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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鑄本”的考察:兼及《聊齋志異》的成書

2019-04-29 00:15馬俊慧馬晽文麗
蒲松齡研究 2019年1期
關(guān)鍵詞:考察聊齋志異

馬俊慧 馬晽文麗

摘要:蒲松齡《聊齋志異》的鑄雪齋抄本忠實地過錄了殿春亭抄本。通過對鑄雪齋抄本的考察可以發(fā)現(xiàn),殿春亭抄本是根據(jù)蒲氏后期整理的手稿本的篇次目錄對蒲氏早期的手稿本進行整理而形成的。結(jié)合相關(guān)史料,可以推斷出蒲氏早期手稿本的本來面貌,從而可以幫助作出關(guān)于《聊齋志異》成書的科學(xué)分析。

關(guān)鍵詞:聊齋志異;鑄雪齋抄本;殿春亭抄本;考察

中圖分類號:I207.419? ? 文獻標識碼:A

袁世碩先生在《鑄雪齋和〈鑄雪齋抄本聊齋志異〉》一文中,注意到了鑄雪齋抄本各卷的實際篇次與總目不一致的問題,認為“卷前的總目無疑是抄自朱氏抄本的總目,這個總目反映了朱氏抄本的實際編次”,“后面各卷的實際篇次的變更,則無疑是在張氏過錄中所造成的” [1]397。但實際上也同樣存在著另一種可能,就是張氏對于朱氏抄本是忠實過錄的,實際篇次與總目不一致的問題是朱氏抄本原來就存在的。為了弄清這個問題,有必要對實際篇次與總目不一致的情況作一個全面的考察。

鑄雪齋抄本全書分十二卷,其中卷五和卷十文目一致。卷一僅《真定女》和《蛇癖》兩篇篇次改變,從第29篇、第42篇(末篇)提前到第19篇、第29篇,袁世碩先生認為,“這很可能是出于篇幅的考慮,把這種篇幅短的提前插進某一頁所空的數(shù)行中” [1]397。如果《蛇癖》可以這樣理解的話,那么《真定女》則完全不是這樣。鑄雪齋抄本的每卷又分為上、下兩部分,以前一部分的末頁加蓋印章和后一部分的起首欄外標注“卷之下”作為區(qū)分。卷一前一部分的末篇為《犬奸》,在總目中為第19篇,如果將第29篇的《真定女》提前,最合適的位置便是在《犬奸》篇之后成為第20篇而非之前成為第19篇,且《真定女》篇文加題共5行,位于該頁左欄的第4行至第8行,其后第9行、第10行為《犬奸》篇的標題行和正文的第1行,如果《真定女》篇是插進前一篇《斫蟒》之后的空行的,那么《犬奸》篇當換頁或換欄抄寫才是。因此就正常的抄寫習(xí)慣而言,這里不存在《真定女》篇“提前插進某一頁所空的數(shù)行中”的任何跡象。

實際篇次與卷前總目變更較多的為卷四、卷八、卷九、卷十一和卷十二,袁世碩先生認為“如卷四、卷九、卷十一等卷”,“開始先把本卷中篇幅較長、抄者認為質(zhì)較好的篇章過錄下來,最后又把遺漏下來的各篇補抄在本卷的最后” [1]397。我們將上述五卷按照實際篇次進行排列,并據(jù)任篤行全注會校集評本逐篇統(tǒng)計了字數(shù),發(fā)現(xiàn)只有卷九、卷十一出現(xiàn)了篇幅較短的篇章排序靠后比較集中的現(xiàn)象。但是,這當中有一個情況值得注意,就是這兩卷中前面篇幅較長的篇章排序都沒有打亂在總目中的前后次序,這不奇怪,奇怪的是后面篇幅較短的篇章雖然集中出現(xiàn),排序卻異常凌亂,這不符合人們正常的抄寫習(xí)慣。另外,在卷十一中,前面篇幅較長的篇章篇后多次出現(xiàn)空行的現(xiàn)象,至少有4篇(《黃英》《書癡》《青蛙神》和《香玉》篇,此外《齊天大圣》篇篇末有闕文,當是缺去一頁)空行超出了一整欄(10行),而后面所謂的“補抄”篇章中,篇幅較短的僅九篇,字數(shù)最多的《男妾》篇只有156字,字數(shù)最少的《蚰蜒》篇僅21字。如果是補抄,是完全可以插抄在這些空行中的,但實際上卻并非如此。這就說明并不存在所謂的“補抄”現(xiàn)象。

卷四也是各篇后出現(xiàn)空行較多的卷次。第6篇《田七郎》在篇后空了6行加一個整欄,在總目中該篇后一篇為《產(chǎn)龍》,全篇僅88字。然而實際篇次中卻空著16行將《產(chǎn)龍》篇下移到第25篇??偰恐小短锲呃伞菲聻椤侗W 贰豆珜O九娘》和《促織》三篇,實際篇次中《保住》篇移至《促織》篇下,《促織》篇后亦空6行加一個整欄,而《保住》篇也仍然是換頁抄寫。全卷篇后有空行的共10篇,空行最多的高達17行,而整篇行數(shù)在17行以下的就多達17篇,行數(shù)最少的《瓜異》篇和《龍無目》篇僅3行,這些較短的篇目并沒有插抄在空行中。特別是《柳秀才》篇,全篇僅有11行,而篇后竟空了12行。既然沒有插抄的現(xiàn)象存在,那么從各篇字數(shù)的統(tǒng)計來看,也就不存在將字數(shù)較短的篇章抄在后面的情形。

