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宇
荊門位于湖北省荊州和襄陽之間,素有“荊楚門戶”之稱,古代荊門雄關險道甚多,軍事戰(zhàn)略價值不言自明。荊門地區(qū)楚文化遺存與三國文化遺存常有重疊,說明在很長歷史時期(春秋—秦漢),荊門實屬荊襄核心區(qū)。本文追根溯源其中幾處爭議地名,以就教于方家。
在今荊門市區(qū)東南部,有掇刀區(qū),因掇刀石而得名。相傳關羽曾掇刀于石縫中,后人便稱該石為掇刀石??贾墨I,自明代方有記載,清代方志承其說?!跺居钔ㄖ尽肪?9《安陸州·井泉》“馬跑泉”條:“傍有卓刀石尚存?!雹佟洞竺饕唤y(tǒng)志》襲之。②康熙《湖廣通志》卷5《山川·安陸府·掇刀石》:“在荊門州南二十里,相傳蜀漢關羽往來荊湘(應為‘襄’訛),屯兵于此。溉田甚溥,掇刀于石,痕跡儼然。”③乾隆《荊門州志》卷33《古跡·掇刀石》:“州南二十里,在虎牙關南,黃巔鋪北,周圍數(shù)十里,地面高敞,關夫子往來荊襄,常屯兵于此。帳前有石巑岏(在此為聳立之意),碧色,嘗豎青龍刀于石罅中,今以手摩之輒動,然千夫之力不能舉也。故名掇刀石。迨后修夫子祠,覆刀于內(nèi)祠。外有馬跑泉遺跡存焉。明孔克學題詩云:‘赤兔生花汗血毛,戰(zhàn)余松下解征袍。將軍一笑風云散,曾借巉巖寄寶刀?!瘹v來香火最盛,后毀。”④該石明顯是明人附會之言,州志極言其石雄偉大沉,是為鼓吹關公神武。
樠木山又稱作武陵山、青泥山、青泥池,在鐘祥市東一里。楚武王卒于此,后傳關羽與樂進在此地對峙?;蛟魂P羽、樂進相持處是在襄陽青泥河。
多部史志都稱樠木山為關羽、樂進相持之處。如《太平寰宇記》卷144《郢州·長壽縣·武陵山》:“《郡國志》云:《左傳》謂楚武王卒于樠木之下,即此山也。又名武陵青泥池,即《三國志》樂進與關公相拒之所。亦曰樠木山,在縣東一里?!雹輷?jù)史記載楚武王卒于公元前690年伐隨途中。⑥《輿地紀勝》卷84《京西南路·郢州·景物上·青泥池》:“《寰宇記》云即木樠山,又名武陵青泥池。即《三國志》樂進與關羽青泥山相拒之所。亦曰樠木山,在長壽縣?!雹摺跺居钔ㄖ尽肪?9《安陸州·池館·青泥池》:“在樠木山,《三國志》樂進與關羽相拒青泥山,即此?!雹嗲 剁娤榭h志》卷1《山川·樠木山》:“縣治東一里,樠木交讓樹也,南北枝迭為榮悴,昔年山產(chǎn)此木,故名,又曰武陵山。楚武王伐隨返而卒于其下。三國時,關壯繆與魏將樂進相拒青泥山即此?!雹峒螒c《湖北通志》卷8《襄陽府·山川·清泥河》:“在縣西北,東流入漢。樂進在清泥與關某相據(jù)。”⑩可見,自北宋至清代官方文獻記載比較一致。
《讀史方輿紀要》卷77《湖廣三·承天府·鐘祥縣·樠木山》:“在府治東一里,一名武陵。《春秋》莊(公)四年‘楚武王卒于樠木之下’,即此。上有青泥池,一名青泥山。《三國志》:‘樂進與關羽相距青泥山。’祝穆曰:‘即此山也?!肌稑愤M傳》進與關羽相距于襄陽府,或是襄陽之青泥河。”?樂進與關羽在襄陽有一戰(zhàn),《三國志·樂進傳》記曰:“后從平荊州,留屯襄陽,擊關羽、蘇非等,皆走之。”?可知此戰(zhàn)發(fā)生于建安十三年(208年)赤壁之戰(zhàn)之后,曹操北歸,留曹仁守江陵,樂進守襄陽。陳壽并未記載戰(zhàn)斗地點是在襄陽青泥河。又據(jù)《三國志·先主傳》記載,劉備入川后,曹操將再次南征,孫權向劉備求援,于是劉備派遣使者向劉璋說明形勢,曰:“曹公征吳,吳憂危急。孫氏與孤本為唇齒,又樂進在青泥與關羽相拒,今不往救羽,進必大克?!?這是《三國志》中明確提到關羽和樂進相持于青泥的記錄,而時間則是建安十七年(212年)。再結合《三國志·武帝紀》記載曹操征孫權是在建安十七年(212年)冬十月,十八年春進軍濡須口,攻破孫權江西營,未能取得更大戰(zhàn)果,遂還。?可見,顧祖禹將赤壁之戰(zhàn)后的襄陽戰(zhàn)斗與四年后發(fā)生的青泥之戰(zhàn)相混淆,由此認為青泥可能是襄陽之青泥河出現(xiàn)訛誤。
