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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事件后的流亡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和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狀況研究

2019-09-10 10:55張猷
東南亞縱橫 2019年4期

張猷

摘要: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在1965年暴力事件的毀滅性打擊后自行解散,幸存黨員流亡國外。流亡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分散在世界各地,主要以文學形式繼續(xù)發(fā)揮影響,形成了成果豐富的“流亡文學”。1998年以后,1965年事件的幸存者和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日漸活躍,流亡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影響從國外發(fā)展到印度尼西亞國內,并產(chǎn)生了一定的政治影響。目前,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在印度尼西亞社會已具備一定的影響力,1965年事件也獲得越來越多的關注,但是,印度尼西亞國內極端右翼組織的存在仍使印度尼西亞左翼的活動面臨不小困難。

關鍵詞: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印度尼西亞左翼;流亡

[中圖分類號] D734.2? ?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 ? ? [文章編號] 1003-2479(2019)04-0086-09

A Study on Exile PKI and the Indonesia Lefts after the 1965 Event

Zhang You

Abstract: By the devastating blow of the 1965 violence, PKI was dissolved, and the surviving members went into exile. The exiled Indonesian communists scattered all over the world and continued to exerted its influence mainly in a literary way, forming the fruits of a wealth of “exiled literature”. After 1998, survivors of the 1965 events and related Indonesian lefts became increasingly active, and the influence of exiles was transmitted abroad to the country, until they had a certain political impact. Currently, the Indonesian lefts have certain influence in Indonesian society, and the 1965 event has attracted more and more attention. However, with the existence of the domestic extreme rights organization, the activities of the Indonesian lefts still face considerable difficulties.

Key Words: PKI; Indonesian Lefts; Exile

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PKI)于1920年建黨,是亞洲最早成立的共產(chǎn)主義政黨。1965年“九·三○”事件發(fā)生前夕,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數(shù)量達到350萬,是當時世界上第三大共產(chǎn)黨。1965年事件后,印度尼西亞國內政治陷入混亂,以蘇哈托為代表的印度尼西亞極右軍方勢力在混亂中迅速取得了對政府的控制權,并對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展開了大規(guī)模的迫害,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從此一蹶不振。蘇哈托政府此后修改了印度尼西亞歷史,對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歷史進行污蔑性宣傳,頒布了禁止共產(chǎn)主義在印度尼西亞傳播的法令。直到1998年蘇哈托宣布辭職,意識形態(tài)的束縛才逐漸松綁,但禁令仍未廢除。

1965年事件后,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和左翼勢力的活動大體可分為3個時期:即1998年以前的國外流亡時期、1998—2010年左右的左翼政治在印度尼西亞恢復時期以及2010年至今的左翼政治形成一定影響時期。首先,1965年以后,在迫害中幸存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大部分流亡國外并通過文化傳播的方式發(fā)揮著微弱的影響;其次,1998年以后,印度尼西亞國內左翼勢力的活動漸漸活躍,被關押的1965年事件受害者逐漸被釋放,流亡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聲音也傳回印度尼西亞國內;再次,2010年以來,迫害幸存者開始為1965年被迫害的遭遇要求人道主義說法,而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則希望以此為契機進一步推進印度尼西亞政治中的自由和民主變革。

盡管當前印度尼西亞左翼政治已形成一定氣候,但共產(chǎn)主義意識形態(tài)在印度尼西亞公眾領域仍受壓制。雖然從2015年印度尼西亞“1965年事件50周年紀念會議”在雅加達舉行以來,“共產(chǎn)主義的幽靈”“共產(chǎn)主義恐懼癥”“共產(chǎn)主義東山再起”等詞匯就不斷出現(xiàn)在印度尼西亞公眾視域中,然而,作為組織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早已消失。一方面,共產(chǎn)主義在印度尼西亞國內的情況與馬克思在《共產(chǎn)黨宣言》開篇描述的狀況相似——“共產(chǎn)主義的幽靈”在印度尼西亞游蕩,印度尼西亞極右組織指責自己的政治對手為共產(chǎn)黨;然而,另一方面,印度尼西亞的“共產(chǎn)主義幽靈”又是一個無法向世人宣告自身存在、甚至無力有效組織起自身話語的“虛假幽靈”。因此,1965年事件幸存者以及左翼勢力在印度尼西亞國內的活動仍面臨著不小壓力。

本文擬按時間線條梳理1965年事件后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和印度尼西亞左翼政黨的活動情況,包括:第一,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的流亡情況及其在世界各地的影響;第二,1998年蘇哈托政府倒臺后,幸存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和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的活動及其影響;第三,印度尼西亞國內的政治狀況以及“反共”勢力的情況,印度尼西亞左翼面臨的主要困境,并展望印度尼西亞未來的政治趨向。

一、流亡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

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在1965年的軍政府迫害中毫無抵抗之力,在短時間內便失去了絕大部分有生力量,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黨內沒有形成統(tǒng)一的意識;二是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沒有組建起獨立的軍隊力量。1965年政變的發(fā)生,只有少量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高層牽涉其中,主要是總書記艾地和以其心腹夏姆(Sjam)為核心的秘密局①。一方面,大部分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對政變并不知情,情報的脫節(jié)造成了在印度尼西亞各地的共產(chǎn)黨員以及相關“親共”人士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就被抓捕和殺害;另一方面,盡管政變發(fā)生前,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在民眾中有極高威望,能夠有效地發(fā)動群眾運動,但其幾乎沒有能夠依賴的獨立軍事力量。于是,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在迫害中幾乎處于等著被殺害的狀態(tài),在艾地被處死之后更是群龍無首。

