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明
2018年11月27日,日本防衛(wèi)大臣巖屋毅表示,海上自衛(wèi)隊的“出云”號驅逐艦(題圖)將被改裝為航母,并計劃搭載F-35B戰(zhàn)斗機。日本共同社報道稱,此方案將被寫入新修訂的新版《防衛(wèi)計劃大綱》。
自“出云”號下水以來,關于“日本擁有航母”的種種猜測與質疑就從未停息,日本在發(fā)展航母上也一直是遮遮掩掩。隨著巖屋毅的正式表態(tài),“靴子”終于落地。一旦“出云”號完成改裝并搭載F-35B戰(zhàn)斗機,海上自衛(wèi)隊將完全具備遠洋攻防作戰(zhàn)能力,從而開啟二戰(zhàn)后日本的航母時代,其現(xiàn)實意義與未來影響極為深遠。
“出云”號系日本海上自衛(wèi)隊的“出云”級直升機驅逐艦,2013年8月下水,是當時海上自衛(wèi)隊最大的軍艦。該艦全長248米,寬38米,標準排水量為19500噸,滿載排水量達27000噸,最多可搭載14架直升機,可實現(xiàn)5架直升機同時起降,并能為其它艦艇提供燃料補給?!俺鲈啤碧柕呐炤d直升機主要包括SH-60“海鷹”反潛直升機、UH-60“黑鷹”通用直升機、UH-1“休伊”通用直升機和V-22“魚鷹”傾轉旋翼機等。由于與二戰(zhàn)前舊日本海軍的“出云”號裝甲巡洋艦同名,“出云”號從一下水就引發(fā)廣泛關注。
2014年1月11日,日本防衛(wèi)省曾表示,為了強化沖繩附近諸島的防衛(wèi)力量,決定對即將服役的“出云”號直升機驅逐艦進行系統(tǒng)改造,使其成為對自衛(wèi)隊陸??樟α窟M行統(tǒng)一指揮的“前線司令部”。防衛(wèi)省計劃在“出云”號內設置指揮中心,加裝能夠兼容和指揮三大自衛(wèi)隊的通信系統(tǒng),實時收發(fā)和處理水陸兩棲奪島部隊、運輸艦艇和空中支援平臺等信息流,指揮三大自衛(wèi)隊的協(xié)同作戰(zhàn)。防衛(wèi)省還希望在未來5年內,為“出云”號配備V-22“魚鷹”傾轉旋翼機,使之兼具奪島部隊指揮艦與最大支援艦的功能。由于2014年后的《防衛(wèi)計劃大綱》提出組建水陸兩棲奪島部隊即水陸機動團,所以外界當時普遍認為“出云”號很可能會成為自衛(wèi)隊實施兩棲奪島作戰(zhàn)的指揮艦。
2015年3月25日,“出云”號直升機驅逐艦正式服役。2017年3月22日,“出云”號的姊妹艦“加賀”號也正式服役。這兩艘軍艦從外觀和設計上已完全具備了輕型航母的特點?!俺鲈啤奔壊捎昧巳蓖w行甲板,設有重型升降機和大型機庫,在加裝滑躍甲板后甚至可以直接起降F-35B戰(zhàn)斗機,這些都屬于航母的標準配置。外界一致認為,“出云”級是直升機母艦,甚至是輕型航母。
不過,日本官方卻將“出云”級定位為直升機驅逐艦。日本政府之所以欲蓋彌彰,主要基于兩點:一是規(guī)避法律限制。日本和平憲法不允許裝備攻擊型的航母,“直升機驅逐艦”的定位可以規(guī)避合法性問題。二是淡化輿論影響。發(fā)展航母容易引發(fā)周邊國家的不安,“直升機驅逐艦”的稱謂則從媒體傳播的角度淡化了威脅色彩。事實上,對于“大隅”級和“日向”級,日本同樣也采用了這種“暗度陳倉”的策略。
