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勁

[摘要]

鄧小平接受采訪時說自己每天工作“兩個小時”，反映了他對勞動和休閑關系的深刻思考和踐行。馬克思認為勞動有積極的一面，也有消耗人的一面，只有消滅“異化勞動”，延長工人的休閑娛樂時間，才能實現(xiàn)人的自由和人類解放。這一觀點深刻契合鄧小平的主張，他認為國家的經濟發(fā)展和社會建設事業(yè)首先要尊重、適應、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及娛樂的需要。只有在不斷發(fā)展社會生產力的同時，持續(xù)增加工作之外的自由支配時間，人民群眾的幸福生活和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才會有豐富內容和現(xiàn)實基礎。同時，他主張把勞動與娛樂相結合，主張人民群眾在勞動中獲得技術、提高勞動效率，獲得全面、自由的發(fā)展。這些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思想成果，為新時代增強文化自信提供有益的啟示：要認真學習和準確把握馬克思主義有關勞動的基本主張及鄧小平的中國化思考和大眾化表達；各種組織和中國公民都應認真履行國家法定的休假時間和制度；整個社會和每個個體都需要提升對休閑的認識，以增強文化自信的基礎。

[關鍵詞] 鄧小平；勞動；閑暇時間；文化自信

[中圖分類號]A8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921（2019）02—0017—09

鄧小平在1986年9月接受美國記者邁克·華萊士的采訪，回答“你每天工作多少時間”這一問題時，他居然明確說“兩個小時”。答復實在令人驚訝，甚至難以置信。但如果認真思考和深入分析鄧小平有關“勞動”的許多思考和基本主張，也就不難理解其中的奧妙和深刻含義，以及他作為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的許多相關論述。

一、馬克思指出：資本的剝削，就是“侵占人體的成長、發(fā)育和維持健康所需要的時間，它掠奪512人呼吸新鮮空氣和接觸陽光所需要的時間"

早在《1844年經濟學手稿》中，馬克思對黑格爾的“勞動”概念及其人的本質論述就給予了肯定，同時指出其局限性。他說：“偉大之處首先在于，黑格爾把人的自我產生看做一個過程，把對象化看做非對象化……他抓住了勞動的本質，把對象性的人、現(xiàn)實的因而是真正的人理解為人自己的勞動的結果?！奔磩趧觿?chuàng)造了人。但馬克思進一步指出，黑格爾“只看到勞動的積極的方面，沒有看到它的消極的方面”。換句話說，黑格爾只看到了勞動可以滿足人的需要并獲得自我意識等這些“積極方面的勞動”，而沒有關注勞動同時又會消耗人的一面。尤其在資本主義這樣的剝削社會中，勞動更是具有“消極的方面”。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馬克思和恩格斯明確指出，資本主義社會的勞動，“已經失去了任何自主活動的假象，而且只能用摧殘生命的方式來維持他們的生命”。因此，馬克思把這樣的“雇傭勞動”視為不符合人的本性的“異化勞動”，而只有消滅這樣的“勞動”，才能實現(xiàn)人的自由和人類解放。

馬克思論述的勞動與生產力的發(fā)展密切相關。在人類初始階段，終日勞作仍然難得溫飽，隨著生產力的提高，勞動時間才逐步縮短，閑暇時間才會出現(xiàn)，也為人類社會中利益的沖突帶來可能，因為有人可以休閑甚至支配別人的時間。只有生產力的進一步發(fā)展，創(chuàng)造出更多的“自由時間”，才能消滅沖突和階級，也就是馬克思說的，“在必要勞動時間之外，為整個社會和社會的每個成員創(chuàng)造大量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由于“這種時間不被直接生產勞動所吸收，而是用于娛樂和休息，從而為自由活動和發(fā)展開辟廣闊天地”。

