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鴻瑜

摘要：梅勞—龐蒂是存在主義馬克思主義的代表人物之一，他通過改造存在主義和批判馬克思主義，把這兩種相互對立的哲學結合在一起。這種思想主要體現(xiàn)在他的一些著作中，對于研究存在主義馬克思主義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關鍵詞：梅勞—龐蒂 存在主義 存在主義馬克思主義

中圖分類號：A8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9）05-0229-02

一、梅勞―龐蒂的存在主義自由觀

梅勞—龐蒂一方面肯定了薩特的存在主義觀點，另一方面，他又認為薩特的觀點缺乏一種社會哲學，并企圖用新的存在主義范疇去彌補這個缺陷。

首先，梅勞—龐蒂強調了人的肉體的能動性。他認為，人的生理機體并不是一個消極的客體，而是能動的主體。在人們相互交往的過程中，人的生理機體是作為積極方面出現(xiàn)的，表示著能動的意義。個人把意義注入社會，社會也把意義注入個人，個人直接是社會的。個人是構成一個綜合的統(tǒng)一，它包括世界以及自我，被他人和自己所定義的

其次，梅勞—龐蒂把人的集合的存在認定為自由的中心。他既反對薩特把它作為單純心理學的附帶現(xiàn)象，又反對“斯大林主義者”把革命的階級意識看作客觀條件。他認為“存在主義馬克思主義”的中心任務在于強調個體的能動作用，從這個角度理解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作用是集團產(chǎn)生的方式，也就是人們?yōu)榱斯餐哪繕硕显谝黄鸬姆绞?。無產(chǎn)階級各個部分之間的客觀聯(lián)系，被無產(chǎn)階級每個人在意識中共同認知為障礙時，這種情況就是革命的，也就是說為了達到共同的理想，無產(chǎn)階級聯(lián)合在了一起進行革命。所以，在他的世界觀中，歷史不是像“斯大林主義者”的教條主義所認為的那樣，是從一個革命到另一個革命不可阻擋地朝著共產(chǎn)主義最高階段進行，而是在這個過程中充滿著偶然性，包含著個人主觀的作用。他也并不認同薩特所持的人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生活的絕對自由的觀點。

二、梅勞―龐蒂的存在主義馬克思主義歷史觀

梅勞—龐蒂的存在主義馬克思主義的歷史觀點主要體現(xiàn)在1947年發(fā)表的《人道主義和恐怖》中，這本著作中闡述了歷史觀的各個方面。

一方面，梅勞—龐蒂反對歷史決定論。有些學者把歷史看成客觀決定論，梅勞—龐蒂對這種觀點進行了反駁，認為這種歷史觀是對馬克思主義的曲解。個人在現(xiàn)實的歷史處境中所遇到的是種種可能性和不確定性，而不是命運和決定論。他認為，歷史活動一方面包含存在主義的焦慮的性質，因為沒有什么是確定的;另一方面包含著存在主義的自由性質，因為歷史是由人所創(chuàng)造的。

另一方面，梅勞—龐蒂認為暴力并不都是仁慈的，但革命暴力存在人道主義的性質，道德與暴力、人道主義與恐怖主義之間在極端處境中不存在清晰的區(qū)別。人需要依靠自然界和他人來完成自己，并在占有一定財富的過程中表征自己的特性，必然會跟他人發(fā)生矛盾。所以，為了生存，歷史就存在主奴斗爭和階級斗爭。暴力的性質是多種多樣的，不是一切形式的暴力都是可取的，革命暴力之所以可取，是因為它具有人道主義性質，馬克思主義的前提是認為只有當暴力帶來擺脫暴力的狀況時才是正當?shù)?。在梅勞—龐蒂的歷史概念中，人通過暴力行動成為人。無產(chǎn)階級的歷史作用在于它是在走向把人當作人的境界的。這樣，在歷史中暴力和道德的整個問題變成了無產(chǎn)階級的人道主義問題，資產(chǎn)階級的壓迫使得被異化的無產(chǎn)階級的主體性深入人心，通過新社會的創(chuàng)造廢除暴力，無產(chǎn)階級的暴力使命便成為人道主義的唯一希望。

梅勞―龐蒂就依據(jù)這種主觀因素和客觀因素相結合的革命觀，在一定時期內，把歷史的客觀性和無產(chǎn)階級意識分離開來。這種革命觀打破了主觀因素和客觀因素之間的平衡，過高地估計了經(jīng)濟基礎這一客觀因素，而忽略了無產(chǎn)階級意識這一主觀因素的重要性。

