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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強迫在偵訊中的應用及其風險防控

2019-02-20 07:23:33孫晨博
上海公安高等??茖W校學報 2019年5期
關鍵詞:供述訊問嫌疑人

孫晨博

(中國刑事警察學院,遼寧 沈陽 110854)

在反重刑主義思潮的影響下,“人權保障”成為這個時代各國司法精神最基本的內(nèi)容,國際社會上先后頒行了如《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等保障犯罪人合法權利的國際性司法文件,我國立法實踐中也于2004年《憲法修正案》中首次將“人權”入憲,并在2012年《刑事訴訟法修正案》的總則部分再次重申了“尊重和保障人權”的基本原則。當前,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已經(jīng)對于“嚴禁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獲取言詞證據(jù)”這一證據(jù)規(guī)則達成共識,基本將刑訊逼供所獲取言詞證據(jù)的行為確立為非法行為并根據(jù)相應的證據(jù)排除規(guī)則予以排除,基本杜絕了各國傳統(tǒng)偵查活動中使用“生理強迫”的取證方法。

盡管各國在證據(jù)收集規(guī)則中著力淡化“口供”的作用,但是口供作為最貼近案件事實的依據(jù),一方面可以完整地還原案件事實,探明訊問對象主觀方面的作案動機,從而完善閉合整個證據(jù)鏈條;另一方面可以作為法官據(jù)以定罪量刑的直接證據(jù),從而完成打擊犯罪的實體正義。因此,獲取犯罪人的口供仍然是當前偵查訊問活動的核心內(nèi)容。那么在禁止“生理強迫”的前提下如何能合法地取得犯罪人的口供呢?“心理強迫”的審訊方法應運而生。

一、心理強迫在訊問活動中主要的表現(xiàn)形式

從心理學角度入手,當犯罪嫌疑人處于被羈押的監(jiān)禁環(huán)境中,當其認識到被剝奪人身自由后,大多數(shù)個體均會產(chǎn)生焦慮和恐懼感,向外界尋求幫助、渴望傾訴內(nèi)心、急于擺脫禁閉環(huán)境符合犯罪人供述自身罪行的心理基礎,但是迫于刑罰的嚴肅性、嚴厲性又使得大多數(shù)犯罪嫌疑人不會主動供述自己的罪行。實踐中,在一些特定案件如貪污賄賂這種“一對一”的犯罪中,偵查人員很難獲取到證明事實的證據(jù),因此在證據(jù)模糊不足的案件審訊中,訊問的重心就更多地會傾向于突破犯罪人供述障礙的“攻心”環(huán)節(jié)。其主要有以下三種表現(xiàn)形式:

(一)威脅型心理強迫

威脅,是指以損害訊問對象或其關系密切之人的某種權益而進行恫嚇,迫使其遵循訊問人員的思路提供犯罪相關信息的偵查行為。[3]在實踐中,威脅型心理強迫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有三種:第一種是以暴力直接威脅訊問對象;第二種是以損害訊問對象近親屬的利益相威脅;第三種是以法律上的不利后果相威脅。在這里,第一種以直接暴力相威脅的訊問方法屬于“生理強迫”,可以根據(jù)證據(jù)排除規(guī)則很清楚地認定為非法收集證據(jù)的行為并將收集的證據(jù)予以排除。同樣,第二種訊問方法雖然在形式上未對訊問對象實施暴力,但是人作為一種群體性動物對于所處的環(huán)境具有較為強烈的依附感和歸屬感,并且根據(jù)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①作為人本主義理論的杰出代表,亞伯拉罕·馬斯洛于1943年在其論文《人類激勵理論》中提出:人類的需求層次從低到高分為五層,依次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xiàn)需求。,位處于第二基本層次的“安全需求”中“家庭”占據(jù)著十分重要的地位,當訊問人員以其“近親屬”的利益作為供述條件時,很多犯罪嫌疑人無法割舍親情從而失去自由意志進而做出了虛假供述,以求保護其家人的利益,這種訊問方法同樣“足以抑制犯罪嫌疑人自由供述意志”,因此在實踐中也被認定為“非法方法”,所獲取的供述不具有可采性。第三種訊問方法在實踐中是最難界定其合法性的,其合法性的評價標準是“訊問行為是否壓制了犯罪嫌疑人供述的自由意志”,這一標準本身就是抽象的、主觀的,如若是以剝奪訊問對象的合法利益作為條件如休息權、會見權、通信權等,那么這樣的行為一般是被禁止的。而若是基于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等刑事政策精神告知訊問對象“不老實交代、認罪態(tài)度不好,可能會從重處罰”,那么這樣的行為雖然會產(chǎn)生威脅效果,但并沒有足以壓制被訊問者的意志自由,并且在訊問中由于訊問主體與訊問對象之間有著極大的利害沖突,犯罪嫌疑人會本著趨利避害的心理抗爭到底,那么通過使用這種方法動搖其防御體系就成為實踐工作中的必要手段。

