣,是人類存在的勘探者。他勘探的是人的出身和身份,人的價值和意義。正是在這個“存在的勘探者”身上凝聚了活著的人的無數希望?!八鹆瞬乱?、恐懼,但同時對于順從和昏睡的人們來說又是一種新生活的預言者,籠罩著一層神秘的光暈?!?加洛蒂132)

二、 存在的勘探者

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哲學系教授考夫曼就在其編著的《存在主義》一書中將卡夫卡納入其中??挤蚵f,“卡夫卡介于尼采和存在主義各家之間: 他描繪出海德格爾在《存在與時間》中所說的人被‘拋入’世界,薩特的無神世界,以及加繆的荒誕世界”(122)。以《城堡》為例,考夫曼接著說:“在小說的開頭,我們知道這個城堡是Westwest伯爵的城堡,但往后這個伯爵在故事中就不再出現了。德文的‘west’這個詞意思是‘腐爛’。我以為在《城堡》中,上帝是死亡了,而我們卻面對著普遍性意義的缺乏”(122)?!啊冻潜ぁ愤@部作品旨在描寫一個人,即土地測量員K.想在一處以前‘從未有人居住過’(恩斯特·布洛赫語)的地方獲得居住權,也就是說,他想居住在一個上帝與人,以及人與人相互和解的世界里?!?昆 延斯311)卡夫卡所描寫的就是上帝死亡之后個人的存在,普遍意義失落后對意義的追尋或探測。西蒙·德·波伏瓦說:“我們還不完全明白,我們?yōu)槭裁锤杏X到他的作品是對我們個人的關懷。??思{,以及所有其他的作家,給我們講的都是遙遠的故事;卡夫卡給我們講的卻是我們自己的事。他給我們揭示了我們自己的問題,面對著一個沒有上帝的世界,我們的得救已危在旦夕?!?Pawel422)薩特則認為,在《城堡》中,“卡夫卡成功地揭示了世界的苦難的本質,表現了掙扎在生活的漩渦中的人類,對于希望和自由的無限渴望和追求以及這一追求的最后的幻滅”(高宣揚85—86)。德國文學批評家赫伯特·克拉夫特說:“K.這個人,他知道,只有一個脫離了超驗內容的存在才是人道的;只有在天堂和地獄的彼岸才能生活,否則只能受苦度日?!?67)總之,K.不僅測量土地,更測量人性、人與神、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簡言之,就是測量“存在”。

卡夫卡,這位“存在的勘探者”,“他(卡夫卡)常常自認為是一個不健全的人,這種不健全導致了他對極端的尋求: 高度和深度,圍墻和地洞,閣樓與昆蟲。在這方面,他是一位不知疲倦的測量員,實際上是《城堡》中的K.所扮演的最后一個角色”(卡爾335)??ǚ蚩ň拖褚粋€探測人類靈魂的測量員,他進入了這座靈魂的迷宮,但卻無法進行明晰精確的測量。城堡是一個封閉的迷宮,正如靈魂的容器總是有限的,但進入城堡的路卻是無限的,正如我們永遠也無法到達靈魂的最深處。從這個意義上說,K.就是卡夫卡,卡夫卡就是K.。“可以說,《城堡》雖指向無限界,但仍不愧為一部描寫內心世界的意識流小說?!?336)

