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玲
雨是南方的雪。
我們分開的時間,終于超過了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差不多七八年,我可記不得日子了。我記得的,冬天和雨天,都是我們的“紀(jì)念日”。冬天是帷幕,而雨天,是夾在其中斷斷續(xù)續(xù)的高潮。
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都在冬天出生。2011年除夕夜,他突然發(fā)信息問我在做什么。那晚他和家人吵架跑出了門,正無聊,就說來串門。我家離市中心很遠,天黑以后根本打不到車。我發(fā)了個大概的地址,告訴他太晚了就別來了。過了一個多小時,他突然發(fā)信息來:“原來真的很遠啊……我快被凍死在摩托車上了?!?/p>
南方的冬天是真的冷,尤其是下雨的日子。他從黑夜里穿行而來,穿一件灰色衛(wèi)衣,戴著帽子,一米八的大高個兒坐在我家沙發(fā)上發(fā)抖,著急且愧疚的我還倒了杯冷茶遞過去。
貓小灰是他的QQ昵稱,他是只瘦瘦的小灰貓。我跟家人解釋他是來串門的同學(xué),爸媽叫他留下來過夜,可他休息了一會就走了,說要趕回去跨年?!跋M闶巧咸旖o我的禮物?!闭垓v到兩三點,他到家后給我發(fā)來一條信息。一年后的我們在一起了,一起度過了一二三四個冬天。直到去北方上大學(xué)以后的我,無法忍受異地戀。那年冬天的被窩,幫我藏起了好多眼淚。
南方城市,春夏秋冬都在下雨。剛分開的那一年,一下雨就想起他。在雨天牽手軋馬路、在天臺秋千上小睡,在雨天吵架、冷戰(zhàn)……那幾年我的脾氣被慣得很差,所有的同學(xué)和朋友都對我說:“你很幸運哦?!蔽亦倨鹱靵碚f:“是他幸運才對!”
今年冬天的暖氣已經(jīng)來了,地暖和天花板的溫度差變成水珠滴到我的鍵盤上。突然想起他,點開了他的空間——還是叫貓小灰,點開了他三四年前的日志,滿滿的,都是關(guān)于我的煎熬和隱忍。
終于懂得他在說什么。
想回到第一個冬天對他說:“你是上天給我的禮物?!?/p>
我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