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興無(湖北)
1980年夏天,人民日報社著名女記者劉衡到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區(qū)一個叫三山的漁村采訪,“在鄂城三山大隊辦公室的桌子上住了幾天”(劉衡語),寫下題為《三山大隊漁民的苦和甜》這篇報道在《人民日報》上發(fā)表,引起較大反響。20世紀80年代末,筆者和同事到三山村呆了2天,與基層干部和漁民座談,深感三山漁村是改革之初農村改革的一個精彩而生動的縮影?,F(xiàn)依據(jù)當時保存下來的資料,整理成文,以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
三山位于鄂州市三山湖,是由三座山組成的湖中之島。當時全大隊(村)有480多戶、2370多人。出門就見山,走路要坐船。三山人田無一分,地無一畝,只有10萬畝水面。村民們祖祖輩輩向水里求財、以打魚為生。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三山湖被7個“湖主”霸占,百姓中流傳著這樣一首民謠:“三山水,深幽幽,三山漁島是地獄。破船爛網(wǎng)難抵債,十家漁民九戶愁。”這便是漁民悲慘生活的寫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漁民翻身了,日子好過了,“一口魚,一口飯,無魚不吃飯,無糕不喝茶”。1962年,三山人捕魚58萬多公斤,每人平均約250公斤。
20世紀60年代末,在“左”的思想影響下,上級提出了“水鄉(xiāng)不種糧,不是學大寨”。要求三山大隊“圍湖造田”,以三山島為中心,構筑起南、北、東3道大堤,圍住有1萬多畝水面的磨泥湖和渲家塞兩個湖泊。三山人在“愚公移山、改造中國”的口號聲中,擺開了“圍湖造田”的戰(zhàn)場,開工之日,磨泥、渲家塞兩湖分別被更名為愚公湖、移山湖。
大隊支部書記李向前硬著頭皮,帶領撒慣了網(wǎng)的漁民劈山鑿石,用打魚的漁船裝石運土,構筑起總長10公里的攔湖大堤。面對群眾中存在的畏難情緒,李向前苦口婆心地說:“毛主席號召我們‘排除萬難’,我們圍湖不過百把個‘難’,最多一千個‘難’吧?有什么不能排除呢!”
就這樣,三山人一干就是3個春秋,他們用愚公年代的工具和勞作方式,搬走了7個山包,削平了3個山頭,筑成了全長8公里、高5米、寬4米的南大堤、北大堤;壘成了長1.5公里的石砌東大堤;掘成了長5公里、寬10米的愚公港、豐收港;長3公里、寬3米的向陽路建成了??v橫交錯的100多條渠道、80多條道路,把9000畝愚公湖變成了棋盤式的田園。
終于,三山人摘掉了“水鄉(xiāng)不種糧”的“落后”帽子,扛回了一面“農業(yè)學大寨”的紅旗,李向前也當選為第四屆全國人大代表。一時間,記者云集三山,現(xiàn)場會一個接著一個。三山這個沉寂了千百年的漁島著實熱鬧了一回。
田園化的愚公湖底被晾了出來,三山漁民開始改行種稻谷。這些“看色能懂水深淺,聽聲能知魚多少”的捕魚老把式,面對這數(shù)千畝新造的湖田,卻感到手腳都不知道怎么動彈了,鬧出了“正月十五種芝麻,早谷晚谷一齊下;石磙反著轉,水車倒著拉”的笑話,這真是:“三山人學種田,八十公公學紡棉?!?/p>