作為土地測量員,K.的遭遇和命運也可以看作是對猶太民族漫長的受難史的高度概括和描述,是“猶太人尋找家園的譬喻”(葉廷芳51)。正是K.的土地測量員的職業(yè)和身份透露了這方面的隱秘和信息。作為土地測量員(Das land vermissen),他與詞源上不同的“嘆息沒有土地、渴望土地”(Das land vermissen)是互為一體的(平野嘉彥185)?!巴恋販y量員”這個詞在希伯萊語中是mashoah。在德語中,土地測量員還有一個次要的意義,指測量失誤的人由于冒失或放肆而犯罪的人。在希伯萊語中,這個詞和另一個詞“彌賽亞”(mashiah)詞形相似。布羅德說,“K.以可憐而又可笑的方式遭到了失敗,盡管他曾以那么嚴肅而又認真的態(tài)度來對待一切。他始終是寂寞的。在這部長篇小說經過的所有不愉快的場面之上,在所有無辜得來的不幸上隱隱約約地晃著這個口號: 這樣不行。要想扎下根來,必須尋找一條不同的途徑?!?布羅德192—93)關于這位土地測量員,布朗肖寫道:“他始終處于運動中,永不停止,幾乎毫無氣餒,在——致使無止時間的冷卻焦慮地——不懈運動中從失敗走向失敗……因為土地測量員不斷地犯下卡夫卡視為最嚴重的錯誤,即急躁?!?布朗肖178)K.“從失敗走向失敗”,失敗的原因在于急躁,而急躁則是人類的原罪??ǚ蚩ㄔ浽谒捏鹧灾袑懙溃骸叭祟惖闹髯镉卸渌飷壕纱硕鴣恚?急躁和懶散。由于急躁,他們被驅逐出天堂;由于懶散,他們無法回去”(卡夫卡3)。K.最后疲憊不堪,但離目的地則似乎越來越遠?!翱萁叩钠v,是這種疲憊的無法停止,是這種甚至無法朝向死亡安息的疲憊,因為在這個安息中,即便超支了卻仍繼續(xù)作用,就好像K.欠缺那種為了結束必須需要的力量之微。”(布朗肖208)K.剛抵達村子,便立即出發(fā)以求瞬間達到目標。“K.對于中段的無所謂,當然這是一種優(yōu)點(朝向絕對的爆發(fā)力),然而只凸顯了其——誤把中段當做終點的——差錯……K.總想在等待目的之前先達到目的。這種未熟結局的要求是具體化的原則,其孕育影像或稱為是偶像,故隨之而來的厄運就等同于偶像崇拜所招致的結果一般。人想要瞬間求得整合——在分離本身中就想要如此——,他自己再現之,而此再現整合之影像又瞬刻重整讓他逐步混亂的散落元素,因為影像之為影像則不能被觸及,此外,影像向人遮住影像的整合,并且透過自返回不可接近而使整合變成不可接近的,以便終使人與整合分離?!?布朗肖179)因為K.在追求目的的過程中,永遠在途中,最后中途代替了目的。

猶太人是一個失去了自己的國土的民族,他們散居在世界各地,始終是外來人,陌生人,他們也因此而受盡了排斥和歧視。對于K.而言,他就是這樣一個永遠的陌生人。他找不到適合于自己的工作,尋覓不到愛他的妻子,沒有家,沒有兒女,沒有歸屬,永遠是一個孤獨的不被人理解的“漂泊者”。“打從一開始,這位執(zhí)拗的主人公就在我們面前被描寫成永遠放棄其世界,包括其故土以及妻子和孩子的生活。因而打從一開始,他便無法得救,他屬于流亡,此意味著他不僅不在自家處,還在自身之外,在域外本身,一個——所有存在皆似缺席,一切以為可能把握之物都逃開——內在被徹底褫奪之域。”(布朗肖176)卡夫卡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前后那一代人的“具有典型猶太特征的”代表。“猶太人作為社會中的陌生人、不受歡迎的人、被以懷疑眼光看待的人、多愁善感的人,想要適應社會,卻又總是遭到敵視……”(昆 延斯288)??ǚ蚩▽Κq太人的遭遇和處境感同身受。在卡夫卡的作品中,流亡的孤獨與肥沃的土地緊鄰而居。1922年1月28日,卡夫卡在日記中寫道:“因為我現在已經是這另一個世界里的居民,這另一個世界與平常世界的關系就如荒漠與耕地的關系(我現在從迦南浪游出來已是四十歲了,看來是作為外國人歸來,我自然在那另一個世界里……)。盡管如此,我肯定是不可想象的嗎?我是肯定找到了來這里的路嗎?我要是能不因為‘放逐’在那里,并由于受拒絕的牽連被壓死在這里的邊界上多好啊……‘也許我可以留在迦南’,但我早已身處荒漠,這只是絕望的幻想,尤其當我在那里(荒漠)成為所有人當中最痛苦的人的時候,迦南必然是唯一的希望之鄉(xiāng),因為第三故鄉(xiāng)對于人類是不存在的”(卡夫卡450—51)??ǚ蚩ㄗ哉J為,“他就是從這塊土地上被放逐出來的。盡管如此,這卻是一個不想放棄父輩土地的在荒漠中流亡之人;他是一個孤獨的作家,但又是一個猶太人”(昆 延斯315)。

