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蔚,張盛強
數字時代的來臨讓許多行業(yè)面臨轉型甚至被淘汰的風險。在圖書館界,利用數字圖書館拓展實體服務已經成為共識。但在實踐中,人們或多或少會產生這樣的擔心:信息技術的迅速發(fā)展會將人們“帶離”實體圖書館,并會顯著減少紙質圖書的借閱量和實體圖書館的到館率。這類觀點帶有技術決定論色彩,認為“隨著計算機、通信和網絡技術在圖書館領域的廣泛應用,圖書館已經開始實現業(yè)務自動化、資源電子化、服務網絡化……再加上網絡與搜索引擎成為人們獲取信息的首選,圖書館似乎越來越被推向邊緣化,并面臨著名實俱亡的危險”[1]。早在2000年,馬特爾(Martell)在《數字時代無形的圖書館員》(The Disembodied Librarian in the Digital Age)中就預言,數字時代“新圖書館的建設將會減少,并在25年內圖書館的物理符號將不再具有有效的功能象征”[2]。簡而言之,圖書館作為一種組織形態(tài)可以以信息網絡的形態(tài)存在,但實體圖書館將走向終結。
圖書館的擔憂只是時代轉型在傳統(tǒng)行業(yè)中的一個縮影。電子商務早期的快速發(fā)展也曾經為零售業(yè)帶來擔憂,零售商認為互聯網經濟威脅實體經濟的利益乃至生存。然而,近年商業(yè)和市場營銷領域的實證研究表明,在線和實體銷售模式之間存在很強的聯系,零售商線上線下的雙渠道結構是實體零售最優(yōu)的渠道選擇[3]。這被稱為“多渠道”營銷或零售[4]。當然,零售業(yè)并不是唯一一個發(fā)現這種規(guī)律的行業(yè),傳統(tǒng)新聞業(yè)、金融業(yè)、出版業(yè)都經歷過從行業(yè)嚴冬走向融合發(fā)展的過程。不僅是線下行業(yè)爭相“上網”,線上服務也開始走下網絡。最典型的是線上零售巨頭亞馬遜自2015年11月首家亞馬遜實體書店(Amazon Books)開業(yè)以來,截至2018年共在全美開設了17 家實體書店,并計劃擴展到更多地方[5]。實體店作為“亞馬遜網站的物理延伸”,能夠通過店內的圖書開架展示和空間體驗服務,促進亞馬遜線上產品銷售[6]。與公共圖書館不同,高校圖書館由于讀者人群結構穩(wěn)定,受市場沖擊較小,行業(yè)競爭不明顯,對社會形勢變化的敏感性不如市場化行業(yè)。對實體圖書館與虛擬圖書館的相關性研究,目前我國始終停留在闡釋而非實證上。
國外對實體圖書館與數字圖書館的相關性研究起步較早。2010年在科羅拉多大學博爾德分校(UCB)圖書館進行的一項研究意外地發(fā)現,場所(Place)與電子資源之間存在顯著的相關性。該研究通過520 份調查問卷發(fā)現,無論讀者的年齡、學科或使用頻率如何,圖書館具有更多學習空間和新設施將顯著提高用戶對電子資源的滿意度。該文在最后提到,圖書館在愈發(fā)數字化的時代,更加難以確定其地位和未來[4]。這只是討論的開始,但這項研究至少表明,對科羅拉多大學博爾德分校而言,圖書館的物理組成部分與電子館藏具有顯著的相關性。該文的主要統(tǒng)計方法為問卷調查法,主要依賴讀者的經驗性回答;但對(實體和數字)圖書館的長期實際運行情況,未有涉及。鑒于此,本文利用圖書館的實際運行數據,在更大范圍的數據基礎上,嘗試進一步探究數字圖書館與實體圖書館之間在具體使用上的相關關系。
隨著人們獲取信息渠道的延展,實體圖書館使用率的下降成為圖書館界普遍關心的問題。有學者將使用率下降的原因歸結為“手機上網閱讀電子書不受地點、時間限制,自由開放的閱讀模式逐漸為人們接受,不需要步入圖書館就可以滿足閱讀需求”[7]。那么,使用移動圖書館真的會使人們減少對實體圖書館的使用嗎?對此,本文獲取四川大學圖書館2016年到館的所有用戶共計73502 人的相關數據,并根據其使用移動圖書館和實體圖書館的情況,設計獨立樣本的非參數檢驗,以求證移動圖書館的使用對實體圖書館使用率的影響。