卷十二的篇次變更又是另一種情形。從第20篇《薛慰娘》起至末篇《一員官》,除第23篇《寄生》與第24篇《禇遂良》之間的《周生》上移至第12篇、第25篇《劉全》與第26篇《姬生》之間的《土化兔》和《鳥使》上移至第7篇和第3篇、第27篇《果報》與第28篇《韓方》之間缺《公孫夏》篇、第38篇《秦檜》與第39篇《一員官》之間的《浙東生》和《博興女》上移至第6篇和第2篇外,實際篇次與卷前總目全同。這些上移的篇目文字都不長,最短的僅46字。而從第19篇《車夫》向上,篇次變更則極為混亂,且多為短篇。在本卷只有在第11篇《李八缸》后空3行而下篇《周生》換頁、在第19篇《車夫》后空2行下篇《薛慰娘》換頁。其中,《李八缸》篇多達24行,不可能是由補抄形成,只有《車夫》篇,因為僅有4行,理論上存在著插抄于上篇后空行的可能,除此之外,全卷沒有其他插抄、補抄的跡象。如此,則本卷篇次的變更,似乎又形成了較短的篇目大多上移、而較長的篇目基本下移的現(xiàn)象。

篇次變更較少的還有卷二、卷三、卷六和卷七。

卷二前一部分的末篇是《俠女》,卷二后一部分的首篇是《酒友》,分別是該卷第24篇和第25篇,前一部分第18篇《小官人》上移到第11篇,第21篇《豬婆龍》、第22篇《某公》上移到第4篇、第5篇,這三篇上移新篇次后與《真定女》篇一樣,前后均未空行,不同的是這三篇在抄寫中均存在著換欄或換頁,這就更不可能是“提前插進某一頁所空的數(shù)行中”了。后一部分第35篇《狐聯(lián)》上移到前一部分末篇《俠女》前成為第24篇,如果《狐聯(lián)》篇是漏抄后補抄的,也應(yīng)補至后一部分或前一部分的末篇才是,而事實上并未如此。卷三第14篇《閻羅》上移至第6篇,第33篇《泥鬼》上移至第19篇,第36篇《番僧》下移至第41篇,第41篇《李司鑒》和第42篇《五羖大夫》下移至第42篇和第43篇,第34篇《夢別》下移至第44篇,第8篇《蟄龍》下移至末篇第45篇,其中除《閻羅》《泥鬼》和《蟄龍》三篇外,其余四篇都是在總目第34篇至第45篇這個區(qū)間內(nèi)變更篇次?!堕惲_》篇上移的情形與《小官人》等篇相同。總目第34篇至第45篇這個區(qū)間內(nèi)的篇次變更,甚至包括《蟄龍》篇下移至末篇,是可以解釋為先抄篇幅較長的篇目、后抄篇幅較短的篇目的,但這個解釋卻與《泥鬼》篇的篇次變更相沖突?!赌喙怼菲獌H197字,在總目中為《夢別》篇的上一篇,卻上移到了本卷后一部分的首篇(本篇起首行下方及上篇末行下方均有印章),而《夢別》篇則下移到了倒數(shù)第2篇。卷六的篇次變更為上移一篇、下移三篇??偰康?1篇《美人首》實際篇次中上移為第5篇,這與前述的篇次前移的情形相同。總目第9篇《鐵布衫法》、第24篇《山神》、第28篇《雷公》則下移為第42篇、第43篇、第44篇(末篇為第45篇《戲縊》,篇次沒有變更)。這三篇字數(shù)分別為83字、114字、101字,粗看也似乎符合篇幅短的抄在后面或漏抄后補抄的情形。但同卷中第3篇《魁星》81字、第32篇《閻羅》58字,均未變更原有的篇次,且第15篇《縊鬼》篇后有空白行5行,如果漏抄,同在前一部分的《鐵布衫法》完全可以補抄在這里,然而卻沒有,可見至少在文本上是看不出有移抄或補抄的跡象的。卷七篇次變更的情形與卷六相似,唯此卷總目末篇為《細柳》,長達1835字,篇次下移的五個短篇(《赤字》《梓潼令》《鬼津》《祿數(shù)》《楊疤眼》)及篇次相對上移的二個短篇(《龍戲蛛》《商婦》),竟有四篇變更到《細柳》篇之前,僅有三篇列于其后,這更說明不存在抄寫中將篇幅短的篇目移至卷末的情形。

鑄雪齋抄本還存在著有目無文的現(xiàn)象,這個現(xiàn)象集中出現(xiàn)在卷八中。在卷前總目中該卷的篇目為43篇,而實際篇次中只有31篇,袁世碩先生認為,“這十二篇缺文并非鑄雪齋抄本原來就缺,而是由于抄后破損而散失了” [1]391,其眼光無疑是極為敏銳的。本卷現(xiàn)存59頁,前40頁的頁心有挖補,無頁碼;第41頁至第44頁頁心無挖補,標有頁碼,為“五二”至“五五”;到了第45頁的頁心又有挖補,無頁碼;第46頁至第59頁的頁心也無挖補,亦標有頁碼,為“五六”至“六九”?,F(xiàn)存的31篇中,自第22篇《詩讞》后的十篇,即標有頁碼“五六”至“六九”的,其次序與卷前總目完全相符,而從標注的頁碼來看,《詩讞》篇前一篇原來當為《崔猛》篇,亦與卷前總目相符,只不過現(xiàn)在《崔猛》篇和《詩讞》篇之間插入了《化男》《禽俠》2篇,即在標有頁碼的“五五”頁與“五六”頁之間插入了第45頁。