土地測量員所面臨的兩種處境總使他左右為難:“要么他被村里的居民同化,在那里勞動、結婚,陷于異化的昏沉之中;要么他繼續(xù)徒然地要求回答他先前向城堡提出的問題: 什么是他真正的地位?他應該遵從什么秩序?什么是他生活最終的理由?”(加洛蒂136—37)在卡夫卡小說結尾的延續(xù)部分,那個車夫蓋爾斯泰克這樣評價K.:“你,一個土地測量員,一個有學問的人,還是穿著又臟又破的衣裳,沒有皮外衣,又黃又瘦,看著都叫人傷心”(卡夫卡362)。那么,這一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對此,旅店老板娘一針見血地對K.說,“您一不是城堡的人,二不是村里的人,您什么也不是??墒强上У氖悄执_實是個人,您是一個外鄉(xiāng)人,一個多余的人,一個在這里處處礙事的人,一個不斷給人找麻煩的人……”(54—55)

最后,沒有土地可以測量的土地測量員成了存在的勘探者,仿佛成了一個存在主義的先行者。在卡夫卡筆下,“人在一個陌生的世界漂浮著,在那里人的存在是無力的、矛盾的、取決于無限的其他作用力……他肯定是獨自一人;因為只有孤獨才是他的救贖”(丹穆若什213)。K.似乎是一個猶太人的代表,但又不僅僅是一個猶太人,他是人類的代表和縮影。他對人類的勘探,就是對自身的勘探??ǚ蚩ú皇谴嬖谥髁x作家,但他的確又是存在主義作家思想和創(chuàng)作的靈感和源頭。

三、 阿甘本說: K即kardo

意大利當代著名政治哲學家、思想家、美學家吉奧喬·阿甘本對卡夫卡筆下的土地測量員K.有專文論述。阿甘本是語言學家,又是法政治學家,因此他對卡夫卡《城堡》的研究就從這兩個角度切入: 語言學與法政治學。他在《K》一文中寫道:“由于涉及到邊界或界線的確定,土地測量員在羅馬非常重要。為了成為一個土地測量員(agrimensor或者gromaticus,該詞來源于他使用的儀器),人們必須通過艱辛的考試,若無證執(zhí)業(yè)可處死刑……在民法和公法里,土地測量員要區(qū)分領地邊界、界定并分配土地(ager),以及最終解決邊界爭端,這一可能性決定(conditioned)了法律的實施。因此,只要土地測量員是一個出色的制定者(finitor),他穩(wěn)定、建立、確定了邊界,他就可以被稱為法律的創(chuàng)建者(iurisauctor),一個完美的人(virperfectissimus)”(Agamben22)。在羅馬法中土地測量員非常重要。他測量土地,是疆域的界定者,規(guī)矩的制定者,也可以說是法律的制定者。

羅馬第一大學羅馬法教授桑德羅·斯奇巴尼在《羅馬法上的土地制度》一書的序言中寫道:“土地的歸屬,是任何社會和法律制度都會面臨的一個核心問題,古羅馬的法學家們也對該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思考,例如公元四世紀杰出的法學家赫爾莫杰尼安在其著作《法的摘要》中,列舉了萬民法的調整內容,其中寫道:‘根據萬民法……建立了王國,區(qū)分了所有權,劃分了地界。’”“土地的歸屬及其份額中‘自己的’這一內涵作為構成人的群體(家庭、氏族或城邦)自主性的實質性要素,要求其他人必須通過向土地所歸屬的主體請求而獲得,因此可以說土地歸屬從某種意義上是獨立和自由存在的前提”(汪洋1)?!翱梢哉f,土地的歸屬問題,是建構所有權和其他單個他物權法律制度的搖籃和源泉,也涉及到許多公法維度的問題,如‘羅馬人民”作為多個具體市民組織的集合體”(4)。

