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波
摘 要:曾鞏的詩文集《元豐類稿》五十卷是在他去世兩年后刊刻成書,在宋代先后有全集本、單行本問世,且有大字小字本之分。從現(xiàn)有文獻來看,從元豐到開禧年間流行的主要是《元豐類稿》五十卷與《曾子固集》三十卷。金刻本《南豐曾子固先生集》三十四卷為現(xiàn)存最早完整的曾鞏詩文集,而元代大德八年(1304)東平丁思敬所刻《元豐類稿》五十卷,是現(xiàn)存最古的曾集全本。明代是《元豐類稿》刊刻史上的高峰時期,先后出現(xiàn)了十多種版本,版刻情況雖然面貌多樣,但底本大都是元刻本。除了板式稍有變動外,卷數(shù)、詩文內(nèi)容均同。清代開始重編曾鞏集,康熙中期南豐彭期刊刻的《曾文定公全集》二十卷,其余皆翻刻明刻《元豐類稿》五十卷本。由于《元豐類稿》版刻形態(tài)較為復雜,以至于公私書目多有訛誤,本文對此多有辯誤。
關(guān)鍵詞:曾鞏 元豐類稿 編集 版本
中圖分類號:I20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8705(2019)03-85-94
曾鞏《元豐類稿》一書版刻形態(tài)較為復雜,歷代公私書目在書名、卷數(shù)、版次、款識等方面的著錄,時有訛誤。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對《元豐類稿》的成書與版本略作探討,以期引起重視。
一、《元豐類稿》在宋元時期的編集與印行
曾鞏的著作主要有《元豐類稿》五十卷、《續(xù)元豐類稿》四十卷、《隆平集》二十卷,這些著作在他生前都沒有刊行過。曾鞏于元豐六年(1083)病逝于江寧府后,他的胞弟曾肇撰《亡兄曾鞏行狀》,其中談到曾鞏的著作,“又集古今篆刻,為《金石錄》五百卷。公未嘗著書,其所論述,皆因事而發(fā)。既歿,集其稿為《元豐類稿》五十卷、《續(xù)元豐類稿》四十卷、《外集》十卷”1??梢娫栠€曾著有《金石錄》五百卷,此書卷帙龐大,今不存。1970年冬在南豐縣南郊源頭村崇覺寺出土林希撰《曾公墓志銘》,所記錄曾鞏著作與《行狀》同,“所著《元豐類稿》五十卷,《續(xù)元豐類稿》四十卷、《外集》十卷。性嗜書,家藏至二萬卷,集古今篆刻,為《金石錄》又五百卷,出處必與之俱”2。曾肇與林希在文中都只說曾鞏著有《元豐類稿》五十卷、《續(xù)元豐類稿》四十卷、《外集》十卷、《金石錄》五百卷,并沒有說這些著作刊行過。元豐八年(1085)三月王震作《南豐先生文集序》,其序曰:“客有得其新舊所著而裒錄之者,予因書其篇首云。”3從王序中可以得知,曾鞏著作的編集應(yīng)該是在他去世兩年之內(nèi)完成的。
王震序中所說的“客”指的是誰呢?有學者從乾隆二十八年(1763)南豐曾氏祠堂刻本《元豐類稿》五十卷右上署“門人陳師道編輯”,推定“這說明最初系門人陳師道編輯成集,由王震為之序,時為元豐八年三月,這個本子即《元豐類稿》的祖本”1。王震元豐八年作序的這個本子是后世《元豐類稿》的祖本不錯,但并不見得是陳師道編輯成集。如果是陳師道編集的話,在宋元明各個時期的刻本上會出現(xiàn)他的名字,各種序跋也會記載此事,但遍查各類公私書目及現(xiàn)存元明刻本,并沒有陳師道編集《元豐類稿》的記載。陳師道十六歲時拜曾鞏為師,元豐四年(1081)曾鞏奉命修史,推薦陳師道為屬員,因其為布衣未準,可見陳師道當時聲名不顯。何以宋元明時期的《元豐類稿》刻本無“門人陳師道編輯”字樣,而到了乾隆中期的家刻本才有呢?主要的原因是時過境遷,南豐曾氏后裔重刻曾鞏集,補入陳師道編輯以為榮耀。曾鞏去世后陳師道曾作《南豐先生挽詞二首》,其一:“早棄人間事,真從地下游。丘原無起日,江漢有東流。身世從違里,功言取次休。不應(yīng)須禮樂,始作后程仇。”其二:“精爽回長夜,衣冠出廣庭。勛庸留琬琰,形象付丹青。道喪余篇翰,人亡更典刑。侯芭才一足,白首太玄經(jīng)。”2這兩首五律都是挽詞,對曾鞏去世表示惋惜,自己再不能聽受教益,同時也痛惜國家失去這么一位人才,對于制禮作樂是一個損失。兩首詩中雖多處用典故,但沒有說為曾鞏文集編輯事,反證陳師道的確沒有編集過《元豐類稿》。