三、梅勞―龐蒂對薩特、馬克思主義的批評

梅勞―龐蒂在《辯證法的歷險》中闡明了薩特在《共產(chǎn)黨人與和平》中將歷史與社會觀念和他的激進自由觀念相聯(lián)結的嘗試的失敗，他認為這種失敗是由于薩特沒有強調歷史的作用，認為世界是純粹的意識和模糊的事實組成的，沒有把他的絕對自由與馬克思主義社會歷史觀統(tǒng)一起來。薩特陷入了笛卡兒的“我思故我在”之中，把歷史活動僅僅看作“人的活動”，只是個人計劃的集合，從而把歷史活動局限于個體的多元性，而沒有主體的主觀性。對梅勞―龐蒂來說，存在主義馬克思主義思想的馬克思主義方面沒有在薩特的觀點中得到發(fā)展。他沒有肯定薩特把機械的統(tǒng)一和有機的統(tǒng)一分開來的、關于集團相互作用的概念。相反，他察覺到薩特將法國共產(chǎn)黨指認為一個純粹的、完全與工人階級相分離的主體的哲學必然性。既然薩特需要設定一個自由活動的社會行動者，他也就被迫認為當前的共產(chǎn)黨就是革命的媒介，將無產(chǎn)階級破裂為政黨，是薩特不能說清楚處境和意識之間的中介的結果，他的這種“極端布爾什維克主義”就是無法清楚論證存在主義的馬克思主義的后果。在哲學上，薩特試圖用在《存在與虛無》中的觀念來取代馬克思主義觀念或者是采用共產(chǎn)黨版本的馬克思主義之間進退兩難。例如，當他認為黨是工人階級歷史活動的唯一源泉時，他只是在重復共產(chǎn)黨自己的觀點。當他將工人階級描述為完全的原子化時，他又只是把源自《存在與虛無》的自我與他者的二元論強加于馬克思主義之上。每一個薩特主義的工人都像一個迪卡兒主義者那樣獨自面對敵對的資本主義世界，發(fā)現(xiàn)世界是一個稠密的、無法穿透的他者。在梅勞―龐蒂看來，真正的馬克思主義通過證明人已經(jīng)完全進入世界之中，通過在實踐中終結二元論否認世界是他者而解決了這一問題。如果薩特已經(jīng)找到了工人關系的交互世界，而不是關注遭遇世界的孤立工人，他就不會以自由的黨和惰性的工人階級的簡單對立而告終。梅勞―龐蒂強調，薩特未能完成存在主義馬克思主義的任務，那便是將主體的能動性附加到馬克思主義的社會互動的概念之上。

梅勞―龐蒂對馬克思主義的批評主要涉及辯證法、認識論以及無產(chǎn)階級革命與反對派三個方面。關于辯證法，梅勞―龐蒂抨擊了恩格斯的自然辯證法，他認為恩格斯給辯證法加上自然主義因素，瓦解了辯證法。同時他還認為馬克思唯物論的觀點否定了黑格爾把絕對精神看成世界本原的合理性，并且把這種以精神為根據(jù)的合理性追溯到物質上。關于認識論，梅勞―龐蒂認為，意識之中包含自我糾正的根據(jù)，要是把意識和存在對立起來，把意識看成簡單的反映，意識就再也提不出任何標準來區(qū)分什么是認識，什么是意識形態(tài)，樸素的實在論就必然變成懷疑論。而且，他認為列寧闡述的革命的能動的反映論給予辯證法一個絕對的基礎，把它放在了一個純粹的存在或客體中。關于無產(chǎn)階級革命與反對派的問題，梅勞―龐蒂寄希望于“非共產(chǎn)主義的左派”。他認為，革命是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不平衡的統(tǒng)治制度，那里總是有種種對立要揚棄，所以革命內部總需要有反對派，因此抨擊了無產(chǎn)階級革命和無產(chǎn)階級專政中不允許有反對派的觀點。他認為敵人和人民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楚，即使無產(chǎn)階級政權對人民實行民主，對敵人實行專政，也不能夠解決問題。這種情勢只有以一個非共產(chǎn)主義的左派的誕生才能結束，因為一個非共產(chǎn)主義的左派就是采取雙重的立場，即以斗爭的關系，提出社會問題，并且拒絕無產(chǎn)階級專政。

梅勞―龐蒂對馬克思主義辯證法、認識論的批評缺少理論和實踐根據(jù)，是不客觀的。至于梅勞―龐蒂在有關無產(chǎn)階級革命與反對派問題上的觀點，要是事情真像梅勞―龐蒂所說的那樣，革命一旦取得成功，就必須變質的話，任何非共產(chǎn)主義的左派都不能解決問題，反之，要是事情并不像梅勞―龐蒂所說的那樣，而是如馬克思闡述的那樣，無產(chǎn)階級只有消滅了自己本身和對立面后才能獲得勝利。那么也不需要梅勞―龐蒂所說的“非共產(chǎn)主義的左派”，所以，這種所謂的“非共產(chǎn)主義的左派”，只是梅勞―龐蒂企圖走第三條道路的一個烏托邦式的幻想罷了。

參考文獻：

[1]衣俊卿.西方馬克思主義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責任編輯：劉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