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少 博

(揚州大學, 江蘇 揚州 225127)

散曲是一種擁有獨特魅力的文學藝術樣式。在明代,散曲流派的發(fā)展蓬勃興盛,散曲作品的流傳異彩紛呈,在中國文學史上可謂蔚為大觀。到了明朝嘉靖之后,散曲曲壇的主流逐漸被兩大流派所占據(jù),以梁辰魚、馮夢龍為首的昆山派和以沈璟、王驥德為首的吳江派主導了當時的曲壇,散曲的文學藝術之美逐漸讓位于音律形式之美,散曲作家在創(chuàng)作之時不以深婉情辭為先導,爭相以詞律嚴整為準繩,散曲藝術的審美魅力在這種風氣中漸漸褪去了曾經(jīng)的底色。然而,即使在昆山派與吳江派風頭正熾之時,曲壇上依然有以施紹莘為代表的華亭派特立獨行于曲壇風氣之外,正如任中敏在《散曲概論》中提到“茲論昆腔以后散曲之派別,不能不分舉梁、沈、施三家”。[1]1097施紹莘的散曲在博采眾長的基礎上能夠以情動人,將“本色”與“典雅”水乳交融,羅錦堂先生稱其“集明人散曲之大成,散曲至此,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最高的領域”。[2]179對施紹莘評價程度最高的當屬吳梅先生,在其著作《中國戲曲概論》之中,稱明代散曲“要以施紹莘為一代之殿”,[3]在明代群星璀璨的散曲曲壇之上,施紹莘能夠力壓陳鐸、王磐、馮惟敏、梁辰魚等散曲大家成為殿軍,雖未免有言過其實之嫌,但也的確可以從某種程度上反映出施紹莘高出同儕的散曲成就。

施紹莘的傳世散曲作品幾乎全部收錄在《秋水庵花影集》中。這部曲集一共分為四卷,共計616支曲子,其中包括86部套曲(544首曲子)以及72首小令。其中,有多達90首曲子的內(nèi)容涉及到我國古代傳統(tǒng)節(jié)日,這些曲作沒有小令作品,全部出自于施紹莘的散套作品,研讀之下,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些涉及節(jié)日的散曲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

一、節(jié)日內(nèi)容的涉及

施紹莘是一個縱情于山水之間的雅士,他隱居于西佘泖上,每日怡然自得地徜徉于煙波花木之境。施紹莘在《泖上新居》這部套曲的結尾自跋中如是說道:“予煙霞痼疾,出于性成……既壯,誘慕日增,時寄情于詩酒聲色,要以鋪襯林泉,未嘗忘本也。丙辰冬,始營西佘別業(yè),遂為先人卜宅,蓋便為予歸骨地矣。”[1]772可以看出,施紹莘的隱逸情懷極為純摯。然而盡管他是一位深孚眾望的隱士,但隱居生活卻并不意味著與世隔絕,而是身處淡遠之地以幽然之心面對紛繁之世。在他的散曲中,像元宵節(jié)、除夕、七夕、中秋節(jié)、端午節(jié)、清明節(jié)、重陽節(jié)等重大節(jié)日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涉及。

元宵節(jié)的形成由來已久,據(jù)《史記·樂書》記載:“漢家以正月上辛祠太一甘泉,以昏時夜祠,到明而終?！盵4]189通常意義上,史家認為這是元宵節(jié)的源頭。明代恢復古制,規(guī)定初八上燈,十七日收燈,一連張燈十日。[5]368面對如此具有歡欣祥和氣氛的節(jié)日,施紹莘借著契機用套曲來形象展現(xiàn)明代元宵節(jié)的盛大場面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試舉一曲為例:

【南南呂·梁州序·元宵】千門花柳,九逵煙霧,結彩家家簾幕。騰騰火樹,星橋欲駕銀河。只聽南鄰敲鼓,北里吹簫,那個能閑坐。金吾不禁夜,放恩波,正萬井騰歡賜大酺。合春剛到,梅剛吐,況一輪皓月剛三五。不痛飲,待如何。[6]28