當時,人們下到圍湖造出來的水田里插秧,可一踩進爛軟的湖底淤泥,便陷進去齊腰深,只好“四腳爬”。李向前想了一個法子,從家里拿來一根扁擔平放在水田里,一手支撐在扁擔上,雙腿跪著,趴著插秧,每插完兩排秧,借助扁擔身子往后挪一下,笨拙得像企鵝。于是,漁民們在爛湖田擺開了一字長蛇陣,渴了,捧一口腥臭的污泥水喝;累了,趴在扁擔上喘口氣。在泥水里泡久了,每個人渾身上下都泛起了蠶豆粒大小的紅疙瘩,奇癢難忍。這樣吃夠了苦,累彎了腰,總算把秧苗插完了。
望著幾千畝綠油油的秧苗,三山人心里美滋滋的,暢想著幾個月后便能收獲那黃澄澄的稻谷了??蛇^了幾天,三山人傻了眼,綠油油的秧苗怎么像發(fā)瘟似的泛黃了?從糧區(qū)嫁來的媳婦掩嘴失笑:“秧苗插進大田是要泛黃的,不出十天會返青。”老捕魚把式們這才恍然大悟???0天過去了,糧區(qū)媳婦也傻眼了:“田里秧苗被鬼扯住了腳,返不了青啦!”其實扯了秧苗腳的不是什么“鬼”,而是泥田底層那刺骨的爛泥,抑制了秧苗的正常返青。
同遲遲不發(fā)的秧苗形成鮮明的對照,那稗草和藕荷葉卻拔節(jié)兒往上長。“落后”群眾私下編出順口溜:“早秧一片黃,荷葉像洋傘,稗子像高粱?!?/p>
7月上旬,暴雨傾盆,湖水陡漲,新筑的湖堤經水一泡,便散了架一樣,被撕開了一個十幾米寬的大口子,洪水像脫韁的野馬踐踏著數(shù)千畝稻田。田里盡是活蹦亂跳的魚,那些“老頑固”心里倒安穩(wěn)了一些,收不了稻谷收鮮魚,看來這是老天爺?shù)陌才拧?/p>
這時上面來了人,圍著大堤轉了一圈,發(fā)出指示:“三山這面學大寨紅旗不能倒,要把湖水排干插中稻?!薄氨J亍钡娜罕娢竦卣f:“等起了這茬魚再說?”上面的回答沒有絲毫商量余地:“鮮魚能夠當飯吃?還是要種糧。糧食不上綱,別的顧不上!”于是,大家只好補好堤缺,排干湖水,趕插中稻,可惜那些活蹦亂跳的鮮魚在田里面死了一層,臭了幾個月。漁民們心頭似刀絞:“千日打柴一火燒,千辛萬苦一水漂;趕著鴨子去上架,無異心頭戳一刀。”
當時的《湖北日報》用整版的篇幅突出地報道了三山“戰(zhàn)天斗地”的事跡,稱贊他們是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典型。三山人第一次出這么大的名,可他們就是高興不起來,嗅著那沖鼻的爛魚臭,望著那老鼠做窩的漁網(wǎng),銹成爛釘?shù)聂~鉤,壞了的270多只漁船,拍著手中的報紙說:“報紙上說對了一半。艱苦,我們實實在在是艱苦??墒?,艱苦沒創(chuàng)業(yè),卻毀掉了我們祖祖輩輩打魚的祖業(yè)??!”
在“圍湖造田”的日子里,李向前把大躍進時描繪的“樓上樓下電燈電話,機器犁地嘩嘩啦啦,油條過早清湯過夜”的“共產主義美好生活”不知重復了多少遍。大家眼巴巴地盼著那種神話般的日子早一天到來。然而,美好的憧憬卻被一個又一個嚴酷的事實擊得粉碎。
“圍湖造田”“造”出了三山經濟的大衰退。圍湖頭年的1966年,全大隊總收入由上年的40余萬元銳減至30萬元。后3年湖堤潰口,又降至25至28萬元。湖田低洼易澇,多數(shù)年份排澇費用竟高出糧食收入。人均年收入不足50元,幾乎戶戶超支。1972年,在鄖陽修筑襄渝鐵路的三山民工吳東山收到家里的一封報喜信,他家成了當年全隊唯一的進款戶,共進款2塊8角4分錢。
那時,一個壯勞力一天勞動所得,只換得回一包“大公雞”(1角5分1包的香煙)。民辦教師吳水明患了感冒,連到合作醫(yī)療站掛號看病的5分錢都拿不出來,又不好意思找人借,翻箱倒柜找出7個牙膏皮,跑到供銷社賣得7分錢,總算把掛號費支付了出去。
