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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耳夜鷺、海棠花與涔水河讀艾瑪小說

2018-11-13 01:45:48汪廣松
上海文化(新批評) 2018年1期
關鍵詞:木蓮艾瑪海棠

汪廣松

艾瑪首先是法學博士、律師,然后才是小說家,她的法學背景形成了她獨特的書寫方式,這種方式可以用她小說里的一只鳥類動物——白耳夜鷺來形容,這只鳥:

不喜群居,白天深藏于密林,夜晚獨自出行,飛翔時無聲無息,宛如幽靈。

這也可以說是一個作家的行為方式吧?《白耳夜鷺》中的“我”(文藝青年),《與馬德說再見》中的詠立(網(wǎng)絡寫手),都是類似人物,而且這種工作方式像偵探,但艾瑪小說(譬如《白耳夜鷺》)不同于一般的偵探小說,她偵探的重點是人心和人生。

白耳夜鷺是一種稀有鳥類,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登上了滅絕動物名錄,可是最近這些年居然給人拍到,在艾瑪小說里這個人是攝影師秦后來。這只號稱“世界上最神秘的”鳥,恰到好處地將一種深密的氣氛賦予了小說,在這種氣氛中,我們禁不住也會有偵探般的推想:攝影師不僅拍攝到了白耳夜鷺,而且也拍到了與白耳夜鷺類似生活的人——一位潛逃多年的一樁兇殺案的嫌疑犯。

雖然小說并沒有明確指出誰是嫌疑犯,但答案似乎是昭然若揭的。在這里,“白耳夜鷺”不僅僅是作為一只鳥,而是作為一個名詞,在艾瑪?shù)男≌f里有了安身之所。艾瑪善于使用這類意蘊豐富的語言,精煉、簡潔,常用雙關、象征、隱喻、對應、重復等手法,又有詩化現(xiàn)象,往往于平淡無奇中,忽有一語產(chǎn)生余味,把人往回拉,帶到現(xiàn)場,這使得她的小說具有張力,可以涵容語言以外的廣闊天地。

在《白耳夜鷺》中,“我”就隱在語言里?!拔摇彪x開C城的最初幾年,說話很注意,在說“一壺老酒”時,不會把“壺”念成“浮”,因為“浮”是C城人特有的口音??墒呛髞?,酒與色讓“我”放松了警惕,露出破綻,被秦后來敏銳地捕捉到,就像他拍到那只白耳夜鷺。一段故事在言說之中逐漸展開,木歌失蹤案因此若沉若浮。就在我們認為小說最后會真相大白之時,“我”又把泄露的這口氣收好,咬住口音。“壺”還是“壺”,這是真言,可是具體到小說是“謊言”(要藏住C城人口音,不讓人認出來);念成“浮”是“謊言”(發(fā)音不準),可是是“真言”(當?shù)厝丝谝簦?,但“愈真實的語言愈是透亮,人們幾乎無處可藏”。因此艾瑪愛用密語,她把鋼琴的訴說比成密語,“人們在琴聲中的相遇,巧妙得像個精心構(gòu)思的暗語”(《四季錄》),而真相就在這些語言的空隙里存身。

這樣的真相是一個共相,揭露共相而不是個別,才是小說《白耳夜鷺》“不喜群居”的獨特氣質(zhì)。短篇小說《白耳夜鷺》一共寫了三個謀殺案,一件是一百多年前的案件,嫌疑人是法國人普林斯——早期電影之父;一件是十多年前發(fā)生在C城的木歌失蹤案,小說主要筆墨在此,“我”是嫌疑人;還有一件是可能發(fā)生,或者說將要發(fā)生的謀殺,小說里的寧蘭芬想要殺掉他的丈夫。三案分別指向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內(nèi)容都是一樣的:因為有第三者介入導致情殺。

真相若明若暗,棲息在三種語言之中:謊言、謠言和真言。在普林斯案中,關于普林斯這個人,歷史留下一句話:“他的性情極其溫和敦厚,任何事都激怒不了他?!薄拔摇笨吹竭@句話就認定,歷史謎團就藏在這里,因為這是一句“謊言”;而且受害人臨死前的電報遺言,也是“謊言”。用“謊言”來掩蓋真相,可以說是歷史傳統(tǒng)。在木歌失蹤案中,雖然案子沒有破,但是老百姓相信,木歌失蹤是因為搞女人,案子沒破是因為女人的男友是市委副書記的兒子,這是謠言,謠言障住了真相,可是謠言后面有一個更大的真相。寧蘭芬多次說起要殺掉搞小三的丈夫,這是真言,可是有多少人當真?未來的真相就在真言里,現(xiàn)在是用真言來哄人,將來它會逐漸變成謊言。