1966年,幸存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開展了最后的活動,蘇迪斯曼(Sudisman)接替艾地擔任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領袖,并試圖重建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主義組織。但是,他在做出實質性推進前便被捕并于1967年被處死②,剩余的少量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干部逃到東爪哇的南勿立達地區(qū)避難。1968年3月,勿立達地區(qū)爆發(fā) “反共”暴力事件,當?shù)厝藲⒑α?0名與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相關的伊斯蘭教士聯(lián)合會(Nahdatul Ulama)成員。澳大利亞學者克勞奇(Harold Crouch)認為,這些被殺害的60名教士聯(lián)合會成員實際上就是殘留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印度尼西亞軍政府也就此發(fā)現(xiàn)了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存在,對當?shù)貧埩舻挠《饶嵛鱽喒伯a(chǎn)黨員展開圍剿③。至此,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在印度尼西亞的土地上銷聲匿跡。

當然,并不是所有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都在1965年的大規(guī)模迫害中遇害或被捕,仍有不少在外訪問、留學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以及極少數(shù)的逃亡人員躲過了這一劫難。在1965年之前,約有2000名知識分子和學生在蘇加諾“親共”政策的支持下到蘇聯(lián)各高校和研究機構學習①,部分人到中國訪問、學習,還有部分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到北京出席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慶慶典②。另外,歐美也有一些機構組織甚至“反共”機構——比如在法國巴黎的由美國資助的“文化自由計劃”(Congress for Cultural Freedom, CCF)——也支持印度尼西亞國內的左翼和右翼人員出國,其中便包括部分“親共”人士③。這些共產(chǎn)黨員和“親共”人士躲過了迫害,在中國、蘇聯(lián)、越南和阿爾巴尼亞等國開始流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還遷往瑞典、法國、英國和荷蘭等國家。著名的流亡人員包括:孫達尼(Ungy Tatang Sontani),著名流亡作家;梭倫·艾地(Sobron Aidit)和沙漢·艾地(Asahan Aidit),兩人為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領袖迪帕·努桑塔拉·艾地的弟弟;詩人韋斯比(Agam Wispi);散文家舒朗(Kusni Sulang);印度尼西亞著名畫家里索博沃(Basuki Resobowo);記者賽德(A. Umar Said),等等。

在流亡人員中,影響最大的是孫達尼和艾地兄弟。孫達尼從中國北京開始流亡,后移民蘇聯(lián),在莫斯科大學教授印度尼西亞語和文學,直至1979年去世。在流亡期間, 他寫成4部小說和3部自傳,他的著作被翻譯成俄語、 愛沙尼亞語、中文、捷克語、德語、 越南語、 荷蘭語和意大利語等多國語言,有一定的世界性影響,是印度尼西亞流亡文學的重要代表④。艾地兄弟中最小的弟弟沙漢在1965年事件期間正在莫斯科攻讀哲學碩士學位,得以逃過一劫。碩士畢業(yè)后,他到越南渡過了長達17年的避難生活,并在此期間完成了越南語和越南文學的博士學位。1984年,他移民荷蘭定居,直到2007年去世。1998年后,他有4部短篇作品集和詩歌集流傳回印度尼西亞,并在雅加達出版,即1998年的《越池為23個名字哭泣》、2001年的《戰(zhàn)爭與花》以及最后出版的2006年的《從莫斯科到河內間的愛、戰(zhàn)爭和幻覺》和《感謝真主浪漫回憶錄》⑤。這些文藝作品的出版使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重新回到印度尼西亞公眾的視野中,推動著印度尼西亞國內對1965年創(chuàng)傷記憶的反思。梭倫的活動更為頻繁,他對印度尼西亞的影響也更大。梭倫在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遭迫害期間正在中國北京外國語學院任教,教授印度尼西亞語和印度尼西亞文學。由于“文化大革命”的發(fā)生,他辭職到農(nóng)村避難,并最終獲得了到法國的政治避難授權。在避難期間,他曾用25個假名在印度尼西亞報刊媒體上發(fā)表各類文章,在印度尼西亞出版了短篇小說集、自傳等7部作品⑥,這些作品還流傳到蘇聯(lián)、中國、英國、保加利亞、荷蘭、德國和法國。印度尼西亞著名藝術家丁丁·烏利亞(Tintin Wulia)還根據(jù)梭倫的生平拍攝了一部名為《歸家》的紀錄電影,記載了他的流亡足跡,并對他進行了采訪。

由于流亡生活的惡劣環(huán)境以及黨內遺留的分裂問題,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無法形成政治上統(tǒng)一的聲音,也無法進一步擴大影響。流亡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主要依賴國外政府或同情、支持共產(chǎn)主義的地方組織的援助為生。隨著時間的推移,流亡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會受到援助中斷、避難時間到期、護照到期、蘇哈托政府的海外政治施壓以及海外政治迫害等系列問題,大多數(shù)流亡人員都沒有固定居所。這些困難都使他們無法有效開展政治活動。