因為貧窮,三山的小伙子雖然拉出去一個個體體面面,精精干干,可就是娶不上媳婦。10個小伙子就有7個打光棍。別處的姑娘硬是不愿嫁到島上來,她們說:“不嫌你人,不嫌你家,只嫌到三山來陷泥巴?!贝迕駞堑聺櫟?個兒子,大的三十幾,小的二十幾,沒有一個娶上媳婦,老人出了一副對聯(lián):“清清靜靜三間屋,光光溜溜六個兒?!钡故菎u上的姑娘急不過,一俟許配人家,便匆匆出嫁他鄉(xiāng)。
窮得沒法過的群眾只能在暗中打別的生存主意了。一個黑咕隆咚的夜晚,袁金洲等8戶漁民神不知鬼不覺地坐船跑了,投奔能發(fā)揮自己一技之長的江西彭澤縣水產養(yǎng)殖場,接著又有7戶舉家外遷。
1979年春,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春風吹到了三山。與共和國同齡的袁斌林接任三山大隊黨支部書記。在“圍湖造田”中,他作為副支書、民兵連長、團支書,是“戰(zhàn)天斗地”的干將,吃夠了苦,也受夠了窮,窮和苦攪在一起,夢魘般地纏繞著他和三山人。他為之困惑、為之苦惱。
十一屆三中全會公報,袁斌林學了一遍又一遍,“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這把“金鑰匙”,解開了他心里的疑團。三山窮,窮就窮在沒按自然規(guī)律辦事,跟大自然擰著干;不按自然規(guī)律辦事,就要受到大自然的懲罰。
在支部會上,袁斌林提了自己的想法:按自然規(guī)律辦事,“恢復祖業(yè)”,“靠水吃水”。老支書李向前也支持他的想法:“過去我們有水不吃去搬山,有金不撈要煉銅,真是個大苕(傻瓜)!”
“恢復祖業(yè)”,這是三山人多年盼望的四個字。沒有號召,也沒有動員,漁民們悄悄修漁船,補漁網(wǎng),磨魚鉤,有幾個生產隊還成立了撈捕組。袁斌林決定抓住撈捕組這個契機,推動祖業(yè)恢復。這時,安徽“大包干”的風也吹過來了,袁斌林打算在二隊撈捕組搞“包干到戶”試點。可意見一提到支委會上,7個支委有6個表示反對。經歷過“文化大革命”的人們,對“包”字特別敏感!
再開支委會,袁斌林提出了“恢復祖業(yè),優(yōu)惠農業(yè),多種經營,全面發(fā)展”的方案,重點對愚公湖進行科學開發(fā):高處種田,淺處植蓮,低處養(yǎng)魚。有人問二隊的“包干到戶”還搞不搞?袁斌林說不搞“包干到戶”,搞“五定一獎(賠)”,即“定產值、定產量、定投資、定工資、定上交,超產獎40%,欠產賠25%”。支委們都說這個“符合政策”。
可“五定一獎(賠)”一落地就“原形畢露”了:產值、產量自己報,投資就是集體的一條船,工資又不需集體支付,獎賠更是虛的;實實在在就剩下“一定”:上交。還是“包干到戶”的翻版。漁民們心有余悸:“這是搞單干,泥腿子也識貨!”
面對著即將流產的承包,袁斌林直接找到二隊隊長袁佑民,責問:“為什么不執(zhí)行支部的決定?”袁佑民說:“你那個五定一獎是掛羊頭賣狗肉,如果‘割尾巴’……”袁斌林明白了袁佑民的苦衷,刷刷寫下一張字據(jù):
五定一獎,符合政策,將來割資本主義尾巴,由我負責。
袁斌林
1979年4月17日
承包在萌芽,祖業(yè)在恢復。“五定一獎(賠)”悄悄地在4條漁船上進行著。但不久袁斌林的“陰謀詭計”還是“暴露”了,他成了大家“批判”的“靶子”。袁佑民暗地里把“字據(jù)”退給了他。
袁斌林不甘心,到上面找他熟識的領導。領導給他交代當時的政策,講完后勾一句:“安徽、四川都大面積推廣了這種辦法……”袁斌林心里有了底,回到三山,到處“煽風點火”:“都是共產黨領導,人家搞得,為什么我們搞不得?”于是,漁民們膽子壯了,那徘徊觀望的4條漁船下了湖。一個月后,承包戶袁知雄悄悄找到袁斌林:“集體定的那個480塊,我一個月就完成了。這個月進賬700塊!”