因此，本文在此討論的自由時間和自主活動，就是休閑，或者說在此時間段當中，人們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活動。只有這樣的時間不斷增加，最終才有可能逐步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及馬克思所說的自主勞動。而自由支配時間的獲得，“工作日的縮短是根本條件”。

由此，馬克思肯定“用勞動的持續(xù)時間來計量的人類勞動力的耗費”的觀點，在這個基礎上，區(qū)分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和剩余勞動時間。馬克思指出：“就相對剩余價值的生產來說，工作日一開始就分成必要勞動和剩余勞動這兩個部分。為了延長剩余勞動，就要通過以較少的時間生產出工資的等價物的各種方法來縮短必要勞動?！倍Y本剝削的實質，就是“像狼一般地貪求剩余勞動，不僅突破了工作日的道德極限，而且突破了工作日的純粹身體的極限。它侵占人體的成長、發(fā)育和維持健康所需要的時間。它掠奪工人呼吸新鮮空氣和接觸陽光所需要的時間”。

總之，勞動創(chuàng)造了人，也可以消耗人，尤其是異化勞動。要消滅這樣的勞動，應當努力增加自由支配的時間，也就是閑暇或者休閑時間，而獲得閑暇時間又必須以生產力的發(fā)展為前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和改革開放以來的實踐與成就，已經充分地表明這一點。隨著生產力的快速發(fā)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人民群眾的休閑或者說閑暇時間也不斷增加。1995年開始在全國范圍內推行每周工作五天、休息兩天的制度，這是中國歷史上空前大幅度地增加休息日；1999年9月國務院頒布《全國年節(jié)及紀念日放假辦法》，繼續(xù)增加法定休息日，春節(jié)、五一、十一各休假3天，使每年的休息日達到114天；2005年6月到2007年11月，在廣泛開展民意調查的基礎上，根據法定節(jié)假日調整研究小組公布的新方案，全年再增加放假1天，重點對節(jié)假日的時間進行調整，把清明、端午、中秋等納入國家法定休息日，以強調和弘揚民族傳統(tǒng)和中華文化。方案還特別指出，休假制度的安排要體現(xiàn)社會公平，讓全體公民共享發(fā)展成果，帶薪休假要充分考慮民眾旅游需求，等等。

二、鄧小平主張：“要想到將來的人（每天）4小時或6小時工作”

全體勞動者工作時間的不斷減少的理論和實踐，非常契合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的主張。早在中國共產黨八大當選為中央總書記之初，他在各地考察，看到的都是人民群眾在熱火朝天地努力工作，宣傳忘我勞動甚至連續(xù)挑燈夜戰(zhàn)，許多地方和部門的領導對此進行頗為自豪甚至夸耀的匯報。為此，鄧小平尖銳地指出：“現(xiàn)在是苦戰(zhàn)，這種狀況不能持久，總不能老是十幾小時勞動，共產主義不是為勞動十幾小時，現(xiàn)在苦戰(zhàn)是為換來少勞動幾小時?！痹捳Z不多，卻深刻地思考并指出了新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以及人民群眾的美好生活愿景應當包括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那就是要不斷地提高勞動生產效率，減少人們的勞動時間，不斷延長可供個人和家庭自由支配的時間，豐富人民群眾的休閑娛樂生活。尤其針對當時各地人民公社普遍延長社員勞動時間的現(xiàn)象，他語重心長地指出：“要想到將來的人4小時或6小時工作，2至4小時學習，8小時睡眠，再多了睡不著，還有8小時干什么，那就是下棋、跳舞、看戲、看電影、打球、看打球?！?/p>

鄧小平對勞動的深刻思考和認識，在當時的中央領導人中比較罕見。比如毛澤東在1 956年的中國共產黨八大預備會第一次會議上，針對工業(yè)發(fā)展速度和鋼鐵產量問題時曾經說：“六億人口干什么呢？在睡覺呀？是睡覺應該，還是做工作應該？如果說做工作應該，人家一億七千萬人口有一萬萬噸鋼，你六億人口不能搞它兩萬萬噸、三萬萬噸鋼呀？”再比較一下長期勞累而很少有休息時間的周恩來，可以看出鄧小平這方面的認識和思考在中央第一代領導集體中的獨特之處，也無疑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表達和主張。