由于王震沒有在序中交代編輯者姓名,也沒有說明全書卷數(shù),但從“得其新舊所著而裒錄”可以得知,這部書應(yīng)該是全集,王震所作序名為《南豐先生文集序》而非《元豐類稿序》?!犊S讀書志》卷十九:“曾子固《元豐類稿》五十卷。右皇朝曾鞏字子固,南豐人。元豐中為中書舍人,卒。子固師事歐陽永叔,早以文章名天下。壯年,其文慓鷙奔放,雄渾瑰瑋,其自負要似劉向,藐視韓愈以下也?!?晁公武所見北宋刻本《元豐類稿》五十卷應(yīng)為單行本,與王震所序的全集本應(yīng)有所不同。過了五十多年,陳振孫見到的曾鞏著作就多了,《直齋書錄解題》卷十七著錄:“《元豐類稿》五十卷、《續(xù)》四十卷、《年譜》一卷。中書舍人南豐曾鞏子固撰。王震為之序?!赌曜V》,朱熹所輯也。案:韓持國為鞏《神道碑》,稱《類稿》五十卷,《續(xù)》四十卷,《外集》十卷,本傳同之。及朱公為譜時,《類稿》之外,但有《別集》六卷。以為散逸者五十卷,而《別集》所存其什一也。開禧乙丑,建昌守趙汝礪、丞陳東得于其族孫濰者,校而刊之,因碑傳之舊,定著為四十卷,然所謂《外集》者,又不知何當,則四十卷亦未必合其舊也?!?這說明《元豐類稿》在南宋的流傳過程中,除了《續(xù)元豐類稿》四十卷、《外集》十卷外,還衍生出了《年譜》一卷,《別集》六卷?!锻ㄖ径浴分端囄穆浴返诎酥洠骸啊对庸碳啡?。又,《雜文》十五卷?!?鄭樵比陳振孫早出生約八十年,他所見到的《曾子固集》三十卷,既不同于王震所序的《南豐先生文集》,也不同于陳振孫所著錄的《元豐類稿》五十卷,應(yīng)該是南北宋之交的另一種曾鞏集。祝尚書先生推測說:“《曾子固集》蓋即今存之《南豐曾子固先生集》,乃為曾文選本?!?按,祝先生的推論有下述幾點無法得到合理解釋。其一,首先是書名不同。現(xiàn)存本書名為《南豐曾子固先生集》,《天祿琳瑯書目后編》卷六著錄為宋本,后經(jīng)過重新鑒定為金刻本,今存中國國家圖書館。鄭樵所見本書名為《曾子固集》,二者書名不同。其二,刊刻年代不同。鄭樵約在紹興十九年(1149)夏季開始撰寫《通志》,紹興二十七年(1157)完成初稿,全書兩百卷,六百多萬字。理論上說他看到的《曾子固集》最遲不得晚于紹興二十七年刊行,也就是說在他完成《通志》一書撰寫之前。而《南豐曾子固先生集》據(jù)鑒定為金代中葉臨汾刻本,在刊行時間上晚了《曾子固集》約五十年左右。其三,兩書卷數(shù)不同,《曾子固集》為三十卷,《南豐曾子固先生集》為三十四卷。對于卷數(shù)的不同,祝尚書先生推測說:“然《通志》所錄為三十卷,不詳是《通志》脫‘四字,抑是翻刻本時所增?”1這個本子非常罕見,正如陳杏珍、晁繼周先生所說:“該書世間極為罕見,也未見翻刻本傳世。書中所收詩文很多是現(xiàn)存《元豐類稿》中所缺的,《圣宋文選》《曾南豐先生文粹》及一些類書、筆記中收錄的曾文,大都見于此書。”2這說明《南豐曾子固先生集》一書翻刻的情況極為罕見,目前所見僅此一刻,不存在翻刻時增加“四”字一說,《曾子固集》極有可能是另一個三十卷本的宋刻本。
開禧元年(1205)趙汝礪、陳東得到曾鞏族孫曾濰手中的遺稿,編刻為《續(xù)元豐類稿》四十卷。除掉《外集》十卷,“散逸者五十卷”,基本上都收入《續(xù)元豐類稿》中了。《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五十三:“至南渡后,《續(xù)稿》《外集》已散佚不傳。開禧中,建昌郡守趙汝礪始得其本于鞏族孫濰,闕誤頗多,乃同郡丞陳東合《續(xù)稿》《外集》校定之,而刪其偽者,仍編定為四十卷,以符原數(shù)。元季兵燹,其本又亡。今所存者惟此五十卷而已?!?開禧元年距離元豐八年整整過去一百二十年,這說明這期間曾鞏集流傳的一直是《元豐類稿》五十卷、《曾子固集》三十卷,以及衍生出來的《續(xù)稿》四十卷、《外集》十卷,至于《別集》六卷與《雜文》十五卷,因為散失不傳,無法窺探其中的內(nèi)容?!吨饼S書錄解題》與《四庫全書總目》都沒有說明趙汝礪、陳東從曾鞏族孫曾濰手中得到的是什么本子,但根據(jù)“乃同郡丞陳東合《續(xù)稿》《外集》校定之”,揣其意當為《別集》六卷。為此,祝尚書先生提出:“若承上文,所得即《別集》六卷,然六卷何能析為四十卷?”“以理推之,蓋趙氏所得非舊本完帙,或猶包括所謂《別集》,故有重新編校之役?!?從前后引文分析,應(yīng)該是曾濰手中的《續(xù)稿》《外集》,因為“闕誤頗多”,才使得趙汝礪、陳東用另外版本的《續(xù)稿》《外集》校改,刪掉其中誤收的曾文,重新編訂為《續(xù)南豐類稿》四十卷。這說明《南豐類稿》在北宋流通八十年后,《續(xù)稿》與《外集》也跟著在刊行流通,而且出現(xiàn)多種版本,因曾濰手中的《續(xù)稿》《外集》缺失、錯誤較多,才引得趙汝礪重編,其中可能包括《別集》六卷的篇章,這樣理解才符合《直齋書錄解題》與《四庫全書總目》所著錄的文字。此外,四庫館臣所說:“至南渡后,《續(xù)稿》《外集》已散佚不傳”與后邊的“開禧中,建昌郡守趙汝礪始得其本于鞏族孫濰”,在時間上前后矛盾。開禧為宋寧宗趙擴即位后的第三個年號,距離宋室南渡已經(jīng)過去約八十年,既然“《續(xù)稿》《外集》已散佚不傳”,何以趙汝礪還能在曾濰處得到該本,且用其他版次的《續(xù)稿》《外集》校訂之?這說明《續(xù)稿》與《外集》在宋室南渡后并沒有散佚不傳,還是有多個本子同時流傳的?!独m(xù)稿》《外集》非但在南宋時期沒有散失,而且還流傳到了明代。李璣《重刻曾南豐先生文集序》:“公集有《元豐類稿》五十卷,《續(xù)稿》四十卷,《外集》十卷?!额惛濉房叹靡?,《續(xù)稿》《外集》成化間刻之于本邑?!?所謂“《續(xù)稿》《外集》,成化間刻之于本邑”,意思是說成化年間曾據(jù)宋刻《續(xù)元豐類稿》《外集》加以翻刻,這說明宋刻《續(xù)元豐類稿》四十卷、《外集》十卷曾流傳到明代成化年間。