本研究將“是否使用移動圖書館”(分類變量)與“年到館數”(數值變量)作為自變量和因變量,2016年到館的所有用戶73502 人分為“實驗組”(G1)和“對照組”(G2)兩個組(見表1):實驗組數據包括73502 人中使用過移動圖書館的用戶14693 人,及其對應的年到館次數;對照組數據包括73502 人中未使用過移動圖書館的用戶58809 人,及其對應的年到館次數。
為比較兩組數據的差異是否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首先對兩組數據進行正態(tài)分布檢測。表2的檢驗結果顯示,兩組數據的Sig 值(.000)均小于0.05,即兩組數據均不符合正態(tài)分布,因此采用兩獨立樣本的非參數檢驗(Mann-Whitney U 檢驗)進行分析。
表1 源數據格式
表2 SPSS 正態(tài)分布檢驗
根據表3的數據描述,使用移動圖書館的用戶平均年到館次數為67.24 次,而未使用移動圖書館的用戶這一數值為38.01 次,比前者少29.23 次。二者的差異是否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要看非參數檢驗的結果。Mann-Whitney U 檢驗結果(見表4)顯示,Sig 值小于0.05,表明兩組數據有顯著差異,即使用移動圖書館的用戶平均每年比未使用移動圖書館的用戶到館次數要多29.23次。因此,從檢驗結果來看,使用移動圖書館不僅沒有將用戶“帶離”實體圖書館,反而呈現出“帶回”實體圖書館的狀態(tài)。
表3 SPSS 數據描述
表4 Mann-Whitney U 檢驗結果
如果“是否到館”代表的是對實體圖書館空間的使用,那么實體圖書館利用率的另一個體現就是紙質圖書的借閱量。因此,借閱數據也是分析實體圖書館利用情況的重要指標。那么使用移動圖書館的數字資源與借閱紙本圖書之間是什么關系?是否也存在“替代”效應?為此,對前面研究中的組1 及其借閱數據進行進一步分析,將使用過移動圖書館的用戶14693 人的移動圖書館點擊量(PV)、借閱量,及其對應的到館數進行皮爾森相關性分析(見表5)。
將數據導入SPSS 中進行相關性分析,發(fā)現移動圖書館用戶平均到館67.24 次,移動圖書館點擊量(PV)平均8170.7 次,平均借閱圖書15.63本(見表6)。
表7的相關性分析結果表明:移動圖書館使用率與借閱量之間的相關性非常顯著(P=0.000);但相關系數0.08 太小,因而沒有實際意義,表明移動圖書館的使用與實體圖書館的借閱量之間在很大可能上并不相關,也推翻了人們認為使用移動圖書館“替代”紙質圖書借閱的說法,即二者并不具有此消彼長的替代性。
表5 源數據格式
表6 數據描述
表7 相關分析結果
除移動圖書館外,作為數字圖書館在線服務的重要方式,圖書館主頁承擔了讀者日常使用數字資源的大部分需求。被譽為“圖書館網絡之窗”的主頁,通常與數據庫的使用、文獻信息的查詢相聯系。因此,本文認為,在探究數字圖書館使用情況時,理應考慮到圖書館主頁的使用率。本研究統(tǒng)計四川大學圖書館2014年1月-2016年12月每月圖書館主頁的訪問人次、移動圖書館登錄人次、實體圖書館到/進館人次、紙質圖書借閱冊次等四項共計36 個樣本數據,以探究數字圖書館與實體圖書館在整體上的相關性。
