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師如 天津師范大學
在中國古代文學評點中,中國李贄提出了有關人物塑造“全在同而不同處有辨(1)”的著名論點,后經(jīng)金圣嘆的補充,概括起來此論點的其中一個要點就是“寫人物的重點是寫出人物性格(2)”。由此可見,中國古代的文學小說就重點塑造不同性格的類型化人物。此論點也適用于影視劇中的人物性格塑造,在影視劇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是整部電影藝術表現(xiàn)的核心,人物性格的塑造也要千變?nèi)f化,兒童的性格塑造更不可千篇一律。
影片改變了以往人們對過于幼稚無知的兒童形象、過于低齡無味的兒童電影的固有印象,塑造了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純真善良的兒童形象,表現(xiàn)出兒童純真世界里天真無邪的兒童故事。孫小傲這一兒童形象充滿著童真童趣,是典型的“頑童”形象,有著自己獨特的性格特征,他貪玩淘氣、極富冒險精神和游戲精神,為了表達對父母的不滿而離家出走、一心要保護著蘭蘭回家、與壞人斗智斗勇,又誠實守信,不吃撒謊得來的霸王餐。蘭蘭這一兒童形象比較早熟、身上承載著與年紀不符的苦難,是典型的“苦孩子”。幼年被逼迫成為犯罪集團賺錢的工具,靠著撒謊維持生計,蘭蘭展現(xiàn)了在貧苦中掙扎著勇敢自力更生、逃離魔窟的成長故事,影片通過命途多舛的蘭蘭這一兒童形象,關照和表現(xiàn)了蘭蘭身上體現(xiàn)的社會問題,產(chǎn)生震撼人心的藝術效果。
一個是離家出走的“憤怒”小孩,一個是一心歸家的“缺愛”小孩;一個外向,一個內(nèi)向;一個誠實守信,一個善于撒謊。孫小傲和蘭蘭來自兩個相反的世界,但是在這部電影中兩個相反的世界交匯了,擦出溫情的火花。無論是離家出走的孫小傲,還是一心歸家的蘭蘭,他們最終的落腳點都是“回家”。影片創(chuàng)造了契合兒童特征的兒童形象,圍繞兒童形象展開充滿趣味性的正邪對抗故事,體現(xiàn)了兒童世界的童心童趣,符合兒童觀眾的審美趣味。
人物關系是構(gòu)成電影劇本情境的種種元素中最具有活力的一個因素之一。影片對于人物關系的設置牽動著整部影片的人物情感發(fā)展脈絡與故事走向,對于兒童形象的人物關系設置更是需要簡單化、具體化,將其投入到深刻的、具體的人物友情、親情的糾葛中去,不僅使得電影的情境更加的尖銳,也使得影片具有戲劇的張力和對情緒的控制。
影片除了成功塑造兩個性格迥異的兒童形象外,還設置了沉默寡言的爺爺、呆萌幽默的爸爸、多愁善感的媽媽、俠義慈祥的高老頭、搞笑笨拙的犯罪三人組等典型人物形象,營造出了溫馨和諧、詼諧幽默的觀影氛圍,以合理順暢的劇情邏輯性和情節(jié)設置,以家庭情感為中心,以喜劇元素為人物情感服務,最終實現(xiàn)與觀眾情感的共鳴。影片主線是兩個小孩與犯罪團伙的不斷周旋糾葛,由孫小傲和父母關系出現(xiàn)矛盾開始,離家出走導致與蘭蘭命運的重合,因飽腹問題與“津門五俠”的高老頭建立起深厚感情,最后蘭蘭被孫小傲一家收養(yǎng)實現(xiàn)“幼有所養(yǎng)”。人物和故事情節(jié)將整個人物關系串聯(lián)起來,這部號稱中國版《小鬼當家》的電影吸收了美國好萊塢電影中對于人文關懷精神的表達,充分地給予影片教育意味,以人為本,以人物關系為基礎,以人物情感為基本,以人物性格為特色,以人物品格為閃光點。
電影通過孫小傲和蘭蘭的離家和歸家之旅在歡聲笑語的同時傳達出來了深刻的主旨,影片在成功塑造了孫小傲和蘭蘭兩個古靈精怪的兒童形象的同時,揭示了留守兒童、拐賣兒童、逼迫兒童乞討、留守老人等沉重話題。如今新時代的父母面臨越來越大的工作壓力,雖然給予孩子原來越豐富的物質(zhì)滿足,但是孩子卻離父母越來越遠,由此可見在很大程度上父母的愛比物質(zhì)更為重要,因此,即使蘭蘭的父母已經(jīng)不在了,她還是執(zhí)意要回去尋找埋藏在地下匣子里的那張全家照,這是一種對被拋棄的親情的思念。
這是一部以兒童為主體,通過兒童視角尋找家庭溫暖的兒童喜劇電影,在中國特有的大環(huán)境中,通過不對等的正邪較量把握了小人物的群體意識,具有高度的思想性和藝術性。影片借助明星效應和喜劇元素,以孫小傲和蘭蘭坎坷的歸家路為結(jié)構(gòu)整部影片的基礎,以游戲化的情節(jié)設置為表現(xiàn)方式,體現(xiàn)了中國式的家庭關系、人物關系和戲劇矛盾,在兒童的尋家情懷中提煉出對人文關懷的表達。這部有關留守兒童的冒險奇遇歷險記,即使沒有嚴格遵循現(xiàn)實邏輯性,其中有些偶合的故事情節(jié),但是其對人文關懷和教育意義的包含和洞察,彰顯了存在主義的價值觀以及現(xiàn)實主義的批判性,在中國電影市場中成功地打造出一部好萊塢“合家歡”式的兒童電影。
注釋:
(1)馬蹄疾編:《水滸資料匯編》[M],中華書局1980年第二版,第90頁.
(2)王德勇:《我國古代文學評點中的人物塑造理論》[J],承德師專學報,1984年01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