宋刻《元豐類稿》五十卷在明代曾被多種書目著錄,也曾多次翻刻。祝尚書先生在《宋人別集敘錄》卷六中說:“宋刻大字本《元豐類稿》,明《趙定宇書目》嘗著錄?!?這里記載有誤?!囤w定宇書目》之“宋版大字”條共著錄五十五部宋版大字本,但沒有《元豐類稿》,而且《趙定宇書目》整部書也沒有著錄《元豐類稿》。清代有不少藏書家曾見過宋刻《元豐類稿》,留下了記載,而且清人還曾據(jù)宋本予以校訂《元豐類稿》的文字,例如顧崧齡《康熙刊曾南豐全集跋》就說:“而先生集亦嘗假昆山傳是樓大小字二宋本相參手定,其副墨在同年友子遵蔣舍人杲所,因請以歸,于是復參相校讎。凡宋本與諸本異同者,僭以鄙意折衷其間。如第七卷脫《水西亭書事》詩一首,第四十七卷《太子賓客陳公神道碑銘》脫四百六十八字,諸本皆然,則據(jù)宋本補入。類此頗多,未易悉數(shù)?!?宋刻《元豐類稿》在流傳五、六百年后,還能補正諸本的文字缺失,足以表明宋本文字校勘的版本價值。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卷十三曾著錄他見到的一個宋刊《元豐類稿》殘頁,其中寫道:“《元豐類稿》五十卷,宋曾鞏撰。存卷四十三之五十五至五十八葉,計四葉。又卷三十一、三十二兩卷。宋刊本,半頁十二行,每行二十至二十五字不等,白口,左右雙欄。版心上記字數(shù),魚尾下記‘南九二字,下魚尾下記頁數(shù),下方記刊工人名。《張久中墓志銘》題下夾注云‘此文有兩篇,意同文異,一篇附于本卷末十六字。其文中有異字,旁注‘某一作某,刻之行間,此亦宋本之僅見者也。其《張久中墓志銘》今以顧刻本校之,自‘君姓張氏至‘所與之游九十六字與前篇同,自‘者甚眾以下至銘詞與后篇同,不知最后定本如是,抑編集者取兩篇合并而為之也。南豐集宋本久不傳,今遘此殘本,只寥寥四頁而異同乃如此,滋足異矣。”2寫完這則書錄后,傅增湘又作《宋刊元豐類稿殘卷跋》,補充殘頁內(nèi)容,其曰:“宋人鉅集如王荊文公、歐陽文忠公及三蘇,余皆藏有宋刊本,獨曾集無之。遍觀南北藏書家,亦未著錄。昔年正文齋潭篤生有《南豐文粹》六卷,余曾假校一過,后為袁寒云所收,今不知流傳何所矣。昨歲浭陽張庾樓兄以宋刊《元豐類稿》殘頁見貽,為卷四十三之尾,其《張久中墓志銘》后又刻一首,文字大異,是一文兩刻之例,雖僅存三葉,頗以敝帚自珍。頃于季湘齋頭見宋刊第三十一、二兩卷,葉四周皆殘蝕過半,望而知為內(nèi)閣大庫之蠹余。取近刻校之,卷三十二《論中書錄黃札子》‘恐于理未安句下脫二十二字。此外詞句小異者,亦觸目皆是。其‘一作某某以小字注于本句旁,為宋刊本中之創(chuàng)例。雖零縑斷璧,要為海內(nèi)孤帙,以視近世豪門豐屋,羅列牙簽錦袠以相侈炫者,其輕重為何如也!”3
傅增湘的兩段題跋,比較詳細地敘述了宋刊本《元豐類稿》的板式、款識等特征,尤其是與他本的文字異同?!皳?jù)著錄,今北京市文物局藏有宋刊《元豐類稿》四葉,疑即傅氏所得張庾樓舊物。殘宋本兩卷不知流轉(zhuǎn)何所。”4傅增湘在季湘齋見到的宋刊《元豐類稿》殘本兩卷,藏主即杭州人許寶蘅,為民國時期從內(nèi)閣大庫流散之物中所得,此書后歸康生。全冊內(nèi)文十八頁,卷三十二計十二頁全。卷三十一存六頁。封面康生題“宋板元豐類稿殘卷,康生”。扉頁許寶蘅題“宋板元豐類稿殘卷,甲子十月裝。卷三十二全十二頁,卷三十一殘存六頁,裝時誤次于后?!毕骡j“巢云移”章一枚。首卷三十二端大題書名“元豐類稿”并卷數(shù),下鈐“夬廬所得內(nèi)閣大庫殘籍之一”。該殘本在沉寂四十多年之后,于2016年11月15日出現(xiàn)在中貿(mào)圣佳國際拍賣有限公司舉辦的秋季拍賣會上,以二百四十一萬五千元成交,創(chuàng)下了宋版書殘本拍賣的記錄。
除了傅增湘所見到的四葉宋刊殘本以及兩卷殘本外,目前還有宋刊《曾南豐先生文萃》十卷存世?!对县S先生文粹》為天祿琳瑯舊藏,現(xiàn)存國家圖書館。《天祿琳瑯書目后編》卷六著錄:“《曾南豐先生文萃》,一函四冊。不著編者姓名。書十卷,凡論一首,議三首,序三十首,書十五首,記二十九首,詔三首,策問二首,疏一首,札子七首,狀五首,哀詞一首,墓志十首。南宋時于諸名家多有文粹選本,今存者如《歐陽文粹》《三蘇文粹》《蘇門六君子文粹》《浮溪文粹》《吳都文粹》,皆沿姚鉉《唐文粹》之名也。”5《寶禮堂宋本書錄》集部著錄:“《曾南豐先生文粹》殘本一冊,此為天祿琳瑯舊藏,原書十卷,今存卷第五至第十?!薄叭珪澘坦P意瘦硬,印本亦精,宋諱‘廓字不避,當為光宗時所刊?!薄鞍媸桨肴~十四行,行二十六字。四周雙欄,版心白口,雙魚尾。記字數(shù)上下無定??坦ば彰型酢⒄?、同、甲、仝、呂、仙、宏、張、劉、、蔣各單字。宋諱桓、構(gòu)、慎、敦等字缺筆。”1寶禮堂藏這套《文粹》半部殘本,當為晚清民國時從清宮流出,后來為潘宗周所得,潘氏又將該書捐贈為北京圖書館,使得全書合璧。