艾瑪小說的選材和剪裁也頗具匠心,舉凡愛恨情仇、器官移植、人口失蹤、自殺、少年犯、黃昏戀、婚外戀、歷史案件、斬白鴨、冤假錯案、腐敗、寵物狗、環(huán)境保護、鄉(xiāng)愁等,莫不踩中時代脈搏。這大約與艾瑪?shù)姆▽W背景和實踐有關,但她的小說顯然不是法律文書,也不同于一般的以揭秘為旨歸的偵探小說、黑幕小說等,她的小說好就好在“能守”,不在“敢揭”。

作為小說家的艾瑪善于寫情,文學主情是常識,至于寫什么情、寫到什么程度各有差別。艾瑪筆下的女子多情而且個性鮮明,往往心事重重,亦不愿為人所知,就像海棠無香,然而機緣湊巧,我們就能聞到它那“隱秘的令人心顫的幽香”。那些生活中無言的損傷,不大懂的憂郁,屈辱或者幸福,快樂或者疼痛,時而清晰又時而幽玄,有些女子自己也不大明白,小說也不愿道破說盡,毋寧是以一種揭秘的方式來守護。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花?

海棠也是怕人道破某種不愿為人知的心事,所以才將香味隱藏。

小說《訴與何人》開篇就說:“夜里下了一場雨,晨起只見海棠落了一地?!币晃恍罩艿睦献骷覔炱鹆藥装曷浠?,放到口袋里。后來,他讀起一位女讀者的來信,才又將落花掏出來聞了聞。都說海棠無香,“可他還是從花瓣上聞到了那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可不可以說,他聞到的海棠香味,是他讀到的某種不愿為人知的女子的心事?《紅樓夢》里有一個海棠詩社,大觀園的女兒們寫的海棠詩沒有一個說到花香,可是海棠詩本身不就是海棠花的香味?

《路上的涔水鎮(zhèn)》主要寫了兩個女人,一個是梁裁縫的妻子李蘭珍,一個是他的相好葉紅梅。李蘭珍買了一雙馬靴,生牛皮,鞋底釘鐵掌,小個子的她穿上馬靴,“整個人就像擱在兩只假肢上”,可她自己不知道,而且大約還有些得意。梁裁縫連夜趕做了一件長衫,下擺齊到小腿肚,把馬靴遮了遮。第二天,葉紅梅看見“穿著長衫、顯得十分精神的李蘭珍”,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驚訝地望向梁裁縫。在那一眼里,她懂了梁裁縫的心事,自己的心事也就隨即顯露。他們早已相知,后來的發(fā)展也合乎自然。葉紅梅懷了梁裁縫的孩子,事情因此敗露,梁裁縫卻甘愿認了強奸罪領死,而葉紅梅作為軍屬去投奔遠方的丈夫。

梁裁縫為什么這樣做?他是不是聞到了海棠花香?這似乎是不必說的。在小說里,“我”的丈夫——一位學界新貴,對梁裁縫的故事毫無興趣,更不用說一位下崗女工。這個女工來到法律援助中心,忸怩半天才吐露心聲,要離婚,要為她的余生爭取一雙筷子(暗喻情投意合的夫妻),獲得獨立和尊嚴?!拔摇毕肫鹆翰每p,就秒懂了那個女工的委屈,決定為她爭取到一把叉子(意思是比筷子更好)。

女工的故事沒有展開,這個展開是在小說《白日夢》里,女工變成了大學教師孟香,她的丈夫錢喜樂教授有了小三,她們的婚姻遭遇危機。離,還是不離?這真是一個問題。小三對她說:“你不過是愛了他你想愛的那部分……?!绷硗庖徊糠衷谀模吭阱X教授的老家張河村,那里有孟香不知道的錢教授的秘密。孟香決定驅(qū)車前往,她一步一步抵達核心,在張河邊望見村子的時候,她停住了,沒有進入張河村。小說另起一段,寫孟香從高速公路上下來,回學校觀看學生的戲劇演出。