僅以此曲而言,可謂十分生動逼真地再現(xiàn)了當時宏大壯闊的節(jié)慶場面。這部套曲中,每單獨一支曲都有“春剛到,梅剛吐,況一輪皓月剛三五。不痛飲,待如何”這一句,起到了層層推進反復渲染的藝術效果,使人仿佛能夠流連忘返于節(jié)日的喜悅祥和氛圍中。

除夕堪稱是我國文化習俗之中最重要的節(jié)日,在《詩經(jīng)·周頌·豐年》中有“豐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廩,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捉浴钡挠涊d,這種對于祭祀活動的歌頌,可以視為后代除夕節(jié)日逐漸形成的濫觴。慶祝除夕活動主要可以分為兩個方面:一是“潔祀祖禰”,二是“進酒降神”,[5]366簡單說來就是家人團聚敬祖并且要開懷暢飲享樂。施紹莘盡管隱居,但常有好友相伴左右,因此對于除夕佳節(jié)常會心懷喜悅。試舉其套數(shù)中的一曲為例:

【南中呂·好事近·除夕】簾外鵲聲高,喜報春光將到。揭天簫鼓,家家熱鬧多少。圍爐守歲,看佳人素手裁旛巧。共稱觴笑祝檀郎,愿青鬢映奴花貌。[6]30

曲中字里行間都能透露出作者對于新年到來的歡喜欣悅之情。向外是春光洋溢的大千世界,向內(nèi)是圍爐守歲的裊娜佳人,此情此景在除夕佳節(jié)到來之際更顯得分外美好,更能激發(fā)作者對于喜慶生活的謳歌贊美,更值得用良宵痛飲來抒發(fā)歡快情懷。

面對七夕這個最容易引發(fā)人們感喟和遐想的節(jié)日,施紹莘的情辭和筆觸就顯得較為復雜了。七夕最為人所熟知的典故莫過于牛郎織女的傳說,而牛郎織女的故事本源于《詩經(jīng)·小雅·大東》:“維天有漢,監(jiān)亦有光。跂彼織女,終日七襄。雖則七襄,不成報章。睆彼牽牛,不以服箱?！焙笫啦粩嘌莼?逐漸演變成了以紀念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相會和謳歌愛情天長地久為主題的節(jié)日。施紹莘的散套作品中,有關于七夕的曲作更顯得風格多樣。此處以其一首愉悅風格的曲作為例:

【南南調(diào)·二郎神·七夕】秋風起,人在西堂西復西,見淡月鵝黃才半縷。高樓笑語,共喚取穿針來去。恰好葡萄酒熟時,觴牛女,幕天席地。今宵里,自一夜長生,做萬古佳期。[6]76

七夕的確是最適合與佳人幽會的時候,以這支曲子為代表的整套套曲都體現(xiàn)了作者與女子在七夕佳節(jié)中的款款深情。七夕是如此美的節(jié)日,于是做了一夜長生的樂事,許下萬古佳期的承諾,在這個難忘的日子里復原了亙古美妙的愛情傳說。

除了上述提及的節(jié)日外,諸如清明節(jié)、端午節(jié)、中秋節(jié)、重陽節(jié)等傳統(tǒng)節(jié)日,在施紹莘的散曲中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展現(xiàn)。

二、套曲形式的表達

散曲既是古代戲劇的重要組成部分,也可以作為單獨的抒情文學樣式,在施紹莘的散曲中,尤以套曲見長。羅錦堂先生在其著作《中國散曲史》當中,認為施紹莘的散套作品“在明人專集中,不但要算最多,而且也是最好的”[2]181。套曲雖不用賓白相銜接,但依然能體現(xiàn)出內(nèi)容的鋪敘和情感的表達。何良俊借稱賞《拜月亭》而道:“他如‘走雨’‘錯認’‘上路’‘館驛中相逢’數(shù)折,彼此問答,皆不須賓白,而敘說情事,宛轉(zhuǎn)詳盡,全不費說情事,可謂妙絕。”[7]筆法高明的散套作品,即便沒有賓白相襯托,依然能夠搖曳生姿、曲盡人情。

