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篝火煙霧中的盤旋與升騰
——《心中的明天》與澳洲混血原住民倫理沖撞中的身份建構

2019-02-19 13:17冷慧宮紅英
山東外語教學 2019年1期
關鍵詞:原住民哈利白人

冷慧 宮紅英

(遼寧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 ,大連116029)

1.0 引言

澳洲混血原住民是指白人殖民者在1788年后的殖民時期,在強行占領原住民土地過程中,與原住民因婚姻結合或誘奸、強暴等行為而誕生的第一代混血群體及他們的混血后代。迫于傳統(tǒng)白人家庭倫理的壓力,也為掩飾由其非理性行為造成的倫理混亂,非婚生子的白人男性多數(shù)選擇拋棄親生混血兒及其原住民母親。遭到白人遺棄、痛恨、厭惡、歧視的混血兒童多數(shù)由原住民母親及母親的家屬撫養(yǎng),多數(shù)成年混血兒認同原住民身份,成為混血原住民。純血統(tǒng)原住民在殖民早期遭到白人殖民者大規(guī)模屠殺人數(shù)銳減而對白人不構成直接威脅后,混血原住民成為澳洲政府構建純白人種族澳大利亞的絆腳石而遭遇劫難(楊洪貴,2013)。

在澳洲許多地區(qū),不堪忍受被驅逐、被剝削、被屠殺命運的原住民對殖民者進行過報復與反抗(楊洪貴,2013)。面對殖民者的火槍大炮,靠狩獵用的木棒和石塊與殖民者抗爭的原住民常常是摩擦、糾紛和戰(zhàn)爭的犧牲品。武力沖突加之白人帶來的疾病導致1788 年以后原住民人口急劇減少。然而分散在澳洲大陸不同地區(qū)的原住民部落并未滅絕,也未徹底同化的根本原因是對古老“夢幻”世界觀的堅守?!皦艋谩笔澜缬^是澳洲原住民對生物起源、祖先神靈超自然力量、部落歷史以及人與土地、人與社會關系的主觀認知(冷慧,2014)。被殖民的澳洲原住民從未間斷對古老“夢幻”的口傳心授,祖祖輩輩傳授的“夢幻”智慧、傳統(tǒng)、信念、律法、組織形式、生活方式等完整思想體系使他們在最貧瘠的土地,在最惡劣的環(huán)境下,頑強生存?!皦艋谩笔澜缬^把瀕臨滅絕邊緣的原住民聯(lián)結在一起,成為殖民及后殖民時期原住民身份的最重要標志(Perkins & Langton,2008)。

澳大利亞混血原住民作家吉姆·斯科特于1999年創(chuàng)作的《心中的明天》(以下簡稱為《明天》),刻畫了白人倫理與原住民倫理沖撞格局中迷惘的混血原住民少年哈利,描寫了混血原住民對自己社會身份的困惑、糾結與重構的心路歷程。母親為白人,父親為原住民的吉姆·斯科特有著書寫混血原住民生活經歷的獨特視角和真實的身心體驗,這也使其寫作具有直指人心的震撼力量。他說:“我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原住民,我被切斷了與各種傳統(tǒng)的原住民習俗的聯(lián)系,我并沒有在具有傳統(tǒng)意義的原住民的家園里生活——現(xiàn)在有很多像我這樣生活的人?!驗槲覀儽粴Я说臍v史,你就是一個怪異的人,不過這就是真實的你”(Renes,2013:183)。因此,他在創(chuàng)作中致力于探討澳洲原住民與白人之間關系的命題,努力通過文學創(chuàng)作尋找澳洲混血原住民的土著性。

已成為澳洲原住民文學標志性人物的斯科特燃起國內外學者對其作品的研究熱情。據(jù)Whitelock and Osbourne(2013)統(tǒng)計,《明天》已被譯成法語、荷蘭語、德語、印度語。迄今為止,據(jù)谷歌學術統(tǒng)計,國外有約50余篇論文分別從不同角度分析了《明天》, 如Slater(2005:150)探討以對話、敘事、體驗而建構的原住民身份在白人與原住民之間巨大的文化差異空間中呈現(xiàn)出的非確定性倫理。再如Minestrelli(2011:90)以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及伙伴關系理論為基礎,分析《明天》敘述中的情態(tài)性,辨析作者寫作話語的真實性及對苦澀原住民身份塑造的意義。Attewell (2012:3)從《明天》中引用的大量歷史資料,洞察文字與寫作在原住民書寫原住民歷史及解構殖民者話語中的作用。Haig(2009) 苛責《明天》中白人殖民者利用所謂的“優(yōu)生學”企圖根除澳洲原住民種族的惡行。