(二)引誘型心理強迫

引誘,指以某種利益誘惑或設置圈套誘導訊問對象作出供述的偵查行為。在實踐中,主要體現(xiàn)為誘供和引供兩種形式。所謂誘供是指以某種利益進行誘導,而這種行為在界定其合法性時主要是評判這種“利益”是否超出法律所容許的范圍。這種利益既包括刑事責任方面的變更,也包括刑事程序方面的變更。在刑事責任方面主要體現(xiàn)為“從輕、從寬處罰、撤銷案件、不予起訴以及非刑罰處罰”,在刑事程序方面主要體現(xiàn)為從較重的強制措施變更為較輕的強制措施。誘供行為本身是訊問策略的一種體現(xiàn),之所以被視為非法方法加以禁止,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訊問人員在使用的時候常常把握不了“度”的界限,如“如果老實交代了就放你回去”便是在實踐中屢見不鮮、屢禁不止的訊問策略,它明顯超過了法律所能容許的范圍,給訊問對象造成對結果的錯誤認識,在非自由意志下做了不利于自己的供述,這樣的誘供就是非法的,而若是依據(jù)《刑法》中有關于坦白、立功的規(guī)定告知其“坦白可從寬,抗拒要從嚴”則符合法律規(guī)定,那么這樣的誘供行為就是在法律所容許的范圍內(nèi)的。所謂引供,則是一種語言學與心理學在訊問活動中的實際應用,是指通過設置語言陷阱使犯罪嫌疑人陷入“兩難”的局面,從而供述案件事實的訊問方法。這種訊問方法一方面沒有對訊問對象的供述意志形成抑制,另一方面也沒有歪曲事實、虛構證據(jù),因此在實踐中是予以提倡和支持的。但是引供的訊問策略的事實也對訊問人員提出了非常高的素質(zhì)要求,首先,訊問人員必須對案件材料進行詳細的研究,對訊問活動的進程有明確的認知;其次,需要訊問人員具有心理學的背景知識,能夠通過幾次訊問把握住訊問對象的個性特征,從而有針對地設置問題、制定訊問計劃;最后,訊問人員要有足夠的耐心、循序漸進,打開突破口后不能急于求成。比如在一次殺人案件中,偵查人員始終找不到兇器藏匿的地點,訊問人員通過幾次訊問發(fā)現(xiàn)該犯罪嫌疑人屬于膽汁型氣質(zhì)(即神經(jīng)活動強且不均衡),發(fā)現(xiàn)其在訊問中好夸夸其談,因而在接下來的審訊中以贊揚的方式使犯罪嫌疑人放松了警惕從而順利地獲取了供述。