與卷前總目對照,在《局詐》篇和《鐘生》篇之間缺了《放蝶》和《男生子》兩篇,這2篇以字數(shù)計約為1頁多一點,現(xiàn)補入《三朝元老》5行,當實缺1頁。在《鬼妻》篇與《夢狼》篇之間缺了《黃將軍》《三朝元老》《醫(yī)術(shù)》《藏虱》四篇,這4篇以字數(shù)計約為2頁加2行,其中《三朝元老》篇剪貼至《局詐》篇和《鐘生》篇之間,又在《鬼妻》篇與《夢狼》篇之間用白紙粘貼出2行空行,當實缺2頁。在《夢狼》篇與《化男》篇之間缺了《夜明》和《夏雪》二篇及《化男》篇標題,以字數(shù)計約為大半頁,將《化男》篇和《禽俠》篇整頁(缺《化男》篇標題)下移,再將《鴻》一篇6行剪去,將《象》篇粘貼于《夢狼》篇之后,又在《象》篇與《夢狼》篇之間用白紙貼出1行空行,實缺1頁。在《紫花和尚》篇與《嫦娥》篇之間缺了《周克昌》一篇,以字數(shù)計,恰符《紫花和尚》篇后的8行加半頁又多1行,將《嫦娥》篇直接粘貼于《紫花和尚》篇后,實缺1頁,因多出一行,故《紫花和尚》篇末行用小字夾抄于兩篇之間。在《盜戶》篇與《霍女》篇之間缺《盜戶·附則》和《某乙》篇,以字數(shù)計約1頁又5行,拿去1頁,將上文剪下的《鴻》一篇6行粘貼于此,因多出1 行,故將《盜戶》篇末行用小字夾抄于與《鴻》篇之間。在《呂無病》與《崔猛》兩篇之間少了《錢卜巫》《姚安》《采薇翁》三篇,以字數(shù)計恰符《呂無病》篇后的7行加半頁又3頁加《崔猛》篇前的6行,于是將《崔猛》篇直接粘貼于《呂無病》篇后,又用白紙貼出3行空行,實缺4頁。又因《化男》篇和《禽俠》篇為一整頁,只好插在《崔猛》和《詩讞》2篇之間,而《化男》篇的標題由于沒有空行,所以只好粘貼在首行框外。這樣,全卷共缺10頁,加上移于“五五”頁與“五六”頁之間的1頁,恰符“五二”頁之前40頁中缺少的11頁缺頁。由此看來,卷八的實際篇次與卷前總目應(yīng)該是一致的,只不過因故殘缺,所以才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袁世碩先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因受損而抄補的部分“抄者并未易人。這表明受損、抄補的時間并不甚晚”,此誠為卓識,但由此而推斷“鑄雪齋抄本是兩次抄成的” [1]398則難以成立。就卷八而言,全卷有41頁經(jīng)過挖補,但挖補的均是每頁中心左右欄各4行的一個類似于圓形的區(qū)域,每頁缺失的字數(shù)最多也就百余字,由此可以推斷,剩下的已經(jīng)缺失的那10頁,其缺損狀況也是如此。如果抄錄者此時手頭有底本,不當在已經(jīng)挖補了五分之四的缺損頁的情況下,對剩下的五分之一任其缺失而至全書不能完璧。至于殘缺的原因,因為未見鑄雪齋抄本的原件,只能就影印本所呈現(xiàn)出來的挖補痕跡,推斷為當是因受潮霉爛或者由于墨漬污染,故而補抄者對能夠識讀的部分通過挖補抄全,而不能識讀或識讀不全的部分就只好付諸闕如了。鑄雪齋抄本每頁左右欄各10行,字數(shù)大致在450字至500字之間,在已經(jīng)挖補的文字中絲毫看不出有憑記憶補全的跡象,可以推斷在已經(jīng)缺失的10頁中,每頁不能識讀的文字當不會超出百字。對于這些文字,抄錄者并沒有根據(jù)自己的記憶進行臆補,而是忍痛割愛,刪去了這些本來尚可以含糊補全的篇章,這就說明該抄本的過錄是忠實于底本的。

鑄雪齋抄本忠實于底本還有一些證據(jù)。

該抄本使用的是自制的格式稿紙,每頁左右欄各10行,抄寫較為工整,照理講每行的字數(shù)應(yīng)該相同或者大體相同,事實上部分卷次和篇章也確實如此,如卷一,大部分的篇章每行大體上都為22字,即使少數(shù)篇章每行字數(shù)有差異,也就在1~2字之間,相差并不多。但也有些卷次和篇章每行的字數(shù)差異卻很大,如卷三,字數(shù)少的每行僅20字,而字數(shù)多的每行竟達到30字。從抄寫的筆跡看,這樣一種抄寫上的變化,并不是由不同抄寫者的抄寫習(xí)慣不同而造成的,如卷五,顯然為同一人筆跡,前5頁(《鴉頭》篇首頁前)每行字數(shù)有差異,第6頁(《鴉頭》篇次頁)以后則大致無差異,即如《鴉頭》篇,首頁7行,字數(shù)多的每行26字,字數(shù)少的每行23字,而其后4頁又3行,除2行21字、1行20字外,均每行22字。相反,由于受到稿紙行長度的限制,當字數(shù)不同時,卻普遍地出現(xiàn)抄寫者改變書寫習(xí)慣的情形。如卷三《犬燈》篇全篇共17行,除末行外,字數(shù)最少的行為21字,字數(shù)最多的行為25字,其中前八行行末幾個字明顯地小于正常書寫的字體,特別是倒數(shù)第三行和第四行,倒數(shù)第四行為23字,末4字明顯變小,倒數(shù)第三行為21字,末2字則明顯拉長,與前行末4字所占據(jù)的行的長度幾乎相等。這樣的情形,不僅出現(xiàn)在每行字數(shù)差異較大的篇章中,也出現(xiàn)在每行字數(shù)差異較小的篇章中,如卷一的《成仙》篇,這是《聊齋志異》中較長的篇章,全篇共84行,除去末行不計、第二十六行為23字、第五十三行和第七十九行21字外,其余每行均為22字,其中第二十六行末3字字間距明顯收縮,與前行末二字占據(jù)的行的長度大體相等,而第五十三行和第七十九行的末二字字間距則明顯拉大,與前行末三字占據(jù)的行的長度大體相等。這就說明抄寫者是根據(jù)底本每行字數(shù)的不同對應(yīng)抄寫的,這也是能夠最大程度地避免脫衍的抄寫方式。

