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 王永收

【摘 要】電影《黑處有什么》是一部具有懸疑色彩及犯罪元素的青春電影，將商業(yè)電影的類型化敘事與作者電影的個人化表達進行了較為完美的融合，通過成長期少女曲靖對身體的自發(fā)關注與性的啟蒙，呈現(xiàn)了青春的真相與被動規(guī)訓，揭示了社群集體的性壓抑與思想迷茫的時代癥候。

【關鍵詞】青春;身體;覺醒;規(guī)訓;時代癥候

中圖分類號：J975?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33-0093-01

電影《黑處有什么》是王一淳集編劇、導演、制片于一體的青春題材電影，也是她的首部劇情長篇。影片籠罩在懸疑基調之下，借由犯罪案件的影射，映現(xiàn)出“身體”在青春期所遭遇的危險。同時，該片舍棄了青春電影中常見的墮胎、車禍、生病、撕扯等俗套情節(jié)，借助個體對身體及性的朦朧體會與感性探究，見微知著，展現(xiàn)出被規(guī)訓的身體及更真實的青春。

一、身體生產：自發(fā)的關注與覺醒

“銀幕身軀和形象的力量驅動著敘事、表述系統(tǒng)、話語、需求、欲望、影片的情感和觀眾”，身體是電影進行敘事的一個重要載體。少女曲靖在這一特殊階段，出現(xiàn)身體和心理的失衡，自我認證產生沖突。家庭無法給予正確的回應，她便開始了對于張雪的自發(fā)認同行為，一種天性上的通過模仿同齡者來體認自我。張雪所代表的女性愛美以及對于身體的裝飾帶給曲靖的影響，在影片中實則是一種較為正面的引導。而父母對其玩晃月經(jīng)帶、叉腿坐車、化妝涂粉的責罵，敬老院劉老頭的變態(tài)做法以及強奸殺人案的血腥與恐懼，則以一種具有誘惑性的危險方式開啟少女對于身體的探尋與第二性的啟蒙。相似的殺人場面及相似的叉形符號的三次出現(xiàn)，皆刺激了曲靖不同程度的覺醒，從對身體懵懂的關注到身份認同的迷茫再到后來第二性的成長，每一次的殺人場景都給曲靖帶來了心靈的恐懼，這種恐懼暗示了成長之路的重重危險。隨著自我的逐漸成熟，作為欲望載體的身體便會被多重枷鎖所禁錮，成人世界并非想象中的美好與自在，反而充滿危險與限制，這是成長必須面對的現(xiàn)實。

二、青春真相：被動的規(guī)訓與懲罰

“規(guī)訓”是?？略凇兑?guī)訓與懲罰》中提出的觀念，在福柯看來，身體再不是尼采所洋溢著的那個權力意志的身體，而是被各種權力操控的，被動的身體，是規(guī)訓與懲罰的客體，是權力實踐的地方。家庭是對青少年的身體進行規(guī)訓的權力者之一，影片中家庭的規(guī)訓呈現(xiàn)出兩種極端的做法，一種是如曲志誠般對女兒日常生活和思想狀態(tài)的處處約束，這是中國從古至今教育女子的典型做法。另外一種則是如張樹林對女兒生活的忽視與情感的疏離，父母與子女溝通失敗時便會以一種逃避的方式規(guī)避對方，張雪獨自與年邁的奶奶相住，實則是發(fā)配邊疆的放逐之懲。

學校作為對身體進行規(guī)訓的權力者，是通過一整套的紀律與準則制度來進行約束及規(guī)懲。整齊劃一的校服則是將身體特征予以抹去的規(guī)訓形式，寬松肥大的校服校褲遮掩了第二性征的顯現(xiàn)。服飾將身體纏裹，成為身體的符號編碼之一，示意社會對于身體的規(guī)訓，直發(fā)、馬尾、寬松的校服校褲才是好學生的形象，卷發(fā)、散肩、修身短裙反而是不良的社會少女。跑操、表彰大會等集體性質的活動，亦是對于學生身體及心理的審視，儀式誘導人類遵從權威，這種審視是通過儀式化的方式來進行權力的行使，身體變成被動的客體，承受權威主體的改造要求。

三、時代癥候：集體的壓抑與迷茫

身體除了對外在進行展示及對青春進行承載，其外延的所指含義超越身體的能指本身。三起案件的發(fā)生，與其說是偶然的巧合，倒不如承認是必然的現(xiàn)實，暴力與犯罪是一切的矛盾發(fā)展糾纏到極點之后的終極結果。直到影片結束也沒有抓到真正的兇手，這種無兇手的設置暗示了所有人都具有的嫌疑性，敬老院的劉老頭、偷瓜的教導主任、跟隨曲靖的弱智者、理發(fā)店的老板、賣冰棍的猥瑣大叔，影片給出了這些人物的犯罪動機，卻沒有交代他們進一步的行動，一來為影片營造了懸疑緊張的氣氛，打下了整體壓抑的基調，其次是想表明任何人都有成為兇手的可能性。

個人隨著身體的成熟其心理也會對性產生欲望，而這種原始的渴望遭受到集體的規(guī)訓，個人的欲望與集體的壓制產生矛盾，壓抑越強欲念越旺盛，長久的壓抑使得人性產生異化，每個被規(guī)訓的人都有變成兇手的可能性。整個飛機廠的大人們對于身體諱莫如深，即便內心具有強烈的欲望，但行動上還是執(zhí)行統(tǒng)一的規(guī)范，這種集體的表現(xiàn)實則是一種時代的病癥，意志的自由受到規(guī)訓，缺乏主體性的身體只是一具空殼，個體的思想空洞顯現(xiàn)出時代的壓抑與迷茫。

四、總結

影片展示了青春期少女的痛苦與迷茫，這痛苦并非全部源于“男女之間沒有純粹的友誼”，也不全然是性的恐懼與禁忌，而是我們在探索存在的真相及生活的本相。我們反感被動的規(guī)訓與壓抑，卻在反抗的過程中認同妥協(xié)，失去自身的存在價值，在欲望與現(xiàn)實之間失卻平衡，這才是痛苦的真相。影片通過對身體進行敘事意義的構建，呈現(xiàn)了青春的本質與真實，個體對身體的懵懂與迷茫作為時代的縮影，被賦予了深刻的文化內涵，揭露出社群集體的性壓抑與思想迷茫的時代癥候。

參考文獻：

[1]劉丹.身體的圖像——2010年以來青春電影的身體敘事[D].西安：陜西師范大學，2016.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