金刻本《南豐曾子固先生集》三十四卷為現(xiàn)存最早完整的曾鞏詩文集?!短斓摿宅槙亢缶帯肪砹洠骸啊赌县S曾子固先生集》,一函六冊,宋曾鞏撰。鞏字子固,南豐人,嘉祐二年進士,官中書舍人,《宋史》有傳。書三十四卷,分詩、雜文、雜說、雜議論、策問、表、書、啟、序、記、行狀、墓志、祠疏、祭文。前有元豐八年王震序,云:‘客有得其新舊所著而裒錄之,不載編者姓名。震,開封人,詵之從子。大觀間知蔡州。建陽巾箱本與元大德丁思敬所刻《元豐類稿》,序次多寡迥異。明唐寅藏?!?該書半葉十五行,行二十五字,白口,左右雙邊,單魚尾。前有元豐八年王震序,接著為目錄,目錄前后均有“南豐曾子固先生文集目錄”粗體一行,較之書名多一個文字。此書先歸明代唐寅,鈐有“吳郡唐寅藏書印”“唐白虎”兩方朱文印。入清后歸揆敘,鈐有“謙牧堂藏書記”白文、“謙牧堂書畫記”朱文印。揆敘為大學士明珠次子,曾官翰林院侍讀、工部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等職,富藏書,潘祖蔭《藏書紀事詩》卷四有載。后為天祿琳瑯藏書,每冊鈐有乾隆五璽之印。清末從宮中流出,被趙元方收藏,建國后將此書捐獻給北京圖書館。余嘉錫曾從趙元方處借觀,《四庫提要辯證》卷二十一:“宋刊《南豐曾子固先生集》,近年自偽滿洲國宮內(nèi)散出,為清禮部尚書蒙古榮慶鄂卓爾氏之孫趙元方所得。余嘗借觀,凡收文一百八十七篇,見于元丁思敬所刻《類稿》者百十七篇,見于顧崧齡所輯集外文者十六篇,其余五十四篇蓋取之于《續(xù)稿》,為前人所未見?!?因《天祿琳瑯書目后編》著錄該書為宋刊,故余嘉錫在這里也以為是宋刊,后經(jīng)鑒定為金代中葉平水坊刻本。根據(jù)陳杏珍先生的研究,該書收錄的作品可能是《續(xù)元豐類稿》《外集》中的詩文。“《南豐曾子固先生集》所收的詩文,很多是《元豐類稿》中沒有的?!妒ニ挝倪x》《曾南豐先生文粹》所收的曾文,皆備見于此本。最可寶貴的是,它保留了其他書中不見的曾鞏詩文,如《喜晴赴田中》《上杜相三首》《寄王荊公介甫》《讀孟子》《杜鵑》等詩和《號令辨》《說學》《議茶》《財用》《為治論》《上歐陽龍圖》《喜似贈黃生序》等散文?!?通過余嘉錫與陳杏珍二位的對比研究,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南豐曾子固先生集》三十四卷是在金代中期平水(今山西臨汾)重編的一個曾鞏詩文集,它融合了《元豐類稿》《續(xù)元豐類稿》《外集》中所收曾氏詩文,算是一個大型選本。1985年,中華書局編《古逸叢書三編》收入此書,得以一睹其面目。
元代大德八年(1304)東平丁思敬所刻《元豐類稿》五十卷,是現(xiàn)存最古的曾集全本。丁思敬曾于大德壬寅春任職南豐,在任上出于對曾鞏的敬仰,主持刊刻了這部《元豐類稿》。該書二函二十四冊,半葉十行,行二十字,左右雙邊,雙魚尾,白口。正文單行,文字校勘小字雙行。卷前有朱錫庚寫于道光三年(1823)的手跋,具引諸家著錄定為宋刻。后有丁思敬《元豐類稿后序》,其曰:“大德壬寅春,假守是邦。既拜公墓,又獲展拜祠下,摩挲石刻,知為魁樞千峰陳公名筆。至品藻曾、蘇二公文,則獨以金精玉良許曾文之正。信乎!曾文定之文價,至陳文定而后論定也。公余進學官,諸生訪舊本,謂前邑令黃斗齋嘗繡諸梓,后以兵毀。夫以先生文獻之邦,而文竟無傳,后守烏得辭其責,乃致書云礽留耕公,得所刻善本,亟捐俸倡僚屬及寓公、士友協(xié)力鳩工摹而新之,逾年而后成,其用心亦勤矣。”5丁跋透露出兩個訊息,即在他刊刻這部《元豐類稿》之前,在南豐已經(jīng)有兩次刊刻過曾集,分別是前縣令黃斗齋及留耕二人主持刻書,黃氏所刻之書毀于戰(zhàn)亂,留耕所刻之書得以保存,這就是丁思敬刊刻《元豐類稿》的底本。丁思敬這則《后序》說明起碼元代在南豐先后就有過三次刊刻《元豐類稿》的行為,僅僅丁思敬大德八年所刻之書傳存下來。該書五十卷,其中詩歌八卷,文四十二卷,具體編目為卷一至卷五為古詩,卷六至卷八為律詩,卷九至卷十九為議論、傳序、書、記,卷二十至卷二十六為制誥、擬詞,卷二十七至卷三十七為各類表、奏狀、啟,卷三十七至卷四十七為祭文、墓志銘,卷四十八為傳,卷四十九為本朝政要策,卷五十為金石錄跋尾。卷冊鈐有“楊以增字益之又字至堂晚號寒樵行弌”“孫云翼印”“王履吉印”“朱錫庚”“東郡楊氏宋存書室珍臧”“古吳王氏”“朱庭翰印”“乾學”“徐健庵”“四明孫氏禹見珍玩”“琴德一字蘭泉”“玉蘭堂”“經(jīng)訓堂王氏之印”“青浦王昶”“濮陽李廷相雙檜堂書畫記”“曲水山房”等藏書印,可以窺見該書從明代到晚清,歷經(jīng)各地藏書名家收藏。國家圖書館今存大德本《元豐類稿》為孤本,此書先歸聊城海源閣,《楹書隅錄》卷五:“是本紙質(zhì)薄而細潤,格式疏而字體樸茂,洵南宋槧本之佳者。卷尾載《行狀》《墓志》《神道碑》三篇,而卷首無序,殆日久剝落。”