據(jù)以上所論,鐘祥樠木山為楚武王卒處,也是樂進與關羽相拒之所。顧祖禹疑襄陽青泥河是樂進與關羽對峙處,是他將兩次襄陽戰(zhàn)斗混為一團的緣故,在時間上失考,因此產(chǎn)生了地點的錯位認識。
又名虎跑泉,在京山縣,傳說關羽駐軍于此,山無水,馬刨地得泉,故名馬跑泉;又有傳言乃虎嘯驚馬跑,亦稱虎跑泉。
《輿地紀勝》卷84《京西南路·郢州·景物上》“虎跑泉”條:“在京山,舊傳關羽駐兵于此,山高無泉,士卒渴甚,夜有虎咆哮而石間泉涌。”?據(jù)文獻記載,兩宋時湖北地區(qū)仍較荒涼,地廣人稀,江漢地區(qū)虎患猖獗。北宋英宗治平年間(1064—1067年),江陵府(今江陵縣)有老虎出現(xiàn)于集市,民眾大駭。?又荊州發(fā)生“時虎傷人”,知州楊叔寶“就虎穴磨巨崖大刻《戒虎文》”,然此舉顯然收效甚微,不久“磨崖碑下大蟲咬殺打碑匠二人?!?安陸一樣為虎害,鄭獬曰:“故多虎,或躍而入郭,里民設井以逐之?!?南宋紹興初,“虛落尤蕭條,虎、狼肆暴,雖軍行結隊伍,亦為所虐?!焙檫~《夷堅志》記載曾有母虎在荊、郢一帶路上沖散數(shù)百人的馬隊,銜走兩名軍樂隊成員的事情。?自鄂州(今武漢)到襄陽途中,“最荒寂,多猛虎?!?因此,王象之記載宋時京山有虎咆哮乃可能,而虎嘯與泉涌恐無甚關聯(lián)。
《寰宇通志》卷59《安陸州·井泉》“馬跑泉”條:“在京山縣治北十里,漢關羽駐兵于此,其山無水,士卒渴甚,夜有虎咆哮,馬驚跑地因而得泉。至今民資灌溉之利,傍有卓刀石尚存。”?《大明一統(tǒng)志》幾因襲之。?明人修正使其說稍合理耳??滴酢逗V通志》卷5《山川·安陸府·馬跑泉》:“在荊門州磨刀石旁,關公馬跑泉出?!?《讀史方輿紀要》卷77《湖廣三·承天府·京山縣》“張良山”條下:“山陰有馬跑泉,相傳關壯繆駐兵處。山無水,士卒患渴,馬跑地而得泉,至今民資灌溉之利?!?顧氏定其方位在京山縣張良山陰。光緒《京山縣志》卷1《水》:“又會三女橋水,水出縣西北十里馬跑泉?!陡凰ぶ尽吩换⑴苋?,相傳關將軍于此駐兵,乏水,士卒渴甚,夜有虎咆哮馬驚跑地因得泉?!?可見馬跑泉水勢頗大,利灌溉之言不虛。經(jīng)考查,關羽馬刨地得泉的故事是在流傳中得到發(fā)展完善,乃民間傳說;言百姓得灌溉之利,反映了將關羽作為農(nóng)業(yè)保護神的意味,明代的關羽已經(jīng)是“士農(nóng)工商四民同拜”。
在京山縣北,傳言有關羽故城壘,又稱羅漢巔?!遁浀丶o勝》卷84《京西南路·郢州·古跡·關王巔》:“在京山縣北,上平如掌,有毬場及故城壘。”?《寰宇通志》卷之55《安陸州·山川·關王巔》:“在京山縣治北,上平如掌,有毬場及故城壘尚存?!?《大明一統(tǒng)志》卷66《安陸州·山川·關王巔》:“在京山縣治北,上平如掌,有毬場及故城壘?!?康熙《湖廣通志》卷5《山川·安陸府·關王巔》:“在京山縣北百里,上平如掌,有毬場及故城壘?!?《讀史方輿紀要》卷77《湖廣三·承天府·京山縣·關王巔》:“縣北百里。上平如掌,有毬場及故城壘。”?光緒《京山縣志》卷22《古跡·關王巔》:“一名羅漢巔,在縣北(《通志》:縣北一百里)。上平如掌,有毬場及故城壘(《明一統(tǒng)志》)。今有關圣廟(舊志)。”?清代其上出現(xiàn)關帝廟。彼時,關帝廟在全國遍地開花矣,全國關廟有30余萬座,僅北京一地關廟就有116座。?關王巔,據(jù)文中史志,可明顯看出皆承襲王象之記載的痕跡,又關羽早被佛教封為伽藍護法,因此關王巔得名羅漢巔可能與之有關聯(lián)。
即今京山縣東南曹武鎮(zhèn),傳曹操伐孫權經(jīng)此,屯兵演武,因之得名。
《輿地紀勝》卷84《京西南路·郢州·古跡·曹武市》:“在京山縣東四十五里,舊傳魏武帝從孫吳過此。”?當為“征孫吳”。
《寰宇通志》卷59《安陸州·古跡·曹武市》:“在京山縣東四十五里,魏武帝曹操征孫吳過此,因名。”?《大明一統(tǒng)志》因之。?王象之曰“傳”,即民間傳說,而明人竟坐實之??滴酢逗V通志》卷26《古跡·安陸府·曹武市》:“在京山縣東四十五里,魏武帝曹操征孫吳過此,因名?!?亦襲明志。