對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流亡活動影響最大的是其內部存在的政治分裂問題。1965年事件發(fā)生前,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內部就沒有形成政治上的統(tǒng)一,一直存在“親中派”與“親蘇派”之間的爭執(zhí),兩派間的斗爭使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處于一種相對分裂的狀態(tài)⑦?!坝H中”與“親蘇”之間的分裂造成的影響一直持續(xù)到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的流亡生活中,中蘇關系的破裂不僅使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在意識形態(tài)方面產(chǎn)生了差異,還使得流亡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在流亡路線上也產(chǎn)生了差異,在中國、蘇聯(lián)和歐洲各國流亡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之間沒有有效溝通,無法集結起有生力量。正如黑爾(David Hill)所言:“流亡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是一個分裂的群體,它始終存在有政治上的分歧,即便在尋求避難和保護時,它也無法以統(tǒng)一的聲音發(fā)言?!雹?/p>

包括孫達尼和艾地兄弟在內的流亡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盡管他們寫作了大量文學作品,成為國際流亡文學中不可忽略的一部分,但是,他們的影響,包括對印度尼西亞國內的影響僅僅限于文化方面。在政治和經(jīng)濟方面,由于蘇哈托政權在印度尼西亞國內的高壓政策以及流亡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內部的不團結,他們無法發(fā)揮更多影響。在蘇哈托政權對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持續(xù)抹黑宣傳之下,流亡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通過文學對印度尼西亞的影響也非常有限。1998年蘇哈托政權倒臺后,流亡文學、1965年事件以及印度尼西亞左翼和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幸存者才逐漸在印度尼西亞國內受到關注。當然,左翼和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幸存者的活動大多都聚焦在1965年事件上。正如流亡文學研究學者尚伯特—盧瓦爾(Henri Chambert-Loir)所言:“流亡的書籍出版了,證詞是有聲音的,但它能被聽見嗎?不完全能,因為流亡的問題,以及囚犯(tapol)的問題還遠未解決;這是一個社會的和歷史的問題,而非文學的問題?!雹?/p>

二、后蘇哈托時期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的活動

1998年蘇哈托政府倒臺后,印度尼西亞不再處于高壓統(tǒng)治之下,而是進入民主化改革進程中。雖然舊有右翼軍方勢力和伊斯蘭極端勢力的存在使得印度尼西亞官方仍然沒有廢除禁止宣傳和信仰共產(chǎn)主義的禁令,但是,由于意識形態(tài)束縛的放松,從國內外大量引進的關于1965年事件的各類作品仍然極大地沖擊了蘇哈托時期建立起來的對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抹黑”的歷史敘事。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雖然已經(jīng)不再能作為一個黨派活動,但幸存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和“親共”左翼人員一同構成了印度尼西亞左翼政治活動的主要力量。當代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已經(jīng)失去了政治身份,并融入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中。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試圖恢復共產(chǎn)主義在印度尼西亞社會的合法性,并呼吁印度尼西亞官方重新審視1965年事件。

蘇哈托政權倒臺后的前10年,被禁止出版和傳播的關于1965年事件的研究書籍在印度尼西亞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美國、英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等諸多國外學者的著作均由左翼出版社引入印度尼西亞,其中包括在美國加州大學、英國倫敦大學學院和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等知名學校的知名學者的研究著作,包括克里普(Robert Crrib)、羅賓森(Geoffrey Robinson)、魯薩和戴爾—斯科特(Dale-Scott)等。除此之外,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也出版了大量作品,主要包括1965年事件受害者的證詞和傳記。比如,2006年,索德喬諾(Soedjono)在日惹反抗圖書出版社出版的《“反面”:摘掉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歷史的虛假面紗》③等。除了這些直接探討1965年事件的出版物,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還在印度尼西亞國內出版了許多馬克思主義經(jīng)典著作,其中包括艾地等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領袖的著作。比如,2004年,馬克思的《資本論》通過哈斯塔·米特拉出版社在雅加達出版④;2002年,艾地的《印度尼西亞革命:它的歷史背景和前途》在日惹出版⑤;2000年,印度尼西亞早期共產(chǎn)主義者陳·馬卡拉(Tan Malaka)的著作《從監(jiān)獄到監(jiān)獄》也在日惹出版⑥。當然,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流亡情況也在此期間受到印度尼西亞社會的關注。赫斯里·塞蒂亞萬(Hersri Setiawan)是著名的研究流亡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作家,他從荷蘭開始流亡,游歷歐洲各國,收集歐洲流亡的印度尼西亞左翼資料,撰寫了大量關于印度尼西亞左翼人員的流亡傳記,出版了選集《在沉默的聲音中找尋:印度尼西亞流亡左翼》,并被收入荷蘭國際社會史研究所的網(wǎng)站①。