當然,只要是抄本,就避免不了脫衍誤訛。與手稿本對勘,鑄雪齋抄本有約224處3字以上的缺文,這其中絕大多數(shù)缺文顯然是由于改動造成的。如《三生》篇首句,鑄抄本作“劉孝廉能記前身事,自言一世為搢紳”,而手稿本作“劉孝廉能記前身事,與先文賁兄為同年,嘗歷歷言之。一世為搢紳”,若漏抄或略去“與先文賁兄為同年,嘗歷歷”11字,“言之”不當作“自言”。但有些缺文顯然是漏抄一整行造成的。如《王成》篇“中途遇雨 ,衣履浸濡。王生平未歷風(fēng)霜,委頓不堪,因暫休旅舍。不意淙淙徹暮,檐雨 如繩”一段,鑄抄本作“中途遇雨如繩”;《嬰寧》篇“寧笑至。媼曰 :有何喜?笑輒不綴!若不笑,當為全人。因怒之以目。乃曰 :大哥欲同汝去”一段,鑄抄本作“寧笑至。媼曰:大哥欲同汝去”;《云翠仙》篇“駭絕。懼墮 身稍移,塌然一聲,隨土石崩墜。壁半有枯橫焉,罥不得墮 ,以枯受腹”一段,鑄抄本作“駭絕。懼墮,以枯受腹”;《五通》篇“生益駭,終莫測其所自至 。事甫畢,婢來叩窗,女起,以釧照徑,入?yún)矘涠ィ源藷o夕不至 。生于去時遙尾之”一段,鑄抄本作“生益駭,終莫測其所自至。生于去時遙尾之”。這反映了在鑄雪齋抄本的底本上,上一行與下一行的“雨”“曰”“墮”“至”等字的位置是大體對應(yīng)的,而在鑄抄本中,缺文的字數(shù)恰好大致為一行的字數(shù),這也說明抄寫者是根據(jù)底本每行字數(shù)的不同對應(yīng)抄寫的。

鑄雪齋抄本經(jīng)過朱、墨兩次校對。如果不考慮與其他抄本對勘,鑄雪齋抄本除了在卷八挖補的部分,有字數(shù)較多的補入和夾抄外,全書只有單字的刪補訂正。在這大約660多處的改動中,有大約100處是不修改也幾乎無損于原意或理解的。如《噴水》篇“細窮沒處,掘深三尺許 余,漸露白發(fā)”一句,“許”字上用朱、墨二色加點刪去。再如《畫壁》篇“朱注目久,不覺神搖目 奪,恍然凝思”一句,“目”字上用朱筆加點刪去,右側(cè)用墨筆補“意”字。這樣的改動在閱讀上意義差別很微小,這樣的改動多達百處,是很能說明抄寫者的態(tài)度是審慎的。值得注意的是,鑄雪齋抄本中的改動,無論是數(shù)量上和程度上都小于手稿本,現(xiàn)存半部手稿本的改動大約500余處,這也從一個側(cè)面說明了鑄抄本抄寫者的態(tài)度是認真的和嚴謹?shù)摹?/p>

通過上述考察,可以說鑄雪齋抄本對底本的過錄是忠實于底本的,鑄雪齋抄本正文及總目的次序也就是底本正文及總目的次序。雖然任何一種抄本都免不了傳寫剝蝕之訛、魯魚亥豕之誤,但至少在文本里找不到擅自改動的痕跡和證據(jù),甚至連分卷和抄寫格式都應(yīng)是大體一致的。在底本殿春亭抄本已經(jīng)失傳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將鑄雪齋抄本當作殿春亭抄本的替代本來進行相關(guān)的研究。