鄧小平認為，國家的經濟發(fā)展和社會建設事業(yè)，第一位要考慮的問題不是有些決策者和規(guī)劃者所考慮的什么模式或所謂風格，而是要尊重、適應、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及娛樂的需要。針對片面強調國家發(fā)展而忽略群眾休閑娛樂活動的做法，鄧小平在20世紀50年代就有過批評：“現(xiàn)在有各種觀點，追求這個化那個化，連共產主義化也有了，就是缺乏群眾觀點。”馬克思曾經明確指出：“節(jié)約勞動時間等于增加自由時間，即增加使個人得到充分發(fā)展的時間?！比欢瑢τ谂p少勞動時間、不斷增加個人自由支配時間這樣一個歷史唯物主義觀點，如果說鄧小平有過比較獨特的思考，但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卻缺乏基本的認同。曾幾何時，“革命加拼命”、“活著干，死了算”、“小車不倒只管推”等口號在各地廣為流傳。在社會主義建設初期的長期實踐中，許多正當的休閑娛樂活動都被作為資產階級生活方式和作風被予以否定。雖然鼓勵人民群眾努力為建設社會主義而奮斗并無不當，但由此導致現(xiàn)實生活中出現(xiàn)了一種普遍現(xiàn)象：無條件鼓勵加班加點，到處表彰帶病堅持工作，普遍贊揚節(jié)假日放棄休息等。諸如此類的問題，甚至影響至今。

由于中國傳統(tǒng)社會主要是自給自足小農生產方式及手工勞動，生產力水平低，提倡的更多是辛勤勞作、起早貪黑，并被視為中華傳統(tǒng)美德。這從中國傳統(tǒng)話語中可以看到，比如早出晚歸、水滴石穿、愚公移山、精衛(wèi)填海、起早貪黑等，總是以這些成語作為堅忍不拔的信念描述和精神象征?！爸灰Ψ蛘?，鐵杵磨成針”這一俗語更是成為教育一代又一代青少年的經典話語。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經濟建設、社會發(fā)展都取得明顯的進步，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更加強調發(fā)展速度和勞動效率，甚至“時間就是速度、效率就是生命”的口號也風靡一時，隨之而來的是廣大勞動者自由支配時間（即能夠充分休閑或娛樂的節(jié)假日）逐步增加，也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事業(yè)呈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機。

首先，根據馬克思主義的觀點，由于階級的“劃分是以生產的不足為基礎的，它將被現(xiàn)代生產力的充分發(fā)展所消滅”，那么，被壓迫、被剝削階級的自由時間的獲得，也是如此。換句話說，正是因為社會生產力發(fā)展水平的限制使休閑、娛樂成為剝削階級的特權和富裕階層的象征。歸根結底，全體社會成員休閑權利要得到保障，只能取決于生產力水平的不斷提高。只有發(fā)展生產力，提高勞動生產率，才能縮短必要勞動時間，增加人民群眾的自由支配時間。從這個意義上說，改革開放之初深圳提出“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口號，其作用和影響非常積極，也得到了鄧小平的肯定。

其次，從改革開放以來人民群眾休閑娛樂時間不斷增加的實際情況出發(fā)，結合鄧小平一貫堅持的休閑主張和自身實踐，深入思考他提出的“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和“發(fā)展是硬道理”的論斷，其意蘊非常深刻。至少在思考什么是發(fā)展、怎樣才能真正擺脫貧窮、什么是小康生活等問題上，絕不應僅僅局限于社會經濟的繁榮和個人收入的增加。