隨著21世紀和網(wǎng)絡時代的到來,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的活動不再局限在書籍出版上。盡管真正意義上的公開政治活動仍然缺失,但是,借助信息化媒體,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仍在虛擬介質中以符號的形式間接地傳播共產(chǎn)主義意識形態(tài)。大量的左翼網(wǎng)站在印度尼西亞涌現(xiàn),這些網(wǎng)站對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歷史進行宣傳,反駁蘇哈托時期的“反共”意識形態(tài),為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進行辯護。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創(chuàng)辦了著名的流亡文學網(wǎng)絡期刊《創(chuàng)作》(Kreasi),該網(wǎng)站定期發(fā)表流亡文學作品,對印度尼西亞文學和印度尼西亞社會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該網(wǎng)站現(xiàn)已停止更新)②。希德(Umar Ssid)、庫斯尼(J.J. Kusni)和伊布拉希姆(A. Kohar Ibrahim)等流亡知識分子和藝術家也各自創(chuàng)辦了個人網(wǎng)站。其中,最活躍及最著名的是“印度尼西亞進步”網(wǎng)站(網(wǎng)址為https://indoprogress. com),該網(wǎng)站至今仍然活躍在印度尼西亞的大眾媒體中,有許多左翼活動家和左翼團體在該網(wǎng)站中參與討論新時期印度尼西亞的意識形態(tài)和共產(chǎn)主義在印度尼西亞歷史中的地位等問題。

印度尼西亞許多左翼活動組織或活動家還開通了自己的臉書或個人主頁來宣傳1965年事件以及共產(chǎn)主義意識形態(tài)。比如,印度尼西亞著名左翼活動家溫杜·尤素夫(Windu Jusuf)的臉書主頁“雅加達孤獨者協(xié)會(Dewan Kesepian Jakarta)”將馬克思主義與印度尼西亞的流行元素融合起來。他修改印度尼西亞經(jīng)典流行歌曲“Angka Satu(第一)”的歌詞,將馬克思主義的相關內容融入其中;他也通過改編其他流行歌曲來支持印度尼西亞各項人權運動和左翼運動,比如支持印度尼西亞左翼組織針對1965年事件發(fā)動的“拒絕遺忘”運動等。2013年,日惹的一群藝術家組織了一個名為“勤勞的印度尼西亞”的藝術團體,該團體的印度尼西亞語名稱為 “Pekerja Keras Indonesia”,其縮寫形式(PKI)與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縮寫形式一樣。該藝術團體還以鐮刀和錘子的經(jīng)典共產(chǎn)主義符號作為團體標志,這個標志作為反抗官方意識形態(tài)的符號迅速在印度尼西亞流傳開來,出現(xiàn)在各大博客和推特中,甚至流傳到線下,成為T恤、筆記本、提包和水杯等日常物品上的裝飾③,在印度尼西亞社會中引發(fā)了強烈的意識形態(tài)反響。有人認為,該符號標志著共產(chǎn)主義勢力在印度尼西亞國內的再次興起;有人則認為,該符號無非是一種對共產(chǎn)主義在印度尼西亞影響的再消費。迫于輿論壓力,印度尼西亞現(xiàn)任總統(tǒng)佐科(Joko Widodo)下令限制與查處該符號在印度尼西亞國內的流傳。

另外,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也以藝術形式傳播1965年事件的影響。印度尼西亞著名的木偶藝術家瑪麗亞·莉亞(Maria Ria)和伊萬·埃芬迪(Iwan Effendi)對印度尼西亞傳統(tǒng)木偶戲進行改造,變成“紙月亮木偶戲劇”(Papermoon Puppet Theatre),并依據(jù)1965年受害者和流亡者的遭遇創(chuàng)作了兩部戲劇,分別在印度尼西亞日惹和雅加達以及新加坡、美國、英國、澳大利亞等地巡回演出④。

當然,出版物、虛擬空間以及藝術途徑的影響仍然非常有限。在印度尼西亞左翼作家維尼馬托尼奧(Bagoes Wiryomartono)看來,雖然“在面對歷史的問題上,當前的政府仍未準備好”,但是,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的政治活動仍是“測試印度尼西亞民主界限的好方法”⑤。印度尼西亞諸多左翼組織圍繞1965年事件的真相、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在事件中的遭遇、印度尼西亞軍方和相關勢力在事件中的作為、英美等西方國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死亡人數(shù)和受害者的身份等展開調查,并嘗試找尋流亡和幸存的左翼人員進行口述調研,呼吁印度尼西亞官方對受害者道歉,希望官方與受害者達成和解,并恢復共產(chǎn)主義意識形態(tài)在印度尼西亞社會的合法地位。

印度尼西亞左翼女性活動家蘇拉米(Sulami Djoyoprawiro)與小說家托爾(Pramoedya Anata Toer)結合屠殺受害者和幸存者于1999年成立了謀殺受害者研究基金會(Yayasan Pemerhati Kesehatan Publik, YPYK)。該基金會在印度尼西亞群島全島范圍內對1965年事件進行了調查訪問性的研究,對屠殺幸存者進行實地采訪,收集了第一手口述史料。2000年,基金會開始在印度尼西亞全境范圍內調查大屠殺的受害死亡人數(shù),根據(jù)訪談以及相關資料在印度尼西亞國內尋找埋葬受害死者的地點,進行挖掘調查。2016年7月,基金會與國際人民法庭(International People’s Tribunal)一同提交了關于大屠殺的調查報告,該報告修正了2012年對1965年事件死亡人數(shù)的估計,并指出在1965年事件中只有部分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高層人員參與其中,大多數(shù)受害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對于事件的發(fā)生并不知情,而且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政府均以間接方式牽涉其中①。蘇拉米也于同年將該報告提交海牙國際法庭,海牙國際法庭隨后對印度尼西亞政府做出了有罪判決,并要求印度尼西亞政府出面進行道歉、賠償。雖然印度尼西亞總統(tǒng)佐科是印度尼西亞進入改革時期以來第一位平民出身的總統(tǒng),并支持印度尼西亞的民主與改革運動,對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在1965年的遭遇抱同情態(tài)度,但是,迫于印度尼西亞保守派在政府中的龐大勢力,佐科也未能對1965年事件的幸存者發(fā)表官方道歉、進行賠償。蘇拉米遭到印度尼西亞保守組織的攻擊和騷擾,她的住宅曾被印度尼西亞極端伊斯蘭組織燒毀?;饡诰蚴芎φ叩墓ぷ髯罱K也因為內部意見不統(tǒng)一、且時常處于極端右翼組織的威脅中等一系列原因而終止。