土地測量員不僅在羅馬法中非常重要,在古希臘也是一種非常重要的職業(yè)。土地測量員其實是一種非常古老的職業(yè),在色諾芬的《回憶蘇格拉底》中就提到了“量地師”。一次,蘇格拉底與綽號“美男子”的雅典青年尤蘇戴莫斯(Euthydemus)談到了量地師(geometrician):“也許你非常想當個優(yōu)良的量地師,像賽阿多拉斯那樣?!?143)這里提到的賽阿多拉斯是居蘭尼人,曾教蘇格拉底量地術。蘇格拉底后來又談到量地學。他說:“一個人學習量地學,只須學到在必要時,能夠對于買進、讓出或分配的土地進行正確的丈量、或者對于勞動量進行正確的計算,這是很容易學會的。任何專心研究過量地學的人,都會知道一塊地有多大以及它是怎樣測量出來的?!?183)柏拉圖不相信感官感覺,他也談到測量和衡度,“使用遠近光影的圖畫就利用人心的這個弱點,來產生它的魔力,幻術之類玩意也是如此……要防止這種錯覺,最好的方法是使用度量衡。人心只能就形似上揣測大小多寡輕重,使用計算,測量,或衡度,才可以準確”(柏拉圖80)。量地師、量地學、度量衡,在古希臘早已是家喻戶曉的職業(yè)和概念。

土地測量員作為一個職業(yè),在古希臘文學中亦有所反映。在阿里斯托芬的喜劇《鳥》中就有一名土地測量員?!而B》可以說是阿里斯托芬最富想象力、抒情美和風趣的喜劇。該劇的主題是逃避現實的苦惱生活,在海外尋找一個完全不同的城邦,這就是“云中鵓鴣城”(Cloud-cuckoo-land,楊憲益妙譯)。兩位雅典人走進密林中,遇到了曾經是人而現在變成了鳥的戴勝,以及大群飛鳥。雅典人向戴勝及群鳥建議,“建立一個鳥類的城市國家,然后筑起一圈像巴比倫樣的高大磚墻,圍住整個大氣和天地之間的廣闊空間”(阿里斯托芬657),恢復昔日鳥國的榮耀。他們將禁止宙斯家族的諸神經過這里,到達人間;也不許人類獻祭犧牲的香味上升到天上。這個“云中鵓鴣國”建成后果然不同于人間,這里的“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這時詩人、預言家紛紛前來祝賀,索取禮物。也就在這時,來了一位空氣土地測量員,名叫墨同(Meton)。他攜帶著一些土地測量器具,譬如尺子和圓規(guī),從雅典來到“云中鵓鴣國”,“丈量大氣,給你們劃分土地”(to land-survey this Air of yours, and mete it out by acres)。這位墨同自稱聞名于希臘和克洛諾斯。這位土地測量員同時又是幾何學家,幾何學家自然成天忙于計算。自由自在的“云中鵓鴣國”自然不需要土地測量員,他被驅逐出去,落荒而逃。我們知道,卡夫卡對于古希臘文化是非常熟悉的,他的土地測量員K.或許受到過阿里斯托芬的啟發(fā)也未可知。

那么,土地測量員與卡夫卡的《城堡》又是怎么一種關系呢?阿甘本認為,土地測量的中心點往往就是未來城堡的建造地?!傲_馬土地測量員使用的儀器是groma(或者gruma),即一種十字架,它的中心對應著地面的某一點(稱作umbilicus soli),四端系有繩子,繩子上懸掛著一定重量的物品……兩條相互交叉形成直角的基本直線,一條稱作軸(kardo),南北走向;另一條稱作準(decumanus),東西走向。兩條線的交叉點就是的城堡(castrum)的建筑地(即筑城之地或者城堡,castellum是castrum的小詞,也是軍營),在兩條主干道周圍人們(就軍營而言,即士兵的帳篷)聚集而居”(Agamben22)?!巴恋販y量員”一詞源于測量工具,測量工具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軸,軸(kardo)的首字母就是K,因此,土地測量員就是K.,K.就是所有土地測量員的名稱。