(三)欺騙型心理強迫

欺騙,是指訊問人員隱瞞部分事實或捏造虛假情況來掩蓋事實真相,使犯罪嫌疑人產(chǎn)生認識錯誤并作出有罪供述的偵查行為。當前國內(nèi)外立法上對于這種“欺騙”行為的合法性的認定是較為模糊的,一方面很多國家包括我國在內(nèi)均將使訊問對象產(chǎn)生錯誤認識的欺騙方法作為“非法方法”予以明令禁止,另一方面卻又在證據(jù)規(guī)則中沒有明確排除通過這種方法收集而來的證據(jù)。因此這種具有欺騙性質(zhì)的訊問方法在實踐中,各國在一定程度上持有默許的態(tài)度,這種欺騙行為通常表現(xiàn)為假裝關心同情、歪曲罪行輕重、錯誤描述情勢、虛構證據(jù)欺騙以及偽裝身份欺騙等五種形式。假裝關心同情,是訊問中“教育感化”的具體應用,表面上訊問人員與訊問對象在某些立場上達成一致,但其行為的目的是為了緩解雙方對立的矛盾,建立良好的交流關系,是被法律容許并予以提倡的訊問方法。歪曲罪行輕重和錯誤描述情勢兩者具有相似之處,就是偵查主體均采取了夸大或是縮小的修辭方法,加大訊問對象的心理壓力或放松其警惕性,從而使訊問對象對偵查工作的進展產(chǎn)生“不確定性”的認知,從而動搖其抗拒到底的供述障礙。在這里使訊問對象產(chǎn)生“不確定性”的認識同樣涉及到了“幅度”的問題,而這個“幅度”在認定上依然是以“是否使訊問對象達到失去自由供述意志”為標準,在法律上,適度的心理壓力是被允許也是偵查訊問過程中對立雙方動態(tài)博弈的核心所在。虛構證據(jù)欺騙和偽裝身份欺騙這兩種方法在各國的司法實踐中都被認定為“非法方法”,因為在訊問過程中訊問對象缺乏對外界信息獲取的渠道,對于這個案件的了解只能從訊問人員的表述中獲悉,而訊問人員及其使用證據(jù)的專業(yè)性、權威性都會達到使訊問對象失去正確的對案件的認識能力,會在虛假的證據(jù)和身份面前產(chǎn)生錯誤認識從而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供述,因此這兩種非出于犯罪嫌疑人自由意志所做出的供述理應排除、不予采信。

二、心理強迫在訊問活動中普遍存在的原因

美國學者利奧教授在其著作中對于訊問對象形成供述動機的原因歸結于三個方面:一是他們想終止審訊過程的緊張與壓力,從審訊程序的禁閉中脫身; 二是他們開始認識到除了滿足審訊人員的要求外,已別無選擇;三是意識到承認犯罪所帶來的收益大于完全否認犯罪可能帶來的成本。[4]因此,整個訊問過程在實質(zhì)上就是訊問主體與訊問對象之間圍繞著案件事實所進行的破除訊問對象供述障礙的過程,是訊問主體與對象之間的“心理戰(zhàn)”。

(一)訊問活動自身特征使然

首先,在目的上,被訊問對象通過實施犯罪以達到實現(xiàn)個人私欲、破壞社會治安秩序的目的,而訊問主體則是通過訊問以達到印證事實進而懲罰打擊犯罪、維護社會穩(wěn)定。在目的上的對立,就注定了實施犯罪的犯罪嫌疑人在訊問中不可能積極配合訊問人員做出不利于自身的供述,且其強烈的反社會傾向也會導致其在訊問過程中依然不會產(chǎn)生悔罪、認罪的心理,會與訊問人員對峙到底。其次,從人本身所具有的趨利避害的心理來看,犯罪嫌疑人在實施犯罪并造成犯罪結果后會很清楚地意識到接下來會面對法律對于自己的追究,因此在被羈押以前或者是在羈押過程中,隨著辦案時間的增長,剛剛實施犯罪后的緊張與焦慮的情緒就會逐漸地趨于平穩(wěn),或是懾于刑罰的嚴肅性、嚴厲性,或是受到同監(jiān)室其他人員的教唆,開始形成針對于訊問的防御體系,對能夠逃避法律的追究持有僥幸心理不斷增強。因此,在實踐中,基于上述的兩方面原因,大多數(shù)的犯罪嫌疑人不會主動交代犯罪事實,因而適當強度的心理壓力是找到訊問突破口的必要方法。

(二)法律層面上對“非法方法”界定不明

當前我國在立法方面對于訊問方法的法律規(guī)定主要體現(xiàn)在《刑事訴訟法》第50條“嚴禁刑訊逼供和以威脅、引誘、欺騙以及其他非法方法收集證據(jù)”和第54條“采用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采用暴力、威脅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應當予以排除”。對于使用該方法收集的證據(jù)的合法性與可采性主要體現(xiàn)在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 、國家安全部、司法部聯(lián)合發(fā)布的《 關于辦理死刑案件審查判斷證據(jù)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關于辦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證據(jù)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中所明確規(guī)范的“采用刑訊逼供等非法手段取得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采用暴力、威脅等非法手段取得的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屬于非法言詞證據(jù); 經(jīng)依法確認的非法言詞證據(jù),應當予以排除,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jù)”。