用馬克思的話表達就是，代替資本主義的新社會，“社會生產力的發(fā)展將如此迅速，以致盡管生產將以所有的人富裕為目的，所有的人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還是會增加?！菚r，財富的尺度決不再是勞動時間，而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因此，今天可以明確肯定，增加休閑也是發(fā)展和提供財富，有助于消滅貧困。全民閑暇時間不斷延長、休閑娛樂生活不斷豐富同樣應該成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追求共同富裕的重要內容。

再次，在社會主義中國，在消滅了剝削制度和剝削階級以后，應當像鄧小平思考和強調的那樣，努力提高勞動效率，逐步減少人民群眾的勞動時間，不斷增加能由個人自由支配的、用于休閑和娛樂的時間。對此，習近平總書記用簡潔明了的話語進行了表達：社會主義應該“提供充裕的物質生活和閑暇時間”。

綜上所述，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yè)一個重要內容，就是要追求全體社會成員的娛樂和休閑（或者說自由支配）時間不斷增加，這同樣是衡量“財富的尺度”。同時，只有像馬克思、鄧小平、習近平主張的那樣，在不斷發(fā)展社會生產力的同時，持續(xù)增加工作之外的自由支配時間，人民群眾的幸福生活和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才會有豐富內容和現(xiàn)實基礎。

三、鄧小平思考：工作與娛樂相結合，“各人有各人的喜好，要允許人們有這個自由”

休閑，不僅應當是工作之余輕松、快樂的活動，對此鄧小平還有過更加深入的思考，就是如何將兩者適當結合、甚至統(tǒng)一起來。他在20世紀50年代批評人民公社的“集中勞動”之時，就以縫紉機的購置為例：“是個人買好，還是社里出租好？值得研究。將來每家有一部，把裁剪衣服當成娛樂，自己獨出心裁做衣服……各人有各人的喜好，要允許人們有這個自由?！边@些話不僅表明了鄧小平將勞動與娛樂相結合的想法，而且提出了應當允許人們根據個人的興趣愛好發(fā)揮技能、追求勞動自由的主張，在當時全國上下對人民公社集中勞動方式進行大力宣傳的形勢下，能堅持馬克思主義“自主活動”的勞動觀，主張人民群眾在勞動中獲得技術、提高勞動效率，獲得全面、自由的發(fā)展，這樣的思考無疑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內容。

馬克思曾經批判庸俗經濟學把勞動（或工作）與休閑（或娛樂）完全割裂和徹底對立；恩格斯也為此贊揚傅立葉，“確立了勞動和享受的同一性，……在合理的制度下，讓每個人根據自己的愛好工作，勞動就能成為所要成為的東西，成為一種享受”，甚至還具體地描述了工人生活狀態(tài)的改善，就是“有余暇到自己的園子或田地里做些有益于健康的工作，這種工作本身對他們就是一種休息”。特別在未來社會中，“生產勞動給每一個人提供全面發(fā)展和表現(xiàn)自己的全部能力即體能和智能的機會，這樣，生產勞動就不再是奴役人的手段，而成了解放人的手段，因此，生產勞動就從一種負擔變成一種快樂”。鄧小平以縫紉機購置為例的思考和論述，可以說就是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生動表達。