這個調(diào)頭也是孟香的轉(zhuǎn)折,這個女子最終選擇走向自身,而不是走向男人。她的母親“用忍耐為自己留住了別人不能給予她的一點體面”,她能理解,但不接受。她不期望那個男人能聞到海棠花香,現(xiàn)在重要的是能認識自己,理解自己,成為自己,而不是成為“喜樂家的”、“喜樂媳婦”。學生排演了《紅樓夢》里的“葫蘆僧亂判葫蘆案”,劇中有歌次第唱道:“我是別人”、“我還是我”、“我得變成我啊”,這個過程幾乎就是孟香掙扎、努力、奮斗的過程。那么,我如何變成我?歌里繼續(xù)唱道:“那如花兒般易凋的香魂,那如一縷清風吹過的一生?!比松喽蹋慊暌椎?,孟香最終明白了自己的心事,她想成為孟香,而不是做喜樂家的媳婦,這是不是可以說她聞到了海棠花香?

孟香的轉(zhuǎn)向是從法學到文學,就像學生演出《紅樓夢》里的官司,主演的中心是“情”,而不是“法”。“情”當然沒有什么不好,只是看了戲的孟香雖然能看懂心事,但還是只能“黯然”離去,隱于一片海霧之中。我們不由得想起艾瑪小說里女人的哭:藥學院的實驗員小林是小聲抽泣(《書生相》),癡娘王小荷是放聲哀嚎(《癡娘》),網(wǎng)絡寫手詠立寫著寫著就把自己寫哭了(《跟馬德說再見》),“我”坐在高椅上一動不動默默流淚(《路上的涔水鎮(zhèn)》),《遇到》中的女子幺姐是痛苦至極,欲哭無淚,反而說了一句林黛玉式的遺言:“這下好了,好了?!眰闹两^(自殺)。還有袁寶的媽媽,只念佛,不哭,是“一些不為人知的哭泣方式,只有那些真正心碎過的人才會懂”(《四季錄》)。不僅女子好哭,男人也哭。這些小說里的人物為何如此悲傷?以至于悲涼之霧,遍布小說?

艾瑪寫下了那些不為人知的心事,又將它們隱藏。唐寅詩曰:“褪盡東風滿面妝,可憐蝶粉與蜂狂。自今意思誰能說,一片春心付海棠?!焙L臒o香也罷,是否與聞也罷,且將海棠淚收起,或者就能聞到自己的香味,懂得自己的感情,同時明白他人的心事。

人們常說:“法不容情?!庇终f:“人情大于王法。”看起來法學和文學難以協(xié)調(diào),甚至對立,不過,我們可以越過小說家和法學博士,直接回到艾瑪?shù)奈膶W故鄉(xiāng)涔水鎮(zhèn),回到小說家和法學家之前,就能看到一條河水包容了一切。

河灘只是無數(shù)的生與生,無數(shù)的生與死。

涔水鎮(zhèn)是艾瑪?shù)奈膶W故鄉(xiāng),艾瑪在多篇小說里飽含深情地寫到了它,描繪出一幅湖南古鎮(zhèn)的歷史人物風情畫卷,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地圖添了一個新地標。那里有崔記米粉店(米線店)、泥磚青瓦房,還有綠浦來的新娘、愛吃狗肉的派出所所長,更有那一山黃花、空地上的紫蘇、一只叫得順的狗、夏日流螢與秋日蟲鳴,它們都被那條叫作涔水河的河水澆灌著,滋養(yǎng)著,日復一日地演繹著生與生,生與死的故事。

《小強的六月天》是一篇獨特的作品,全篇分為七小節(jié),記敘了少年崔小強的生與死、崔木元的生與生。七節(jié)分別題為:午后、夜雨、晨曦、河灘、祭奠、新米、將來,次第井然,以文學的形式表達了強烈的儀式感。第一節(jié)題為“午后”,午后陽極陰生(何況是六月天),這是以“死”開題,又以一個瞎子算命切題,說小強姆媽無論生多少個,“最后都只是一個!”經(jīng)歷一輪“夜雨”和“晨曦”,到“河灘”時已經(jīng)是無數(shù)個生與死,“祭奠”時陰極陽生;然后崔家姆媽以一次無與倫比的新米飯開啟新生,第七節(jié)“將來”(題為木元或者更好)的中心已經(jīng)是崔木元了,他是“將來”,是新生的力量,也應了“七日來復”之意,有復卦象。