從《刑事訴訟法》與“兩高三部”聯(lián)合頒布的法律文件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我國在立法上將“威脅、引誘、脅迫”的方法視之為非法方法并作為一項禁止性規(guī)定明令禁止,但是,在證據(jù)排除規(guī)則中,對于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辯解的排除僅僅是限定在“刑訊逼供”及“在程度上與刑訊逼供等同”的非法方法上,并沒有直接將“威脅、引誘、欺騙”作為非法方法明確地進行定性。此外,在排除非法言詞證據(jù)的規(guī)定中,我們也不難發(fā)現(xiàn)立法者將言詞證據(jù)分為兩個層次:一個層次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做出的供述與辯解;另一個層次是證人與被害人所做出的證人證言與被害人陳述。對于這兩個層次立法者分別做了不同的表述方法,對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供述和辯解限制在“采用刑訊逼供等非法手段”,對于證人證言和被害人陳述則是使用了“暴力、威脅等非法手段”的用詞,從這一角度上,我們可以理解為立法者并沒有將“威脅等手段”等同于“刑訊逼供等非法手段”,只是這種具有欺騙性的“威脅、引誘、欺騙”的方法被禁止作用于證人于被害人身上,而對于該方法是否可以作用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身上時,通過這種模糊性的表述以及各國司法實踐,我們可以得出的結論是:在一等程度上是被立法者所默許的。

(三)訊問實踐工作中的必然要求

1. 追求偵查效益的必然要求。美國偵查學家弗雷德·英博在其著作中對于這種“心理強迫”型的訊問方法有這樣的表述: “我們確實贊成在審訊中使用那種帶有計謀和欺騙性質(zhì)的心理策略和技法。為了從犯罪嫌疑人口中獲得能證明其有罪的供詞,或者從不愿意合作的目擊者或知情人處獲得偵查線索,這些策略和技法不僅是有幫助的,而且是必不可少的。”[5]從偵查訴訟角度而言,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辯解作為直接證據(jù),一方面可以準確地印證案件事實,判明犯罪嫌疑人的主觀動機,完善偵查人員對案件整體的認知把握,進而完成偵查終結,將案件移送審查起訴,完成打擊犯罪的工作任務;另一方面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辯解能夠為與之同步進行的其他偵查活動提供線索,進而完善證據(jù)的證明體系。從偵查成本效益而言,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辯解是還原案件事實最便捷的憑證,因為對于整個案件發(fā)生的經(jīng)過只有犯罪嫌疑人是最清楚、最了解情況的,相較于需要投入大量偵查資源的現(xiàn)場勘查、送檢鑒定、調(diào)查走訪等活動,在偵查成本上通過“口供”來尋找線索更加快捷、更能縮短辦案周期,節(jié)約偵查資源的投入。

2.“口供”在證明體系中仍發(fā)揮著重要作用。當前我國在《刑事訴訟法》第53條中以法律條文的形式明確了全案證據(jù)只要到達了“據(jù)以定罪的證據(jù)均已查證屬實”“證據(jù)之間、證據(jù)與案件事實之間的矛盾得以合理排除”“對案件結論的判斷具有唯一性”三條“確實、充分”的標準,“零口供”也能夠認定犯罪。但是,“零口供”定案的前提是其他證據(jù)能夠形成完善的證明體系,在認定事實上沒有任何紕漏與瑕疵。很顯然,隨著時代發(fā)展,傳統(tǒng)犯罪也進行著形態(tài)上的演變,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犯罪由“接觸性”向“非接觸性”轉變,而對于這種跨時空、跨地域甚至跨國界的犯罪,取證活動本身就具有很大的難度,形成完善的“證據(jù)鏈條”更是難以實現(xiàn)的。并且,在一些傳統(tǒng)的案件中,比如故意殺人案件中兇器、尸體的藏匿地點、侵財類案件中贓款贓物的流向、貪污賄賂案件中受賄的財物等均是偵查人員在調(diào)查取證過程中難以獲取到的,只有突破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線才能獲取線索,因此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辯解在現(xiàn)行的證據(jù)體系中仍然占據(jù)著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三、心理強迫應用在訊問活動中的風險防控機制