由于斯科特抗逆殖民者的文粹主義話語(Minestrelli,2011:96),使用斷裂式非線性敘述結構,用原住民英語特有的語用傳統(tǒng)解構殖民者話語規(guī)范,從人性、倫理、民族和解、協(xié)商沖突、割裂重構等多維度審視澳洲殖民史,使《明天》的語篇結構交互疊加,生澀難懂。同時孕育原住民身份的古老的“夢幻”世界觀在中國讀者中因其神秘而異質色彩而鮮為人知,而且絕大多數(shù)中國讀者對白人曾在半個多世紀中以武力從原住民母親懷中搶奪混血孩童的史實知之甚少,因此偶現(xiàn)于澳洲文學史概論的《明天》在國內的專題研究僅有兩個。宮紅英、冷慧(2016)認為澳洲原住民的“夢幻”世界觀是吉姆·斯科特抨擊殖民統(tǒng)治者同化政策的認知基礎;滕菲(2014)發(fā)現(xiàn)斯科特揭示了在白人殖民體系下經歷身份缺失的澳洲原住民重構身份過程中不斷受挫的原因,對澳洲白人在不同歷史時期施加于原住民身上的種種壓迫進行了批判。國內外學界尚未有學者采用文學倫理學批評方法來解讀該文本。本文通過分析澳大利亞同化政策期間的社會倫理環(huán)境,探究混血少年哈利因自身倫理身份而陷入的倫理困境,剖析其走出困境的內在動因和認知力量。

2.0 黑白倫理沖撞中的身份困惑

文學倫理學把人的身份理解為倫理身份,因為文學之‘人’具有“一種道德存在的歷史意義和永恒意義”(王松林,2006:5)。針對倫理身份的分析,文學倫理學認為,我們應該“回到歷史的倫理現(xiàn)場,站在當時的倫理立場上解讀和闡釋文學作品,……分析作品中導致社會事件和影響人物命運的倫理因素”(聶珍釗,2010:14)。倫理沖突是文學作品經常出現(xiàn)的對倫理現(xiàn)象的描述,而“倫理沖撞”則是倫理沖突的激烈形態(tài),是重大而激烈的沖突。本文探討了二十世紀初澳洲原住民和白人殖民者所奉行的價值迥異的黑白倫理,以及秉承黑白倫理的原住民與白人在生活、文化、教育、信仰之間的激烈沖突與矛盾,分析了不同方面、不同層次倫理沖撞的產生、交匯、發(fā)展。

2.1 沖撞的教育倫理

在白人祖父安排下接受教育的哈利逐漸被白人的思維和文化所同化,可這種教育的后果令哈利“感到有種可怕的壓力,而鼻子和前額上的壓力尤其大,甚至以為自己雙目失明”(5)。 哈利內心十分困惑,盡管滿腹白人詩書經綸,可并未覺得自己的文化修養(yǎng)有所提高,自己雖未失明,但卻“無物可看”,“只有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在眼前晃動”(5)。而且這白花花的東西“僅是一個平面,既沒有深淺,也沒有大小的變化”(5)。這讓哈利深感內心和靈魂的淺薄,無法確立自己生存在這塊土地上的根基,也無法感受其中內在的生命力,因而“作為家族中培育出來的第一個白人”(5),哈利覺得自己只是一個被充填了白人文字的、漂浮不定的白色皮囊而已,是個“毫無個性、陰囊空虛、陰莖疲軟的被培育出來的第一個白人”(21)。這種不健康的形象與白人腦海中的“白白胖胖的天使們盤旋著飛上天空的畫面”(59)背道而馳,更與種族主義者臆想的進化論所倡導的精英白人擁有的健碩體魄大相徑庭。

白人殖民者同化政策導致的異化教育倫理致使哈利在道德發(fā)展過程中遇到了難題,憤怒使漂浮的他回到地面,可仍然像那些踮著腳尖、被臨時提高了社會地位的人一樣:“步態(tài)卻十分古怪”(7)。他覺得自己荒唐可笑至極,因絕望而淚流滿面。對這樣的自我,哈利感到陌生和恐懼,他“渴望成為一個正常人”(7),可“祖父給我留的位置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89)。這種處境使哈利對原住民語言及原住民文化知之甚少。同時作為祖父精心培育出來的“第一個操蛋的白人”(21),作為血統(tǒng)純化的試驗品,哈利產生了處于“他者”地位的倫理結。阻斷他與原住民文化與語言進行有效聯(lián)結的白人教育倫理結令他感到沒有生長的土壤,無法確立自身的文化身份,生存在主流白人文化與本土原住民傳統(tǒng)文化的邊緣,他既是主流白人文化中的他者和異類,又是澳洲原住民文化中的邊緣者。