1814年,布魯姆、拉赫曼和魯道夫,這三位偉大的語言學家和法學史家在柏林編輯出版了第一部現代意義上的羅馬土地測量文集。文集中收錄有大量插圖,其中關于城堡“castrum”的插圖格外引人矚目,它有29種變化。我們今天觀看這些插圖仍然很容易聯想到卡夫卡對城堡的描寫:“它既不是一座古老的騎士城堡,也不是一座新式的豪華建筑,而是一座寬闊的宮苑,其中兩層樓房為數不多,倒是有許許多多鱗次櫛比的低矮建筑;如果事先不知道這是一座城堡,那么可能會以為它不過是一個小城鎮(zhèn)。K.只看見一座塔,它究竟是屬于一所住宅還是屬于一所教堂,就無法看清了”(卡夫卡10)。因此,阿甘本說,這些插圖“以一種令人驚愕的方式呈現出《城堡》第一章K.對城堡的描述”(Agamben22)。

隨后,阿甘本讓我們認真考慮一下《城堡》主人公的職業(yè)。他說:“在土地測量員的語言里,K就是軸(kardo),‘因為它直接對準天空的神圣基點’(quod directum ad kardinemcaeliest)。K.所關心的是‘確定邊界’,這是他的職業(yè),是他對城堡的公職人員帶有挑釁意味的宣稱,也被城堡視作一種挑釁。這一沖突——如果確有沖突的話,這是一個沖突的問題——也并非像布羅德的草率建議所言,與在村里居住并被城堡接受的可能性無關,而與邊界的設立(或僭越)有關。再一次根據布羅德的說法,如果城堡便是這個世界‘神圣政府’的恩典的話,土地測量員并沒有用儀器,而是用‘手邊放著的一根拐杖’,以一種義無反顧的特殊的‘建立界限’的方式與城堡,以及城堡的官員就城堡的限度進行斗爭”(Agamben23-24)。

土地測量員既可以確定邊界,又可以打破邊界;測量是確定邊界,重新測量就是重新劃定邊界,重新確定邊界就是以新的邊界打破舊的邊界。《城堡》中K.所做的就是重新確定邊界。城堡,包括附屬于城堡的村子的土地都早已測量過了,他們不再需要土地測量員。因此,K.作為土地測量員是不請自來,他的工作是自己派給自己的。他要重新測量土地,這是對城堡的宣戰(zhàn),也是對村子的宣戰(zhàn)。

當然,K.對城堡或者村子宣戰(zhàn)并非針對城堡的最高統(tǒng)治者,而是針對那些代表著城堡的官員;這正如卡夫卡并不挑戰(zhàn)宗教的最高權威上帝,而只是質疑那些圍繞在上帝身邊的天使、信使一樣。在小說中,城堡的最高權威者威斯特-威斯特公爵并未真正露面,他的權威也并沒有受到過真正的挑戰(zhàn)和威脅。與K.發(fā)生矛盾的是那些代表城堡的官員,這些官員代表著有關神性的謊言,“這些謊言就是他們建立起來的人與人、人與神之間的界限、隔離和障礙,而這也正是土地測量員質疑的對象”(Agamben25-26)。K.所面對的是一大批與城堡有關的人員,除了各種各樣的“城堡姑娘”,譬如弗麗達、佩碧之外,還有一位副城管、一位信使、一位秘書和一位名叫克拉姆(Klamm)的主管,這個名字也有點像測量工具中的那個軸(kardo)。K.所質疑的便是這些所謂的城堡的代表,而城堡以及城堡的最高當權者他連見也沒有見過。