套曲也稱套數(shù),任中敏先生對套數(shù)下了這樣的定義:至少兩首以上同宮調(diào)之曲牌相聯(lián);有尾聲;首尾一韻。[8]盡管施氏的套曲中,有一些并不符合曲律規(guī)范,但并不影響其文學價值。施紹莘以套數(shù)見長,但其小令作品為數(shù)也不少,有72首之多,然而其小令中沒有一首涉及到節(jié)日方面,這并不是偶然。限于小令的體裁,獨用一曲小令來表達胸中所感的話,必然不足以將借由節(jié)日契機所引發(fā)的感情全部激發(fā),因而采用套曲的形式無疑更為妥切。

和施紹莘互為鄰居的著名詞人陳繼儒,可謂對施紹莘最為熟悉的文人之一,他對施氏有過這樣一番評價:“夫曲者謂其曲盡人情也,詩人人可學,而詞曲非才子決不能。子野才太俊,情太癡,膽太大,手太辣,腸太柔,心太巧,舌太纖,抓搔痛癢,描寫笑啼,太逼真,太曲折。”[1]758這段話可以與葉燮《原詩》“大約才、識、膽、力,四者交相為濟,茍一有所歉,則不可登作者之壇”[9]的論點遙相呼應,切合到施紹莘其人則更為真實透徹地表現(xiàn)出了他的視野、見識、筆力與才情。既如此,顯然施紹莘更適合用套曲的形式來展現(xiàn)生活的畫面與內(nèi)心的想法,憑借動人的筆觸來淋漓盡致地抒發(fā)節(jié)慶之美。

研讀《秋水庵花影集》可以發(fā)現(xiàn),施紹莘對于感情的揣摩極為深刻而真摯,在以七夕作為主題所創(chuàng)作的套曲中可謂尤其突出。施紹莘有關七夕的套數(shù)作品中,既有情辭蕭索悲涼之作,又有喜悅情懷縈溢之作。他的套曲《梁州序·七夕閨詞》可以算作飽含著凄涼情緒的套數(shù)作品。施紹莘是通曉音律的,《散曲概論》中記載:“其人亦工音律,自蓄歌童,所作無不制譜付拍者?！盵1]1100施紹莘將一腔柔情以綿美的筆法注入曲中,讓人在疏蕩恣肆的格調(diào)中能夠讀出一種綿婉輕柔的美感。

從整體上看,《七夕閨詞》的感情基調(diào)是蕭索凄涼的,但又不能一語而蓋之。從第一曲來看,整部套曲以七夕時節(jié)起興,將遠人遙遙相隔不能朝夕相處,即使在七夕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能相守在一起的感情娓娓道來,情調(diào)中含蘊著苦澀,但苦澀中卻又透露著等候中的幸福感。然而守候的幸福終究只是一段時間的體驗,緊接下來的一曲就顯然能夠讀出佳節(jié)獨自一個人默默佇立,身旁只有遠來的書信卻沒有可以依傍的人兒之時,所透露出的那種透骨的相思之愁,只有流出的眼淚才能稍解寬慰。再接下來,從凄涼的情景轉(zhuǎn)而生發(fā)時光流逝、朱顏難再的感慨,又轉(zhuǎn)而從對世事無常的喟嘆和周遭事物的感觸引發(fā)對往事的追憶和對美好時光的向往,最后以一種寬慰的無奈來告慰此時此刻的自己,從此秋宵夜夜長,只能無奈地承受這份事實的哀傷。

盡管《七夕閨詞》這部套曲極盡哀婉相思之能事,但七夕畢竟是最能讓人發(fā)自內(nèi)心感受到真情美好的節(jié)日，施紹莘對七夕佳節(jié)還有著諸如《七夕后二日祝如姬初度》的套數(shù),就集中體現(xiàn)了七夕佳節(jié)該有的喜悅情懷。