由此出發(fā)，再來理解鄧小平說自己每天工作“兩個小時”，自然也就不再驚訝。因為不斷減少勞動時間，不僅是他的一貫主張和希望，也可以視為其真誠的努力和追求。比如，在現(xiàn)實生活當中，鄧小平有每天長時間散步的習慣，看上去散步是在休閑，其實也在思考問題，但又明顯不應該看成是工作的時間；又如，鄧小平晚年登黃山、上峨眉等，不僅是為了鍛煉身體、調查研究，而且是衡量自己身體狀況是否還能堅持正常工作。用鄧小平自己的思考來表達，這都是把工作和娛樂結合起來的一種努力。在中國共產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中，鄧小平對許多問題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思考和看法，特別是對待工作（即勞動）和休閑問題的認識和實踐，尤其如此。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國家戰(zhàn)略及城市建設是以工業(yè)化為中心，中國共產黨人大多較少考慮休閑和娛樂，應當說這是那個時代的需要。時任國家生產建設總局局長的萬里，在1952年2月全國基本建設會議上也說：“把主要力量使用在新建與重大擴建的工業(yè)城市上，以保證工業(yè)建設的需要?！蓖?月，在城市建設局長會議總結中，萬里明確指示各地建設部門要“分別輕重緩急，統(tǒng)一安排，首先滿足直接為工業(yè)建設、工業(yè)生產服務及其他重要工程項目和培養(yǎng)技術力量的需要”。1956年國家頒布的《城市規(guī)劃編制暫行辦法》也規(guī)定，要突出城市為國家工業(yè)化戰(zhàn)略服務的首要特點。

針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城市發(fā)展規(guī)劃和干部中普遍存在的注重工業(yè)、交通等大型建設項目而忽視人民群眾生活需要的住宅、衛(wèi)生、學校、文化娛樂場所、商業(yè)服務網點等現(xiàn)象，鄧小平有自己的獨特思考。他曾經指出，城市的規(guī)劃中“找不到電影院、戲院”，對此，他明確建議：“應該辦商店、理發(fā)館等服務性行業(yè)，沒有注意辦。”直到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夕，他視察鞍山時也談到作規(guī)劃時要先考慮為群眾的生產、生活提供方便，而“現(xiàn)在的規(guī)劃，商業(yè)網點少了，電影院也不多”，表明鄧小平關于“休閑是人民生活的必須”的思考不僅比其他人關注更多，而且能夠長期堅持，一以貫之。

由此，可以更加深刻體會，為什么鄧小平在改革開放初期，針對勞動生產和經濟發(fā)展問題，提出要突出旅游業(yè)（重要的休閑形式之一）的地位。他反復強調：“我們還有很多領域沒有開辟，比如旅游事業(yè)，就業(yè)的路寬得很”，“旅游事業(yè)大有文章可做，要突出地搞，加快地搞”，“要擴大和改造服務業(yè)，這樣每年可以安排七八百萬人”。為此，他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后的半年多時間里，連續(xù)五次系統(tǒng)談論發(fā)展旅游業(yè)的問題。1979年1月6日，他對國務院負責人講：“要狠抓一下旅游和城市建設。發(fā)展旅游要和城市建設綜合起來考慮。”1980年7月6日，他又在峨眉山風景區(qū)認真聽取總體規(guī)劃的匯報，甚至專門出席了1985年兆龍飯店開業(yè)典禮并講話。鄧小平一系列關于發(fā)展旅游事業(yè)的論述，不應僅僅視他為對發(fā)展經濟的思考，也反映了他對休閑問題的關注和深謀遠慮。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經濟發(fā)展及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證明了鄧小平有關勞動與休閑之間關系思考的正確性。今天，隨著國家經濟實力的增強，我們已經較好地解決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溫飽問題，在建設全面小康社會的實踐中，要著重在改善人們的娛樂或休閑方面下功夫，持續(xù)不斷地提高廣大民眾的精神生活質量。進一步說，就是要正確引導人民群眾注重生活藝術、休閑娛樂以及培養(yǎng)健康的審美情趣，并努力為之創(chuàng)造條件。例如，如何采取有效措施，切實解決節(jié)假日道路擁堵、旅游景點人滿為患、群眾健身場地嚴重缺乏等問題。

四、習近平認為：社會應該“給所有的人提供健康而有益的工作，給所有的人提供充裕的物質生活和閑暇時間”