1傅增湘在北京故宮見到過此書,《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卷十三著錄:“版式寬大,版心上記字數(shù),下記刊工名一字。前有《大德重刊元豐類稿序》,為大德八年夏五月廣平程文海撰。后有大德甲辰良月東平丁思敬跋,言前邑黃斗齋嘗繡梓而毀,得善本于公云礽留耕公,今再刻之云云,蓋為山東東平邑刻本也?!?按,朱錫庚與楊紹和二人誤定該書為南宋刻本,是因為沒有看到丁思敬《后序》“大德甲辰良月東平丁思敬拜手書于卷尾”所署時間。傅增湘所謂該書“為山東東平邑刻本也”,也是從刊刻者丁思敬的籍貫出發(fā)得出,其實丁思敬雖為山東東平人,但他是在南豐做官,也是在南豐任上主持刊刻的這部書,故當為南豐刻本而非東平刻本。《中華再造善本》《國學基本典籍叢刊》曾據(jù)元刊本影印,以廣流傳。
二、明清時期多次翻刻元本及重編《元豐類稿》始末
明代是《元豐類稿》刊刻史上的高峰時期,先后出現(xiàn)了十多種版本,版刻情況較為復雜。由于元末社會動蕩及戰(zhàn)亂,到了明代初期《元豐類稿》已經(jīng)很難見到,《萬卷精華樓藏書記》卷一百十一轉(zhuǎn)引何喬新評論說:“國初惟《類稿》藏于秘閣,士大夫鮮得見之。永樂初,李文毅公為庶吉士,讀書秘閣,日記數(shù)篇,休沐日輒錄之,今書坊所刻《南豐文粹》十卷是也。正統(tǒng)中,趙司業(yè)琬始得《類稿》全書,畀宜興令鄒旦刻之。字多訛舛,讀者病焉。成化中,南豐令楊參又取宜興本重刊于其縣,踵訛承謬,無能是正。太學生趙璽訪得舊本,悉力校讎,而未能盡善?!?耿文光所引何喬新這段話出自萬歷查溪刻本《南豐先生元豐類稿跋》,交代了明初正統(tǒng)、成化年間重刻《元豐類稿》的情況。明英宗正統(tǒng)年間,國子司業(yè)趙琬得到一部《元豐類稿》全本,讓宜興縣令鄒旦重刻,這是明代第一次據(jù)元刻本翻刻《元豐類稿》。對于這件事,趙琬在《重刊元豐類稿跋》中有詳細交代,其曰:“昔南豐曾氏之文,與廬陵歐陽氏、眉山蘇氏、臨川王氏并稱名家,而皆有集,板行于世。顧今歐、蘇、王三集世有印本,獨曾集散逸無傳,近世士大夫家蓋少得見其全集者。予鈔錄此本,藏之巾笥久矣,嘗議重刻諸梓,與三集并傳,而力不逮。比宜興縣尹、樂安鄒旦孟旭考秩來京,訪予太學,問論及曾文,而孟旭亦以世不多見為憾。予因出所藏以相示,孟旭閱之而喜曰:‘宜廣其傳。遂屬其回任取梓刻焉。板成,征言以識其后。 ”4趙跋后署正統(tǒng)十二年七月七日,可見鄒旦重刻本是在本年付梓竣工,它的底本是趙琬的全抄本。鄒旦也寫了一篇跋語附在后邊,其謂:“右常州郡學司訓、臨川聶君大年聞予重刻《類稿》,以詩促其成。予愛其首稱先輩,謂‘曾子文章世希有,水之江漢星之斗。以江漢喻先生之文,則其雄放閎深可知。繼喻以斗,則其正大高明、芒寒麗天可見。夫以七字說盡先生文章之妙,可謂簡約有法矣,孰不愛之乎?況司訓此詩,亦通篇清麗,蓋才子之杰作也。且欲予親校讎,正亥豕,不致訛謬,是又有益于予者也。書成,謹附于篇末云。 ”1鄒跋后有姜洪《重刊元豐類稿后序》,也講述了鄒旦刊刻此書的過程。這個書流傳頗久,晚清湖州藏書家皕宋樓主人陸心源曾得到過一部,《皕宋樓藏書志》卷七十六著錄:“《南豐先生元豐類稿》五十卷,明正統(tǒng)刊本,何義門校宋?!?此外,陸心源專門做了一篇《正統(tǒng)本元豐類稿跋》,詳細著錄其板式特征:“《元豐類稿》五十卷,明正統(tǒng)刊本,每頁二十二行,行二十二字。前有元豐八年王震序,后有大德丁思敬跋,聶大年詩,正統(tǒng)鄒旦跋,姜洪序。《類稿》始刻于元豐中,再刻于開禧之趙汝礪,三刻于大德丁思敬。正統(tǒng)中,毗陵趙琬得鈔本,授宜興令鄒旦,旦復從侍郎周忱得官本參校付梓。所謂官本者,當即元刊耳。元刊之后以此本為最古,書賈往往割去鄒、姜兩跋以充元刊?!?綜合上述序跋、著錄,可以清楚地得知正統(tǒng)十二年鄒旦據(jù)趙琬鈔本與元刊本,重刻《元豐類稿》五十卷的詳細過程。皕宋樓所藏之正統(tǒng)本后來為日本靜嘉堂文庫購買,《靜嘉堂秘籍志》卷三十三著錄。據(jù)《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集部可知,今國家圖書館館藏兩部,上海圖書館館藏一部,皆為全帙。