在印度尼西亞國內外,圍繞1965年事件的政治性或學術性會議也周期性地舉行,這些會議匯集了諸多國際知名學者以及印度尼西亞左翼成員,還包括許多印度尼西亞軍方內部或印度尼西亞諸多伊斯蘭組織中支持民主、同情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人士。2016年4月,一次關于1965年事件的紀念討論會議在雅加達舉行,該會議由英國廣播公司(BBC)集中報道②。該會議的主持人維德喬沃(Agus Widjojo)曾經(jīng)是印度尼西亞軍方成員,其父親是在“九·三○”政變中被殺死的將軍的后代③,會議的發(fā)起人是瓦希德在任時期被提拔任用的印度尼西亞貿(mào)易部前部長、退休將軍、左翼政治家潘德賈凱(Luhut Binsar Pandjaitan)。除了兩位前將軍,會議還包括了印度尼西亞警察前總長、伊斯蘭教士聯(lián)合會(Nadhlatul Ulama)和穆罕默德雅迪協(xié)會(Muhammadyah)的部分領導人,會議的主體人員是1965年事件的受害者。參會人員交換了揭露1965年事件真相的有利證據(jù),聯(lián)合發(fā)布了關于支持解決1965年歷史事件中疑團的聲明。此外,在日惹、東爪哇和西爪哇等地,也有不同階層、不同身份的人士聚集在一起舉行類似的會議。由此可見,雖然在印度尼西亞上層政治精英中,尤其是在伊斯蘭教的宗教團體中,右翼勢力的力量仍然很大并占據(jù)著社會主流,但是,左翼勢力的政治力量已經(jīng)滲透到印度尼西亞社會的各個方面,1965年事件以及共產(chǎn)主義成為印度尼西亞社會中揮之不去的“幽靈”,也成為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集結起來共同向社會發(fā)出呼聲、共同對抗極端保守主義的重要手段。

總歸來講,從蘇哈托下臺以來,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和幸存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的活動在印度尼西亞國內愈來愈顯示出影響力,不過,當代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在國內仍面臨不小的困境。雖然印度尼西亞國內頂層的政治勢力會在一定程度上利用民眾中的左翼力量來對抗其極右的保守主義對手,但是,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和“親共”左翼仍不能作為一種獨立的政治力量發(fā)出聲音。

三、“反共”政治與當代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活動的困境

按照維尼馬托尼奧的梳理,印度尼西亞左翼民主政治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3個階段,即從1998年以來到第六任總統(tǒng)蘇西洛上臺時的恢復時期(1998—2004年)、蘇西洛在任的相對放緩時期(2004—2014年)以及佐科擔任總統(tǒng)以來的在困境中前行時期(2014年至今)①。 在1998年即將到來之際,印度尼西亞政治經(jīng)濟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危機中,蘇哈托政府丑聞頻出, 蘇哈托不得不主動辭職下臺,副總統(tǒng)哈比比組成臨時過渡政府,開始推進印度尼西亞的民主改革進程。哈比比之后的瓦希德和梅加瓦蒂均繼續(xù)推進印度尼西亞的民主改革,兩人也面臨著不小的阻力。

蘇哈托剛下臺時,被壓抑已久的印度尼西亞社會迅速反撲,被長期壓抑的印度尼西亞國內的少數(shù)派(如華人)成為印度尼西亞新政府上臺執(zhí)政的主要支持力量。 改革力度最大的是瓦希德政府,他在任期間積極推進民族和解和國家民主建設進程,取消了部分歧視華人和其他少數(shù)民族的政策,獲得了民眾的廣泛支持。瓦希德甚至承諾印度尼西亞官方將對1965年的受害者公開道歉,并重新修訂被蘇哈托“抹黑”的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歷史、恢復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合法地位。但是,瓦希德的改革進程受到了來自印度尼西亞政治上層的強大阻力。在蘇哈托時期,有大量的受保護的精英階層遺留到了新時代,他們掌控了能源、交通、對外貿(mào)易和金融等部門的大部分資源。由于政治斗爭中污蔑和丑聞的騷擾,瓦希德最終在2001年被彈劾。繼任的梅加瓦蒂是印度尼西亞第一任總統(tǒng)、著名的“反美親中”、親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左翼政治家蘇加諾的女兒,梅加瓦蒂所屬的民主斗爭黨雖然也是印度尼西亞世俗政治力量的重要代表,但是,面對政治上層的巨大壓力,共產(chǎn)主義意識形態(tài)、幸存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員在印度尼西亞的處境在梅加瓦蒂在任時期也沒有得到實質性的改善。