施紹莘的好友包稚先對《七夕后二日祝如姬初度》這部套數(shù)評價道:“子野情根引蔓,隨地下種,觀此詞則‘香馥馥一枝花,又將移入繡緯’矣。獨不顧人間饞眼憨妒欲死乎?雖然,如此好詞,香艷鮮美,千金一字,庶幾無慚。以當一斛珠,恐人間正少此買花錢,他人安得爭買也。”[1]832可謂評析得恰到好處,將此套曲本身的風致以及背后所蘊含的情事之美合盤道出,讓人為之傾倒。

嚴格來講,這部套曲并不是七夕時節(jié)當日的曲作,從題目中也可讀出創(chuàng)作內(nèi)容所揭示的時間應當是七夕已經(jīng)過去了兩天,但可以想象的是,如果不是借了七夕佳節(jié)的契機,這樣動人的作品想必也不會被作者創(chuàng)作出來。這份感情的綿婉與柔膩,只有用套曲來縱情肆意，才能更好地讓這份情感穿透人們的內(nèi)心世界。從作品中可以讀出,作者的歡愉之情簡直無以言表,從天上到人間,從相識到相守,從鮮花漫卷到美食盛宴,從風花雪月到柴米油鹽,仿佛人間的一切都不能完美地歌頌這一番盛事良緣。

三、內(nèi)心世界的展露

節(jié)日的到來不僅僅給施紹莘創(chuàng)作散曲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契機,更是讓人可以透過其作品一窺他的內(nèi)心世界。平日里的隱居生活如同古井深邃,波瀾不驚,但每逢重大節(jié)日,這種內(nèi)心深處隱約的情感,會很自然地流露出來。

(一)恬淡自適

想要了解一個人的內(nèi)心究竟可以在多大程度上達到安逸平和,最合適的時機莫過于在最喧囂的時候去一探究竟。除夕向來都是一年當中最熱鬧的時機,即使是內(nèi)心深處抱虛守靜以隱士自居的施紹莘,也不免會為除夕到來之際的歡騰景象和人聲鼎沸的氣氛所感染。在《除夜》這部套曲中他如是寫道:

【南北仙呂入雙調(diào)·新水令】滿堂華燭照殘年,沸笙歌合家歡忭。奉萱幃猶綠鬢,開繡閣盡紅顏。生計憑天,樂事疑仙,共團頭做歲除宴。[6]97

緊接下來又在這部套曲中極盡鋪陳渲染之能事,將除夕到來時人們的熱鬧生活以及喧囂場面描繪得栩栩如生,如果僅僅只讀前面幾支曲子,很自然地就會覺得這是在為這個一年中最盛大的節(jié)日進行異彩紛呈的描摹。但接下來筆鋒陡然一轉(zhuǎn),將外在的喧囂回歸到內(nèi)心的平和,這時候才能讓人透徹地理解這位隱士內(nèi)心的境界。

【雁兒落】我只愿老慈親健靠天,我只愿寒來婦安貧賤。我只愿小園中有供佛花,我只愿草堂上有聯(lián)詩伴。我只愿小童歌自制詞,我只愿深閨貯春嬌面。我只愿受幾樽征文酒,我只愿使幾個賣花錢。天,愿一件件如心愿,盡放我情顛。常常是似今年勝舊年,似今年勝舊年。[6]98

在一群安閑適意的人中恬淡地生活并不難,難得的是能主動去選擇過一種恬靜安穩(wěn)的寧謐歲月,并能夠讓心態(tài)始終如一,不為外界所動。

(二)感傷惆悵

盡管施紹莘能夠以超然的心境去過恬靜的生活,但作為一位出類拔萃的文人,他有著遠超常人的敏感心弦。這份心緒也許平時會古井不波,但一旦受到較深的觸動,就勢必會引發(fā)情緒的極大起伏。清明時節(jié)既是一個能引起歡欣喜悅的踏青好時節(jié),也是一個能引發(fā)文人寂寥蕭索情緒與感傷愁悶情結的時段。將友人的作品和眼下的情景相融合,施紹莘寫下了《清明感桃》這樣的作品:

【南南調(diào)·二郎神】花如夢,忽又傍清明發(fā)舊叢,酩子里芳心嫌太冗。錦堤雪浪,一枝香倚晴空。是第一東君蒙愛寵,生就個情苗恩種。人面孔,好分付崔郎,恁地東風。[6]123

乍一讀,還算不上特別凄涼哀婉,但文人受到的內(nèi)心觸動往往都是隨著時間的流淌而層層累積的,施紹莘也不例外。在這部套曲中,他將無奈傷春的愁悶和物是人非的惆悵化作筆下的文字,在曲作中如泣如訴:

【貓兒墜】傷春血淚,幾度賺人紅。畢竟花殘枝也空,玄都觀里不禁風。沒用,好笑幾處公門,賭甚英雄。[6]124

春情無處消遣,只留得愁苦積在心頭。這傷愁的情緒在清明時節(jié)里層層渲染,更讓人平添了物是人非的喟嘆。施紹莘沒有在隱居中將自己內(nèi)心深處屬于文人固有的敏感心弦漸漸沉寂下去,正相反,隱居生活讓他更能夠去深刻體味人世間最真實的情感,去感受人世間最純粹的物象和景象,這樣一來反而升華了自己的見識與穎悟。只是,個中辛酸與失落惆悵,就只能留給施紹莘自己獨自消弭了。

(三)豁達超然

無論是恬淡自適的心境還是感傷惆悵的情懷,都還是在日常生活中能夠時時體察的感悟,但真正能夠使得一位文人的作品得到最深刻的共鳴從而得以留名青史的,往往是透過筆端顯現(xiàn)出的屬于作家自身豁達超然的人生態(tài)度。以施紹莘在端午節(jié)所作的套曲《村中端午》為例:

【南仙呂·桂枝香】端陽時候,暖風才透。衫裁艾虎輕紗,杯泛菖蒲嫩酒。正黃梅雨時,黃梅雨時,見新筍竿竿疏秀,新燕雙雙輕瘦。沒些愁,拈將屈子翻詩案,問取榴花借酒籌。[6]170

施紹莘雖早已過了“為填新詞強說愁”的年紀,但提到了愁,就說明現(xiàn)實生活中勢必會有讓作者捉襟見肘的事端或者值得發(fā)愁的事由。隱居生活基本上與世隔絕,就算小農(nóng)社會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自給自足,但難免會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發(fā)生。所以,“沒些愁”的實際內(nèi)涵很可能就是“處處愁”。但施紹莘卻沒有選擇借散曲來抒發(fā)苦悶,而是在該套曲中,通過豪放灑脫的敘述表露出自己的人生態(tài)度:

【前腔】端陽時候,偶然攜友。無猜無忌無愁,能曲能詩能酒?？匆槐瓋杀?一杯兩杯,生在伯倫之后,量在老坡之右。恣遨游,哺糟迂叟真吾友,獨醒癡人遜我儔。[6]171

曲作中的語句讀起來有一股昂然向上之氣，將施紹莘豁達超然的人生態(tài)度直接表現(xiàn)了出來。同樣是在端午節(jié)所作的另一部套曲《端陽》更能體現(xiàn)作者這般超脫豪邁的品性。

【南南呂·懶畫眉】饒君痛飲謝端陽,怕老大仍無一百觴。人生三萬六千場,是日記風流賬,一度須教一度狂。[6]139

曲作寫得疏狂恣意,豪邁跌宕,不僅將施紹莘個人灑脫超然的形象呈現(xiàn)出來,而且還能夠讓人透過曲作對人生多了一份穎悟與通率：在順境中不自傲,在逆境中不頹放。施氏散曲對人的影響,在點點滴滴之中顯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四、結語

施紹莘“節(jié)日類”散曲雖然為數(shù)不少,但總的來說在他全部散曲作品當中占比不大,即便如此,依然有足夠的文化內(nèi)蘊與美學成就值得人們?nèi)ヌ接懞脱凶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