成化六年(1470)南豐縣令楊參用正統(tǒng)本重刊,太學生趙璽用訪得的舊本加以??保菫槌苫尽对S類稿》五十卷,較之正統(tǒng)本版式不同。此書前有王一夔《重刊元豐類稿序》:“先生所著文,有《元豐類稿》五十卷,已板行于世。屬者南靖楊君參來令南豐,乃先生故邑,因求全集,正其訛漏,將鋟梓以廣其傳,乃介教諭句容王鐸,求予文以引其端?!?王一夔此序后署“成化六年庚寅歲冬十月望日,賜進士及第、奉訓大夫、左春坊左諭德、經(jīng)筵官、兼修國史后學豫章王一夔序。”后有謝士元《重刻元豐類稿跋》:“南豐曾先生所著《元豐類稿》詩文凡五十卷,宜興原有刻本傳于世。知南豐事楊君參謂先生邑人也,流風余韻猶有存焉,況文乎?乃以宜興舊本命工翻刊以傳,蓋欲邑之學者人人有而誦之?!?成化楊參本在板式上比正統(tǒng)本開闊,由半葉二十二行變?yōu)榘肴~十一行,《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卷十三著錄:“《元豐類稿》五十卷附錄一卷,宋曾鞏撰。明成化刊本,十一行二十一字,黑口,四周雙欄,卷尾有‘府學生員吳栢校正一行。前王震序,次明羅倫序,次成化六年王一夔序,次年譜序,次序說,次像贊,次總目。”6成化楊參刻本《元豐類稿》流傳頗廣,據(jù)《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集部著錄,今存全本二十余部。
《元豐類稿》在明代中期也曾多次翻刻。嘉靖二十三年(1544)有王忬刻本《元豐類稿》五十卷。陳克昌《重修南豐先生文集后序》:“宜興有刻,為樂安鄒君旦。豐學重刻,為南靖楊君參??N紳章縫,遂有善本,爭相摹印,人人得而觀之。鄒孟氏所謂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學者觀先生之文,則知先生矣,知先生則于感發(fā)也,特易易耳。歷歲茲遠,板畫多磨,雖嘗正于謝簿普,再補于莫君駿,顧旋就湮,至不可讀。予謫盱之再稔,公暇輒留意于斯。而郡齋所存,若《李盱江先生集》《養(yǎng)生雜纂》《耕織圖》《和唐詩》,昔所殘缺,悉為增定。既又取是集讎校焉,易其敝朽,剔其污漫,更新且半,庶幾全錄,閱三月始就緒。 ”7全書無王忬序跋,僅因書前有“明進士巡按湖廣監(jiān)察御史后學姑蘇王忬??獭币恍?,后世書目皆著錄為王忬刻本。葉德輝《郋園讀書志》卷八:“《南豐先生元豐類稿》五十一卷,明嘉靖戊申王忬刻本?!赌县S先生元豐類稿》五十一卷,其末一卷為附錄,《南豐先生神道碑》《行狀》、哀挽詩文等,正稿實五十卷。大黑口,版心題‘南豐文集卷幾。每半葉十一行,行二十二字,而每行去上欄空一字,實行二十一字。每卷大題后第二行結(jié)銜稱‘明進士巡按湖廣監(jiān)察御史后學姑蘇王忬???。后有嘉靖甲辰陳克昌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卷十三也著錄同書,為吳慈培臨何焯批校本。據(jù)《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集部著錄,嘉靖王忬刻本存世十余部。嘉靖四十一年(1562)有黃希憲刻本《元豐類稿》五十卷,“黃希憲本乃重刻成化本,板式亦同,唯改黑口為細黑口?!?隆慶五年(1571)邵廉據(jù)成化本重刻《元豐類稿》五十卷。邵廉《序刻南豐先生文集》:“南豐子亦水之江漢乎?海之支委也;星之斗乎?是借日之光也。是故偏全者智識,醇駁者造詣,其辭指一也,未見大原之嘆,非文王、孔子之文之評,則所謂道德禮樂教化者皆非歟?噫!諒哉難矣。廉非敢以鄉(xiāng)曲后生與知公文事,而深有慨于知之者難也。序而刻之。隆慶五年辛未秋八月之吉,南豐后學邵廉謹題。”3邵廉只說“序而刻之”,沒有告訴是據(jù)何本當?shù)妆荆珡穆c本有王一夔序、姜洪后序、趙琬后序、謝士元跋的收錄來看,當是翻刻成化本。王重民《中國善本書提要》著錄:“《南豐先生元豐類稿》五十卷附錄一卷,十二冊,明隆慶間刻本,十行二十字,卷內(nèi)題:‘南豐后學邵廉???。卷內(nèi)有‘學有用齋、‘錢辛盦珍藏印、‘教經(jīng)堂錢氏章、‘錢桂森辛白章、‘辛道人、‘辛盦藏本等印記。邵廉序、王震序、羅倫序、王一夔序、姜洪后序、丁思敬后序、趙琬后序、謝士元跋?!?邵廉據(jù)成化本翻刻,唯版式不同,由成化本十一行二十一字改為十行二十字,其他卷數(shù)、詩文編排皆同。
上述各種明刊本多系任職南豐縣令的官員主持刊刻,在萬歷二十五年(1597)由曾鞏后裔曾敏才等籌集資金重刻了一次。寧瑞鯉《重刻曾南豐先生文集序》:“先生文舊刻縣署,存者陶陰亥豕,闕者首尾決衡。余悵然欲一新諸梨,而簿書倥傯,居鮮暇日。會邑庠士曾敏才、敏道、國彥、敏行、國祚、育秀、能先等詣余,請曰:‘祖南豐先生倡道宋嘉祐間,為時儒宗,所著文集若干卷,學士大夫交傳誦之。茲欲仰承雅意,摹刻佳本,藏之祖廟,以志不朽。乞賜一言之辱,弁之首簡,幸甚。余維夙昔向往之勤,孜孜誦法,其可以不文辭? ”5寧瑞鯉為安徽廣德南鄉(xiāng)人,萬歷二十四年(1596)任南豐縣令,曾氏后裔曾敏才、曾敏道、曾國彥、曾敏行等人提出重刻《元豐類稿》,請寧瑞鯉寫序紀事。王璽《重刻南豐先生文集序》:“先時《元豐類稿》,九世孫居查溪諱文受、文忠者已經(jīng)???,第原本存縣久,多殘缺。予方捫心感慨,倏裔孫才、行、道、思、秀、先等謀修先業(yè),來屬予言?!?王璽的序言透露出曾敏才等所重刻《元豐類稿》五十卷,是從隆興初曾文受、曾文忠刻本,但這個本子沒有流傳下來。萬歷曾敏才刻本與邵廉刻本板式相同。王重民《中國善本書提要》著錄:“《南豐先生元豐類稿》五十卷附錄一卷,十二冊,十行二十字,宋曾鞏撰。卷內(nèi)題:‘查溪裔孫才、道、行、思、彥??獭!瓕幦瘐幮?、王璽序、邵廉序、王震序、曾佩序。”7由此可知,雖然曾文受、曾文忠刻本今不存,但通過該書所收序跋可以確定,萬歷曾敏才刻本,是以邵廉本為底本重刻的。這個萬歷本《元豐類稿》五十卷流傳頗廣,據(jù)書目著錄,有曾氏后裔曾通刻本、曾先補刻本,板式相同。崇禎十一年(1638),曾氏后裔曾懋爵據(jù)萬歷本重刻,版式有所不同,改為半葉九行十八字,收錄趙師圣《崇禎刊曾南豐先生文集序》一文。