原住民的游走教育使深受倫理結困擾的哈利最終獲得解脫。游走教育是原住民在大自然中通過手腳腦全身心地與大自然直接接觸而習得傳統(tǒng)文化的教育模式。不需耕種的原住民,為狩獵和采集果實在叢林游走,人生歷程中的出生、成年、結婚、死亡儀式、重大節(jié)日慶典、信息傳遞,也都是許多原住民游走的動因,游走也是重溫祖先“夢幻”時代的創(chuàng)世智慧?!坝幸淮?, 在一條廢棄的荒野小道上,老森迪和范尼(哈利的曾祖父、曾祖母)遇見一個人……他全身上下除了一條毛織的圍布之外,就只有皮膚上的累累傷痕……范尼與那個人用他們那種古老的語言交流著……那里有許多條小道……每一條小道都聯(lián)系著許許多多古老的故事”(297-298)。在澳洲原住民文化中,游走使人更接近神靈祖先棲息的地方,傾聽祖先的創(chuàng)世神話,了解部落的律法與歷史。在崎嶇小路上、夜晚篝火旁傾聽的“夢幻”故事與傳說中,哈利接受了蘊含原住民精神追求、價值體系、道德傳統(tǒng),重構了他的教育倫理。他與兩個已認同原住民身份的混血舅舅踏上祖先曾徒步走過的傳統(tǒng)路徑(135),在舊地重溫中觸摸祖先被白人殖民者愚弄、虐待、奴役、屠殺的悲愴歷史,并在這段歷史中獲得深刻的自我體驗。游走中,哈利找到白人懸掛他先人尸體的那顆大樹,找到埋藏他先人尸骨的廢棄金礦(144),找到先人慘遭白人剝削的牧場,找到威爾舅舅出生的地方(137),找到母親孕育他的地方,找到自己和家人與土地的血親聯(lián)絡。游走中,哈利學會在沙漠中找水源、泉眼、宿營地、食物,學習生存的本領,解讀樹林中的各種聲音(140),學會原住民吟唱(2;145)、傳統(tǒng)表演(3)等。哈利在游走中所汲取的精神糧食不是來自白人的寄宿學校,更不是來自書本,而是與大自然的密切接觸,是祖先神靈的“夢幻”智慧對哈利的心靈啟迪。游走是原住民汲取“夢幻”體系、體會祖先神明、感激祖先恩澤、體會生命意義的認知空間(冷慧、宮紅英,2018)。

在游走中消解倫理結的哈利重獲原住民身份,踏上古老的土地也使他充滿了從未體驗過的自信。哈利的吟唱使所有譏諷他混血膚色為烤肉色、叉燒色的“言辭統(tǒng)統(tǒng)不存在了,真正唱歌的也不是我……但是,通過我,人們卻聽到許多只腳在地面上踟躕的節(jié)奏,聽到無數(shù)顆心臟強有力的跳動”(2)。接受原住民教育倫理的哈利與自然息息相通,他吟唱的歌聲“伴隨著不同的風聲,伴隨著各種植物的嘎吱聲和簌簌聲,人們也聽到無數(shù)雙翅膀發(fā)出的拍擊聲,還聽到聚集在這里的動物那奇特而悅耳的吼叫聲”(3)。曾經“可笑的、令人害怕”的空際漂浮(204)不再無根無基,而是有了原住民傳統(tǒng)的維系,“像細線系著的氣球一樣悠然自得”(156),哈利“變成一個在流動的空氣中靜靜地平穩(wěn)地盤旋的人”(379)。