2017年5月1日,日本政府依據(jù)《安全保障關聯(lián)法》,派遣“出云”號高調為美軍補給艦護航。這是日本新安保法生效以來,海上自衛(wèi)隊艦船首次為美國軍艦護航。5月15日,“出云”號及驅逐艦“漣”號出現(xiàn)在慶祝新加坡海軍成立50周年的國際軍艦檢閱活動中。5月19日,“出云”號、“漣”號還與美國海軍的“科羅拉多”號瀕海戰(zhàn)斗艦在新加坡附近海域進行了一場聯(lián)合訓練。5月20日,“出云”號與“漣”號??吭谖挥谠侥夏喜康能娛乱鹛m灣軍事基地,參與由美軍主導的“亞太伙伴計劃”活動。5月26日起,這兩艘軍艦還與5月24日擅闖中國南沙群島相關島礁附近海域的美軍“杜威”號導彈驅逐艦一起在南海進行了為期兩天的聯(lián)合訓練。在這次為期3個月的長期巡航中,“出云”號還??坑《饶嵛鱽?、菲律賓、斯里蘭卡等國港口進行“親善”訪問及訓練。7月中旬,“出云”號前往印度洋參加了美印日“馬拉巴爾-2017”海上聯(lián)合軍演。
這次“出云”號的“首秀”,是在安倍政府以“周邊局勢日益緊張,加強安保迫在眉睫”為借口進行的,目的是在國內營造“急需解禁武力、升級安保”的輿論環(huán)境、“坐實”新安保法、強化美日軍事一體化、拓展自衛(wèi)隊的任務范圍,某種程度上也是為“出云”號升級為航母進行鋪墊。
在將“出云”號改裝為航母的問題上,日本政府擔心會違背“專守防衛(wèi)”政策,曾一度準備放棄將其寫入新版《防衛(wèi)計劃大綱》。最終,日本政府認為,“在沒有基地的太平洋加強防空和西南諸島的防衛(wèi)力量,航母必不可少”。2018年5月,執(zhí)政的日本自民黨在《防衛(wèi)計劃大綱》修正案中,正式提出將“出云”號驅逐艦改為“多用途母艦”,并計劃引進與之配套使用的F-35B戰(zhàn)斗機。
據(jù)悉,日本防衛(wèi)省已經(jīng)考察了F-35B在“出云”號上起降和存放的可行性,得出的結論是“若實施改裝,就可以起降”。
F-35B能適用于比普通航母甲板更狹窄的兩棲攻擊艦,主要承擔對海和對地攻擊任務,具有很強的空中突防和地面目標殺傷能力。
“出云”號在外觀上已具備航母的特征
“出云”級在設計上完全具備了島式艦島、全直通飛行甲板、大型機庫、升降平臺和航空油庫等航母的標志性特征,可以說是一艘處心積慮打造的“準航母”,在設計之初就留下了搭載F-35B的改裝余地,加上F-35B可以短距起飛和垂直降落,日本無需對“出云”號的艦體結構進行顛覆性的調整,所以改裝為航母的技術難度并不大。
為了搭載F-35B,主要的改裝是加裝滑躍式飛行甲板和增加艦體相應配重,以適應F-35B短距起飛的要求。首先,需要在艦首改造安裝滑躍式飛行甲板。該滑躍式飛行甲板可以在地面上進行模塊化建造,工期在數(shù)月內即可完成,費用不超過1億日元。其次,考慮到滑躍臺的重量可能在1000噸左右,因此需要對艦首進行強度加固,同時在艦尾增加1000噸左右的配重,以維持艦體的平衡。第三,在飛行甲板的飛機起飛點和降落點,增強飛行甲板強度和敷設耐熱材料,以防F-35B噴出的高溫尾焰燒蝕甲板。第四,調整艦體內部區(qū)劃,以加裝航空指揮調度系統(tǒng),調整艦載機、航空彈藥的存放、維護和運輸裝置的空間設置。第五,對艦體主機進行升級改造,以保證排水量增加后的原有航速。所有這些,對于擁有一流造船和材料制造能力的日本而言都不算難事。
“日向”級直升機驅逐艦也具備全直通飛行甲板
“出云”號的大型升降機
日本防衛(wèi)省已經(jīng)計劃把“出云”號升級為航母所需經(jīng)費列入2019年防衛(wèi)預算。據(jù)《日本經(jīng)濟新聞》網(wǎng)站11月27日透露,日本政府正在考慮從美國再采購100架F-35,單價約100億日元,合計超過1萬億日元(88.1億美元)。加上目前正在引進的42架,將來日本擁有的F-35預計增至142架。在新采購的100架F-35中,日本希望包括約20架可在航母上運用的F-35B,用于裝備兩艘“出云”級直升機驅逐艦。