據《休閑綠皮書：2017—2018年中國休閑發(fā)展報告》（以下簡稱《綠皮書》）顯示，2017年中國人每天平均休閑時間尚不到歐美各國的一半?！毒G皮書》還具體指出，根據國家統(tǒng)計局發(fā)起的“中國經濟生活大調查”，除去工作和睡覺，2017年中國人每天平均休閑時間為2.27小時，較三年前（2.55小時）有所減少，而美、德、英等發(fā)達國家的國民每天平均休閑時間約為5小時，是中國人的兩倍以上。尤其是中國大城市的居民每天休閑時間更少，如深圳、廣州、上海、北京居民每天休閑時間分別為1.94、2.04、2.14和2.25小時?！毒G皮書》分析，休閑時間不充分有多種原因。根據北京市的調查，居民有業(yè)群體的周休制度、法定節(jié)假日制度、帶薪休假制度完全落實率分別是79.2%、59.2%、62.9%，三類休假制度能完全享受的群體僅占34.2%。而“工作太忙，沒有時間休”是主要原因，這一比例達45.6%，其次是“單位無帶薪休假制度"，比例為20.0%，再次是“競爭壓力大，擔心失業(yè)”，占到12.8%。如果長期存在這樣的問題而不努力加以改進，廣大民眾的獲得感、幸福感就無從談起。

由此可見，國家法定的休假時間和制度在主要大中城市尚且未能完全落實，那么中國居民休閑時間的不充分、不均衡、不自由現(xiàn)象，無疑是普遍存在的，甚至還影響和擠壓了人民群眾的生活必須時間。這從當下中國人吃和住中都可以明顯看出，例如，許多人尤其年輕人的飲食以快餐、外賣為首選，但求短時間內增加飽腹感為主，中華美食的制作傳統(tǒng)和享用，以及伴隨發(fā)生的情感交流等，不再且無從成為一種追求。再如，不少人都因持續(xù)加班而侵占睡眠時間，不僅影響個人的健康，還影響家庭和睦。諸如此類，休閑時間的不足正是重要原因。這些現(xiàn)象應該引起全社會的高度關注。

首先，馬克思主義有關勞動的基本主張以及鄧小平的中國化思考和大眾化表達，尤其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當中的相關論述，值得所有進入新時代的中國人認真學習和準確把握。這是今天中國人增加閑暇時間和確立文化自信的基本指導。

其次，各種組織和中國公民都應當認真履行國家法定的休假時間和制度。這不僅是對改革開放事業(yè)和已有成果的繼承和發(fā)展，也是“依法治國"和“有法必依"的內容，直接影響每家每戶、尤其是每個在職者的利益，可以說是與大民群眾生活最為息息相關的事務。只要嚴格執(zhí)行休假制度，本身就是深入的普法教育。而日常生活的知法、守法，正是普法最為有效的手段。

再次，整個社會和每一群眾個體都需要提升對休閑的認識，從而有助于文化自信基礎的增強。正如美國社會學家、國際休閑組織學術委員會顧問杰弗瑞·戈比所言：“休閑是從文化環(huán)境和物質環(huán)境的外在壓力中解脫出來的一種相對自由的生活，它使個體能以自己喜愛的、本能地感到有價值的方式，在內心之愛的驅動下行為，并為信仰提供一個基礎。”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今天，樹立文化自信，休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紀念馬克思誕辰200周年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社會應該“給所有的人提供健康而有益的工作，給所有的人提供充裕的物質生活和閑暇時間，給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具體來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到來，隨著生產力不斷發(fā)展，能夠給所有的人提供健康而有益的工作，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創(chuàng)造豐富物質生活的同時，帶來更多的閑暇時間，為所有的人創(chuàng)造充分自由發(fā)展的時間和空間。正如馬克思所說，增加閑暇時間，能夠“給所有的人騰出了時間和創(chuàng)造了手段，個人會在藝術、科學等等方面得到發(fā)展”。惟其如此，才能深刻認識和有效實踐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讓人民共享各方面發(fā)展成果，……不斷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p>

（責任編輯 肖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