2.2 沖撞的家庭倫理

建構作為家庭成員的倫理身份時,血緣關系往往是重要依據(jù)(王曉惠,2016:180)。哈利的祖父厄尼是蘇格蘭人,“有老鼠般狡詐的頭腦”(32),漂洋過海脫離母體的英國文化后,投奔所謂的“土著人首席保護官”的遠方親戚內維爾(27),成為白人殖民者文化的代言人。他利用社會達爾文主義的進化論思想,成為混血原住民基因改造試驗的狂熱追隨者(22),并在踐行基因改造事業(yè)中牟取暴利。他不僅霸占多名膚色白皙的混血原住民女性來滿足個人欲望,還把家庭作為洗滌原住民血液的試驗室,對不能為他生出用于基因改造試驗品的混血妻子冷漠無情。冷酷殘忍的厄尼不僅強暴淺色皮膚的混血原住民幼女,觸犯倫理禁區(qū),還性侵幼年的哈利,對哈利犯下 “獸行”(61)。長期受到人性之惡熏染的哈利內心深處滋生出 “由怨恨引起憤怒”(22)畸形的家庭倫理結。而處心積慮進行基因改造試驗的祖父,常常表現(xiàn)出造物主般的傲慢驕橫,對被造之物飛揚跋扈,這些惡性逐漸作用于哈利身上,使哈利形成了難以消解的多重復合倫理結。復合倫理結導致既缺乏親情又處于受歧視地位的哈利陷入自我身份認同的倫理混亂之中。哈利在與異化的、不斷觸犯倫理禁忌的白人為伍的過程中,斯芬克斯因子(聶珍釗,2011:5)中的人性因子(即倫理意識)被其獸性因子所控制,任由他內心的憤怒肆意發(fā)泄。為報復祖父對他造成的傷害,哈利在精神和肉體上對祖父進行折磨。他用刻毒的語言“嘲笑他,動搖他的意志、尊嚴,蔑視他所謂的杰出成就”(21)。哈利痛恨祖父的基因試驗記錄,把祖父多年搜集的家譜圖表、照片、文件、資料、卡片“從抽屜里抽出來,扔在地上,把一本本書扔得漫天飛舞”(18)。同時,哈利把自己撰寫的“正本清源”用于抨擊祖父基因改試驗的書讀給祖父聽,讓不欣賞這本書的祖父“瞪眼睛,把面孔漲的通紅”(20)。在身體上,哈利也以折磨祖父的行為來宣泄憤怒和失望。他在厄尼的皮膚上刻字,再倒上黑色的墨水和煙灰,在皮膚愈合后留下清晰的字跡(371)。他自己坐在飛速下滑的輪椅上,讓剛從中風病中恢復的祖父“跌跌撞撞”地跟著跑(23),他還一點點兒拆毀祖父建起的老宅,嚇得老厄尼在墻角縮成一團。

最終消解哈利家庭倫理結的是哈利的原住民親人。在哈利與原住民女友的一次偶遇后,他內心開始涌動追尋自己、自己后代與原住民祖先的血脈淵源。然而他首先需直面的就是與把他養(yǎng)大成人的白人祖父之間的倫理結,畢竟從血緣上來看,性侵過、試驗過、傷害過哈利的厄尼是他的親祖父。對于如何定位自己與白人祖父之間的倫理角色,哈利充滿矛盾和迷茫。然而,在兩位原住民舅舅以及其他家人帶他游走先人踏過的山林荒漠后,在學習觀察“動物和鳥類足跡”(236)、辨別鯊魚和海豚的骨架的過程中,在與父輩一起“圍網(wǎng)捕魚”(337)、野外宿營、探尋廢棄的金礦、尋找被白人屠殺的先人們遺骸的經歷中,在看著被太陽曬白了顏色的股骨、盆骨、椎骨等大大小小說不出名字骨頭的時刻,哈利深深認識到白人的基因改造試驗已經把原住民送上了種族滅絕之路。哈利與原住民家人一起,與大自然息息相通,領悟“有關這片土地時代潮流的信息”(379),理解了深植于“夢幻”與大自然中的原住民家庭團結、頑強、不屈與代際傳承(冷慧、宮紅英,2018)。

舅舅們的陪伴與啟發(fā)不僅幫助哈利解開了使其深受桎梏的家庭倫理結,也使他理解到原住民家庭倫理的核心內容,即在這個世界上你并不是孤單一人(Graham,1999)。所有原住民社群的親屬關系基本上都是建立在按社會身份分類而并非按生物關系分類的基礎上,如父親,適用于同一級別的所有親屬(張建新,1998:28);母親,也同樣適用于母親的姐妹。當祖父的妻子凱瑟琳將其姨媽哈里特視為媽媽時,遵守白人家庭倫理的厄尼不屑地哼著鼻子更正她(105)。這種按照族群分類的家庭,給予哈利“按同祖先的血緣劃分”家庭的觀念,因此幼時的他不僅得到曾外祖母的姐姐哈莉特的養(yǎng)育(329-330),還從原住民親人那里習得到原住民的傳統(tǒng)觀念,即是“夢幻時代”神靈祖先留下的原住民必須遵循的人與人之間待人接物的準則與規(guī)范的制度——親屬制和等級婚姻制(冷慧等,2018)。

審題的前提在于正確的審題,而在此過程中除了對問題中所涉及的具體概念,需要運用的公式,有所了解和能夠熟悉運用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學會抓住問題中的關鍵詞,防止出現(xiàn)學生因為對題目一知半解而答非所問的情況.在具體教學中教師就要注意引導學生正確的理解題意帶領他們勾畫出題目中的關鍵詞以提高學生審題的準確性,從而提高他們的審題能力和綜合運用的能力.

