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久強

（四川省草原科學研究院，成都 625014）

2018年9月12日～11月20日，筆者作為中國農業(yè)農村部與德國農業(yè)部聯合開展的“中德青年農業(yè)實用人才培訓項目”培訓人員，去往德國巴伐利亞州的西門塔爾乳肉兼用牛德國寶牛育種中心（Besamungsverein Neustadt a.d. Aisch e. V.，BVN）進行為期90天的短期培訓學習。BVN年均銷售額達2000萬歐元，是德國最大的德系西門塔爾（Fleckvieh）牛的育種中心。筆者將自己在德國學習到的乳肉兼用牛的育種經驗予以總結，并結合指導教師奧曼博士（Dr. Johannes Aumann）和米勒（Anna Maria Miller）女士的指導材料，以供國內牛育種工作者借鑒。

1 德系西門塔爾牛的育種效果

德系西門塔爾牛是用瑞士西門塔爾牛與本地牛雜交后，再與英國愛爾夏牛和紅荷斯坦牛等進行雜交選育，運用定向選育和雜交育種逐步培育成的乳肉兼用型品種。在保持原有產肉性能的同時，顯著提升了其產奶性能。通過40余年的定向選育，德系西門塔爾牛的產奶量從平均4t增加到8t左右（圖1）。有會員農戶全場的平均產奶量從1986年的7000kg增加到2017年的9500kg。西門塔爾牛作為一個優(yōu)良的乳肉兼用牛品種，得以在世界范圍推廣。與此同時，其產肉性能依然得以較好的保存，德系西門塔爾公牛的平均初生重40kg，公牛日增重1.3～1.5kg，成年體重達800kg。母牛日產奶量在30～50kg，300d平均產奶量在8000～12000kg。初產時間是26～27月齡，一般可以連續(xù)使用7～8年。

圖11970～2015年間德系西門塔爾牛的產奶量變化

2 組織框架

德系西門塔爾牛具有一個完整、高效的育種體系。巴伐利亞州主要有5家育種公司參與了該牛的育種工作，其牽頭單位是巴伐利亞州農業(yè)部（LFL：Bayerische Landesanstalt für Landwirtschaft）。其宗旨是以服務農民為主，推動產業(yè)健康持續(xù)發(fā)展。全州約有12000個會員，他們成立了農民聯合會（Association of dairy farmers），這些會員不僅僅是養(yǎng)殖戶，他們也參與了整個育種過程。全州建立了牛育種促進聯合會（VFR：Cattle breeding promotion association），大部分的農場都是他們的會員。此外這些農場還參加了本地的人工授精協會和育種協會（8個），這些組織為農戶提供育種的各項服務（圖2）。

圖2 德系西門塔爾牛育種體系

3 德系西門塔爾牛的育種規(guī)模和系統(tǒng)

德系西門塔爾牛的育種體系建立在整個巴伐利亞州的養(yǎng)殖群體上。該州大概有100萬頭母牛，其中有詳細系譜記錄和產奶記錄并且參加了育種組織選育的有796000頭左右。根據其表型和系譜選擇1.3%的種母牛（10000頭），再根據其表型性狀選擇其中45%的母牛（4500頭）作為種母牛。據此推算，每年可產生4000頭以上的雄性小公牛進入到育種體系中，其中約10%（400頭）能通過公牛測試過程，其中約20%（80頭）能通過種公牛驗證，最終得到大約20頭最好的驗證種公牛。這些嚴格的程序確保了大規(guī)模育種群體下，選育出最好的母牛和公牛進行配種。

3.1 母牛群的育種系統(tǒng)

圖3 母牛兩步選育

母牛選育是在農戶家中完成的，也是農戶參與的重要環(huán)節(jié)。這里將母牛從整個育種體系中抽離出來分析，筆者認為母牛選育主要分為兩步：第一步是由養(yǎng)殖戶和合作社開展的DHI和GZW測定數據，這些數據為選育提供了基礎數據；第二步由育種公司針對其GZW（Gezamt zuchtwert:breeding value）和表型性狀確定用于配種的選育核心母代群（圖3）。

3.2 公牛群的育種系統(tǒng)