這七小節(jié)的內(nèi)容及次序昭示了艾瑪小說的生死觀,她寫了生與死的兩端,但沒有把它們割裂開來。就像長篇小說《四季錄》的確寫了四季,可是四個標題的時間指向分別是夏、春、夏、秋,以“夏”開始,而“冬”則反映在小說的楔子和尾聲里,夏對應“午后”,陽極陰生;而冬則是“藏”,陰極陽生,春天已經(jīng)不遠了。在這里,死中有生,生中有死,生死相續(xù)是因為有生機,甚至死亡都有生機,都有樂,如此人世間才是生命的莊嚴。

艾瑪擅長寫情(不僅僅是男女之情),尤其是寫女子至為隱秘的心事,筆鋒常帶感情,犀利而又溫柔。情是生命的重要特征,然而“情得其是”是生中生,“不得其是”是生中死,這里的死是一種向下走的力量,它瓦解生命的凝聚。哭未必不正,不過度就好,所謂“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短篇小說《菊花枕》有女人哭,也有男人淚,但寫得神完氣足,因為小說里的人情都“得其是”。德生和詠立同母不同父,小說里的所有事情都圍繞它來寫。詠立的所為是情不得已,德生是情得其正,都“是其所是”。最好的人物是四婆婆和桂子(德生之妻),桂子“愿意把自己的苦忘卻掉,做一個手里有刀、心里有慈悲的人”(四婆婆也是)。小說寫桂子磨殺豬刀,霍霍有聲,淡淡有笑,仿佛把所有的苦都磨掉,刀鋒明亮,慈悲生起。

《菊花枕》寫四婆婆一點點地死去,但這并不是一個悲傷的死亡,艾瑪把這個過程寫得很莊嚴,與此類似的是《出山記》?!冻錾接洝分泄丫拥膹埌⑵抛灾笙迣⒅粒胍偃タ匆谎蹖O兒孫女,自從大兒子死后,孩子們就跟著改嫁的母親到了涔水鎮(zhèn)?!冻錾接洝坊仨藦埌⑵帕钊诵乃榈囊簧缃駚砣諢o多,愛是最深的牽掛。她步行出山,向死而去,不過小說就寫到她出山為止,沒有寫她見到孫兒孫女(那很可能又遭一次羞辱),但有一個桂老爹的相伴,似乎足矣,或者這個隱秘的情人才是她出山的真正目的?愛是她平凡一生最好的莊嚴。

艾瑪小說的整體氣氛有些傷感,但有生機,這使得她的小說有一種明亮,不至于墜入黑暗。而小說的生機是因為“言之有物”,有人與物的相親,物與物的相親?!陡∩洝穼懮倌晖婪蛐旅祝本穸荚谕婪虻拿裉糇右约皻⒇i的過程上,與之相較,毛屠夫的潸然淚下是不必要的,應該磨掉。新米是涔水鎮(zhèn)人的至愛,“是這世上最珍貴的恩物,它能驅(qū)除農(nóng)人在漫長耕耘中的辛勞,還有傷痛”,他們嘆息一個人的早死,就說他至少還有多少年的新米沒有吃。在《小強的六月天》里,崔家姆媽用甑做新米飯,像過年一樣,“有辭舊迎新的莊嚴”(也是生的莊嚴),而飯香似乎能溢出文字,使人感到一種“舒適的溫暖”。如此種種,凡是小說“言之有物”的地方,都“有人”,人與物的親密無間才是人物。萬金是這樣的“人物”,他是個“黑孩子”,沒有戶口(《萬金尋師》),崔忠伯自己教他,首先教的就是要摸清土地的脾性,萬金也因此識得每一花每一草,知道它們的奇妙用處,而且還會看云相。在這里,人與物之間插不進第三者,他們心氣相通,就像油茶,“你用心對它,它就生根、發(fā)芽、拔高、開花結(jié)果給你看”,小萬金的快活、生機盎然可想而知。

現(xiàn)在,我們在艾瑪?shù)男≌f里能夠認出那位叫木蓮的女子來,木蓮當然不是艾瑪,她只是艾瑪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物,不過,她有白耳夜鷺式的偵探氣質(zhì),像海棠花一樣深藏花香,而她本人又時時刻刻都在生死當中,像一個暗夜中的行者。

在最黑的夜里我也能認出你——獻給X

這是小說《四季錄》的題辭,它再現(xiàn)了艾瑪小說“白耳夜鷺”式的風格,那只宛如幽靈的鳥在暗夜里來去自如,知曉一切秘密又深藏于秘。它往往以秘密開始(最黑的夜),然后是揭秘(我也能認出你),最后又歸于秘(獻給X)。