目前,制約“出云”號改裝為航母的最大變數(shù)就是日本何時能夠獲得F-35B。就目前來看,特朗普政府已經(jīng)放寬了對盟友和伙伴國的武器出口限制,特別是在美日貿(mào)易不平衡的背景下,加大加快對日本的武器出口,美日兩國都能夠各取所需。所以,如果進展順利,“出云”號搭載F-35B后以真正航母的姿態(tài),將會在2020年出現(xiàn)在海上自衛(wèi)隊的作戰(zhàn)序列中。
改裝后的“出云”號航母,只要及時將艦載機換為反潛直升機,完全可以在不降低能力的情況下完成原有的遠洋反潛任務。因此,“出云”號改裝后不僅保持了原有的反潛、指控和防空能力,而且通過配備F-35B,還獲得了奪取戰(zhàn)區(qū)制空權和對地攻擊能力,提高了兩棲登陸作戰(zhàn)能力和對海攻擊能力。由于F-35B的上艦,“出云”號將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航母,海上自衛(wèi)隊能夠以它為核心編組“遠征打擊群”,從而擁有了超越自身防衛(wèi)需求的進攻性軍事力量,具備了對國際和地區(qū)事務實施軍事干預的實力。
不過,由于“出云”級的機庫容積有限,即便經(jīng)過改裝升級,最多也只能搭載8~12架F-35B,這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其航空打擊能力。同時,由于“出云”級的甲板長度有限,即使加裝了滑躍式甲板,也只能起飛F-35B這種短距起降的戰(zhàn)斗機,無法搭載固定翼艦載預警機,這也使其綜合戰(zhàn)力大大縮減。此外,日本雖然擁有豐富的艦載直升機使用經(jīng)驗,但已經(jīng)70多年沒有使用過專業(yè)航母,相關的艦載機飛行員和航母航空管理維護人員嚴重匱乏,要想建立一支素質過硬、技術成熟的人才隊伍,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據(jù)《讀賣新聞》報道,日本政府計劃以島嶼防御等目的為名,將改造后的“出云”號定位為“防御型航母”。其實,航母對于日本的島嶼防御并無實質性意義,擺脫“專守防衛(wèi)”原則、打造攻防兼?zhèn)涞倪h洋海上力量才是日本的長遠目標。
事實上,近年日本海上自衛(wèi)隊強化裝備建設動作不斷,為打造遠征型航母打擊群的“四梁八柱”做了大量準備。2017年11月,“蒼龍”級潛艇的第十號艇“翔龍”號正式下水,從而使日本的常規(guī)潛艇增加到19艘。目前還另有兩艘“蒼龍”級潛艇尚在建造之中。除了“出云”級的兩艘驅逐艦“出云”號和“加賀”號,海上自衛(wèi)隊還擁有兩艘具有全通甲板的“日向”級直升機驅逐艦“日向”號和“伊勢”號。就海上反導裝備而言,海上自衛(wèi)隊目前擁有四艘“金剛”級及兩艘“愛宕”級“宙斯盾”驅逐艦,另有兩艘新型“宙斯盾”驅逐艦正在建造,預計將于2020年之后正式投入使用。日本還計劃從2018財年起的4年內建造8艘新型驅逐艦,以強化日本的島嶼防御能力。據(jù)《讀賣新聞》報道,即將出臺的《防衛(wèi)計劃大綱》計劃在未來10年左右建造22艘新型護衛(wèi)艦,預計從2018年度開始每年建造2艘,直至2032年左右實現(xiàn)22艘新型護衛(wèi)艦全部服役。