在當代,隨著印度尼西亞左翼政治力量的發(fā)展以及印度尼西亞幸存共產(chǎn)黨員影響的擴大,印度尼西亞右翼勢力也獲得了一種新的在民眾中發(fā)動的政治斗爭形式,即“反共運動”的斗爭形式?!肮伯a(chǎn)主義的幽靈”“共產(chǎn)主義恐懼癥”“共產(chǎn)主義東山再起”等詞語近幾年在印度尼西亞社會中出現(xiàn)頻率極高。根據(jù)米勒(Stephen Miller)的研究,“反共活動興起的準確時間已很難找到,但是,我們能夠看到的是,這種類型的活動在蘇西洛總統(tǒng)第二任期時日漸增多” ②。經(jīng)歷了蘇哈托下臺后的動蕩時期,2004年,印度尼西亞社會在蘇西洛上任后又趨于穩(wěn)定,激進的左翼政治對于印度尼西亞的影響逐漸減小,右翼保守勢力經(jīng)歷短暫的蟄伏后又逐漸抬頭。蘇西洛是印度尼西亞從1998年以來第一位任職期滿并在第二期選舉中連任的總統(tǒng),他有著“清白之身”(clean skin)——在印度尼西亞即意味著沒有任何人權濫用的記錄,沒有卷入到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迫害事件、東帝汶事件等暴力事件中,同時又是軍方出身。因此,在米勒看來,蘇西洛“代表著印度尼西亞改革時期的兩極:他既是改革者,是從1998年以來的新自由民主政治潮流的代表,又是新時期的組織和勢力網(wǎng)絡的代表。不過,他第二個身份的影響似乎要遠大于第一個”③。蘇西洛時期的印度尼西亞并沒有明顯的反共性的政治活動,沒有在最近幾年出現(xiàn)的對1965年事件幸存者的持續(xù)性攻擊和騷擾,沒有公開舉行反共產(chǎn)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游行,也沒有通過指責政治對手具有共產(chǎn)黨員身份而獲取政治支持的行動。這種情況是從2014年蘇西洛任期滿、佐科上臺執(zhí)政后才出現(xiàn)的。不過,佐科的執(zhí)政不是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蘇西洛時期的右翼政治活力的恢復才是主要因素。米勒認為,右翼勢力在蘇西洛時期緩慢地恢復了力量, 并且通過將 “穩(wěn)定” “發(fā)展” 作為“自由”的對立面來進行宣傳,為日后反共性的政治活動留下了巨大空間①。平民出身的佐科的上臺則是誘導性因素。

印度尼西亞作為世界上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國家,約有87%的人信奉伊斯蘭教,在后蘇哈托時代,其政治發(fā)展的基本走向就是在以世俗政治為基本取向的左翼政治與以伊斯蘭教神教政治為基本取向的右翼政治之間搖擺。印度尼西亞世俗政治與神教政治之間的對立又體現(xiàn)在印度尼西亞伊斯蘭教眾多流派之間的對立,即支持伊斯蘭教教義與世俗生活相對分離的新現(xiàn)代主義派和支持伊斯蘭教教義的普世性的理想主義派之間的對立。前者主要以伊斯蘭教教師聯(lián)合會以及穆罕默德雅迪協(xié)會等較大的伊斯蘭教黨派為代表,而后者則分為溫和的理想主義派和激進的理想主義派,激進的理想主義派的代表為印度尼西亞反共陣線(Indonesia Anti-Communist Front, FAKI)和伊斯蘭捍衛(wèi)者陣線(Islamic Defenders’ Front, FPI),它們是印度尼西亞極端的反世俗政治力量,也是進行“反共運動”的主要力量。由于蘇哈托政府的宣傳,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在印度尼西亞被普遍地視為反動宗教的極端勢力,共產(chǎn)黨員的身份也往往被當作危險的、有污點的身份——不過這是與歷史不符的,因為早期伊斯蘭教教士聯(lián)合會以及一些較小的伊斯蘭教黨派都與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有親密關系,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在印度尼西亞歷史上是非宗教世俗政治力量的最大代表②。

最近兩次印度尼西亞總統(tǒng)大選中政治力量的對立,即平民出身的佐科與精英出身的普拉博沃之間的競爭實際上就是兩種伊斯蘭教政治教義之間的競爭。軍方出身的、蘇哈托的女婿普拉博沃(Prabowo Subianto)有著人權踐踏的政治污點,曾卷入過東帝汶暴力事件和1998年的“排華”事件,從未加入過任何“親民主的政治活動”,是印度尼西亞右翼選出來的代表③,印度尼西亞政壇中兩大核心“反共”組織即印度尼西亞反共陣線和伊斯蘭教捍衛(wèi)者陣線也公開宣布支持其參選。