《四季錄》圍繞器官移植這個核心來寫,寫一個叫木蓮的法制史學副教授移植了一顆腎臟,這位蘭心蕙質(zhì)的女子無意之中發(fā)現(xiàn)她的腎源來自一個冤死的少年,故事由此開枝散葉,長成一棵大樹。這個題材敏感、尖銳、深刻,又有點神秘,《四季錄》面對了它,碰觸了它,并試圖帶著這個問題向前走幾步。她會把讀者帶到哪里?我們翻遍小說的字里行間,得到的不會比我們想象的更多更遠,小說也不提供答案,它只是努力接近真實,用文學還原真實,真實本身就是力量。

木蓮獨自面對了、接受了時代問題,還有她的身體和感情問題,而這兩個問題可以是同一個問題。如果把“移植”意象的內(nèi)涵與外延擴大,《四季錄》中小市村的城市化(包括像王小金這樣的農(nóng)民工進城)不就是一個移植?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鄉(xiāng)村植入了城市,還是城市植入了鄉(xiāng)村?婚姻也是移植,配對成功就是幸福美滿,而第三者插足則是破壞了原配。這些現(xiàn)象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但道是無關卻有關,那些器官黑市交易與產(chǎn)業(yè)鏈、土地的嚴重污染,教育學術腐敗以及婚姻的無序重組等等,它們構(gòu)成了“最黑的夜”,這個黑夜與精神空虛、信仰迷失有關,或者說物質(zhì)性的變化發(fā)生了,可是精神力量跟不上。譬如袁寶不喜歡城市化,他抱著一匹被鞭打的馬痛哭,體驗到身體性的疼痛,可是他的思想精神只限于武俠小說。羅浩與木蓮是知識分子家庭,當木蓮植入第三顆腎臟時,他們卻發(fā)現(xiàn)婚姻生活的“正當性”喪失了,身心不能合一,生機無由產(chǎn)生,婚姻也就走到了盡頭。

這個女子該怎樣面對她的命運?小說寫她從高校里出走(病退),到一個琴行去做鋼琴教師,開始新的人生?!端募句洝返哪┪病爸踩搿绷四旧彽牧L問日記,這些日記記錄了器官移植者的生活與心聲,木蓮以此收集材料,便于向有關部門呼吁立法,這標志了她的精神追求與升華,身體不再是一個人的身體,而精神也從個人走向了人群。與這樣的女子相比,羅浩的遠走異國他鄉(xiāng)雖情有可原,但顯得軟弱。艾瑪小說里的男人形象大多不能令人滿意,似乎只有一些少年才生機活潑,那些成年男性大多找小三,從女人身上汲取力量,或者說他們依靠身體性的力量才能生存,羅浩教授也不例外,他的學術不能滋養(yǎng)他的精神,只把眼淚灑在一位異國女子的胸間以求安慰。

在這里,木蓮代表了精神,羅浩代表了身體(欲望),木蓮的身體出了問題,但精神獲得了生長,是死中生;羅浩身體無恙,但精神已經(jīng)掏空,是生中死。我們在《浮生記》里見識過精神生長的模樣,那時候,毛屠夫在新米身上看到了另一個打谷(新米的父親),他回過神來看,就看見當年打谷的臉上竟然有當前新米一樣的神情。這一樣的神情不僅僅是血脈流注,更是血脈和精神的同生共長,因為新米有根,來自于父親(打了谷以后才會有新米),而且這個新的“打谷”(即新米)在溫和的外表下,“有著刀一樣的剛強和觀音一樣的慈悲!”這是新米真正成長的時刻,或者也可以當成艾瑪小說人物成長的標志。

現(xiàn)在木蓮的形象在“最黑的夜里”顯現(xiàn)了:一個忘掉痛苦,手上有刀,心里有慈悲,隱在密語(琴音)里的女子。木蓮是否能在她的身上克服這個時代?不知道。她只能守在暗夜里,守住自身微弱的光明。故鄉(xiāng)已經(jīng)回不去了(甚至過去的生活也已連根拔起),法律是否可以有效調(diào)節(jié)新的秩序?不清楚。小說《四季錄》寬容了一切,或者說接受了一切,幾乎所有人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原諒,或者說,被允許了。就像那條涔水河接受了無數(shù)的生與生,無數(shù)的生與死,這些來路不同、去向不一的生死,最終都成了生命的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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