“包干”這法子靈!“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于是乎“包干到戶”在三山得到迅速推廣,“圍湖造田”時幸存下來的62條漁船全部被包了下去。50多位多年不出工的老漁民又干上了老本行。袁金洲等14戶外遷漁民遷回來13戶。路正了,氣順了,勁就來了,“祖業(yè)”在迅速恢復。
袁斌林為之振奮,又提出“祖業(yè)”不僅要恢復,而且要“復興”。以前光捕撈,不養(yǎng)殖;現(xiàn)在既要捕撈,又要養(yǎng)殖。4個月后,愚公湖新挖掘出了480畝精養(yǎng)魚池。到年底,捷報傳來,全大隊總收入達到72萬元,比1966年翻了一番多,比1978年增長了63.6%。三山人嘗到了實事求是、按自然規(guī)律辦事的甜頭。
三山在改革中前進,前進中孕育了新的矛盾。漁、農之間產生了摩擦。捕魚的農戶同樣也分了承包田,但捕了魚卻荒了田;種田的農戶感覺地不夠種,有勁沒處使。而且漁、農收入懸殊,1000多勞力都想“跳龍(農)門”。
那時,上面政策已經放寬,發(fā)展農業(yè)可以因地制宜,宜糧則糧,宜棉則棉,宜牧則牧,宜漁則漁。袁斌林突發(fā)奇想,搞生產可因地制宜,對勞力何不也來個因人制宜?于是,會打魚的下湖,會種田的上岸,全村勞力排成了漁業(yè)和農業(yè)兩大陣營。事漁者專門打魚,田地集中到種田能手手中。能做梁的做梁,能做柱的做柱,人人都可以發(fā)揮專長。此法一出,1980年全村經濟又出現(xiàn)一個突破性的增長,總收入比上年增長了80%多,1年抵過去的3年。
改革給全體人民帶來了實惠,生活大為改善,水產品行情日趨看好,這給水產業(yè)的發(fā)展帶來了極好的市場機遇。到1982年,三山村已逐步形成了“以漁為主”的發(fā)展格局。但守著老祖宗傳下來的養(yǎng)殖方法,漁業(yè)的發(fā)展很難持續(xù),必須向生產的深度和廣度進軍。袁斌林同支委研究決定:抓住市場機遇,將愚公湖退田還漁,開挖精養(yǎng)魚塘,建設全市第一個漁業(yè)專業(yè)村。但實施這一項目,需要資金200多萬元。
錢從哪里來?三山的養(yǎng)魚專業(yè)戶已經先富了起來。袁斌林游說他們:“要蓋樓房,先挖魚塘;有了魚塘,不愁樓房?!贝蠹叶加X得支書的話在理。袁斌林因勢利導地推出支部的優(yōu)惠政策:“群眾集資,統(tǒng)一規(guī)劃,誰開發(fā)誰受益,一定十年不變?!?/p>
1983年開始,愚公湖“退田還漁”的戰(zhàn)役打響了。三山人自籌資金200多萬元,在愚公湖新掘魚池4000多畝,畝產過千斤的高產魚池成片出現(xiàn),愚公湖一舉成為全市最大的商品魚基地,年產鮮魚300多萬斤。
不久,三山人從省里扛回了一面“農村改革”先進紅旗,而這樣的紅旗全省只有12面。三山人高興地說:“這面紅旗好,不光給我們帶來了榮譽,還給我們帶來了富裕!”