殿春亭抄本的底本(以下簡稱“殿底本”)是出自蒲家的稿本。對此,袁世碩先生《鑄雪齋和〈鑄雪齋抄本聊齋志異〉》一文中有詳盡的考證。今天能夠確認出自蒲家的《聊齋志異》存世稿本,只有藏于遼寧省圖書館的4冊手稿本(以下簡稱“遼稿本”),但殿底本顯然不是這個本子。遼稿本的篇次與鑄雪齋抄本(以下簡稱“鑄抄本”)的卷前總目基本一致(也有幾處差異:一是總目缺《海大魚》一篇和《牛同人》殘篇;二是遼稿本《豬婆龍》有兩篇;三是篇次變動,其中總目第九卷的《喬女》《蛤》兩篇移至第一卷《狐入瓶》篇與《鬼哭》篇之間,第四卷的《保住》篇上移至《羅剎海市》篇后,《保住》篇后多出《豬婆龍》一篇,《陽武侯》篇移至《酒狂》篇之前,第六卷的《潞令》篇和《魁星》篇位置對調(diào),第十一卷《馮木匠》篇下移至《任秀》篇后),卻與鑄抄本的實際篇次相差甚多,如果殿底本為遼稿本,那么鑄抄本即殿抄本的實際篇次就應(yīng)與遼稿本篇次一致或與卷前總目相符。這個差異意味著,雖然殿抄本的卷前總目可能來源于遼稿本,但殿底本與遼稿本的篇次是不一致的。通過鑄抄本,可以得知殿抄本的文字與遼稿本差異較大。據(jù)學(xué)者麥緗考證,與手稿本對校,鑄雪齋抄本“擅改”文字“有1500余處,多數(shù)為不必改者,很多顯系妄改”。麥緗還認為,雖然“鑄雪齋抄本代殿春亭本受過的可能性是不能排除的”,但“還是鑄雪齋抄本錄寫中改動了殿春亭抄本文字的可能性較大” [2]38-39。上文已經(jīng)考證鑄抄本是忠實地過錄殿抄本的,那么似乎是殿抄本“擅改”了從蒲家借得的底本的文字。但是,殿抄本是“殿春亭主人”雇人抄錄的,他說,“乃出資覓傭書者亟錄之,前后凡十閱月更一歲首始告竣,中間讐校編次,晷窮晷繼,揮汗握冰不少釋” ① ?!皞驎摺蓖倒p料或有其事,但刻意加以修改當無可能。筆者通過鑄抄本與遼稿本對校,發(fā)現(xiàn)除抄錄中難以避免的脫衍誤訛外,其差異之處均如同刻意進行的修改。如《狐嫁女》篇“及門,則諸人 先候 ”,遼稿本作“及門,則諸生先俟”。但鑄抄本中“人”字是后補的,不當是抄誤。又如《僧孽》篇“廣募金錢,悉供飲博行淫 ,故罰之”,遼稿本作“廣募金錢,悉供淫賭,故罰之”。這顯然不是誤抄,且字數(shù)還增加了。甚至還有添加文字的,如《尸變》篇“因以樹自幛,彼右則左之,彼左則右之 ,尸益怒”,遼稿本僅作“因以樹自幛,彼右則左之,尸益怒”。如果說這樣的差異是“擅改”,是不符合職業(yè)抄書人的風(fēng)格的,他們沒有任何必要去斟酌底本的文字并為此花費精力和時間,況且殿春亭主人還進行了讐校。這說明殿抄本同樣是忠實于底本的,鑄抄本與遼稿本文本上的差異,實際上反映了殿底本與遼稿本并非同一個本子。袁世碩先生在《鑄雪齋和〈鑄雪齋抄本聊齋志異〉》一文中就已經(jīng)指出,“朱氏抄本的底本當為蒲氏原稿副本”,他說,“朱氏于雍正初年從借來的稿本,并非現(xiàn)存半部的手稿本,而是蒲家自抄的一部供外借的本子” [1]408。雖然“供外借”的說法未有所本,但殿底本“并非現(xiàn)存半部的手稿本”,是符合實際的。