《讀史方輿紀要》卷77《湖廣三·承天府·京山縣·曹武市》:“縣東四十五里。曹操侵孫吳時過此。又縣北五十里有武臺,枕山臨水,相傳亦操屯兵處?!?顯然顧祖禹認為曹操曾經(jīng)過京山,顧氏又言有曹操屯兵武臺,以傳說證傳說。
然據(jù)康熙《京山縣志》卷9《古跡志·曹武市》:“見《富水郡志》:在縣東四十五里。舊傳魏武征孫權過此,故名。今居民散處,無三家之市,據(jù)孟德始山襄陽,破荊州,即治水軍泝流而下至赤壁,為周公瑾所敗,引軍從華容道步走,復由南郡北還,其后屢出與吳人爭皆在合肥濡須間,不聞其經(jīng)此,定俗繆耳?!?考赤壁之戰(zhàn)曹軍行軍路線為:自襄陽追劉備至當陽,再克江陵,至巴丘(今湖南岳陽),在赤壁發(fā)生激戰(zhàn),操敗走監(jiān)利華容道,退保江陵,后北還。沿長江而行,并沒有經(jīng)過京山境。此論為確。
除以上之外,荊門還有諸多關羽的遺跡和傳說,見于方志的有刷馬灘(涮馬灘),《大明一統(tǒng)志》卷55《安陸州·山川·刷馬灘》:“在漢江南一十五里,舊傳關羽嘗刷馬于此,故名。”?卓刀石,康熙《京山縣志》卷9《古跡志·卓刀石》:“在縣西南九十里,俗謂關圣過此,卓刀于石,遺跡尚存。”?撒石山,乾隆《荊門直隸州志》卷6《山川·撒石山》:“在州東南六十里,仁惠寺東。世傳關夫子于此撒石戒兵,故名?!?洗馬潭,又卷33《古跡·洗馬潭》:“在州南門外,相傳關夫子洗馬于此?!?秣馬山,同治《當陽縣志》卷2《方輿志下·山川·山·秣馬山》:“近萬城,相傳關帝督荊州時秣馬處。其下有軍器窖,犯之即雷電作云。?傳說故事還有關坡、響嶺崗、望兵石、上馬墩、飲馬槽等。?數(shù)量眾多的關公遺跡故事,從側面證明關公常年在此行軍作戰(zhàn)。劉備在當陽長坂大敗,關羽水軍在漢津渡口接應,得以脫險?;赤壁戰(zhàn)后,曹操留曹仁守江陵,“劉備與周瑜圍曹仁于江陵,遣關羽絕北道”。?關羽的任務是截斷曹軍后方的聯(lián)絡和支持,“北道”即著名的荊襄古道,為古代南北交通要道,荊門正處古道中心。
“北據(jù)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諸葛亮將漢末湖北特殊的軍事地理價值分析得全面深入。荊門,“荊州西南之要地也”?,“環(huán)列重山,縈繞大澤,西控巴峽,扼其咽喉;東連鄢、郢,為之襟帶,信荊楚之門戶,實襄、漢之藩垣”?,荊門北接襄陽、隨州,南靠荊州、潛江、天門,西控宜昌,東臨孝感,位處湖北地區(qū)中心,漢水縱貫其南北。襄陽是曹操集團與劉備集團交鋒的前沿陣地,而荊州一帶(包括宜昌三峽)又是曹孫劉三家覬覦的要地,特別是孫劉兩家曾在此反復爭奪。荊門處于核心之地,自是三國歷史人物活躍的重要舞臺。此外,成書于元末明初的《三國志通俗演義》在明代開始逐漸流行開來,影響廣泛。因此,自明清以降,該地域三國故事越來越多,附會的地名和遺存亦然。
明清兩代,關公崇拜達到頂峰。明萬歷十年(1582年),關羽被封謚為“協(xié)天大帝”;萬歷十八年(1590年)又封其為“協(xié)天護國忠義帝”;萬歷二十三年(1594年),關羽的爵位得到晉升為帝,賜廟“英烈”;萬歷四十二年(1614年),再加封關羽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震天尊關圣帝君”。清初,關公即沿襲明代封號,仍被尊為帝。順治九年(1652年),特敕封關羽為“忠義神武關圣大帝”??滴跛氖辏?703年),康熙帝親書“義炳乾坤”匾額,并撥款千兩黃金重修關廟。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以壯繆侯謚未孚(符)定論,更命“神勇”,加封“忠義神武靈祐關圣大帝”;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又易謚“神勇侯”為“忠義侯”。