簡言之,在哈利的父親湯米因車禍而離他而去時,在變態(tài)的白人祖父把他看作實驗室小白鼠時,是原住民接納與包容的親屬制度給予他家人樸摯的愛,真實的情,幫助他消解了家庭倫理結。當父親要把幼年的哈利從曾外祖母哈莉特處接走時,“年邁的老太太喊著我的名字,我能感覺到她的聲音在顫抖”(330),而舅舅們父親般的照顧與引導,成為哈利真正意義上的精神導師。哈利在追尋自己的原住民身份淵源時,他感受到“這不僅是為了我的后代,也是為了我的祖先和父輩,更是為了我自己”(黃源深,2014:510)。

2.3 沖撞的敘述倫理

敘述的內容與敘述的方法構成了敘述的核心。敘述倫理是指作者通過人物塑造、情節(jié)安排等策略而編入作品里的感染讀者的人生感悟和生命思考(Newton,1995)。在后殖民的語境下,被殖民的原住民,其語言與敘述內容皆受到白人殖民者的控制。祖父厄尼所敘述的是白人至上的倫理內容與在混血原住民中培育白人的方法,以期“把這些人的社會地位和文化修養(yǎng)提高到我們自己的水平上來”(5),而哈利則追求“從心底說出”(2)原住民的歷史與文化,并渴望以自己的敘述與人們進行溝通,“你們會聽到千百萬顆心臟的跳動,聽到波濤和青草的低聲細語”(413)。

敘述語言與敘述內容的矛盾沖突同時交織在哈利與祖父的明爭暗斗之中,形成敘述倫理結。少年時代的哈利在強大的殖民文化灌輸下,無形中習得了白人的語言,接受了祖父安排的增補家族史的撰寫工作。在整理資料過程中,哈利做了很多筆記,閱讀了大量首席保護官與巡視檢察官的信件、雜志、剪貼、年鑒、照片、檔案等等。祖父期望被同化的哈利能夠按照白人的敘述倫理方式,用白人的語言,完成對殖民時代白人“讓被歧視的種族升華”的敘述(18),并“信守‘以史為據(jù)’的原則……凡能引用文件的地方,都引用有關的史料和文件”(19)。由于祖父的白人敘述視角只是聚焦在 “開拓殖民地、進行傳教”的內容上(19),在敘述中還要隱藏對原住民犯下的罪惡,“竭力想使我(哈利)變成聾子,變成傻子”(22),因此白人的敘述倫理使哈利感受到壓力,內心負擔沉重。白人語言中根本不存在能夠準確呈現(xiàn)原住民獨特文化和充滿苦難歷史的詞匯。白人的詞匯對哈利來說都是自私、自我, 充斥著“我要我要我要,我必需必需必需,我將將將……”(130)等言辭,表達的是白人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和利己感,沒有對他者文化、他者語言的體恤和尊重。

杰克舅舅是原住民敘述的踐行者,“我的確可以使你知道你來自什么地方,不過,你得暫時放棄閱讀那些文件之類的東西”(134)。與原住民舅舅在一起的哈利,在那些邊遠而無人居住的祖輩曾經游走的古路上,細心聆聽威爾舅舅和杰克舅舅以不同風格講述的原住民故事,逐漸生發(fā)了歸屬感。在精神上與原住民“系”在一起的哈利,從兩位舅舅的身上為自己找到了寫作風格,找到了與白人截然不同的原住民口述歷史的敘事風格,并對白人文字有了新的認知,“杰克舅舅……滔滔不絕,淹沒了祖父的聲音,把我爺爺……那些歸檔的便條和書稿沖刷得支離破碎,就像暴雨過后遇難船只漂浮在海上的一堆堆殘骸”(47)。哈利聽從杰克舅舅放棄閱讀白人文件的教誨,學著杰克舅舅簡潔而又充滿真實感的敘事風格,小心翼翼地開始了他“笨拙的敘述”(Scott,1999:165)。這種原住民口述歷史風格打破了西方傳統(tǒng)線性的時間敘事限制,按照原住民非線性的時間觀中“重要事件優(yōu)先處理原則”(宮紅英,2016:92),以他的家族始源地努噶(Nyoongar)原住民圣地為基礎,構成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相互重疊的多維度敘事空間,祖先的故事和現(xiàn)存親人的講述穿插其中,使整個敘事在不同時空之間交替切換,打破了時間框架的界限,使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彼此纏繞,密不可分。正如哈利本人所說:“我又一次把各種事件混置在一起了,沒有按照恰當?shù)捻樞蜻M行講述”( Scott,1999:97),因而語篇中事件在轉換和安排上呈現(xiàn)跳躍性和非連貫性。同時,哈利的寫作秉承原住民口頭敘事中與聽眾實時互動的特點,直接對話讀者,得到讀者的反饋、同情和共鳴:“我感謝你們的關心,盡管我的敘述飄忽不定、隱晦曲折,感謝你們仍堅持著讀到現(xiàn)在。我很感激;我的感激超出了你們的想象,請相信我”(Scott,1999:22)。