心理強迫型訊問本身就是一種具有威脅、引誘和欺騙性質(zhì)的訊問策略,它與《刑事訴訟法》第50條所規(guī)定的“威脅、引誘、欺騙等非法方法”的區(qū)別在于對這種方法使用的“度”的界限。要想訊問對象突破供述障礙從不供述到供述,如果訊問人員不通過一定的壓力施加和策略的使用,是根本無法扭轉訊問對象趨利避害的僥幸心理。但是如果訊問人員先入為主,對尚未明確是否有犯罪事實的訊問對象過度使用這種方法,就會很大程度上導致罪輕的訊問對象為擺脫生理和心里的痛苦或者獲得被承諾的好處,做出超越自己真實行為的虛假供述從而造成謊供;導致無罪的訊問對象在長期的訊問過程中在高強度的精神壓迫下,在記憶里產(chǎn)生現(xiàn)實中并不存在的事實片段,并逐漸內(nèi)化成自己的行為,從而承認自己事實犯罪造成錯供①錯供,指的是嫌疑人主觀上希望提供真實供述,但事實上提供的陳述是錯誤的。錯供的心理成因主要有三種,即“自愿型虛假供述”、“強迫—屈從型供述”和“強迫—內(nèi)化型供述”,這里表述的無辜者做出的供述指的是“強迫—內(nèi)化型供述”。。無論是謊供還是錯供,都是當前錯案形成的本質(zhì)原因,因此就必須將“心理強迫”型訊問的“度”界明清楚,一來以保證訊問工作的合法性,二來保障訊問對象的合法權利,確保無辜的人不受刑事追究。

(一)統(tǒng)一裁量標準

當前我國《刑事訴訟法》中對于“威脅、引誘、欺騙”方法的非法性界定的標準是“達到與刑訊逼供等同的程度”,而這個評價的標準過于抽象。美國作為“生理強迫”訊問向“心理強迫”訊問轉型的先驅(qū),其對于“心理強迫”所給予的兩個限制性條件十分值得借鑒:一是社會公德條件,即“手段不能惡劣到使法院及社會公眾的良知感到震驚”[6];二是任意自白規(guī)則,即只有訊問對象出于自由意志所做出的供述才具有可采性。我國在對這一問題的探究方面也形成了以龍宗智教授為代表的“合法與非法范圍界定五原則”[7],即對象特定原則(只能適用于成年且無精神障礙的犯罪嫌疑人,不能適用于未成年人)、必要性原則(是在其他方法已經(jīng)窮盡的情況下不得已才使用)、方法限制原則(訊問的手段在被公開時不能使法庭和社會感到震驚,沒有超過倫理道德和公眾預期可能性)、防止虛假原則(不得使訊問對象的精神壓力達到抑制其自由意志的程度從而做出虛假供述而引發(fā)錯案)、用途正當原則(只能針對犯罪行為的活動,對于證人、被害人和知情人等不得使用)。無論是美國司法的兩條限制條件還是龍宗智教授的五條原則均是從宏觀的立法層面作出的思考,而在實踐操作中我們應當更為具體地做出規(guī)范,從訊問主體方面不得偽造虛假的特殊身份以騙取信任來獲得口供,比如偽裝成訊問對象的辯護律師、偽裝成具有宗教信仰的訊問對象的神職人員等;從對證據(jù)的使用方面,不得使用偽造的虛假的專業(yè)性、權威性的證據(jù)材料,比如偽造虛假的鑒定意見和本不存在或已殘缺的物證等:從訊問言語的使用方面,不得使用“暗示性”②暗示性,指的是通過將答案埋藏在設問當中,以固定的“有罪”方向引導訊問對象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供述,如在審訊一起故意殺人案中的犯罪嫌疑人時,偵查人員在訊問犯罪嫌疑人被害人受害時衣著時,以“衣服是紅色的還是藍色的?好好想想是不是紅色的?”進行提問顯然就是不合適的。語言,不得在提問中限制應答的選擇范圍,不得干擾訊問對象的闡述。