最后,阿甘本認為,土地測量員的職責就在于制定界限和破壞界限。在英國當代學者基斯·特斯特看來,定界與破界總是糾纏在一起,如影隨形,這是與人類的求定意志與求知意志密切相連的。他認為,“說到底,后現代性意味著對于某些界限的超越,正是這些界限奠定了基礎,使人們認知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如果沒有界限,完全有可能出現不可能存在任何理解的狀況)。如此一來,后現代性作為對于現代種種界限的超越,意味著一種特殊的境況,其中存在的東西無法被說明或解釋。它只能被視為一種無法變更的簡單事實。在后現代境況中,現存的東西是沒有界限的”(169—70)。如此看來,土地測量員既是現代的,又是后現代的。

土地測量員的興趣在于那道將二者分離又聯接的邊界,他想廢棄它,或者說使之無效。似乎無人知曉這條界限從哪里穿越,事實上,也許它并不存在。但是,它像一道無形的門橫亙在每一個人之間,藏在人的內心。在這個意義上,我們不妨重讀一下卡夫卡的《在法門前》。在卡夫卡的小說《新律師》中,新律師布塞法魯斯“埋首于那些廢棄不用的法律書籍”,而作為“新土地測量員”K.,他的職責就在于“使那些既分隔又聯系高層與底層、城堡與村莊、廟宇與住所、神圣與人類、純潔與不潔的邊界和界限失效。一旦門(就是那規(guī)范他們之間關系的法律體系,那些成文法和不成文法)失效了,那么,高層與底層、神性與人性、純潔與不潔將會怎樣呢?”(Agamben26)。的確,沒有了界限,人與上帝、人與人、人與自然將是怎樣一種關系呢?這是阿甘本所設問的,大概也是他所猜想的卡夫卡筆下的這位土地測量員所想到的,應該也是卡夫卡所關注并充滿疑惑的問題。

當然,阿甘本基于語言學、詞源學考察了土地測量員與羅馬法之間的關系,進而勘探了人與土地、人與人、人與上帝之間的關系。語言學既是阿甘本的分析方法,也是他的直接證據;羅馬法既是阿甘本探究的內容,又是探討卡夫卡小說內涵的必然路徑;神學是阿甘本與卡夫卡共同關注和思考的問題,阿甘本的理論與卡夫卡的小說在這里完全可以互文、互看、互釋。阿甘本對卡夫卡的解讀可謂別出心裁,讓人感覺耳目一新,但是,這也只是眾多理解和闡釋卡夫卡的方式之一,且論證方式有些簡單,論證材料也不夠豐富。誠然,卡夫卡思想創(chuàng)作與語言、法律和宗教密切相關,這是毫無疑義的,但是與卡夫卡相關的遠不止這些,即便就是這些領域,阿甘本的論述也還是顯得有些單薄,有些單調,有時也顯得有些勉強。

行文至此,筆者想再補充一點: 眾所周知,卡夫卡的這部小說并沒有寫完。據布羅德說,小說的結尾處還有這樣一段: K.同車夫蓋爾斯泰克一起走出貴賓樓,蓋爾斯泰克對K.說:

“你有活兒干了嗎?”

“有了,”K.說?!拔矣幸粋€非常好的工作?!?/p>

“在哪兒?”

“在學校。”

“可你不是土地測量員嗎?”

“不錯,我現在這個位置也只是暫時的,等接到土地測量員的聘書時,我就離開那里。你明白嗎?”

“明白。到那時還要很久?”

“不,不,不會很久,聘書隨時都可能來……”(卡夫卡361)

到末了,小說主人公K.最忘懷不了的還是他那份土地測量員的工作,以及那份他所期盼的土地測量員的聘書。如此看來,名義上的土地測量員K.,作為《城堡》中的主人公,并非是卡夫卡突發(fā)奇想、隨意為之之事,而一定是經過精心設計、深思熟慮的結果。當然,至于卡夫卡真正的創(chuàng)作動機和目的,我們今天只能通過各種推測和猜測去接近它,完全的領會和掌握是不可能的。這正如K.永遠也無法進入城堡,只能在附屬于城堡的村子里不停地轉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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