在白人殖民者直線式敘述模式中以及體現(xiàn)所謂的進步與文明的白人文件里,白人歪曲事實,炮制出原住民已經忘掉母語的謊言,臆想出原住民使用英語時“他們的思維不但緩慢,而且容易導致錯誤的臆斷”(131),因而在白人祖父的歷史敘事里,這些原住民是原始和落后的,需要白人的教育并純化血統(tǒng)才能得以生存。哈利“想沖出這種習以為常的隔離狀態(tài),想沖出祖父設下的文字的牢籠”(412)。他遵循古老的“夢幻”敘述倫理,以原住民視角在重疊的敘述空間中與殖民者的線性發(fā)展敘述空間形成對抗,同時將原住民口頭敘述風格融入英語寫作,解構白人殖民者的敘述倫理,重新建構原住民語言,沖破白人祖父認為的語言是原住民永遠“不可逾越的障礙”(26)的藩籬。哈利用原住民語言體現(xiàn)出民族文化傳承的歷史性和陸離斑駁、博大精深的廣泛性。他的這一寫作方法將白人與原住民的兩種意識融入同一存在空間,開拓出具有自我世界的發(fā)聲空間,解構了殖民時期在澳洲占絕對主導地位的白人語言統(tǒng)治秩序與其所蘊含的白人倫理。祖父聽到哈利的敘述后,“他的嘴閉得更緊了,鼻子和面頰開始抽搐。而我卻為他的這種反應心花怒放”(33)。

3.0 倫理沖撞與身份建構的閾限空間

歷史上倫理沖撞的結果多以流血的爭端或殘酷的戰(zhàn)爭而告終。而在近代多元文化多種族居住的區(qū)域,原始形態(tài)的兇殺與暴力已不再是解決倫理沖突的唯一手段。倫理沖撞的積極意義在于顛覆舊秩序后涌現(xiàn)出一個為和解與生存的閾限空間。Slater (2005:150)指出斯科特在《明天》的閾限空間內,賦予原住民解構殖民統(tǒng)治的另一種身份理解與認同。 “閾限空間”概念(liminal space)是指一種處于“間隙”(interstitial)或是“兩者之間”(in-between)的空間,也稱“第三空間”(the third space)。Turner (1969)指出“第三空間”介于分離和融合的中間地帶,代表歧義性、不確定性、邊際性和過渡性。在后殖民研究中,尤其是Bhabha(1995)著作中,閾限空間與混雜性(hybridity)相聯(lián)系?;裘住ぐ桶头磳ι矸莸谋举|主義觀點,拒絕一種始源性的、穩(wěn)固的民族/文化的身份認同。對他而言,殖民者與被殖民者之間的關系并非是用“他者”與“自我”的簡單對立可以解釋的,他們之間是既吸引又排拒的矛盾狀態(tài)。他認為通過“跨越民族”(transnational)的僵硬邊界是文化和政治權威的意義進行協(xié)商的機制。正是這個第三空間“為個體的或是群體的自我探討提供了路線圖——在定義‘社會’這個概念的行為之中,(第三空間)開創(chuàng)了新的身份符號,并成為合作與競爭的現(xiàn)場”(Bhabha,1995:1-2)。

3.1 閾限空間中建構的矛盾性身份

在哈利的成長過程中,白人祖父與原住民親人對他的影響猶如兩條來自不同方向的大河,雖然讓他得到一定滋養(yǎng),但對沖的滾滾波濤也使他的存在漂浮不定。為了自我生存,也為了后代的繁衍與延續(xù),哈利在沖撞的黑白倫理之間只能生活在一個既黑又白的閾限空間,他的身份建構過程絕非涇渭分明的二元對立模式。雖然他走上回歸努噶家族之路意味著他拒絕接受白人祖父為他設定的家族中“培育出來的第一個白人”(5)的身份,但在其精神世界中,原住民文化與白人文化的不斷沖撞,使得作為主體的哈利在原住民身份建構過程中,呈現(xiàn)出矛盾、妥協(xié)、搖擺的特征。哈利憎恨祖父對他實施洗白基因的試驗,也因祖父的野蠻操縱與控制而遏制不住心中的憤怒,“我憤怒的是我的那位祖父,他的嚴酷,他的所謂科學方法,他的獸欲”(20)。哈利也一心想阻止祖父的白人殖民教化,“擔心自己成為一個成功的實驗品”(15),要破壞祖父的實驗,“通過我來證實他的失敗”(20)。但是哈利并未拋棄年老昏聵,因患中風行動不便、口眼歪斜流淌口水的祖父,“我同時還得照顧一個老人,而且還得花費時間收拾屋子”(19),面對祖父的拳腳相加,“我不能揍他,我的心太軟,不忍心讓他難堪”(364)。祖父也曾展露對哈利的溫情,稱他為“我的孩子”(7),看到車禍后受重傷的哈利時,他“竭力噙住淚水”(8),安慰哈利說“你會好起來的,我們會讓你康復的。我的一切都屬于你”(8)。面對具有雙重人格的祖父與自己坎坷的童年經歷,哈利選擇了一種復合關系模式,在黑白混雜的空間里,他與祖父代表的白人文化進行理性的協(xié)商。他為祖父養(yǎng)老送終,“每隔一個月左右,我就開車送懷揣養(yǎng)老金的爺爺去吉拉巴普購物”(24)。即使兩位舅舅帶他游走祖先足跡所到的高山大河等險峻之地,他也一直把厄尼帶在身邊。協(xié)商是個動態(tài)過程,也常常伴隨著迂回與矛盾。哈利雖渴望汲取古老神秘的原住民文化精髓,但對原住民特有的教育方式也曾懷疑過,哈利認為游走“打亂了我的寫作,也使我感到困惑。甚至有點害怕”(135)。而且,在游走過程中,厄尼傳遞給他的種族主義思想也在不斷干擾哈利,使他對原住民舅舅產生過懷疑:“實際上,我感到心神不寧。我不知道該相信誰。畢竟,我想起了我父親對我說過的關于威爾舅舅的話,他甚至遠遠躲避開自己的母親”(120)。哈利的矛盾性身份也體現(xiàn)在他對兩位舅舅的質疑,“他們?yōu)槭裁磳Χ蚰崮敲?、那么、那么善良呢?真善良啊?120)。