(二)加強和完善監(jiān)督機制

1. 徹底貫徹落實錄音錄像制度。2014年公安部根據(jù)《刑事訴訟法》和《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guī)定》的相關規(guī)定,制定并頒行了《公安機關訊問犯罪嫌疑人錄音錄像工作規(guī)定》,該規(guī)定的第4條從犯罪案件的重大程度規(guī)范了“應當”錄音錄像的五種情形,在第6條中結合著訊問辦案中的具體問題規(guī)范了八種應當錄音錄像的情形,并且在第二章“錄制”中也詳盡地規(guī)范了錄制的媒介、時間、地點和標準程度。但是在實踐中,這些規(guī)范并沒得到很好的“落地”,很多錄音錄像最后生成的視頻資料要么錄音與錄像不同步,要么只有錄音沒有錄像或只有錄像沒有錄音,要么錄制時間上與訊問過程在時間上不對應、不完整。造成這些現(xiàn)象的原因主要就是訊問人員對于錄音錄像工作存在認知上的偏差,認為錄音錄像阻礙了其訊問工作的開展。因此,解決這一問題,改變訊問人員的認知當為首要,使其明確錄音錄像一方面起到的是監(jiān)督的作用,另一方面更多的是起到保護其安全、固定口供、研習訊問技巧提升工作能力的積極作用。

2. 規(guī)范訊問時間的長度。我國《刑事訴訟法》中對于訊問時間的規(guī)定僅僅是第117條中所指明的“不得超過24小時”“不得連續(xù)”“保障飲食和必要的休息”三條標準,而這三條標準太過泛化缺乏可操作性。根據(jù)美國學者里奧教授對具體案例的樣本調(diào)查研究,發(fā)現(xiàn)使訊問對象做出虛假供述的案件中,34%的案件持續(xù)了6到12小時,39%的案件持續(xù)了12到24小時[8]。長時間處于封閉、陰沉的訊問環(huán)境中會使得接受訊問的個體包括無辜者的“暗示感受性”急劇強化,容易使其在記憶中產(chǎn)生不切實的事實片段,從而做出虛假供述。因此,我們可以根據(jù)案件情況,將訊問內(nèi)容做出合理的劃分,完成一部分就給予適當?shù)男菹⒄{(diào)整,將一次的訊問內(nèi)容拆分成多個部分,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休息調(diào)整的時間也不宜過長,否則將會給訊問對象喘息思考的機會,不利于固定已經(jīng)收集到的口供。

3. 建立針對于訊問活動的評估機制。在這一角度上,我們可以借鑒美國的司法實踐,在立法層面上將是否違反自愿原則(也稱任意自白原則)作為宏觀的標準,在具體操作層面上,則是將嫌疑人的年齡、性別、受教育的程度、智商、是否向嫌疑人告知其憲法上的權利、拘押時間的長度、訊問本身是否重復和過分延長、是否使用諸如剝奪休息和食物等身體處罰的方式等[9]納入考量的范圍,以評估訊問活動是否違法。結合我國的司法體系,我們可以從訊問對象的基本概況、訊問主體的工作方法和訊問程序的合法性三個層面進行規(guī)制:在訊問對象的基本概況上著重了解特殊主體即未成年人、老年人、生理有障礙者是否具有能夠明辨大是大非、控制自己言行的認知水平;在訊問主體的工作方法上著重對訊問筆錄和錄音錄像的審查,對其中通過限定范圍干擾影響訊問對象自由供述、虛假使用證據(jù)和身份以及以侵害訊問對象及其近親屬利益的方法所獲取的供述一律予以排除;在訊問程序的合法性方面則是通過對訊問對象的詢問和相關的法律文書的審查以查明在對訊問對象進行審訊過程中,是否向其宣讀并切實地保障了法律賦予的訴訟權利,是否在審訊中受到不合理的對待。

四、結語

訊問活動本身就是訊問主體與訊問對象之間展開的一場動態(tài)的、對抗的心理博弈。維護訊問對象的供述自由既是訊問活動合法性的基本保障,也是教育感化犯罪由“特殊預防”達到“一般預防”的實現(xiàn)路徑。但是這種所謂的“自由意志”并不是“絕對意志自由”即無約束無條件的自由,而是“相對意志自由”即在一定條件范圍約束下的自由。正如汪建成教授所言,“絕對的意志自由原本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命題,人們在為一定行為時,無不受到各種客觀條件的制約。因此以供述人絕對的、實質(zhì)上的意志自由來衡量口供,注定是沒有結果的”。當前,無論是歐美法系國家還是大陸法系國家,在對這種“心理強迫”型訊問方法在實踐中的應用均持有容許的態(tài)度,只要將這種訊問方法控制在合理、合法的“度”的范圍內(nèi),“心理強迫”型訊問方法會在訊問取證的活動中發(fā)揮出非常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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