2010年,印度尼西亞反共陣線在其網(wǎng)站上宣稱自己是由“印度尼西亞國防部隊(Indonesia Defence Froces)和國家警察部隊(National Police Force)組成”,并“有責任從共產(chǎn)主義或新共產(chǎn)主義運動的威脅中保護印度尼西亞的統(tǒng)一”④。在總統(tǒng)競選期間,印度尼西亞反共陣線還組成了普拉博沃競選支持社團(Masyarakat Pendukung Prabowo Presiden, MP3)來干預普拉博沃的政治對手。另外,伊斯蘭教捍衛(wèi)者陣線也是印度尼西亞眾多伊斯蘭教極端右翼團體中的一員。在1998年的“排華”運動中,伊斯蘭教捍衛(wèi)者陣線便在軍方和警察的支持下開展了多項活動⑤,也因多次為政治對手貼上“共產(chǎn)主義”標簽、進行暴力攻擊而出名,曾經(jīng)攻擊過蘇拉米的住宅,也攻擊過中爪哇地區(qū)為1965年事件幸存者進行健康服務的自發(fā)團體。印度尼西亞自由穆斯林知識分子色亞克尤素馬(Julia Suryakusuma)曾將伊斯蘭捍衛(wèi)者陣線稱為“伊斯蘭教的法西斯(Islamofascist)”,許多印度尼西亞知識分子也認為伊斯蘭捍衛(wèi)者陣線的活動應該被禁止。雖然以印度尼西亞反共陣線和伊斯蘭捍衛(wèi)者陣線為首的“反共”組織在印度尼西亞經(jīng)常性地組織“反共”活動,但是,其活動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專門針對共產(chǎn)主義(尤其是在總統(tǒng)競選期間),其政治目標實際上是維護印度尼西亞極端右翼政治勢力。

在2014年佐科當選印度尼西亞總統(tǒng)前夕以及2019年印度尼西亞大選前夕,印度尼西亞的“反共”組織多次發(fā)動相關活動來誤導民情、阻擾選舉,比如散布佐科是秘密共產(chǎn)黨員的謠言等。伊斯蘭教捍衛(wèi)者陣線也公開指責佐科為“新共產(chǎn)主義”;雅加達市前市長、佐科在政治上的“左膀右臂”、印度尼西亞華裔政治家鐘萬學也被指“有共產(chǎn)主義血統(tǒng)”“褻瀆伊斯蘭教”從而被彈劾。在此我們可以看到類似于馬克思在《共產(chǎn)黨宣言》開篇時描述的場景:反動的政治勢力都為它的對手貼上共產(chǎn)主義的標簽。共產(chǎn)主義在這種情況下仿佛是一個“幽靈”,在沉默中觸動著這個社會最敏感的神經(jīng)。溫杜總結指出,印度尼西亞“反共”組織的邏輯就是,“自由主義反對伊斯蘭法規(guī);共產(chǎn)主義拒絕伊斯蘭法規(guī);自由主義=共產(chǎn)主義”①。

由于在當代印度尼西亞社會中原本就有“反共”意識形態(tài)存在,所以,極端右翼勢力的“反共”宣傳策略產(chǎn)生了相應的效果。佐科為了政治選票也不得不公開出面撇清與印度尼西亞共產(chǎn)黨的關系。支持佐科的印度尼西亞左翼組織在其受到極端右翼勢力攻擊、選票下降時也組織了相關活動來進行反抗,比如2015年舉行的“1965年事件50周年紀念會議”等。

我們必須看到,“共產(chǎn)主義的幽靈”甚至是印度尼西亞左翼勢力在當代印度尼西亞的影響也非常有限。正如阿斯皮那所講,“在印度尼西亞,左翼似乎無處不在又無跡可尋”②。印度尼西亞實際上不存在真正的左翼政黨,存在的只是政黨傾向民眾或傾向精英的政治偏向。在不同的政治形勢下,表面上看起來激進的左翼政黨最終會在保守政治勢力面前妥協(xié)。佐科在這種政治處境中的基本做法與蘇加諾相似,即在沖突的中心盡量維系兩邊的平衡來保證自己的政治地位。2015年,印度尼西亞軍方舉行“1965年事件紀念會議”時,佐科同時公開表明自己沒有任何正式的對1965年事件道歉的計劃,并聲稱任何散布他將道歉的謠言是“不負責任的”③。隨著2019年印度尼西亞總統(tǒng)選舉的結束,“共產(chǎn)主義的幽靈”作為手段也會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共產(chǎn)主義在印度尼西亞被禁止的狀態(tài)仍然不會改變。

(責任編輯:周中堅)

① John Roosa. Pretext for Mass Murder: The September 30th Movement and Suharto’s Coup d’ Etat in Indonesia (New Perspectives in Southeast Asian Studies), Madison: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 2006, p.117.

②③Harold Crouch. The Army and Politics in Indonesia, Ithaca: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78, p.227.

①Alex Supartono and Lisabona Rachman. “Studi Indonesia di Russia: Sebuah Rumah Sejarah yang Alpa Disinggahi”, in Kompas, 6 July 2001.

②④⑥Dived T. Hill. “Knowing Idonesia from afar: Indonesia Exiles and Australian Academics”, in Review of Indonesia and Malaysia Affairs, Vol.43, No.1, 2009, p.154,p.154, p.158.

③Dived T. Hill. Journalism and Politics in Indonesia: A Critical Biography of Mochtar Lubis(1922-2004) as Editor and Author, London: Routledge, 2009, p.150.

⑤Asahan Aidit. 23 Sajak Menangisi Viet Tri, Pustaka Jaya, Jakarta, 1998; Perang dan kembang, Pustaka Jaya, Jakarta, 2001; Cinta, Perang dan Ilusi Antara Moskow-Hanoi, Lembaga Humaniora, Depok, 2006; and Roman Memoar Alhamdulillah, Lembaga Sastra Pembebasan, Jakarta, 2006.