從統(tǒng)計圖(見圖1)整體走勢看,進館人次呈現出較為明顯的周期性,每年2月(寒假)和8月(暑假)為波谷,而 3月、9月(開學)和 6月(畢業(yè))、12月(考研)往往出現波峰;寒暑假期間主頁和移動圖書館的訪問人次高于進館人次,這與高校圖書館日常經驗吻合。此外,有兩個地方需要進一步驗證:(1)圖書館主頁日常的訪問人次較為平穩(wěn),僅受學期周期的影響有小幅波動,與進館趨勢保持同步;(2)移動圖書館登錄人次似乎不受學期周期性的影響,也與另外三種使用方式無關。為了對以上兩個假設進行驗證,對這四個變量進行相關性分析(見表8)。
圖1 數字圖書館與實體圖書館使用情況曲線圖
表8 源數據格式
2014年1月-2016年12月,圖書館主頁月均訪問人次為150272.17 次,實體圖書館月均到館次數251297 次,月均借閱圖書54718.06本。根據表9相關分析結果,主頁訪問人次與進館人次相關性非常顯著(P=0.000),相關系數0.834,屬于高度正相關;主頁訪問人次與借閱冊次的相關性也非常顯著(P=0.000),相關系數0.760,屬于高度正相關。因此,圖書館主頁的使用率與實體圖書館的使用之間高度正相關,是互促而非替代關系,再次印證了數字圖書館與實體圖書館之間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張力。
此外,作為對上一節(jié)移動圖書館研究結果的再次確證和補充驗證,移動圖書館不僅與紙質圖書借閱無關,也與主頁訪問人次、進館人次無關。該結果表明用戶使用圖書館的不同方式之間并非零和博弈,存在著對用戶潛在需求的培養(yǎng)和發(fā)掘;移動圖書館迎合了移動互聯網時代碎片化閱讀的特性,具有即時性、便捷性,成為用戶滿足信息需求的額外手段。
表9 數字圖書館與實體圖書館使用情況整體相關性分析
表10 Mauchly 的球形度檢驗
以上分析都是時間長河中的整體切面,是處于不同人生階段、擔負不同學術任務的個體在某一時間點上的集合。雖然整體需求較平衡,但對個體來說,整體相關性下是否掩蓋了以個體為視角的圖書館使用規(guī)律(或稱“圖書館使用流”)?鑒于此,本研究再次將視角轉向個體,將四川大學2013 級使用過移動圖書館的6145 名同學自大一入學(2013年9月)到大四畢業(yè)(2016年6月)的到館次數、借閱冊數和移動圖書館登錄次數進行統(tǒng)計和分析。這6145 名同學分別來自哲學、經濟學、法學、教育學、文學、歷史學、理學、工學、醫(yī)學、管理學、藝術學,涵蓋除農學、軍事學以外的所有學科門類。為探尋不同學科的同學處在不同年級時的使用特點,使用雙因素重復測量法對三種使用方式分別進行分析。下面以個人到館情況的SPSS 分析結果為例進行說明。
表11 多變量檢驗
圖2 不同學科的生均到館流
由表10 Mauchly 的球形度檢驗結果可知,Sig 值為 0.000(即 P<0.05),不符合 Huynh-Feldt條件,說明重復測量數據之間存在相關性,需要進行多變量方差分析。而表11 多變量檢驗的四種檢驗結果均顯示年級P 值<0.05,說明個人的到館次數有隨年級顯著變化的趨勢;但年級*學科門類的交互效應P 值>0.05,表明這種隨年級變化的趨勢在所有學科中無顯著差別。結合圖2,即隨著年級的增加,所有學科的個人年均到館次數都會無一例外地減少。
用同樣的方法對借閱冊次數據進行分析,結果顯示不同年級的借閱冊次P 值<0.05,說明個人的借閱冊次有隨年級顯著變化的趨勢。結合圖3,個人借閱冊次大多數在大二達到頂峰,此后逐步減少;年級*學科門類的P 值<0.05,說明這種時間因素的作用隨著學科的不同而不同。例如,文史哲專業(yè)的借閱需求顯著高于理工醫(yī)專業(yè);法學的借閱流與所有學科都不同,大三仍舊強勁,生均年借書量在30 本左右,同時期的教育學借閱流則已驟降至10 本以下。
圖3 不同學科的生均借閱流