但是袁世碩先生并未論及同為出自蒲家的稿本的殿底本與遼稿本孰先孰后。麥緗判定鑄雪齋抄本“擅改”的一個理由便是“鑄雪齋抄本的祖本晚于手稿本,文字質(zhì)量只能高于或不劣于手稿本,而鑄雪齋抄本的文字卻恰恰相反”,他還說,“早期抄本的底本、祖本,都晚于手稿本” [2]38-39,可見其是認為殿底本晚于遼稿本的。福建師大王子寬也認為,“殿春亭主人當年從蒲家借來的原稿,不是現(xiàn)存這部手稿”。他根據(jù)鑄雪齋抄本與遼稿本的異文,相比之下鑄抄本較遼稿本簡潔,推斷殿底本是作者的第二部手稿,而“這第二部手稿是作者在第一部手稿——即現(xiàn)存手稿——基礎(chǔ)上,進一步補充、修改成的” [3]53,也就是說殿底本遲于遼稿本。就部分現(xiàn)象看也似乎如此。特別是遼稿本中改動比較大的《青梅》《庫官》《狐諧》《姊妹易嫁》《續(xù)黃粱》《小獵犬》《辛十四娘》諸篇,鑄抄本的文字與修改后的文本相同,這應(yīng)該是殿底本晚于遼稿本的最有力的證據(jù)。但是同時也有相反的情形。如《妾杖擊賊》篇“而冢室凌折之,鞭撻橫施,不以時、不以事也,妾奉事之,惟謹”,遼稿本用線劃去“不以時不以事也”7字,鑄抄本亦無此7字,這是符合上述的情形的,但下面的“由是善顏視妾,遇之反如嫡然,妾終無纖毫失禮”,遼稿本同樣劃去“遇之反如嫡然”6字,而鑄抄本6字卻在,如果殿底本是遼稿本修改后的所謂“第二部手稿”,上面應(yīng)該沒有此6字,殿抄本的抄錄者從何處得知。其實有更多證據(jù)表明殿底本早于遼稿本。遼稿本中有些篇名是修改過的,如《妾杖擊賊》,原題名“妾杖擊賊”,第一次修改框去原題名,改題“槍棒妾”,第二次修改圈去“槍棒妾”,在原題名“妾”“擊”“賊”三字旁標恢復(fù)符,在“杖”字上加圈和墨點以示刪除。這說明遼稿本此篇最終題名“妾擊賊”,與底稿是差一字的,而鑄抄本則與遼稿本的底稿相同。又如《捉鬼射狐》篇和《蹇償債》篇,遼稿本中兩篇相接,《捉鬼射狐》篇在前,《蹇償債》篇在后,“捉鬼射狐”的題名用朱筆劃去,下補“李公”2字,“蹇償債”的題名用墨筆劃去,下補“又”字,而鑄抄本《蹇償債》篇在前,為卷四第33篇,《捉鬼射狐》篇在后,為卷四末篇(第40篇)。這說明兩篇原非連續(xù)創(chuàng)作,只不過因同為記述李公軼事,在遼稿本抄錄時被移到一起,第一次修改時刪去了“蹇償債”的題名,兩篇共用“捉鬼射狐”這一題名,后來又將題名改為“李公”。兩相比較,鑄雪齋抄本無疑更接近遼稿本的底稿。不僅如此,在遼稿本、鑄抄本異文和各自的改動中,也有許多證據(jù)反映鑄抄本更接近遼稿本的底稿。如《董生》篇“王九思在齋中,見一女子來,悅其美而私之。詰所自,曰‘妾遐思之鄰也,渠舊與妾善,不意為狐惑而死,此日 妖氣可畏,讀書人宜慎相防,王益佩之,遂相歡待”。遼稿本將“日”字點去,旁注“輩”字,而鑄抄本仍作“日”。作“日”是不通的,假如有遼稿本修改的第二部手稿,“輩”字不當改回“日”字,假如殿抄本底本是所謂的第二部稿本,又何獨恰恰誤抄為“日”字呢?上述現(xiàn)象的存在,只能說明蒲氏初稿中是誤作“日”字的,在遼稿本抄錄中,蒲氏發(fā)現(xiàn)了這個錯誤,于是改作“輩”,而殿抄本沿習(xí)了底本即初稿之誤。又如《水莽草》篇“女請母告諸家,生意意勿告,而母 承女意,卒告之”,鑄抄本作“女請母告諸家,生意勿告,而承女意,卒告之”,并點去“意”字側(cè)注“欲”字。這顯然是初稿中“母告”還是“生告”意義含糊,故蒲氏在“意”字還是“欲”字上拿捏不定,在遼稿本抄錄中蒲氏猛然悟到加一“母”字即可,而殿抄本由于底本缺“母”字,故誤會成“意”字改“欲”字。再如《酒狂》篇“是日蘇,大嘔,嘔出黑沈數(shù)斗,臭不可聞。吐已,汗?jié)裱P褥,氣味薰蒸,與吐物無別,身始涼爽”,遼稿本劃去“氣味薰蒸,與吐物無別”9字,而鑄抄本有此9字,作“氣味薰騰 ,與吐物無異 ”。如果是遼稿本刪除后,再次抄錄時又改回去的,“騰”字與“蒸”字、“異”字與“別”字并無大的歧義,又何必改動呢?其實細審此段文字,“氣味薰蒸,與吐物無別”這9字插在這里是不合常理的,室內(nèi)已經(jīng)因吐物而“臭不可聞”了,怎么還能夠注意到汗的氣味呢?底稿當為“氣味薰騰,與吐物無異”,目的是渲染此前“黑水半雜溲穢,隨吸入喉”的后果,蒲氏先改“騰”為“蒸”、改“異”為“別”,后來又刪去這不合理的9個字。這樣的修改是絕不會再改回去的。王子寬以“文章改好七成,也會改壞三成” [3]32來解釋上述現(xiàn)象是沒有道理的,也是得不到材料佐證和解釋不通的。其實王子寬已經(jīng)注意到“蒲松齡在抄稿時,有隨抄隨改的習(xí)慣” [4]160,《聊齋志異》中是存在“對原先的改動又有了反復(fù)”,“又將之改回來了” [3]32的現(xiàn)象的,這就是《青梅》《庫官》《狐諧》《姊妹易嫁》《續(xù)黃粱》《小獵犬》《辛十四娘》諸篇,鑄抄本與改動的遼稿本文字相同的原因,是遼稿本抄錄過程中隨抄隨改、或此前在底稿上修改又改回來造成的。所謂“蒲松齡改稿遵循的第二個原則是:力求簡潔” [4]158,是在先入為主的“鑄本只能產(chǎn)生于現(xiàn)存手稿之后” [3]55觀點影響下的誤判。鑄抄本文字劣于或不高于遼稿本,正反映了其祖本即殿底本是早于遼稿本的?!读凝S志異》的修改,雖然在文字上力求簡潔,但在情節(jié)上是力求豐富生動的。

鄒宗良根據(jù)劉滋桂《〈聊齋志異逸編〉序》、蒲立德《〈聊齋志異〉跋》、國家圖書館藏抄本《聊齋詩集》、趙起杲《刻〈聊齋志異〉例言》等材料以及袁世碩先生對朱緗借抄《聊齋志異》情況所作的考證,推斷“《聊齋志異》的初稿為十六冊,今存手稿的全帙是在十六冊初稿的基礎(chǔ)上改訂而成的” [5]119。如此則鑄抄本的卷前總目便是遼稿本抄錄時改訂形成的,而初稿本的篇次與之并不一致。殿春亭主人借得的便是初稿本和改訂的總目,故而盡管進行了編次,抄錄的篇次仍然不能與遼稿本一致。這也是二十四卷抄本、異史抄本篇、卷次不一致的根源,而由遼稿本過錄的康熙抄本篇次則與鑄抄本卷前總目一致。殿春亭抄本雖已不存,但通過鑄雪齋抄本仍能窺見《聊齋志異》初稿本的面貌。