3.2 閾限空間中建構的混雜性身份

哈利在并非非黑即白的閾限空間中建構的身份不僅呈現(xiàn)出矛盾性,也呈現(xiàn)出混雜性。他所位于白人與原住民語言認同與心理機制之間的、既矛盾又含糊的過渡空間即為霍米·巴巴所述的第三空間。首先,游走在祖先踏過的荒野上,圍坐在原住民舅舅講述家族故事的篝火旁,哈利感受著血濃于水的親情之愛。燃燒的篝火不僅為原住民驅寒照明,烤熟食物,也傳承著原住民亙古的生活方式?!坝袝r候,我徘徊在篝火煙霧彌漫的火光中”(269),“夜晚,搖曳不定的火光助長了我生命之火,促進了我的呼吸”(133)。篝火給予哈利勇氣,游走豐富了哈利的眼界,在沖撞的教育倫理、家庭倫理、敘述倫理中,哈利領會了原住民世代相傳的“夢幻”世界觀,感受了白人殖民者對原住民的身心摧殘,接受了土地、原住民家人給予他的溫暖和廣博的愛。接受了原住民身份的哈利逐漸解構了自身的多重倫理結,也使他懂得混血原住民在殖民時期不僅需要面對黑白兩種沖撞性倫理,也需要理解黑白交錯中各自的非常規(guī)的生存意義(122-123)。厄尼拼命遵從當時的白人倫理,在所謂的“無人之地”要挖掘礦產,尋找資源,在原住民的土地上播撒“白色的種子”(374)。同時,受杰克舅舅的開導,拘囿于白人倫理無法自拔的哈利也懂得要把“黑色的種子播入白色的土地里”(374),這在哈利的內心營造了一種除二元對立之外的、在文化“間隙”中呈現(xiàn)出的協(xié)商空間,一個漂浮的隱喻,一種混雜的、居間的空間(馬艷、劉立輝,2017:122)。這一空間賦予哈利新的生存意義與自由,他可以如本族圖騰鳥般盤旋在家園的上空,俯視護佑自己的親人們(379),也可以盤旋在篝火煙霧中,“慢慢地轉入對以我為中心的那個小圈子里的人物命運的思考”(2)。

兩種倫理沖撞而形成的閾限空間也賦予哈利黑白兩種文化的精華。他能夠利用自己“精通閱讀和寫作”(354)的能力與祖父“較量一番”(354),能夠賦予白人英語以原住民的歷史內涵,以原住民英語特有的邏輯、結構、詞匯、語法重新敘述被白人粉飾的歷史(Arthur, 1996),解構被白人壟斷的話語,消解英語的殖民功能,揭露白人試圖用改變血統(tǒng),改變生存背景的辦法改變原住民歷史的罪惡,碎裂白人設計的家譜圖桎梏,拯救自己的原住民文化。哈利自身在這一空間里通過“分裂、壓抑、超越等諸觀念”(生安鋒,2004:34)重構起一種處于黑白之間的混雜身份,最終依靠原住民親人所給予的信心和勇氣選擇走向回歸原住民身份的道路:“我想告訴你們,我就是這個很古老的故事中的一個組成部分。我是來自那永恒的滾滾波濤中的一個浪頭,他伴隨著歸來的節(jié)奏,歸來了,而且留了下來”(413)。找回生命本源的哈利最后被努噶部落的親人接納,獲得了切實的原住民身份和持續(xù)不斷的精神力量,從而以家族智者的角度重述原住民與白人的故事,使努噶家族乃至整個原住民的歷史同時被原住民和非原住民聽到,令原住民這一民族得到真正的延續(xù):“寒冷的夜晚,我們也常常聚會在一起。有時只有很少幾個人,有時多一些。我們通過聚會這種方式聚集我們的力量,那力量就是來自我們大家的心里。面色蒼白、發(fā)燒、虛弱的我在篝火的煙霧中盤旋。我還盡最大的努力唱歌。我不孤獨……這里有很多很多故事。在我的腳下,甚至在我祖父腳下的塵土中”(413)。