漢末荊州地區(qū)(當然也包括今日的荊門地區(qū))是關公長年生活戰(zhàn)斗的地方,關羽于建安六年(201年)追隨劉備投奔劉表,建安二十四年(219年)被東吳擒殺于臨沮(今宜昌遠安),前后在此近二十年之久,荊州是關羽一生中生活時間最長的地方。據(jù)粗略統(tǒng)計,湖北關公地名、遺跡不下數(shù)百處。據(jù)《三國志·陸遜傳》,呂蒙曾這樣評價關羽,“羽素勇猛,既難為敵,且已據(jù)荊州,恩信大行,兼始有功,膽勢益盛,未易圖也?!?東吳將領認為關羽在荊州大施恩義信用,力量不斷壯大,顯然得到當?shù)厥棵翊罅χС趾蛽碜o。關羽死后,對他進行祭祀,把關羽推上神壇也是始自荊州。荊楚大地,歷來 “信巫鬼,重淫祀”〔51〕,荊州民間對關羽鬼神的崇拜當即自發(fā)產(chǎn)生,至早可能在“侯景之亂”之際傳入中國北方〔52〕。因此,關公文化勃興于湖北,湖北是關公信仰的發(fā)源地和核心區(qū)?!?3〕
注釋:
①⑧??? 陳循等撰:《寰宇通志》,《玄覽堂叢書續(xù)集》第60冊,第87、86、87、84、89頁。
②???? 李賢等:《大明一統(tǒng)志》,三秦出版社1990年版,第1018、1018、1017、1019、1018頁。
③??? 徐國相、王新命等:《康熙湖廣通志》(卷5上) (近衛(wèi)本影印版),京都大學圖書館藏本,第3、31、30、31 頁。
④?? 江蘇古籍出版社等:《中國地方志集成·湖北府縣志》第40輯,江蘇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305、56、294頁。
⑤ 樂史撰、王文楚等點校:《太平寰宇記》,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2800頁。
⑥ 楊伯峻:《春秋左傳注》,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63—164頁。
⑦??? 王象之:《輿地紀勝》,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91年版,第720、721、721、721頁。
⑨ 江蘇古籍出版社等:《中國地方志集成·湖北府縣志》第38輯,江蘇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88頁。
⑩ 吳熊光:嘉慶《湖北通志》卷7—8,嘉慶九年刻本影印版,第113頁。
?????? 顧祖禹撰、 賀次君等點 校: 《讀史 方輿紀要》,中華書局2005年版,第3584、3588、3588、3589頁。
??????? 陳壽撰、裴松之注: 《三國志》,中華書局1959年版,第521、881、37、878、535、1344頁。
?? 文瑩:《湘山野錄》卷中,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25、11頁。
? 鄭獬:《鄖溪集》卷17《虎說》,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1097冊。
?? 洪邁:《夷堅志》卷1《王宣樂宮》,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882、880頁。
???? 江蘇古籍出版社等:《中國地方志集成·湖北府縣志》第43輯,江蘇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219—220、600、128、128 頁。
? 熊崧策:《關羽是如何被神化的》,《文史參考》2011年第7期。
? 江蘇古籍出版社等:《中國地方志集成·湖北府縣志》第52輯,江蘇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80頁。
? 劉海章:《荊門歷史風貌·人物古跡》,武漢出版社1992年版。
〔51〕 班固撰、顏師古注:《漢書》,中華書局1962年版,第1666頁。
〔52〕 劉魁立、張旭主編:《中國民俗文化叢書》,中國社會出版社2008年版,第91頁。
〔53〕 夏日新:《關公文化與湖北》,《世紀行》201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