圖4 種公牛的四步選育法

公牛的選育則可以分為四步（圖4）：第一步是通過來自母牛的GZW評分和表型性狀記錄選擇性配種。母牛的表型數據包括產奶、產肉和適應性等。從圖5中可以看出大約可以從64.7萬頭母牛中選育出親本母牛1.2萬頭，后代中按公牛一半的比例，能生產5000～7000頭公牛。這里的母牛選育主要通過其系譜和體型外貌判斷，同時其產奶和身體發(fā)育情況也是判斷標準之一，對其表型評分制定了一個詳細完善的打分表。BVN不僅僅在這個環(huán)節(jié)判斷母牛的產奶和發(fā)育水平，同時會根據其情況進行公牛計劃配種。

第二步是通過小牛的表型性狀進行選擇，對親本母牛通過乳房、肢蹄、體型、肌肉等指標評定的后代進行表型性狀判定。要求犢牛初生體重不能過低，體長和體型要符合產奶牛的特征，腿要直，不能有彎曲或者殘疾。這些小牛在其親本母牛判定成功后，會獲得BVN給出的高于市場價格的一個牛只購買協議（750歐元），而通常斷奶公犢牛的市場售價在400～600歐元。這個小牛會轉移到一個與BVN有合作關系的犢牛育肥場里進行飼喂（一旦這頭小公牛通過測試，合作農場可以獲得2000歐元），等待測試。飼喂時間一般是1年左右，期間BVN會對這些小牛進行基因測試（芯片測試），通過測試的小牛，原農場主還可以得到750歐元的補貼。此后，農場主還可以選擇一次性獲得2000歐元；或者這頭牛生產的凍精銷售后以每支凍精提成0.5歐元的方式獲得銷售分成。所以一頭通過測試的種公牛，農場主至少可以獲得3500歐元的收入，是一般犢牛銷售收入400歐元的9倍左右。這是BVN獲得種公牛的方式之一，其通過這種方式選育的公牛只有20～30頭，而BVN全年要購買的公牛數量在120～140頭，其余公牛都來自于拍賣會。

第三步是犢牛的芯片測試環(huán)節(jié)。這個環(huán)節(jié)是對小牛進行基因驗證，通過與其性狀相關的基因位點進行測試（使用含54000個優(yōu)良性狀相關位點的芯片，價格50歐元/張），可以獲得約270頭左右的后備公牛。這些公牛也能用于整個德國牛只的配種工作，但是其配種比例與驗證公牛相差懸殊。

第四步是公牛的后代測試。通過公牛配種后獲得的犢牛公?；蛘吣概＿M行產肉性能或產奶性能的驗證，以證明公牛的生產性能，通過測試的公牛稱為驗證公牛。每年通過對270頭公牛進行驗證，大約能獲得20頭左右的驗證公牛。這些牛的凍精大概占整個配種群的70%左右。

4 對德系西門塔爾牛育種體系成功原因的思考

4.1 現代化的養(yǎng)殖和管理水平是保障

高水平的家庭農場是德國牛養(yǎng)殖業(yè)的主要形態(tài)。德國很少能見到大型的集約化牛只養(yǎng)殖公司，大多數的養(yǎng)殖場是以家庭農場為單位的，但是每一戶都是一個完整的生產系統(tǒng)，具有完成德系西門塔爾牛產奶生產所需的完善設施設備和管理水平。養(yǎng)殖農場基本都是根據其擁有土地面積進行養(yǎng)殖規(guī)劃，德國家庭牧場土地面積一般為100hm2左右，其養(yǎng)殖所需的所有設施、設備、牧草種植、牛只養(yǎng)殖規(guī)模都是在此基本數據上進行規(guī)劃的。與我國農村家庭農場相似，開展種養(yǎng)工作的家庭組成大多為2～3人。而大多數的德系西門塔爾牛養(yǎng)殖戶都具有家庭承襲關系，家庭成員具有豐富的養(yǎng)殖經驗或經過中高級技術培訓，這保證了德國牛只養(yǎng)殖的整體水平較高。

