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為 之 圖片提供：浙江歌舞劇院

從小聽著、唱著施光南的歌兒長大，施光南就與一首首動聽的歌曲聯(lián)系在一起，所以，一直以來，心目中的施光南是概念化的。主人公以施光南為原型的原創(chuàng)歌劇《在希望的田野上》則將樂譜上、旋律中的作曲家，真真切切地呈現(xiàn)在舞臺上，讓觀眾看到曾經(jīng)奉獻過那么多動人旋律的施光南，也是有著喜怒哀樂、苦辣酸甜的普通人。由浙江歌舞劇院有限公司、浙江交響樂團、浙江音樂學院聯(lián)合創(chuàng)作演出的歌劇《在希望的田野上》，于2018年11月3日、4日，在浙江音樂學院大劇院進行了首輪演出。

歌劇《在希望的田野上》，作曲刁玉泉，編劇喻榮軍，導演李伯男。三位主創(chuàng)都是首次創(chuàng)作歌劇。喻榮軍與李伯男均在中國話劇的創(chuàng)作中取得過驕人成績，在這部歌劇的創(chuàng)作中，同樣能看到有很多當今話劇創(chuàng)作的理念和思維融入其中?？傮w而言，這是一部傳記體式的歌劇。全劇分為四幕，每一幕都有一個主題：第一幕“夢想與苦難”，主要講述施光南青年時期對于音樂夢想的追求和經(jīng)歷過的挫折打擊；第二幕“愛情與執(zhí)著”，主要講述施光南與妻子阿丁的相識相戀和對歌劇事業(yè)的不懈追求；第三幕“激情與希望”，主要講述施光南在改革開放之后，噴薄涌動的音樂創(chuàng)作激情；第四幕“光榮與別離”，主要講述施光南對于歌劇創(chuàng)作的執(zhí)著以及最終為歌劇而獻身的感人事跡。這種編年傳記體式的戲劇結構，能夠讓不太了解施光南生平的觀眾在看完演出后，對于人物有相對清晰的認識。

在講述人物生平的同時，作品對于施光南的歌劇創(chuàng)作給予了重點關注。施光南對于歌劇創(chuàng)作一直情有獨鐘，特別是對歌劇《屈原》可謂是嘔心瀝血。屈原是施光南非常崇敬的歷史人物，屈原的思想精神深刻影響著施光南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本劇將施光南進行歌劇《屈原》的創(chuàng)作作為連接四幕戲劇的線索，從少年時朦朧的夢想到成年后執(zhí)著的探索、實踐，一直到最后為了歌劇《屈原》獻出生命倒在了鋼琴上，層層遞進，逐步形成戲劇高潮。與此同時，屈原的人物形象也作為一種象征反復出現(xiàn)，與施光南的心理時空得以呼應。

將音樂家的生平故事搬上舞臺并不鮮見，國外有莫扎特，國內有王洛賓等等。但是，讓音樂家寫音樂家，不僅是極大的挑戰(zhàn)，更有極高的難度。尤其是施光南這樣一位在中國家喻戶曉的“人民音樂家”，他的形象是與他的作品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這個人物最終能不能立在舞臺上，人物的真實性和觀眾對人物的想象必須有一個有機的融合點。因此，整部作品音樂的基調、風格的確立就顯得非常重要。施光南本身就是一位旋律大師，所以，寫施光南的歌劇，最核心的要素就是旋律性。在這點上，這部歌劇還是很成功的。全劇以施光南的那首著名的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的音樂元素為主要動機，進行了全新的音樂創(chuàng)作，音樂旋律優(yōu)美、悅耳動聽。而施光南的原作除了《在希望的田野上》之外，還有《祝酒歌》《打起手鼓唱起歌》《吐魯番的葡萄熟了》《多情的土地》《潔白的羽毛寄深情》《瑞麗江邊》等六首作品，在歌劇中以施光南進入音樂創(chuàng)作中的心理外化，由人物之外的歌手以獨唱或合唱來呈現(xiàn)。而本劇在音樂創(chuàng)作上，對于新創(chuàng)和原作的銜接也做到了過渡自然，不著痕跡。

從這部歌劇的整體舞臺呈現(xiàn)上來看，是將多種藝術形式相融的嘗試。與我們通常概念中的歌劇作品相比，這部歌劇中，人物對白占的比例比較大，所起的作用為交流敘事，這對于飾演施光南的薛雷、飾演施光南妻子阿丁的呂薇等習慣用聲樂進行戲劇表現(xiàn)的歌劇演員來說，就需要在排練和演出中強化臺詞的能力?？上驳氖?，演員們的表演總體都不錯。尤其是薛雷和呂薇，二人在歌劇《呦呦鹿鳴》中就曾飾演一對夫妻，此次再次搭檔做“夫妻”，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一定的默契，演唱自是完成得很好，表演也比較自然，讓觀眾能從中體會到人物生活真實的一面。

此次制作的舞臺美術設計是歌劇化的，設計師充分考慮到歌劇演出聲場的需求，三大塊立板圍攏出適于傳遞聲音的音罩，每塊立板上是五線譜的設計，暗喻主人公音樂家的身份。背板上的斜坡和可開合的空間設計，讓舞臺的層次感也更加豐富。主場景不變的基礎上，通過上下吊景、轉臺、桌椅道具等表現(xiàn)不同的戲劇場景。

舞臺整體調度自然、緊湊。劇中處于戲劇中的人物總共只有7位，合唱隊是以“歌隊”的形式出現(xiàn)，游離于戲劇之外，以敘述者的身份或者施光南原作演唱者的身份出現(xiàn)。這種安排和劇本的寫作有關，而編劇喻榮軍表示，“歌隊”在話劇中很常見，他希望在歌劇中進行這種嘗試。

應該說，歌劇《在希望的田野上》是一部關于人民音樂家施光南相對完整概括的人生小傳。劇名中的“希望的田野”，不僅指代社會主義新農(nóng)村，同樣也指代改革開放祖國的新面貌、歌劇藝術事業(yè)的新氣象。從歌劇表現(xiàn)形態(tài)上來說，歌隊的運用能否與戲劇情節(jié)結合得緊密一些；對于施光南人物的內心挖掘，尤其是其“屈原”情結的進一步深化，進而更有助于歌劇音樂戲劇性的寫作；整體舞臺呈現(xiàn)能夠更加簡約、輕便，更便于巡演等方面，可能是下一步主創(chuàng)團隊和制作單位需要深入思考和細致研討的。在首演后的研討會上，當年與施光南合作音樂創(chuàng)作的搭檔韓偉老師，講了很多施光南的生平軼事，非常鮮活也非常感人。確實，人民的音樂家是需要人民永遠銘記的，這也是歌劇《在希望的田野上》創(chuàng)作演出最核心的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