按照統(tǒng)合幕僚部的作戰(zhàn)構想,“出云”號航母實施遠洋海域作戰(zhàn)時,將由“出云”級、“金剛”級、“愛宕”級、“秋月”級、“高波”級和“村雨”級等8艦組成航母編隊,搭載F-35B戰(zhàn)斗機12架、預警直升機4架、反潛直升機8~9架。
F-35B在垂直起降時發(fā)動機尾焰會燒蝕甲板
在制空能力方面。一般情況下,編隊預警直升機將在威脅方向前出“出云”號位置100~200千米巡邏區(qū)擔負空中預警偵察,擔負空中巡邏任務的F-35B也應前出編隊位置200~300千米。由于F-35B的作戰(zhàn)半徑為800千米,如果F-35B在航率為70%~80%,空中巡航時間為3小時,每批次安排2架空中巡邏、2架甲板待戰(zhàn),那么,每天每架飛機需要升空2~3次,巡邏4~6小時,加上甲板待戰(zhàn)時間,每架日均執(zhí)勤高達8~12小時。12架F-35B全部擔負編隊對空防御任務,可能沒有更多的兵力實施進攻性作戰(zhàn)行動。
在對海和對地攻擊能力方面。按照12架F-35B全部出動計算,每機攜帶4噸彈藥出擊,一次出擊可向800千米外的目標區(qū)投放48噸彈藥。如果不計航程以7噸的最大載彈量起飛,理論最大投彈量可達84噸。
在防御反艦導彈能力方面。當敵方編隊發(fā)射遠程反艦導彈對“出云”號編隊實施攻擊時,編隊通過預警直升機可以得到100~200千米的遠程預警。由于受到導彈飛行高度低、艦載雷達視距有限、導彈系統(tǒng)反應時間、火力通道數(shù)量、導彈發(fā)射間隔、火控雷達連續(xù)跟蹤引導等條件限制,只有在來襲反艦導彈距離艦艇20多千米時,編隊的對空火控雷達才能夠連續(xù)跟蹤,整個編隊完成1次有效抗擊,共發(fā)射30余枚艦空導彈。理論上來講,1次有效抗擊可以摧毀10~15枚來襲導彈,如果來襲導彈超過20枚,則可能會有數(shù)枚反艦導彈突破編隊的火力抗擊和電子干擾而重創(chuàng)“出云”號。
在兩棲登陸作戰(zhàn)能力方面。“出云”號參加兩棲登陸作戰(zhàn)可能的搭載方式為:4~6架F-35B、6架V-22“魚鷹”傾轉旋翼機、8架MH-60K直升機,采用垂直登陸方式。其中,F(xiàn)-35B主要用于奪取登陸地點的局部制空權,V-22和MH-60用于運輸?shù)顷懭藛T和裝備?!俺鲈啤碧柨梢詫⒁粋€加強連迅速空降至登陸地點,相當于“美國”號兩棲攻擊艦登陸作戰(zhàn)能力的三分之一。
在11月20日召開的“安全保障與防衛(wèi)力量懇談會”第5次會議上,日本政府披露了新版《防衛(wèi)計劃大綱》概要的部分內容。其中,“應對島嶼攻擊”和“強化離島奪還及??兆鲬?zhàn)能力”,被作為未來自衛(wèi)隊力量建設的主要內容之一,具有濃厚的進攻性色彩。對此,自民黨國防委員會事務局長佐藤正久表示,日本政府的下一步計劃或決定改裝2艘“出云”級驅逐艦,并新建1艘,總共保有3艘,旨在最終形成“遠征打擊群”。日本政府還計劃從美國引進9架E-2D“鷹眼”預警機,而該機正是美國航母的標準配備。
因此,引進射程為900千米的攻擊型遠程巡航導彈以及對“出云”號的“航母化”改造,也將成為未來五年日本政府持續(xù)推動軍擴的重要議題,這不僅對和平憲法造成極大沖擊,也將會對東北亞安全局勢造成消極影響。而對“出云”級的“航母化”改裝,只是日本突破航母“禁忌”的開篇,建造大中型航母才
是日本的終極目標,從而使海上自衛(wèi)隊徹底轉型為一支攻擊性海上力量,這是值得周邊國家真正警惕的。
[編輯/山水]
F-35B從采用滑躍甲板的英國“伊麗莎白女王”號航母上滑躍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