整個明代從正統(tǒng)十二年鄒旦據(jù)元大德八年《元豐類稿》重刻曾集,到崇禎十一年曾懋爵重刻萬歷曾敏才本,所出均源自于元大德本,除了板式稍有變動外,卷數(shù)、詩文內(nèi)容均同。這說明明代翻刻《元豐類稿》,雖種類繁多,但都一脈傳承。到了清代,才開始有人重編《南豐類稿》,這就是康熙三十二年(1693)南豐彭期刊刻的《曾文定公全集》二十卷?!多L亭知見傳本書目》卷十三著錄:“康熙二十三年南豐彭期重編刊《曾文定公集》二十卷,劣?!?又“補,《曾文定公全集》二十卷,首一卷末一卷,清康熙三十二年彭期輯刻本?!?莫友芝《郘亭知見傳本書目》定彭期刻本為康熙二十三年,傅增湘訂補則謂是康熙三十二年。《增訂四庫簡明目錄標注》卷十五:“康熙二十一年南豐彭期重編《曾文定公集》二十卷,劣?!?《萬卷精華樓藏書記》卷一百一十著錄:“《曾文定公集》二十卷附錄一卷,南豐石鐘山房本,康熙三十一年南豐彭期編訂,有序例,劉氏???。首康熙癸酉王謙序,次彭期序,次宋王震序,次朱子序二篇,次集諸家評論。”4諸家書名著錄彭期刊刻時間多個,合理的推測是該書曾多次重印。彭期將《元豐類稿》五十卷打亂,改編為《曾文定公全集》二十卷,莫友芝和邵懿辰評為劣,評價的確不高。但彭期編刻此書開了兩個頭,一個是首次將《元豐類稿》打算予以重編,另一個是在書中增加了諸家評論,而且還增補了集外文數(shù)篇,開了編刻曾集增補的先例。
康熙四十九年(1710)南豐長嶺西爽堂刻《元豐類稿》五十卷,由曾國光、曾廷父子重修。這個本子開本闊大,半葉十行,行二十字,左右雙邊,單魚尾,白口。牌記為《元豐類稿》,康熙庚寅年新鐫,長嶺西爽堂藏板。卷首康熙庚寅裔孫曾锳序,次魏權(quán)序,后依次為王震序,朱熹《年譜序》《年譜后序》,王一夔序,曾佩《粹言》序,邵廉序,李良翰跋,陶成《重修曾南豐先生文集序》,梁瑤?!吨匦弈县S先生文集序》。其中陶成為翰林院庶吉士,梁瑤海為時任南豐縣令。每卷下署“長嶺綰裔國光同男廷重修”。由邵廉序可知,曾國光、曾廷父子所刻《元豐類稿》五十卷的底本為隆慶間邵廉刻本??滴跷迨辏?717)顧崧齡編刻《南豐先生元豐類稿》五十卷,另有《元豐先生集外文》二卷。顧崧齡《曾南豐全集跋》:“南豐先生《元豐類稿》五十卷,前明遞刻以傳,宜興令鄒氏乃刻于正統(tǒng)間,最先出,其中訛謬已多,況后焉者乎?崧齡喜誦先生文,苦無善本,又慮其愈久愈失其真,于是參相校讎,佐以《宋文鑒》《南豐文粹》諸書,手自丹黃,謀重刻之有年矣。側(cè)聞屺瞻何太史焯每慨藏書家務(wù)博而不求精,故即近代通行之書多所是正,而先生集亦嘗假昆山傳是樓大小字二宋本相參手定,其副墨在同年友子遵蔣舍人杲所,因請以歸,于是復參相校讎。凡宋本與諸本異同者,僭以鄙意折衷其間。如第七卷脫《水西亭書事》詩一首,第四十七卷《太子賓客陳公神道碑銘》脫四百六十八字,諸本皆然,則據(jù)宋本補入。類此頗多,未易悉數(shù)。至于先生《續(xù)稿》及《外集》,南渡后已散軼,見于吳曾《能改齋漫錄》、莊綽《雞肋編》與《文鑒》、《文粹》中者得十三首,擬附于后。舍人聞而韙之,因又出《圣宋文選》見示,復得七首。共二十首,分為上下卷,題曰《南豐先生集外文》?!?顧崧齡編刻《元豐類稿》五十卷是花了大功夫的,在文字??鄙希谩端挝蔫b》、《南豐文粹》以及昆山傳是樓大、小字二宋本比校,并用宋本補齊脫落文字,因而這部《元豐類稿》是最全之本。再者,顧崧齡從《宋文鑒》《南豐先生文粹》《圣宋文選》等書中輯佚出二十首曾鞏詩文,以《南豐先生集外文》二卷附刊在后。葉德輝很看重顧崧齡編刻的這部書,他在《郋園讀書志》卷八中說:“曾南豐先生《元豐類稿》余藏有明萬歷丁酉裔孫敏行等刻本,從子礪甫藏有明嘉靖戊申王忬刻本,此為康熙五十六年長洲顧崧齡刻本。明本五十一卷,其末一卷附行狀、碑志、哀挽諸作,此本同,而附崧齡所輯集外文二卷,故較明本多二卷。”6正因為顧崧齡編刻質(zhì)量較高,被《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五十三著錄:“一為國朝康熙中長洲顧崧齡所刊。以宋本參校補入第七卷中《水西亭書事》詩一首,第四十七卷中《太子賓客陳公神道碑銘》中闕文四百六十八字,頗為清整。然何焯《義門讀書記》中有校正《元豐類稿》五十卷。其中有如《雜詩》五首之顛倒次序者,有如《會稽絕句》之妄增題目者,有如《寄鄆州邵資政》詩諸篇之脫落原注者。其他字句異同,不可殫舉。顧本尚未一一改正。今以顧本著錄,而以何本所點勘者補正其訛脫。較諸明刻,差為完善焉?!?四庫館臣責備顧崧齡編刻《元豐類稿》時沒有參考何焯《義門讀書記》是沒有道理的。按何焯《義門讀書記》五十八卷首次刊刻在乾隆十六年(1751),而顧崧齡編刻《元豐類稿》五十卷是在康熙五十六年(1717),二者時間相差三十多年,顧氏安能看到何氏之書?