鄭子運對十六冊初稿本的篇次作了推測,“八卷本卷一卷首《考城隍》至《四十千》為第1冊,《四十千》的后一篇《成仙》至篇末《豬婆龍》為第2冊”,“八卷本卷二,卷首《某公》至《蘇仙》為一冊,《蘇仙》的后一篇《李伯言》至卷末《鴝鵒》為一冊”,“八卷本卷三首篇《劉海石》至《龍無目》為第10冊,《狐諧》至卷末《秦生》為第11冊”,卷四“卷首《鴉頭》至《竇氏》為第5冊,《竇氏》的后一篇《梁彥》至卷末《閻羅》為第6冊”,卷五“卷首《大人》至《青娥》為第7冊”,“《青娥》的后一篇《鏡聽》至卷末《夢狼》為第12冊”,“八卷本卷六卷首《夜明》至《蔣太史》的前一篇《陸押官》為第16冊”,“《蔣太史》至卷末《沅俗》為第9冊”,八卷本卷七“卷首《云蘿公主》至《胭脂》的前一篇《賈奉雉》為第13冊”,“《胭脂》至卷末《白秋練》為第8冊”,“卷八卷首《王者》至《乩仙》為第14冊,《苗生》至卷末《一員官》為第15冊(內(nèi)含《雹神》)” [6]78-84。如果說十六冊初稿本真是上述的所謂篇次和分冊,那么“十六冊本各冊內(nèi)部沒有嚴格按照寫作時間排列”是根本沒有理由的,而且八卷本抄錄時不僅無端地“沒有嚴格按照各冊結(jié)集的先后依次謄錄,導(dǎo)致編次亂上添亂” [6]77,也是不符合整理結(jié)集和抄錄的習(xí)慣的。

王清平“根據(jù)袁世碩先生《蒲松齡事跡著述新考》一書中所提供線索,參照《聊齋志異》的《異史》本、三會本、二十四卷本、鑄雪齋本、青柯亭本、康熙間抄本逐一對照,所得王士禎評點批語實為33篇,共36條” [7]111,加上于盛庭、李時人《〈聊齋志異〉與〈池北偶談〉》一文(《明清小說研究》第二輯)考證的王士禛采入《池北偶談》的5篇,《聊齋志異》中共有36篇(其中2篇有批語的被采摭),袁世碩先生認為,“這種采摭和作批語共出于《聊齋志異》相同部分的現(xiàn)象,極有可能表明兩者是一個時間里進行的。采摭既然可定為王士禛康熙二十七年前后第一次閱讀《聊齋志異》的時候,那么批語也當是那個時候作出的” [1]217,也就是說作于約康熙二十七年之前。依照任篤行全注會校集評本的分卷,這36篇在《聊齋志異》全書的分布為“考城隍”卷2篇、“某公”卷15篇、“劉海石”卷11篇、“鴉頭”卷1篇、“大人”卷1篇、“夜明”卷6篇,按照遼稿本、康熙抄本的分卷和鑄抄本卷前總目的順序,為卷一至卷六。如果康熙二十七年前后王士禛讀到的初稿本篇次與八卷本即鑄抄本卷前總目的篇次相同,那么這36篇應(yīng)該全部分布在康熙二十七年前的卷次中,而實際上“夜明”卷中的《夏雪》《化男》2篇創(chuàng)作的最早年限為康熙四十六年。即使按照鄭子運推測的十六冊的次序,那么王士禛采摭和作批語的各篇分布是第1冊2篇、第3冊8篇、第4冊7篇、第5冊1篇、第7冊1篇、第9冊6篇、第10冊6篇、第11冊5篇,幾乎集中在第3至4冊、第9至11冊中,而第2冊、第6冊、第8冊中竟然連一篇都沒有,也同樣是解釋不通的。而之所以會作出如此牽強的解釋,就是因為沒有意識到8冊手稿本的篇次與16冊初稿本的篇次是不一致的。

根據(jù)“《聊齋自志》及高珩為《志異》所作《序》(見鑄雪齋本)皆署康熙十八年春日,可知《志異》的第一次編定當即在該年春天”,“蒲松齡當于康熙二十一年秋天將其前后所作重新匯為‘一卷,并請?zhí)茐糍l為之作《序》。而手稿本第一冊實即當時所重編的這一卷” [8]355-356。章培恒先生已經(jīng)注意到了“康熙十八年春所編定者,較現(xiàn)存手稿第一冊的‘十之三四要多不少,而在康熙二十一年重編時,認為其中若干篇寫得還不夠好,把它們刪去了”,由于“尚無可資推論的資料”,章先生不能確定“這些刪去的篇章,是就此拋棄,還是后來經(jīng)過改寫、編入其后的各冊中去了” [8]357?,F(xiàn)在看來,王士禛采摭和作批語的各篇分布,恰好證明了“這些刪去的篇章”,“是后來經(jīng)過改寫、編入其后的各冊中去了”,這就是“夜明”卷中《蔣太史》《邵士梅》《于去惡》《張貢士》《王司馬》《郭安》6篇以及“大人”卷的《赤字》1篇,至于“鴉頭”卷中《荷花三娘子》1篇,“‘王阮亭云手稿本、康熙間抄本、鑄雪齋本、青柯亭本、二十四卷本為‘友人云” [7]114,可以勿論,即確為王士禛批語,本篇篇幅較長,與《于去惡》篇一樣,更符合“改寫”所致。也就是說,初稿本第1冊也就是康熙十八年編定的1冊,只有“十之三四”編入了康熙二十一年重新編定的“一卷”即遼稿本的“考城隍”卷,這也是該卷僅有2篇有王批的原因。