同樣,對移動圖書館登錄情況的檢驗結果顯示,不同年級登錄次數的P 值小于0.05,說明移動圖書館登錄次數隨年級也呈現出顯著變化的趨勢。結合圖4,移動圖書館使用通常在大三到達高峰,然后逐步減少。而年級*學科的P 值也小于0.05,表明各個學科之間的表現有顯著差異。例如,哲學和教育學的使用流在大一時就顯著高于其他學科,并且在大二時就到達使用高峰。
圖4 不同學科的生均移動圖書館使用流
綜合上述三種使用流的數據分析本文推測,大一進館量最大,但借閱量在大二才到達頂峰,說明大一新生進館更多是就地取閱、參與活動或用作自習,主要是對圖書館實體空間的熟悉和利用;而到了大二,個體對圖書館實體空間的需求顯著減少,偏重于對紙質圖書的借閱,說明學習的場所發(fā)生了轉移(如寢室、實驗室或教室),同時對學習的要求更加廣泛和深入;在大三階段,實體圖書館的到館和借閱需求雙雙下降,但對移動圖書館的使用普遍達到高峰,說明在沒有機會使用實體圖書館時(如外出實習、社會兼職),使用方式流向不受時空限制的移動圖書館。對比上一節(jié)的整體性研究,本文認為從整體而言,數字圖書館與實體圖書館的整體需求相對平衡,相互促進而非相互替代;但落腳到每個個體而言,處于不同的學科、不同的階段,圖書館使用流的情況均有顯著不同。遺憾的是,由于無法統(tǒng)計到圖書館主頁的個人使用數據,現有的分析無法展現出數字圖書館的全貌;但以個體為視角進行的“圖書館使用流”研究,為我們更好地理解圖書館的“虛實”關系提供了有益參考。
為什么個體用戶在數字圖書館與實體圖書館的差異化使用,在整體層面上卻表現出平衡?本文認為,這些變革的意義及其所蘊含的潛能或許可用齊格蒙特·鮑曼(Zygmunt Bauman)在《流動的現代性》一書中使用的“流動的”或“液態(tài)的”(liquid)概念來理解:“依附和互動模式的轉變,即‘液化’(liquefaction)已經開始……‘流動的’現代性的到來,已經改變了人類的狀況,否認甚至貶低這種深刻的變化都是草率的。”[8]鮑曼認為,現代社會的最大特征是“液態(tài)化”,各種社會關系呈現流動、輕盈狀態(tài)[9];模式、規(guī)范、準則并非固定不變,而是和所有的流體一樣意味著永無止境地改進和改變,“并且要求我們重新思考那些在對人類狀況進行宏大敘事時起架構作用的舊概念”[7]。促使圖書館使用流變化的重要原因,即源自這種“液化”。圖書館的“液化”表現在3 個方面。
第一,圖書館服務的“液化”。與本研究結果類似,國外研究發(fā)現本科學生使用實體和數字圖書館的行為會因學科的不同而不同,如農學院學生使用實體圖書館的可能性低于健康與人文科學學院、文學院和科學學院學生,而工程學院學生使用數字圖書館資源的可能性要小于文學院的學生[10]?!耙簯B(tài)”的圖書館意味著要平等對待多種媒介平臺、多種技術方式承載的服務,尊重每一個成員以自己的方式選擇和利用圖書館資源,并隨用戶需求的變化而不斷變換服務手段。
第二,館員身份的“液化”。館員既無法固守原有的職業(yè)、非職業(yè)邊界,也無法從原有的業(yè)務條塊中完全脫離,而是呈現出一種難以固定的、相互滲透的關系,對館員的適應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第三,用戶關系的“液化”。筆者認為圖書館服務線上和線下、虛實之間的關系不僅不是相互替代,而是“流動”的、“液態(tài)”的。這一模式的特點是:開放式、多節(jié)點、動態(tài)化、個體性的實踐,不被某一媒介形態(tài)所限制,用戶在各種媒介之間不斷“流動”。用戶線上線下實踐所引發(fā)的是跨空間層次的關系,在這種不斷的“流動”中,用戶對圖書館的各種體驗和情感相互耦合,可以從線上流向線下,也可以從線下流向線上,在實踐流中不斷實現用戶關系的維護、培養(yǎng)和再生產。