乾隆二十八年(1763)南豐查溪曾氏祠堂刻《元豐類稿》五十卷,牌記為《南豐類稿》,乾隆癸未年重鐫,門人陳師道編輯,查溪藏板。二函十二冊,半葉十行,行二十字,左右雙邊,單魚尾。前有邵睿明《重修曾文定公南豐先生文集序》,署“龍飛庚子歲仲夏上丁日同里后學邵睿明拜手書”?!对S類稿》從宋代到清代,僅此書上署門人陳師道編輯,如前所述應(yīng)為曾氏后人在編集此書時,借陳師道名而已,并非陳師道編輯曾鞏集。長嶺、查溪均屬于南豐,兩地不過相隔數(shù)里,在時間上長嶺本與查溪本相差五十余年,應(yīng)同出一源。查溪本之后,《元豐類稿》刊刻變少,目前僅見光緒庚寅慈利漁浦書院重刊《曾南豐先生全集》五十卷一種。一函十二冊,半葉十行,行二十字,左右雙邊,白口,單魚尾。卷首有閻鎮(zhèn)珩《重刻元豐類稿序》,次王震序,次序說,次宋史本傳,次目錄?!恫貓@訂補郘亭知見傳本書目》卷十三著錄。
The Book and Edition of
Wang Yongbo
Abstract: The fifty volumes of Zeng Gong's anthology of poems and essays, , were printed and completed two years after his death.From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from Yuanfeng to Kaixi years, the main popular menuscript is 50 volumes and Zengziguji 30 volumes of Yuanfeng type draft The thirty-four volumes of Nanfeng Zengzigu Collection are the earliest complete collection of Zeng Gong's poems and essays in existence, while the fifty volumes of Yuanfeng Classical Draft engraved by Ding Sijing in Dongping, Dade Eight Years (1304) of the Yuan Dynasty are the oldest collection of Zeng Gong's poems and essays in existence.The Ming Dynasty is the peak period in the history of the publication of Yuan Feng type draft, there have been more than ten versions, although the face of the engraving is diverse, but most of the original is Yuan engraving.Except for the slight change of plate type, the number of volumes and the content of poems and essays are the same.The Qing Dynasty began to recompile Zeng Gongji, Kangxi, that is, 20 volumes of Zeng Wending's Complete Works engraved in Nanfengpeng's periodicals in the middle period, and the rest were all reprinted in 50 volumes of Yuanfeng's Classical Manuscripts.Because of the complicated engraving form of Yuanfeng Classics Manuscript, there are many errors in the public and private bibliographies, which are debated and argued in this paper.
Keyword: Zeng Gong;; Edition; the origin of the 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