康熙二十六年王士禛借閱《聊齋志異》未能借得康熙二十一年重編的“一卷”是有端倪可尋的。據(jù)袁世碩先生考證,王士禛作書索借《聊齋志異》時,蒲松齡回札中云“梅屋以索無期,姑緩之,中元之后無不相寄者” [1]194。既然“以索無期”,則“中元之后”能否索回是要打問號的,又已答應(yīng)“中元之后無不相寄者”,不能索回的情況下,將康熙十八年編定的1冊和康熙二十一年后創(chuàng)作的尚未結(jié)集的作品給王士禛送去是符合人之常情的。這些未結(jié)集的作品(也許是數(shù)冊),后來主要編入遼稿本的“某公”卷和“劉海石”卷中,這就是王士禛采摭和作批語的各篇主要出現(xiàn)在這2卷中的原因(共26篇),而剩余的10篇當原本收錄于康熙十八年編定的1冊中。

袁世碩先生還考證,蒲松齡和王士禛于康熙二十六年會面后十年左右,曾為《聊齋志異》求序于王,札中有“前拙《志》蒙點志,其目未遑繕寫。今老臥蓬窗,因得以遐自逸,遂與同人共錄之,輯為二冊,因便呈見”一段話,王士禛回札云“二冊返璧,尚有幾卷,統(tǒng)惟惠教。圈出二十余則,并希錄寄也”,這2冊顯然即為遼稿本中的“某公”卷和“劉海石”卷。由于是求序,蒲松齡同時寄去了全書總目,王士禛從中“圈出二十余則”,并希望蒲松齡抄錄后寄給他。從康熙四十年王士禛的再一次回札“今春拜手示,并獲讀《志異》定本” ① 看,鄒宗良考證“《抄書成,適家送故袍至,作此寄諸兒》詩作于康熙三十六年秋日” [5]117確實是很重要的,它說明康熙三十六年蒲松齡再次整理編次了《聊齋志異》,除了“某公”卷和“劉海石”卷外“尚有幾卷”,結(jié)合遼稿本“云蘿公主”卷卷前有目錄,今遼稿本8冊中的前6冊應(yīng)都已成為“定本”。由此看來,白亞仁根據(jù)考證作出的《夏雪》《化男》“是在《聊齋》創(chuàng)作實際上已結(jié)束之后的某一時間作的,而且作者并未按年代順序把它們放在最后一冊里,卻隨意置于《大人》一冊之末” [9]415的說法是合理的。這樣,也就解釋了劉滋桂在《聊齋志異逸編序》中的“有淄川蒲留仙七世孫價人碩庵氏”,“出其家藏《聊齋志異》原稿二十余冊,卷皮摩損”的記載 ① 。所謂初稿本16冊的說法是不準確的,應(yīng)該是康熙三十六年今遼稿本前6冊形成時底稿為十五、六冊,而今遼稿本8冊全部形成時底稿為二十余冊,結(jié)合二十四卷抄本的分卷,很有可能即為24冊?!懂愂贰烦疽?冊為分卷依據(jù),二十四卷抄本和殿春亭抄本以24冊為分卷依據(jù)。

康熙二十一年,今遼稿本“考城隍”卷形成時,蒲松齡從康熙十八年本中抽取或改寫了十之三四,其剩余的部分,除陸續(xù)改寫或抽入“某公”卷、“劉海石”卷、“鴉頭”卷、“大人”卷外,最后全部于康熙三十六年并入“禽俠”卷(《夜明》當為“大人”卷末篇),此際底稿約16冊??滴跛氖昵昂?,又創(chuàng)作完成底稿約8冊,先抄錄為今遼稿本“云蘿公主”卷,剩下的后來全部抄錄為今遼稿本“王者”卷。康熙四十六年以后又創(chuàng)作了《夏雪》《化男》2篇,可能是因為“大人”卷卷末有空頁,遂抄錄于該卷最后。由于遼稿本形成過程中打亂了底稿的篇次,所以根據(jù)底稿過錄的殿抄本在遼稿本與底稿篇次一致時,其篇次與鑄抄本的卷前總目是一致的,這就是鑄抄本卷五和卷十文、目一致,以及卷一、卷二、卷三、卷六、卷七、卷八文、目大體一致的原因,當然其中也應(yīng)該有殿春亭主人“讐校編次”的功勞。但當遼稿本與底稿篇次差異過大,抄錄中由于篇與篇相連不換頁換欄的緣故,實在無法調(diào)整篇次,這就形成了鑄抄本中卷四、卷九、卷十一、卷十二文目差異較大的現(xiàn)象,而這也就反映了蒲氏早期手稿本即底稿篇次的本來面貌。

參考文獻:

[1]袁世碩.《蒲松齡事跡著述新考》[M].濟南:齊魯書社,1988.

[2]麥緗.從《聊齋志異》手稿本看鑄雪齋抄本[J].齊魯學(xué)刊,19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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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子寬.論蒲松齡對《聊齋志異》的修改[J].明清小說研究,1996,(4).

[5]鄒宗良.初稿本《聊齋志異》考[J].山東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92,(2).

[6]鄭子運.《聊齋志異》編次管窺[J].蒲松齡研究,2018,(1).

[7]王清平.王士禎評點《聊齋志異》條目補證[J].蒲松齡研究,1999,(4).

[8]章培恒.《聊齋志異》寫作年代考[M]?蛐?蛐章培恒.獻疑集.長沙:岳麓書社,1993.

[9]白亞仁.《聊齋志異》文本的演變[M]?蛐?蛐章培恒.獻疑集.長沙:岳麓書社,1993.

(責任編輯:朱? 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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