聚合了澳洲原住民與白人殖民者雙重倫理因子的哈利,經過多次的倫理沖撞后,逐漸在表意含混的空間里產生出混雜的身份,并與白人和原住民展開了充滿騷動的協(xié)商。同時,在黑白混雜的空間里,具有混雜身份的哈利也努力消解倫理沖撞,嘗試用溝通與敘事的方式主動解構困擾他的倫理結,因此哈利不僅融入到原住民親人、祖先神靈、古老“夢幻”的懷抱里,也給予以祖父為代表的白人殖民者反思空間,從而使原住民群體與白人群體在矛盾性與混雜性的共屬空間內甄別思想,沉淀情感。這也是斯科特用文學語言表達政治訴求的空間,也是他賦予原住民政治權力的空間(Slater,2005:151)。

4.0 結論

與以往大多數(shù)原住民作家不同的是,作為一名混血原住民,吉姆·斯科特在分析使一個古老種族瀕臨滅絕的原因時,嘗試探討混血原住民與白人之間的文化關聯(lián)與血緣紐帶。這種分析和探討觸及到異質的黑白倫理線、倫理沖撞以及二者交互產生的滲透與倫理結?!睹魈臁废蜃x者展示了混血原住民群體探尋自己原住民身份的過程并非是一路直行的單行道,而是在原住民親人包容與囿恕的“夢幻”世界觀引導下,化解教育倫理、家庭倫理及敘述倫理的沖撞,進入介于黑白二者之間、超越二元對立的閾限地帶,在居間道路上構建了新的身份和話語體系。這不僅解構了白人的話語權,也顛覆了非此即彼的黑白絕對立場,在保留與傳承澳洲原住民文化的同時,在一定程度上實現(xiàn)了與澳洲非原住民文化的互動與匯合。《明天》昭示了如同哈利的混血原住民的一種生存道路:首先需有內在的主動尋求自己與原住民祖先的淵源,再經歷黑白文化交替閾限空間內的緩沖和調適,在曲折迂回的超越中,才有可能消解黑白沖撞的倫理結,獲得精神上的歸屬及對完整自我的重新認知和認同,并最終形成以“憐憫、精神上的寬容、勇敢和包容”(Renes,2013:184)為核心的原住民倫理意識,在黑白沖撞中理智思考而不失博愛之情,完成自己原住民身份的建構?!缎闹械拿魈臁氛蔑@了作家本人關愛古老而弱小民族的命運走向,體現(xiàn)了原住民作家書寫原住民生命在閾限空間盤旋而后再升騰的深刻思想內涵,撼動了單一維度關系中殖民者與被殖民者的刻板印象,呼吁后殖民時期的原住民與白人在倫理沖撞而滌蕩出的閾限空間中化解矛盾,包容混雜,追求理性,促成和解。

注釋:

① 括號中的阿拉伯數(shù)字為引文的漢譯本頁碼。除個別標示為本文作者譯的引文,其他引文皆出自郇忠、李堯譯作。

猜你喜歡
原住民哈利白人
讀《哈利?波特》有感
白人的暴行是如何將昔日被奴役者在重建時期爭取到的進步變革一手粉碎的 精讀
徹底改變殖民者和原住民關系的那一刻 精讀
無臂舞者 原住民的吶喊
原住民
好臟的哈利
勇敢的哈利·波特
新西蘭殺戮事件凸顯白人極端主義在全球影響之廣
影史上第一個黑人與白人接吻的鏡頭,是他剪輯的!
原住民村落的朋友們
凉城县| 台东县| 宁波市| 乌海市| 天峻县| 理塘县| 嘉祥县| 高碑店市| 鹤峰县| 博野县| 梁山县| 什邡市| 阿克苏市| 怀远县| 潍坊市| 岐山县| 融水| 绿春县| 钦州市| 丹江口市| 宣恩县| 新安县| 庐江县| 泊头市| 保亭| 郴州市| 白山市| 逊克县| 天峻县| 利川市| 怀安县| 中方县| 香港| 长沙县| 进贤县| 剑阁县| 祥云县| 灵武市| 博乐市| 康保县| 曲麻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