⑦John Roosa. Pretext for Mass Murder: The September 30th Movement and Suharto’s Coup d’ Etat in Indonesia (New Perspectives in Southeast Asian Studies), Madison: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 2006, p.98.

①Dived T. Hill. “Knowing Idonesia from afar: Indonesia Exiles and Australian Academics”, in Review of Indonesia and Malaysia Affairs, Vol.43, No.1, 2009, p.153.

②Henri Chambert-Loir.“Lock Out: Literature of the Indonesian Exiles Post-1965”, in Archipel,Vol,91,2016, p. 145.

③Soedjono. “Yang berlawan”: Membongkar tabir permalsuan sejarah PKI, Yogyakarta: Resist Book, 2006.

④Karl Marx. Kapital: Sebuah Kritik Ekonomi Politik, Jakarta: Hasta Mitra, 2004.

⑤Aidit D. N.. Revolusi Indonesia: Latar Belakang Sejarah dan Hari Depannya, Yogyakarta: Radja Minjak, 2002.

⑥Malaka T.. Dari Penjara ke Penjara, Yogyakarta: Teplok Press, 2000.

①IISG.“In Search of Silenced Voices”, see from http://www.iisg.nl/collections/silencedvoices/index.php.

②David T. Hill & Krishna Sen. The Internet in Indonesia’s New Democracy,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2005, p.57.

③Stephen Miller.“Zombie Anti-Communism? Democratization and the Demons of Suharto-Era Politics in Contemporary Indonesia”, in The Indonesian Genocide of 1965, Causes, Dynamics and Legacies, Edited by Katharine Mcgregor, Jess Melvin and Annie Pohlman, Palgrave Macmillan, 2017, p.292.

④Marianna Lis.“The History of Loss and The Loss of History: Papermoon Theatre Examines the Legacies of the 1965 Violence in Indonesia”, in The Indonesian Genocide of 1965, Causes, Dynamics and Legacies, Edited by Katharine Mcgregor, Jess Melvin and Annie Pohlman, Palgrave Macmillan, 2017, p.262.

⑤Bagoes Wiryomartono. “The 1965-1966Affairs and Communist- Phobia in Post Suharto Indonesia”,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326995844_The_1965-1966_Affairs_and_Communist-Phobia_in_Post_Suharto_Indonesia.

①John Gittings.“Findings of the International People’s Tribunal on Crimes against Humanity Indonesia 1965 (Extracts)”, http://www.spokesmanbooks.com/Spokesman/PDF/134Indonesia.pdf.

②Affan H. & BBC-Indonesia.“Simposium 1965: Negara terlibat dalam peristiwa 1965”, http://www.bbc.com/indonesia/berita_indonesia/2016/04/160419_indonesia_hasil_simposium1965.shtml.

③Jakarta Globe. “Indonesia Should Heed Verdict From International People’s Tribunal Over 1965-1966 Mass Killings”, https://jakartaglobe.id/news/indonesia-heed-verdict-international-peoples-tribunal-1965-1966-mass-killings/.

①②③Stephen Miller. “Zombie Anti-Communism? Democratization and the Demons of Suharto-Era Politics in Contemporary Indonesia”, in The Indonesian Genocide of 1965, Causes, Dynamics and Legacies, Edited by Katharine Mcgregor, Jess Melvin and Annie Pohlman, Palgrave Macmillan, 2017, p.295, p.295, p.296.

①Stephen Miller.“Zombie Anti-Communism? Democratization and the Demons of Suharto-Era Politics in Contemporary Indonesia”, in The Indonesian Genocide of 1965, Causes, Dynamics and Legacies, Edited by Katharine Mcgregor, Jess Melvin and Annie Pohlman, Palgrave Macmillan, 2017,? p.296.

②Vannessa Hearman.“The 1965-1966 Violence, Religious Conversions and the Changing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Left and Indonesia’s Churches”, in The Indonesian Genocide of 1965, Causes, Dynamics and Legacies, Edited by Katharine Mcgregor, Jess Melvin and Annie Pohlman, Palgrave Macmillan,2017, p.181.

③Edward Aspinall. “Oligarchic Populism: Prabowo Subianto’s

Challenge to Indonesian Democracy”, in Indonesia, Vol. 99, No. 4, 2015, p.2.

④Stephen Miller,“Zombie Anti-Communism? Democratization and the Demons of Suharto-Era Politics in Contemporary Indonesia”, in The Indonesian Genocide of 1965, Causes, Dynamics and Legacies, Edited by Katharine Mcgregor, Jess Melvin and Annie Pohlman, Palgrave Macmillan, 2017, p.297.

⑤Woodward M., Coleman D.,Yahya M., Rohmaniyah? I., Lundry C. & Amin A,“The Islamic defenders front: Demonization, violence and the state in Indonesia”, in Contemporary Islam, No. 8, 2014,p.154.

①Windu.“Pengkhianatan G30S PKI, menurut FPI”, https://cinemapoetica.com/pengkhianatan-g30s-pki-menurut-fpi/.

②Edward Aspinall. “Still An Age of Activism”, in Inside Indonesia, https://www.insideindonesia.org/still-an-age-of-activism.

③Tempo Co.“1965 Symposium: Gov’t Will Not Apologize, Luhut Says”, https://nasional.tempo.co/read/763592/1965-symposium-govt-will-not-apologize-luhut-sa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