愚公湖成為高產湖,而它的“姊妹湖”移山湖還處在“人放天養(yǎng)”的粗放經營狀態(tài),平均單產僅五六斤,與愚公湖相比,產出相差200多倍。
袁斌林延請專家,實地考察,科學論證,一幅壯觀的藍圖在三山人面前展開:把移山湖建成全省第一個人工養(yǎng)殖螃蟹基地。在5000畝的大水面上養(yǎng)蟹,當時在國內尚屬首例。袁斌林拉上在三山駐點的鄂州市水產局長孟慶償跑項目、籌資金。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就引進資金95萬元,動員群眾集資50萬元。
1988年元月初,價值10萬元的蟹苗、魚苗從江浙空運過來,投放到移山湖。學大寨時壘起的移山湖東大堤是條石堤,是個半成品,移山湖和三山湖水域聯(lián)系沒有切斷,如果不能在汛期前把東大堤改筑成土堤,那么這10萬元投入就將打水漂。三山人齊心協(xié)力,從2公里外搬來29萬方泥土,筑成土堤,使移山湖變成了封閉的水域。
6月18日,暴雨如注。三山湖水看著往上躥,那條趕筑起來的土堤險象環(huán)生。袁斌林帶著幾百名群眾組成搶險隊,從下午2點到次日早晨9點,在堤上奮戰(zhàn)了10多個小時,終于戰(zhàn)勝了肆虐的洪水,保住了東大堤。
這年11月,移山湖首次向三山人報喜:產出螃蟹3萬公斤,鮮魚10萬公斤,蓮籽1萬公斤,產值達103萬元,效益增長了50倍。移山湖這個荒湖一躍成為湖北省最大的人工養(yǎng)殖螃蟹基地。所產螃蟹“橫行”海外,港人稱之為“湖北大閘蟹”,以食此蟹為榮。香港《文匯報》載文《鄂州螃蟹橫行香港》予以盛贊。中科院武漢水生物研究所、省水產科研所的專家、教授慕名前來考察,作出了大水面人工養(yǎng)蟹,效益居全省之首的鑒定。并建議在水生物豐富、水質清新的中小湖泊里推廣此項成果,還推薦申報省科技成果一等獎。
三山漁民實事求是,把“圍湖造田”變?yōu)椤巴颂镞€漁”,走出了一條專業(yè)化發(fā)展?jié)O業(yè)的致富之路?!坝薰薄耙粕健倍叭怀蔀槿饺酥赂坏膬纱笾е?000畝愚公湖商品魚基地,家繁、孵化、火片、成魚等472個專業(yè)戶列布其中;5000畝移山湖螃蟹基地蟹游魚躍,蓮米溢香,該湖實行集體和農戶股份經營,每股6000元,按股分紅,吳永東等25戶漁民成為股東,既是投資者,又是管理者。
1988年,三山全村產鮮魚175萬公斤,螃蟹3萬公斤,總收入500萬元。比1978年增長了11.5倍。人均純收入超過1000元,逾萬元的有160戶,4萬元的8戶,近10萬元的3戶。
464戶的三山漁村,城鄉(xiāng)差別日漸縮小。島上開設了糧店、供銷社、信用社、學校、衛(wèi)生所,以及覆蓋全村的商業(yè)、飲食、運輸、縫紉、修理、加工等個體商戶,為2700多三山人提供全方位的社會化服務。有99%的農戶蓋了新房,摩托車、電視機、洗衣機、收錄機、電飯煲,以及煤氣、自來水等進入普通漁民家中。那個窮得連5分錢掛號費都拿不出來的吳水明成了遠近聞名的致富能手;吳德潤的6個兒子全都娶了媳婦;以身居“三窩”(床上是人窩,床下是雞窩,床頭是豬窩)自嘲的袁天星如今蓋起了水磨石地面的“小洋樓”。每天都有一群群漁民乘坐往返于市區(qū)和三山之間的客車,進城經銷水產品,逛街旅游。
走上致富道路的三山又流傳出一首新的民謠:“住樓房,騎鳳凰(自行車),聽‘三洋’(收錄機),看彩電,煤氣進廚房;魚兒肥,蓮花香,珍珠放霞光,一年更比一年強?!保}圖為三山移山湖觀光漁業(yè)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