由此可知,一個運行良好的現代圖書館,其用戶關系在虛實之間可以順利流動,服務的載體或形態(tài)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圖書館對“流動”的用戶關系及“液化”的圖書館職能的靈活適應。
正如實體零售業(yè)并未消亡,實體圖書館并未像馬特爾(Martell,2000)預言的那樣走向衰亡,而是繼續(xù)在全世界的大學校園中發(fā)揮重要作用。在過去幾十年中,許多研究在這個意義上都注意到實體圖書館空間的重要性與“作為場所的圖書館”(Library as Place,LP)的概念,圖書館的實體空間對充分支持學生對學習空間的多樣化需求變得越來越重要[11]。2013年國外針對數字圖書館與實體場所關系的研究發(fā)現,隨著越來越多數字圖書館的建成,以及越來越多實體圖書館提供館藏的電子訪問渠道,未來實體圖書館可能會出現兩個變革:圖書館作為實體文獻典藏地的重要性將變得越來越弱,但圖書館作為個人和團隊協(xié)作的空間,以及作為社交活動場所的角色將變得越來越重要[12]。除了空間的使用,人們對紙質圖書也充滿熱愛及依賴,“一本書的物理狀況本身就是歷史的一部分,更不用說在圖書館閱讀它的體驗”[13]。因此,無論將來社會發(fā)展到何等程度,實體圖書館“能夠為讀者提供優(yōu)雅舒適的閱讀氛圍,使其仿佛置身于智慧的殿堂,紙質圖書的親切感也是電子版書無法復制和模擬的”[14]。
在本研究看來,除了滿足用戶的空間需求、尊重讀者的閱讀情感之外,發(fā)展實體空間、重視服務體驗的另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來自于它對數字圖書館發(fā)展必不可少的支撐。虛實之間在整體上有著高度的相關性,呈現出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張力。但數字化技術日新月異的今天,我們也看到“虛實二分法”的固有思維在未來高校圖書館建設中呈現出“脫實向虛”傾向。有學者提出,我國圖書館建設正處于“以數字圖書館為主、實體圖書館為補充”的復合形態(tài)[15],這種“脫實向虛”的思維單方面強調數字圖書館的線上服務拓展,迎合數字技術革新的要求,將大量經費用在購買電子書、電子期刊、在線資源和追求新技術上,從而剝奪了實體圖書館協(xié)同發(fā)展的機會。據統(tǒng)計,2006-2015年高校圖書館的館均電子資源購置費呈明顯上升趨勢,紙質資源的購置經費卻呈現明顯的下降趨勢。有的圖書館全年文獻購置經費均用來購買電子資源;有的圖書館電子資源購買金額達到預算的70%[16]。但本研究發(fā)現,在整體服務上,數字圖書館與實體圖書館之間存在著顯著的交互性,用戶在使用數字圖書館的同時,也相應地促進了實體圖書館的使用,反之亦然,二者的聯動是具有主體間性的。究其本質,最根本的原因是在用戶的感知中實體圖書館及其提供的數字服務無法截然二分,而是作為一個整體被用戶所認知和接納的;單純地增加數字圖書館建設而輕視實體圖書館藏和館舍空間的再造,會將圖書館帶向虛實關聯度趨弱的“背離式”發(fā)展上,即數字圖書館完全遵從于信息技術的發(fā)展邏輯,而實體圖書館則放棄對自身主體性的堅守。這種“虛實背離”將導致數字圖書館與實體圖書館的服務愈發(fā)孤立,削弱二者間的互促效應,不利于用戶從線上流到線下,抑制了整體服務的效益最大化。為此,圖書館必須修正數字化建設中的思維局限,不應再將實體服務和數字服務視為用戶獨立體驗的孤島,而是將“虛擬和實體的交織”(Roderer,Dugdale & Wildemuth,2010)作為建設原則,設計無縫結合的實體和虛擬空間[17],使圖書館以一個更加整體化、符號化而非分裂化的主體呈現在讀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