此外，養(yǎng)殖戶大都配備了完善的養(yǎng)殖設施、設備。除了用于牛只養(yǎng)殖的現代化的TMR投料系統(tǒng)、擠奶機（包括軟件分析系統(tǒng)）、青貯設施、播種機、收割機等，很多牛場引進了全自動擠奶機、自動投料機器人、自動清掃機器人等，規(guī)模較大、實力雄厚的農場還引入了太陽能發(fā)電系統(tǒng)和沼氣發(fā)電系統(tǒng)。這些設施設備保證了在人力成本很高的德國，可以開展大規(guī)模的肉牛和奶牛養(yǎng)殖。

4.2 嚴格的系譜記錄和檔案是基礎

德國家庭農場都具有很好的檔案管理系統(tǒng)，其擠奶機、投料系統(tǒng)、耳標系統(tǒng)的數字化管理水平很高，可以獲得完整、真實的DHI數據和系譜數據，這為德國牛只育種提供了選育基礎。在此基礎上，協會和政府可以評估每頭牛的生產性能，并建立共享數據庫。

4.3 完善的育種組織架構是關鍵

德國的育種組織架構完善，政府管理部門、協會、農戶相互協作，分工明確，建立了透明的價格競爭機制。德國農戶大多參加了各種協會，協會為其提供技術指導、人工授精、胚胎移植等高技術服務，協會在發(fā)展壯大后也可形成大型公司，BVN公司通過為協會會員提供服務以及銷售產品獲得收益。政府管理部門組織公司和協會實施育種規(guī)劃，監(jiān)測DHI數據和系譜資料等實行數據庫管理建設，對牛只開展芯片測試并實行網絡公開，保證數據的真實性和公開性。在此基礎上，協會建立了拍賣系統(tǒng)，保證優(yōu)質種牛拍出高價格。優(yōu)質種牛的價格提升會進一步促使農戶積極參與到育種中來，培育出更加優(yōu)質的種牛。進而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huán)系統(tǒng)。

5 對于構建我國牦牛育種體系的思考

我國牦牛存欄量在1400萬頭左右，僅四川省就有400萬頭左右，具有豐富的地方遺傳資源和潛在的育種規(guī)模。而目前除了個別地區(qū)開展了地方遺傳資源的挖掘以外，其育種工作還很薄弱?；趯Φ孪滴鏖T塔爾牛的的育種體系的學習和思考，筆者認為我國應該從以下幾個方面來開展工作，促進我國牦牛育種體系的建設。

5.1 進一步提升藏區(qū)牦牛的養(yǎng)殖水平

我國牦牛的養(yǎng)殖現狀表明，營養(yǎng)問題依然是牦牛養(yǎng)殖中的核心問題。在目前高存欄的情況下很難實現牦牛營養(yǎng)需求的全面解決。需要普及現代化的設施設備加快牦牛的出欄速度。同時，根據牧民的牧草面積，進一步核算其適當的養(yǎng)殖規(guī)模和種植規(guī)模，種養(yǎng)結合提升其養(yǎng)殖效益。加快科普教育將牧民以量定效的思維轉變到以質定效，從數量型牧場經濟提升到質量型牧場經濟上來。從而最終實現牦牛的營養(yǎng)需求平衡與生態(tài)保護平衡相協調的健康可持續(xù)發(fā)展產業(yè)道路。

5.2 加快半農半牧區(qū)和農區(qū)的育種系統(tǒng)建設

牦牛目前未能開展有效的選育，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不能獲得一個準確的系譜資料，牧民僅通過感官評判留種，以及公牛的常年近交，導致了嚴重的群體退化現象。近幾年隨著半農半牧區(qū)和農區(qū)的育肥規(guī)模逐漸做大，很多公牛被轉移到飼養(yǎng)管理條件更好的半農半牧區(qū)和農區(qū)飼養(yǎng)，可以通過建立公牛鑒定群，建立公牛選育體系，進而用于牧區(qū)雜交改良。

5.3 加快牦牛產業(yè)中的合作社（協會）建設

目前，牦牛產業(yè)的技術進步與發(fā)展還主要單方面地依靠政府職能部門和科研工作的幫扶開展，建立的合作社（協會）由于沒有利益關系和服務職能而形同虛設。因此，有必要加強合作社（協會）的提升建設，進而形成牧民與合作社的良性互動。基于現實需要，可以考慮建設人工授精協會、飼草種植加工協會等。通過促進生產提升牧民的收益和協會的健康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